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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话 睦月 ...

  •   根据八千流——的好心的随行者的指引,从我所在的位置到十三番队的队舍,不过数百米。可这段路,却似乎比我两世的人生中走过的任何一段路,都要漫长。(虽然在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八千流指路的巨大杀伤力,不过那时,我还是很感激她的。)

      长长的空旷的走道,仿佛没有尽头,通向远方,连接着既定的无可回避的过去,指向最后的目标。

      终于可以见面了吗,千里?你知道我等待这一天,已经多久了吗?你一定会感到惊讶的吧。原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我最初,也完全没想到梦想会有实现的一天。

      第一次,我感到命运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只要努力去追求,一定可以得到些什么。不用再为无法改变的未来恸哭,不用再为无法交错的轨迹而绝望。现在的我,真真切切能够感觉到,我的生命之线,已经再一次触及到了千里的身边,而这一次,不会再松开了吧。

      印有十三番队纹饰的大门,高高地矗立在目所能及的地方。

      眼看目的地就在眼前,我忽然感到,我那颗业已应该停止的心脏突然狂跳不止。已经是个死人了,为什么还有这种仿佛如同还活着一样的错觉?是因为长年以来的夙愿,即将实现的关系么?可为什么,我还隐约感到一丝害怕?是在害怕记忆中的千里会有什么改变?还是害怕现在充斥在心底的希望只是虚幻?或者,两方都有?

      不论如何,停滞不前总不是办法,千里的所有的一切,就让我用我的眼睛来亲自确认吧。

      “你是谁?哪番队的?有什么事吗?”守门的队员叫住了我。

      猛然间,我感到紧张更严重了,好在还是顺利地说出了事由,“我是四番队的睦月,来给浮竹队长送药。”

      “啊,原来是四番队的人,请进内院。待我通报一下。”

      也许是太平时期,门禁的检查似乎并不严厉。我在内院站了一会儿,就有人来迎接我了。

      “清音?”眼前这个黄头发的假小子,不是勇音的老妹还会是谁?

      “千瑠,你终于来啦。我早就从老姐那里接到联络了。来来,让我带你去见我们的队长。哎呀,你既然早就进了四番队,怎么也不来看看我啊,虽然我们的队舍有点远吧,也不用这么绝情吧。不过,我也是刚刚进十三番,你也许是不知道吧……”清音一来就说了一堆话,透露了不少信息,足以见得话痨是遗传的。

      说起清音,虽然我和她分属两个班级,又不是同年级,应该不熟悉,但由于她老姐勇音和我关系不错,所以在真央的时候,也时常来我这里串门。由于我的室友早早退学,因此,我也算占了便宜一个人占据个双人间,也间接造成了我的宿舍变成了勇音这家伙逃避老师莘莘教导的首选,久而久之,清音有时候也会来这里找她。我和她就是这么熟稔起来的。当然,我偷懒的时候她也没少拆我的台。

      所以说,战地友情,有时候意外地不牢靠啊。这是血泪的教训。

      本来,我就是来十三番送个药,按理说并不需要和队长见面。奈何勇音这家伙死命要我顺便看看浮竹队长的身体状态,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使他的病情有所好转,因此,我才没有拒绝清音这个话痨给我带路,不然,我早扔下药跑路了。

      好在没有绕多久的走廊,我们终于在一间和室站定。

      “队长,四番队的人来送药了。”清音在门外朗声道。

      “进来吧。”门内传来了一个好听的男声,低低的,仿佛带有磁性。

      千里的声音也很好听,但是相对于这位队长,要更加清亮一些,听起来有种春风拂面的感觉。

      清音见状,推了推我,自己就先走了。

      她这是要我自己进去?我愣了愣,才明白过来。

      “打扰了。”我只好打个招呼,自己拉开纸门,心中暗暗期望这位队长不会比卯之花大姐更难对付。

      出乎我的预料,这位十三番的队长,看起来意外的友善,一头白发,面容英俊,只是兴许是常年卧病的关系,脸色有些不太好。

      我跪坐在他对面的坐垫上,低头恭敬道,“我受四番队卯之花队长的吩咐,来给浮竹队长送药。”然后,就将药包递了过去。

      “谢谢你,真是费心了,替我向卯之花队长转达谢意。”浮竹队长寒暄道。

      按照一般情况来说,我的跑腿任务应该算是完成了,不过想起来勇音的嘱托,虽然明知道这个肺病恐怕不是我能应对的,但样子,还是要表示一下。

      也真不知道勇音是哪根筋搭错了,对方可是队长诶,既然这么多年都没个医生能够看好,我这么个三脚猫能有什么作为吗?

      “那个,浮竹队长……”

      就在我刚想开口的时候,纸门外传来了一个更加洪亮的男高音,就这么把我的轻声软语给压下去了。

      “队长,现在有空吗?”

      “哦……”浮竹队长一口气还没喘完,纸门就被“哗”一下推开了。

      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一个刺猬头的高个子男人,他笑嘻嘻的样子,显得很开心,好像有什么好事发生。

      随即进来的是一位黑发的美女,脸庞大气温柔而不显得凌厉,身材高挑,一眼望去简直说不出有什么缺点。此时,她正微微侧头,像是在招呼后面的一个人。

      我正想看看这第三个人到底长什么样子,能够被美女招呼也要有些才能吧。

      然后,就听到那一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嗓音,满含震惊地回荡在空气里。

      “小樱?!”

      一瞬间,我几近窒息。

      千言万语,却硬生生卡在喉咙中,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千里……

      我曾经无数次想象过和千里再回的场景,想象着我满不在乎地告诉他,静灵庭不过如此,连我都能轻易进来;甚至想象着我会和他承诺,你的梦想,让我来帮助你实现。

      但无论如何,都不是现在这一副场景,这样一副,我脆弱的表情尽显无疑的样子。

      我不要这样……

      “你们,认识吗?”浮竹队长问道。

      就是这句看似无心的话,似乎一下子切断了我那根出现状况的神经回路,让我多少恢复了一些正常,至少,把我拉回了现实。

      不过千里,却在我琢磨要说些什么之际,率先解释起来,“岂止是熟悉,小樱是我的妹妹。”

      “诶?你还有妹妹?”刺猬头看上去格外吃惊,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那边的高挑美女也接口道,“说起来,我也没有听说过呢。”

      千里脸色似乎微微一沉,“我也没想到……”然后,他转眼看着我,“小樱,你这身装束,难道是……?”

      此时的我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又变为了我一贯的样子,“还用问么?我也成为死神了啊。”

      “怎么……会……?”也许是太过意外,也许是从来没有想象过会出现这种情景,千里怔怔地站在那里,半晌才吐出一口气,然后露出了让我感到久违了的笑容,“小樱,我真是……完全没想到……”

      “笨蛋。我早就说过了,我不叫小樱,都过了多久了,到现在还改不了口啊,真是笨的可以。”我别过头去,努力掩饰我湿润的眼角。

      这似曾相识的对话,未曾料到会有一天在我心底扬起如此巨大的波澜,这带着微酸的怀念的感觉,让我有了沉沦的欲望。

      “小樱……你难道不叫小樱吗?”这回,是浮竹队长问话了。

      眼看大致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才开口回答道,“我叫千瑠,和‘小樱’一点关系都没有。”

      “哈哈,千里你真是笨拙得可以,连自己妹妹的名字都叫错……”刺猬头大声发笑起来。

      “海燕,你知道什么啊,我……”千里着急地想要辩解。

      “没事没事,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喂,海燕……”

      “呵呵,没想到我们总是沉着冷静的睦月四席也会露出这种表情……”高挑美女也发笑地调侃起来。

      “连都小姐也……”

      眼看这种闹哄哄的局面,我想今天勇音交代给我的第二个任务应该是完成不了了。

      不过,既然千里在十三番队,也拿自己队长的病情没辙的话,我应该也是弄不出什么名堂的。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我确实需要平静一下。

      总以为自己已经千万次设想过和千里重逢的情景,总以为自己应该不会有多余的动作,至少在表面上是如此,却不想,事到临头,我还是,失控了。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千里施加在我身上的影响,已经被深深铭刻,再也无法忽视了。

      原来我一个人,已经没有办法活下去了……

      这样的转变,让我感到害怕。我变得不像是自己了。明明在当初离别的时候,决定了一个人活下去的,可是……

      可是,这再一次的见面,让我伪装出来的坚强,彻底崩溃了。

      结果,我只是,一个胆小鬼而已,一个离开了你就没法呼吸的胆小鬼而已……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话 睦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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