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樱]苦草之情》游刃鱿鱼

7、Chapter 7

　　雏田最后一个走进房间里，把脸藏在一大束黄花后面。

　　牙已经能离床行走了，他的狗像往常一般被塞进兜帽里。他脸上的笑容很灿烂，渗透着淡淡的嘲弄。他一边大声□□一边坐到了鸣人床边的座位上，把胳膊伸到了头顶。

　　“怎么了？” 见志乃把头微微转向他的方向，他回应道。“我可是伤患耶！”

　　“的确如此。” 志乃说道，语气里隐约带着评头论足的意味。

　　“鸣人君，” 雏田说道，花丛中几乎看不见她羞红的脸蛋，“我想你可能会喜欢......”

　　鸣人可以看出雏田不只是尴尬，她还很难过。他认为她这是在替他难过。她的眼神闪躲，看起来很不自在。他的胸口顿时充斥着暖意。虽然雏田这人还是有点怪异——每次说话都喃喃自语，语调又高亢，脸颊老是红扑扑的，但他晓得她是关心他的。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确实是关心他的。他并没有忘记在考试的笔试部分时，她设法帮助他的那一刻。若她的举动被揭发，她的整个队伍都会因此而遭殃。但她就是这么做了。

　　“谢谢你，雏田。” 他说道，终于笑得足够开怀，整张脸也舒展开来。过去几天里，他一直都是抿着嘴笑的。

　　闻言，雏田微微一笑，在脸红得更厉害的同时遮挡住她的脸。他在想，如果她经常这样脸红的话，那就索性别再遮遮掩掩了。这种任何人都能看到的东西，藏着也没多大意义啊。

　　雏田在床边的花瓶里插花的身影，让他心里很是难受地想起了佐助住院时小樱的举动——她那些热情的笑容、对鲜花的煞费苦心、床边的守候以及坚强的表情。鸣人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雏田。这是所有女孩都会为她们认识的男生做的事吗？反正井野是完全没有给他送花，虽然她爸爸是开花店的。

　　鸣人心不在焉地挑弄着绷带，陷入了沉思。小樱确实在佐助的病房里待了很久。也许他醒得比大家预料的要早，然后他们就趁那段时间商量好要离开？小樱很早就知道了吗？在那之后她所展露的笑容都是假的吗？

　　一只狗突然被塞到了他面前。

　　鸣人大叫一声，整个人向后胡乱扑去，感觉到自己的伤口有些撕裂开来。

　　“瞧你一副便秘的样子。” 牙说道，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赤丸冲他汪汪叫了几声，不知为何听起来很开心的样子。如果鸣人学会了如何解读狗叫声，他就知道自己和牙混在一起太久了。

　　鸣人用一根手指回应，确保志乃挡住了雏田的视线。牙冷笑一声，将赤丸扔在鸣人胸前。

　　“满血复活！” 牙宣布。“犬冢家的人可都是打不死的小强。要杀死我们的忍犬可谓难上加难呢，对吧赤丸？” 他挠着小狗的头问道。而赤丸吠了一声表示赞同。

　　他是在试图让鸣人对拖着他执行一项毫无希望的任务这件事感到不那么内疚吗？如果是的话，这一点也不管用。光是看着赤丸明亮的眼睛，鸣人心里就为自己当初让他陷入危险的行为感到更愧疚了。不仅是他和牙，还有每一位协助他执行任务的人，这本该是他的责任才对。佐助的行径变得如此古怪是他的错，自己学习螺旋丸及在屋顶上与佐助战斗也是他的错。这全是直到为时已晚才意识到问题所在的他的错。

　　而小樱注意到了。

　　她总是注意到佐助的情绪变化并随机应变——在他自鸣得意时对他迎合崇拜；在他自尊心受挫时默默安抚着他。鸣人曾幻想过她面带着微笑转向他，并看到了他丑陋的内在、他那些在夜里挥之不去的阴暗想法，及蜷缩在他肚子里的怪物。幻想里的她看到这一切却毫不介意。那个她发现了他的伤痛、他的失落，并且为了让他快乐而改变自己。

　　现在的他明白，那是错误的。自从死亡森林那件事以来，小樱一直都在改变着她自己。她不再只是屈服于佐助的意志，不会因为他一个眼神而振作精神，亦或是因为他一句毒舌的话而羞愧地低下头。她的改变是为了让她自己快乐而存在的。而如今......或许他永远都无从知晓，如果她在那片森林中的变化得以发展下去，她会成长为什么样子。

　　自来也曾特意过来鸣人的病房，给他带来了一堆坏消息和废话。「佐助在近几年会没事的。」自来也说过，「但也许在这段期间你应该放弃他。忘了他和小樱，放下他们吧。」

　　说得好像鸣人朋友多到他可以放弃一些似的。

　　自来也让他和自己一起离开，说要锻炼他，让他变得和佐助一样强悍。他并没有给鸣人选择的余地，但他依然要求给他时间考虑一下。自来也注视着雕刻在岩石山上的火影们的脸孔，同意了给他几天时间。

　　鸣人现在大概已经可以出院了，但却没人建议他这么做，再者他也不希望独自回家，回去那个什么也没有，谁都不在的家。有的只是灰尘和发霉的食物。还有一张摆在那里、看似完整实则破碎的团队合照。

　　“鸣—鸣人君？” 雏田怯生生地说。“你还好吗？”

　　闻声，鸣人猛然回过神。他朝她露出一丝黯淡的微笑，本想着这回要露齿笑的，可却笑不太出来。“我没事。抱歉，雏田。你找我有事吗？”

　　牙听了便蹙起眉头：“你可真有礼貌啊，漩涡。你的队友把你老二也一块带走了吗？”

　　雏田倒吸一口凉气。

　　鸣人吃惊地发现自己大笑起来，笑声刺耳而响亮：“才没有嘞！它们都还在我这儿呢！”

　　雏田脸色都发青了。她摇摇晃晃地走到志乃身后，不知所措。对此鸣人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但这是自从井野来了之后，他第一次不再感到挫败。

　　他挠了挠头，对雏田腼腆地笑了笑。而她回以微笑，似乎并未被他的粗俗吓坏。

　　“你不会因为任务失败而自责吧？” 志乃说道，他经过调节的语气平静得令人不安。鸣人努力不让自己的紧张不安表现在脸上，但这很困难。因为这家伙的身体里全是虫子啊。这也太不对劲了。“鹿丸是队长。是他下的命令。”

　　“一开始是我把大家叫去的，都是我的错。” 鸣人答道。

　　“呸，” 牙不屑地挥了挥手，“我去是因为无聊。我也不后悔，因为我们干掉了大蛇丸最厉害的小队之一，还从中获得了不少经验。我很遗憾你失去了你的队伍，相信我。如果志乃把雏田拉到荒郊野外，你最好相信我会找到他们，不管他们当中是谁该死的失去了理智，我都会痛揍那个家伙一顿把TA打醒。”

　　志乃轻轻地‘嗯’了一声，推了推眼镜。雏田则用一只手遮住嘴巴，咯咯笑着。

　　“而那个家伙肯定是志乃——不用想也知道是志乃——如果我打不过他，而他就这样永远带走了雏田的话，我会——” 牙首次动摇了。他的目光在自己的队友们身上轮流停驻，心绪不宁。赤丸哀叫了一声，接着牙的嘴角歪了歪。“我会气疯的。那些人TM要倒大霉了，我才不在乎是谁付出的代价。他们是我的团队。是我的人。这可不是白叫的。这代表我会不择手段带他们回家，但我也知道无论什么都无法改变他们对我的意义。不管距离有多远，他们一直都会是我的一份子。佐助和樱可能离你很远，也许佐助此刻整个人一团糟，但他们仍然是你的队友。这点不可磨灭。总有一天你会再见到他们，到那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鸣人垂首。他想要相信这一点。然而，别看牙那样对他的队友数落不停，但除非你是个瞎子，才会看不出来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多亲密。鸣人清楚自己和佐助合不来，尽管如此，他们依然——「我的身体自己动了起来啊......吊车尾。」——很在乎彼此。但后来在山谷，佐助看着他的眼神... 那一眼里便是空洞无物，仿佛他什么都不是。

　　“你尽力了吗？” 志乃问道。鸣人张开嘴想回答，但志乃却抢先说：“你当然尽力了。尽力了却还不够，是你的错吗？显然不是。在你倾尽全力之后还剩下什么？什么都没有。所以，自责自然是毫无意义。我对自己被排除在任务之外心里感到受伤吗？或许吧。” （译者：最后一句笑死）

　　“这不是你的错，鸣人君。” 雏田说出自己的想法，听上去很诚恳。

　　他要听多少遍才能相信这句话呢？‘这不是我的错。’ 他试了试。虽然不怎么管用，但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更重要的是，他并不孤单。他还有木叶九小强的其他成员。他并不是木叶第七班的最后一名成员。他还有他那懒惰的老师。他还有伊鲁卡，以及尽管他失去了火影爷爷，但他现在有了新的火影。

　　就算他真的跟自来也离开了，若牙所言属实，那他永远都不会失去他珍爱之人，无论他们离他有多远。

　　鸣人摸摸赤丸的脑袋，微笑看着它一边在床上伸懒腰一边发出满足的狗狗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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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兜兑现了室内花园的承诺。

　　小樱瞧着自己摆着绿色植物的小桌子，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有了属于自己的植物、草药和鲜花——这些只要她竭尽所能进行管理，就能培育和维持的绿色生命。他们的房间已然因此显得更加明亮。

　　佐助对她的热情乃是相当不以为然，一直忙着在地板上做俯卧撑。

　　小樱抚摸着一种被兜称为「獠牙根（fangroot）」的植物的叶子，这种植物有绿色和白色两种叶子。白色的叶子可以用作疗伤药膏，但绿色的叶子食用了会中毒。

　　然后是一株美丽的鲜花，其名为「守候的女士（lady-in-waiting）」。兜警告她说不要太着迷于它此时的淡蓝色花朵，它们在下一个满月时会枯萎凋零，再过一个月会绽放不同颜色的花瓣。据他所述，它的各种形态都有毒，并且一接触到杀气就会分泌毒液。

　　以及她最钟爱的茶之国的浓密叶子。经过适当的准备和煮沸，它们可以制成一种芳香的海盐茶。他还给她了肉桂和蜂蜜来搭配茶。

　　“他为什么把这些都留在这里？” 佐助问道，似乎终于注意到了满桌子的盆子和托盘。

　　“我要求了一个花园，好增添这里的生气。我也打算要些油漆来进行粉刷。你喜欢什么颜色？” 她询问，一边在脑海里想象各种悦目的色彩搭配，一边敲击起了下颚。

　　佐助一副不相信的眼神看着她，“我不是小孩子了，没有喜欢的颜色。你有吗？”

　　小樱用手指卷绕起她的一缕发丝，转过头掩饰自己逐渐发红的脸颊。或许她是不肯舍弃某些童真没错，但她看不出这其中有何坏处。

　　“蓝色可能不错......” 她轻声说道。

　　佐助沉默了一段时间，而小樱继续检查她的植物，背诵起了它们的名字和各自需要的水量。

　　然后她便听见他站起来时衣服的簌簌作响，“可为何他对你有求必应？” 他问道，人就站在她身后。

　　小樱继续垂首盯着她的植物看，因为他的靠近让她的脸色泛红了，而他分明就不晓得，单凭他的存在本身便足以扰乱她思绪，让她心乱如麻。

　　“有何不可吗？这点要求也不过分吧？”

　　佐助发出‘啧’一声，而后伸手越过她观察起桌上的东西。小樱整个身子僵住了，佐助的手臂正轻抚过她的脸颊，他的气息拂乱了她的发丝。

　　“我来猜一下...你要求一个室内花园，没什么特别的，是吧？” 佐助提问。他等到她点头才继续往下说：“然后他就给了你这些玩意儿，当中没一个原生于这片土地，也没一个能以廉价或轻松获取。所以，这是为什么呢？”

　　小樱瑟缩了一下。

　　她仍未告诉他关于她计划成为医生这件事。她心知肚明他会给出什么反应——他会给她一个冷如寒霜的眼神，并说「随你便」，其实际含义为「你凭什么呼吸」。

　　他质问过关于她和兜的谈话内容，而她当下采取了安抚态度，用草药和植物的话题姑且敷衍过去。第二天，当兜带着一张摆满了清新绿植的小桌子现身时，他可谓帮了大忙。

　　她必须告诉他才行。她跟兜上的第一堂课应该是在明天早上，那段时间佐助没有接受任何训练，因此他也不至于忙到无暇顾及并质疑她的去向。

　　若是按他的思路，她便会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呆在这个房间里头，自始至终安全无虞。

　　那并非她心中所想，所以她不会让他如愿以偿。

　　她摆出一副毅然决然的神情，转过身面对他，从而让自己的脸色在一看到他退缩的身影之时冷下来。

　　“我会跟兜学习医术。” 她说。

　　佐助嘴唇翘起，一声冷笑。他开口正要厉声说些什么，但小樱举起了手，并轻轻将他推开。

　　“佐助君，我必须提升我的价值。要做到这件事，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方法？我不用替大蛇丸杀人，也能帮上忙。” 她做出说明，试着让自己听起来冷静又合理，即便心里早已焦虑到了一个境界。

　　“这样的话你就得跟他独处一室几个小时的时间。” 佐助断然表示：“想都别想。”

　　“那佐助君，你的计划又是什么？你打算在这里待多久？因为在你锻炼并变得更强大的当儿，我不能只是躲在这个房间里，然后浪费时间做个没用的花瓶。” 她冷声吆喝，两手叉着腰。

　　佐助脸色沉了下来，“我并不反对你变强。我只是需要搞清楚这里有谁值得信任而已。”

　　“你已经开始了你的训练课程，那你一定判断出来谁值得信任了吧。是那些殴打你的人，对不对？大蛇丸的精英忍者？你总不能说你信任他们，但你仍然可以从他们身上学到东西。难道我就做不到吗？这里的一切都将会是一种风险，这点我明白。是我自己决定要随你一同来的，佐助君，而我来了这里，便哪儿都不会去。我想要变强。为了我自己，也为了你。”

　　佐助垂眼，紧咬着牙关。他迈起步子往后退得更远一些，头发遮住了眼睛。“好吧。我明白了。别承受没有必要的危险，也别信任任何人。明白吗？把这整个基地当成死亡森林一样。”

　　“你要我保证吗？” 小樱问道，觉得他十足严肃的表情很好笑。“拉勾勾发誓？”

　　佐助一声叹息，仿若她的存在本身于他而言就是个大麻烦，但令她震撼的是，他抬起手，向她发出拉勾勾邀请。

　　慢慢地，等着他撇开手并用像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她，小樱伸出了手。他没把手移开。她将他们小小的手指勾在一起，感受着他的手指头弯曲勾起她的，不习惯于肌肤触碰。

　　他与她的眼睛对视，目光充斥着浓厚的庄严，“向我保证，你绝不会明知故犯地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闻言，小樱咽了口唾沫。不知为何，她的手掌湿漉漉的。

　　“我向你保证。” 她说道，而这感觉就像是誓言一样。

　　她几乎能看见一道细细的丝线将他们的手指缠绕在一起。小的时候，她和井野经常因为微不足道的傻事而拉勾勾发誓。井野会说：「可别打破承诺哦，不然就会发生可怕的事情！」。在那些日子里，她们所能想到的可怕的事情也就包括出丑、被卷入麻烦事、孤独感，或者饥饿感。跟小樱此刻正在思考的事情八竿子打不着。

　　“请你向我许诺同样的事情。” 小樱嗓音沙哑地说。

　　佐助得意地笑道：“没那个需要。我会变得强大，不会陷入危险。”

　　“可你目前还没强到那个程度。所以，能向我保证吗？”

　　闻言，佐助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却还是收紧勾住她手指的力度，“我向你保证。哼。”

　　“做得不错嘛！” 小樱活泼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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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她躺在床上无法入睡的时候，便是一切的开端——明天即将承受的全部压力都提前而至，并且一股脑涌入她的脑海。如果，万一，她的脑海里不停地念叨着，陷入永无休止的循环当中。‘万一什么鬼啊？’ 她烦躁地想着，‘万一我学到了东西，结果变得更强怎么办？接下来要怎么办？’

　　一时之间，她脑海中那挥之不去的自我怀疑的声音沉寂了下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个事件展开了。

　　——佐助发出一声压抑的、恐惧的叫喊，那个声音使得小樱后颈的毛发都竖立起来了。

　　他正躺在她旁边的床上，就在房间的另一端。她睁圆着眼睛，疑惑地望向他。自打在死亡森林里，大蛇丸的咬痕点燃了他心中那把她无法熄灭的火、邪恶的火焰四处蔓延在他肌肤上的那个事件起，她就再也没听过他发出这种声音。

　　她能瞧见他的脸庞，在黑暗之中惨白一片，因痛苦而皱了起来。

　　他的咒印在黑暗中泛着光。

　　她扔掉身上的被单，在面对今晚的威胁之际，心中所有对明日的恐惧全都消失殆尽。

　　她在他身边屈膝而蹲，同时警惕着他在睡梦中发起攻击。他在冒汗。她动作极轻地摸了摸他眉间，让她的查克拉融入他全身。他们在一起训练许久，足以让他不将她认定为威胁，即便是本能反应也一样。一声怒吼从他口中传出，但基于他很疲累这点，却远不及他意识清醒时所发出的有效。

　　她费了些许时间去研究他的咒印。要在目标对象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大蛇丸仅仅需要咬伤那个人。她从未听闻过这种技术。她伸出颤抖的手，放在了他的脖子上，希望自己能把可怕的事情抹消掉。

　　佐助大叫出声，身体打颤个不停。而在小樱能考虑到礼节分寸、界限或风险之前，她已经开始行动了。

　　她爬上他的床，身体紧紧靠着墙壁，以避免躺在他身上。事实上，她就躺在他后面，让冰凉的手捂住他的印记。

　　“没事的哦，佐助君。” 她低语道，希望能藉此让他平静下来。他的煎熬令她感到撕心裂肺的痛。

　　佐助浑身正不住地颤抖。

　　小樱不断喃喃说着安慰的话，直到她的嗓音破裂而嘶哑，她的眼皮不停地自行阖上，像锚一样沉重，将她拉入了深深的、黑暗的睡眠中。

　　她在他把她扔到床外时醒了过来。

　　她着陆得刚刚好，在翻滚后身体躺平了的同时眨了眨眼睛驱散睡意，满脑子问号。她往上一瞧，只见佐助气得冒烟，眼眸中盛满暴怒。他冲她瞪了一眼，随即便转过身背对着她。

　　“等一下，佐助君！” 她唤道，惊恐地直立起身。

　　他离开时砰地关上门，身上只穿着睡觉时穿的深色衬衫和短裤。

　　“靠。” 小樱呢喃道，用手捋了捋头发。她大可去追他，但她对他的愤怒再熟悉不过了。他需要在战斗中击败某人，或者被击败。这是他能够冷静下来的唯一方法。

　　她很快就得跟兜学习医术。起码佐助的噩梦分散了她的注意力，让她不再被困在自己的恐惧之中。经过几个小时的安慰和安抚，她是真心好累好累，以至于没多余的心力去在意今天会摆在她面前的事情。兜是个令人头疼的讨厌鬼，但是却很有用处。

　　‘好吧，当新的一天以糟糕的早晨作为开头时，接下来的一整天肯定会更好。’ 她满怀希望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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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兜带着微笑和一截断肢迎接她。

　　小樱一看到那个断肢苍白而瘫软地躺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时，忍住了身子往后仰的冲动。

　　“是胳膊还是腿？” 兜询问。

　　有那么一瞬间，她是发疯了才会以为他在问她更喜欢哪个。然后她扫视了一下肢体，答案便水落石出。

　　“胳膊。”

　　"男性还是女性？"

　　“嗯... 都有可能。”

　　“很公正的评价。胳膊是怎么失去的？”

　　小樱做好心理建设，并考察起那个更大块的血肉模糊的残肢，即原来与肩膀相接的部分。切口看起来干净利落，没有留下锯齿状的肉。

　　“截肢？” 她说道。

　　“你是在问我还是在告诉我？”

　　“告诉你。”

　　“很好。手呢？”

　　小樱咽了口唾沫，屏住呼吸。虽然确切来说，它并没有散发气味，但如此近距离地接触一个人的一部分，而手边却没有这个人的其他部分，给人一种异常难受的感觉。

　　这个切口看起来凌乱，条带状的皮肉依旧悬挂在断肢处。

　　“不是截肢。看起来就像......” 她眯起眼睛仔细观察。胳膊再往上的地方还有一些伤口，像是自卫造成的。“这是在他们清醒并且有意识的情况下被切断的。他们当时试图反抗。”

　　“他们是忍者还是平民？”

　　她没办法检查他们的查克拉脉轮，因为这只是一条死人的断臂，仅此而已。她甚至无法查看手上是否有老茧，那是经常使用武器的痕迹。如果她看不到有什么......她就必须寻找没有的东西。除了相对较新的伤口外，没有其他痕迹，没有伤疤或缺陷，只有光滑、苍白的皮肤。

　　她阖上双眼，心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即将要采取的举动，而后触摸了那只胳膊。肌肉精瘦，使用不足。手臂上有一层忍者都不会有的脂肪，柔软的触感说明这个人日子过得良好。

　　“平民。” 她最终说道。

　　“很好。” 兜表示。他一次都没有笑过，这让她感到很不安。“这是我们受雇刺杀的一名贵族。他们要的是脑袋，剩下的我们留着。当你看到这只胳膊时，你看到的是一个人吗？”

　　这只是一个包裹着骨头的无手肉块，是一条白色的血迹。她苦着一张脸，摇了摇头。

　　“那就好。你的目标就是这样的东西——肉、血和骨头。他们不是你需要为之哭泣的人。只要你做好自己的工作，他们只不过是最终会被端上这张桌子的肉块罢了。”

　　小樱感到有点晕眩。这跟木叶时的情况不一样。完全不一样。这在她预料之内，所以至少在这方面没有什么意外。目前来说。

　　“当你成为一名医生时，你要学习人体的每个部分，直到在你眼中它变得不再是人，而只是一具躯体。你将学习解剖、生命体征和查克拉系统。我知道你的记忆力很好，所以要好好利用。从现在起，你的唯一目的就是保护人类的生命。有时这意味着要压住伤口止血，有时意味着要切断肢体以阻止坏疽扩散。有时这仅仅意味着拯救生命。有时则意味着牺牲一条命去拯救另一条性命。你为此做好觉悟了吗？”

　　小樱点点头，眉头紧皱。她回忆起了自己第一次杀人，卡卡西尝试帮她的那次。她当时把它当成了一项必须完成的作业——独自阻止那个满身是汗的、手持苦无的男人——结果她勉强成功了。事后，她觉得很恶心，惊讶于自己的身体如此强烈地排斥她的行为。卡卡西不得不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鸣人则大喊着她有多棒。佐助什么也没说，而当时既难受又受着伤的她怀疑，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我想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 小樱说。

　　“忘了这事吧。我会把你打造成更优秀的医生的。” 兜面带自信的笑容说。“以这个为开头。向这个肢体输入查克拉，让它做出反应。我要你通过操纵它来暂时复活□□。”

　　“可是没有大脑......”

　　“但它有查克拉。虽然只有一些。还有肌肉。让它动起来，我只要求这个。”

　　小樱把双手放在金属桌上，垂首盯着那只胳膊。她很庆幸自己之前强迫自己去触摸它。要想鼓起勇气去刻意触摸它可能会更难做到，因为她明白自己必须这么做。

　　她决定像对待父母难得让她帮忙做晚饭的场合那样对待它。摸生肉总是很恶心，但她已经养成了一种对待生肉的公事公办态度，虽然这只在她眼下的生活派上用场。

　　她用双手轻轻地抓住那只胳膊。它比她自己的胳膊要宽上许多。那就是成年人了。若兜所言属实，至少他们现在已经解脱了。她希望在基地的某个角落，不会有一个无臂的人正被大蛇丸的手下折磨着。

　　不过，她想她现在也是那些手下的其中一员了。

　　‘集中注意力。’ 她呵斥自己，同时通过胳膊发送探索性查克拉。根据她在教科书上记忆过的资讯，查克拉系统时而会对外来的查克拉产生反应，就像感染一样，在身体的免疫防御中与之发生冲突。这次什么也没发生。她能感知到最微弱的火花。这会很难搞啊。这个查克拉系统不仅是最近才跟身体的其他部分分离，而且以前是属于平民的，所以发育不全，很脆弱。

　　如果发送的查克拉过多，她或许会让它蹦跳着掉下桌子。不知怎的，她总觉得兜的脑子里不是这个想法。

　　她缓缓地压低身子，想象着自己的手指弯曲起来，胳膊也做出了反应的画面。什么也没发生。她又试了一次，将自己的查克拉浸入手臂。没反应。

　　她开始出汗。

　　在她练习的整个过程中，兜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她的身边，在她身后聚精会神地观察着。这让她感到岂止有些不安。

　　尽管如此，经过上午的事件之后，还有什么比以失败者的身份回到佐助身边更糟糕的事情呢？她没办法用自己在他不愿她做的事当中的失败经历来挽回他们日益增长的友谊。

　　她不晓得时间过去了多久。世界的范围已经缩小到了仅有她的双手、她的呼吸声以及她眼前的胳膊的地步。

　　她呼出一口气，然后弯曲起手指。

　　胳膊随着她的手指动了起来。若它的手尚在的话，还会挥起手来呢。

　　兜发出了少年般纯真的笑声，听起来很惊讶：“干得漂亮。这就是你旅程的开始，就在你眼前。”

　　小樱灿烂一笑。

　　‘我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