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樱]苦草之情》游刃鱿鱼

6、Chapter 6

　　鸣人每次闭上眼睛都能看见他们。

　　——佐助那张带着轻蔑神情的脸，与大蛇丸的脸令人毛骨悚然地相似，以至于光是想想便让他不寒而栗。小樱那双噙着泪、却依然含着莫名坚毅的眼睛。他们都晓得自己在做什么。他们都不希望，也不需要被拯救。

　　他们丢下了他。

　　他在卡卡西的背上苏醒过来，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且头痛欲裂。他问卡卡西他们在哪里。佐助和小樱。他最好的朋友们。

　　卡卡西当下给了他像是「好了，好了」，亦或是「我相信你已经尽力了」之类的，一个既含糊不清又平淡的答复。鸣人瘫软地靠在他老师的背上，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败了。这是他头一次失败得没办法全身心投入去弥补。没有第二次机会了。他们在离开他和他们的护额之后就消失了，身影渐渐隐没在了森林里，消失在了大蛇丸的掌控之中。

　　那条老蛇很可能已经披上了佐助的皮。天晓得他会对小樱做些什么。

　　鸣人感觉泪水刺痛了他的眼睛，而这情况似乎已经发生第一百次了。他变成孤伶伶一个人了。他曾如此确信佐助抓走了小樱——他从未停下来想过为什么他会这么做，否则他便会马上意识到他错了——以及他需要一顿痛打来让他清醒清醒，然后他就可以救出小樱，并且一起把佐助带回家。鸣人会说服纲手不要生佐助的气。小樱大概会背诵一些忍者手册中的古老法律或规则，好让他们放佐助一马。

　　他们会将佐助从那个满是鬼魂且尘土飞扬的老院子里拖出来，而鸣人会让佐助和他一起生活一段时间。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会盯牢佐助。他会确保他永远不会孤单。最终，佐助会恢复理智，一切都会恢复正常。大蛇丸也不会得逞。终有一天，鸣人会为三代目爷爷报仇，但眼下，这件事得先搁置一旁。

　　第七班会再出多一百次任务，和佐助一起接受D级任务的惩罚——再抓一千次妖猫，刷一百万道栅栏。他们会再一次比试，即使鸣人击败了他也很正常。佐助也不会用那杀气腾腾的眼神狠狠瞪他，只会冷笑着仰起头，倔强地说他是故意让鸣人赢的。小樱会为他们欢呼，会因为鸣人说蠢话而责骂他。接着他们会一起去一乐吃拉面，就连卡卡西也会去。他们都会装作没有偷窥他吃东西，而卡卡西会在不露出一寸肌肤的情况下将碗里的食物一扫而光。

　　鸣人会约小樱出去，而她会用她近来开始采取的俏皮方式拒绝他，其中的情绪更多的是好笑，而不是恼怒。小樱会约佐助出去，而佐助会装作根本没听见，然后鸣人和小樱都会露出同病相怜的表情。即使他们通过第二次考试、终于成为了中忍后，他们依然会留在第七班。他们会一直在一起工作，直到鸣人最终成为火影的那一天，而他们都会站在鸣人身边，含笑看着他如愿以偿收获了他所爱着的村子的认可。他们会满面笑容，是因为他们始终明白无论他们说什么，鸣人有朝一日会成功做到的。卡卡西会表示他为他感到骄傲。他甚至会揉揉他的头发，就像他偶尔会做的那样。鸣人会假装这个举动让他很恼火。

　　正因为他永远不会停止成为『鸣人』，所以他会脱下他的火影袍，与第七班一同旅行，打败雇佣兵和暴君，从坏人手中拯救人们，有时甚至拯救他们自己。他会是一位亲力亲为的领导者，与他的人民并肩同行、从不拒绝任何需要帮助的人的那种。他会总是信守诺言。有他的朋友们在他身边，这些事想必会易如反掌吧。

　　一思及此，鸣人眨了眨眼睛，沉重的泪珠落在他缠着绷带的手上。他明明对未来充满了信心。明明他是发自内心这么认为的。而如今......

　　“真没想到未来的火影到现在都还没注意到我呢。” 一把尖酸刻薄的声音从他右边响起。

　　鸣人一惊，猛地转过头去看。

　　只见井野坐在他的床边，手里捧着一本书。她的指甲擦得锃亮，形状完美。她朝他挑了挑眉：“我在这里坐了好久了。没想到我进来的时候还得通报一声呢。”

　　“你在这里多久了啊？” 鸣人问道，他用力搓了搓湿漉漉的脸颊，感觉脸颊的热度愈发上升。

　　“哦，就几分钟。反正久到足以目睹难得一见的景象呢，漩涡鸣人居然陷入了沉思。” 她笑了笑。有那么一瞬间，就好像佐助回到了家一样，而他正仿佛一切都很正常般取笑着他。他一定是做了什么古怪的表情，因为井野眯起了苍白的眼睛注视着他，像使用武器一般挥舞着她的书，“我没料到你居然沉浸在自怨自艾中无法自拔。我以为你肯定又在前往音隐的路上了，像个傻瓜一样飞奔着去，在前进的过程中做出弥补呢。”

　　鸣人叹了口气，挠了挠脸上的绷带。他希望能把绷带撕掉，把它们通通撕掉，把他失败的证明烧掉。反正他体内的九尾查克拉正在加速他的恢复，所以就算他磕碰掉了几块痂也没什么关系。

　　但纲手会把他打晕的。

　　“我已经试过了。” 他木然地说。

　　“当你试过一次后失败了，你就会立刻放弃，对吗？也对，这可是你的座右铭。” 井野翻着白眼说。

　　“不如你来去怎么样？” 鸣人说，怒火中烧。“小樱应该是你最好的朋友吧？而且你总是说自己很喜欢佐助。那为什么你不去把他们带回家呢，因为你显然比我更了解他们。”

　　井野苦笑一声：“别说傻话了。我现在的实力......可能连你的一半都达不到。”

　　鸣人抬首，被她这番坦承吓了一跳。

　　“但我会变得更强的。” 她平静地说，自信心一下子又回来了，“我已经拜纲手大人为师了。我要成为一名医疗忍者。他们非常稀有，即便是最弱的医忍也是很珍贵的人才。我要尽我所能去学习，直到比过去的我强上两倍，然后我就会把我的傻瓜好朋友拖回家。你呢？你也打算这么做吗？”

　　闻言，鸣人畏缩了一下。没有了佐助和小樱，他要怎么锻炼？卡卡西有实际跟他一对一对练过吗？

　　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小樱是自愿离开的。他们都以为她被绑架了，于是他只是没有纠正他们。他没勇气告诉任何人，他是被两个队友自愿抛弃的。被他的朋友们。

　　他看得出来，井野并不像她表面上装作的那样平静。她的头发失去了往日的光泽，眼睛里布满了淡淡的血丝，像是哭过了一样。她一定是真的相信了吧，她暗恋了一辈子的人竟然把她的好朋友拖进了大蛇丸的巢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的情况比他还要糟糕——她不晓得小樱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她并不害怕。鸣人突然之间有股冲动想跟她说点什么。她有权利了解关于她最好朋友的真相。

　　“我和佐助差点杀了彼此。” 他说道，声音嘶哑而干涩。井野闻言眼睛便睁大了几分。“小樱阻止了我们。她不知怎么的站在了我们中间，然后抓住我们的手腕，将我们两个从对方身边甩开。这太神奇了。我从来不知道她能......”

　　“那么强大？” 井野替他接着说完：“她当然可以了。毕竟那宽额头肯定有它的用处。”

　　尽管嘴上这么说，但她看起来还是有那么一点高兴。骄傲。

　　“我不会输给她的，” 她狠狠地说道，身体向前一倾，“也绝对不会失去她。你呢？”

　　鸣人紧闭双眼。他看见了小樱，她脸色苍白，神情紧张，却也坚定不移。他看见了染上大蛇丸查克拉的佐助，虽然他嘴上说着要杀死他，但仍拒绝这么做。鸣人知道他当时昏迷不醒，也知道他们一定是站在他身边。毕竟他们把护额留给了他。这就像是他们把它们交给了他保管一样。

　　鸣人咧嘴一笑，感觉自己又恢复了一丝往日的决心。他握紧了拳头。

　　“不行！” 他宣布。“我们一定要把他们带回家！"

　　井野的笑意渐渐转变成了微笑。她把书合上，他借此看到了书名——《百剂疗伤：值得一走的第一步》（A Hundred Doses of Healing, The First Steps of a Worthy Jour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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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樱如暴风般冲过走廊，火冒三丈地迈着步子。

　　兜跟在后面，脚步沉稳得多。

　　小樱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我想要不需要阳光的室内植物。”

　　兜眯起眼睛看着她，不解地问：“我是不是错过了前半段对话？”

　　“不，我刚想起来。我想装饰一下我的房间，因为它简直跟狗窝没两样，所以我需要能在没有光照的情况下存活的植物，比如一叶兰，呃......白鹤芋......以及更多。佐助会想要你这里的书，在木叶买不到的那种。还有卷轴也是。”

　　“我应该从你的赏金中扣除费用吗？” 兜柔声问道。

　　小樱闭上眼睛，嘴唇薄薄地抿了一下，不悦地说道：“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会把成本赚回来的，所以没问题。”

　　“那你究竟打算怎么做呢？”

　　“我会进行锻炼。我......我想我需要一位新老师。” 小樱颓丧地说。实话说，卡卡西对她的训练并没有特别亲力亲为，但是......他让她有安全感。她非常笃定没有一名音隐忍者会展现同样的效果。

　　“我会安排好的。你很幸运，知道吗？”

　　小樱狐疑地瞥了他一眼：“为什么？因为我现在被一笔我永远见不到的钱束缚着，就只是为了保住我在这里的一席之地吗？”

　　“因为音隐村比木叶小。人少，竞争小。你不是众多忍者中的一员，被分配到一个你无法选择的老师身边，只能希望他们知道什么对你最好。”

　　“卡卡西老师确实——” 小樱激动地说，但兜朝她挑了挑眉毛，她便打断了自己的话。“卡卡西知道什么对我最好。他对我们所有人进行了评估。”

　　“哦，我知道他知道。我看过你的档案，你知道的。” 兜说着，诚恳地笑了笑。

　　小樱努力掩饰自己的好奇心，心里万分不乐意看到他脸上那令人发指的笑意。

　　“他了解你完美的查克拉控制能力，甚至还注意到你在第一次尝试就成功爬上树，打败了你的两个队友。他也清楚你是幻术类型的忍者。我所观察到的他都看在眼里。而他用这些资讯做了什么呢？” 兜问道。小樱咽了口唾沫，保持沉默。“他教你幻术了吗？帮你练习对付他和他那只眼睛了吗？他有传授过你什么吗，小樱？”

　　小樱盯着自己的双脚。每当她回忆起卡卡西时，她总会想起一只坚定地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安慰她的话语、他微笑时眼睛的弧度。她会想起他总是和她搭档一起执行任务，任由鸣人和佐助干架，而不是与敌人互相厮杀，而小樱则被卡卡西吩咐在他处理威胁的当儿要留在他身后。「别离开我身边哦，小樱。」「在这里等着，小樱。」

　　她以为这很正常。因为她是最弱的，所以卡卡西才会和她组队搭档，这才是合理的。她没有想过她最弱的原因，是因为她从来没有机会变得强大。

　　她想起他拍她的头，故意把她的头发弄乱。他把书本从她面前移开，不想让她看到里面的内容。每一回他抱起她，在她还没来得及自己逃离危险之前就把她带走。每一回，他都会因为最微小、最没有意义的成就而表扬她。

　　不管怎么说，卡卡西都是她的老师。永远都会是。

　　“是的。” 她答道，声音沙哑。“他教会了我，抛弃同伴的人连垃圾都不如。”

　　兜倾斜着头，“那你又是什么？”

　　“我选择跟佐助一起走。如果不这么做就等同于抛弃他，任他自生自灭。”

　　“这是他自身的选择。” 兜纠正道。“但你确实抛弃了鸣人和卡卡西。不是吗？”

　　倘若她说「不是」，她就等于承认了她对音隐村并非百分百忠诚。倘若她说「是」，她就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垃圾，是她的老师眼中最糟糕的人。

　　“我只是做了我认为正确的事。若有必要，我还是会这么做。” 她反而坚定地望着他说。他可以尽管抨击她的羁绊。也许卡卡西不是她最好的老师，但他是她最重要的队友。

　　等兜把她送到她的房间外面并告辞的时候，他朝她露出一个令人琢磨不透的微笑。

　　门外放着一盘食物，旁边还有两个一模一样的托盘。早餐、午餐和晚餐。

　　见状，小樱恼怒地捏了捏鼻梁。一定是有人来给他们提供过食物三次了，而佐助每次都对敲门声充耳不闻。她是不会教他基本的礼貌和社交行为的。如果他懒得管，那他大不了可以饿肚子。她又不是他妈。

　　她捧起两个托盘，并用胳膊肘将门打开，同时用脚将最后一个托盘拖进了房间。

　　“小樱，你该开始在进来之前激发你的查克拉了。” 佐助说道，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我马上就要在门口设陷阱了。”

　　小樱摆了摆头，关上身后的门，并且目光郁闷地投射向他。一瞧见他的模样，她差点就把托盘弄掉在了地上。

　　他正侧躺在床上，浑身是血和瘀伤。

　　樱急忙把托盘随便放到床上，冲了过去。

　　“这是谁干的？” 她怒气冲冲地追问，从头到脚打量着他，以衡量他的伤势。他忍受她的关心，但也只到勉强的程度。他正死死地咬紧着牙关，虽然这有可能是因为痛楚的关系。看样子他是被人趁虚而入踢了一脚。怒气在她的内心以滔天烈火之势燃烧起来。

　　“是训练。你走了之后，大蛇丸最优秀的几个忍者来过，说从现在起由他们负责我的体术课程。”

　　“所以他们的课程包括了什么？把你殴打到投降为止？” 小樱生气地问道，整个人依旧处于冲着大蛇丸怒目而视的澎湃情绪当中。她感觉眼下的自己能够更加公然地挑衅他了，如果他们的小小会面发生在这个令人不快的惊喜之后的话。打死她都不会喊他『大蛇丸大人』。

　　佐助什么也没说，不肯对上她的目光。这是羞惭的表现。他们一定是羞辱了他。哦，他们是想要给他一个教训，好吧。

　　“木叶悬赏要我的脑袋。” 小樱道出，心想着要让他措手不及。

　　她成功做到了。他的眼睛倏地扫回她的脸蛋，微微睁大，接着险恶地眯了起来，“他们这是哪根筋搭错了要这么做？”

　　“因为我是个叛忍？” 小樱悄悄提议道。

　　闻言，佐助陷入了寂静，若有所思地皱着眉头。

　　小樱在她脑海里构成了某个计划的基本骨架——一个能让她和佐助双双受益的方法。佐助至今还未伤愈，其背后的原因在于，他不信任基地里的任何一位医生，特别是兜。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处于如此弱势的状况。

　　“大蛇丸对我说，我必须把身价变成对他来说值得五百万两，才能留在音隐村。五百万两就是我的悬赏金。”

　　佐助推开了她，随即翻身到背上。他发出痛苦的嘶嘶声，用双手捂着了脸。

　　“会没事的。” 小樱抚摸着在自己视线内他手臂上唯一没有受伤的地方，平静地说。佐助迅速抽开他的手臂，仍然没有看她。

　　小樱凝视着他，等了许久。在被无视了半响后，她耸耸肩，站起来走向自己的床。她坐了下来，把一个托盘放到腿上。托盘上有两个盘子，都贴着他们的名字。小樱的盘子里装满了碳水化合物含量高、热量高的食物。她翻了个白眼。毫无疑问，这是兜的杰作。

　　她夹起一块猪肉，即使是冷冰冰的食物也让她的肚子咕咕叫，然后把它举到嘴边。

　　刹那间，佐助出现了。他抓住她的手腕，瞪着她。从他的床上挪到她的床上的动作所引起的痛楚致使他的脸不由得扭曲起来。

　　“粗心大意。” 他咆哮着说，抢走了她的盘子，“你在敌人的地盘上，他们给你什么你就吃什么吗？”

　　小樱皱起眉头，肚子咕咕叫得厉害。此时此刻，她才懒得管食物有没有下毒或是着了火，她肚子饿了。

　　“有人想要我死的这个想法完全说不通——据任何人所知，我注定要来这里。我和你一起来到这里，和你待在一起，兜也为我说话，而且就在刚刚大蛇丸跟我做了一笔交易——”

　　“他每一个疯狂追随者都知晓这些事情的可能性有多大？” 佐助低头瞪着她的盘子，将米饭推来推去，仿佛在寻找隐藏的敌人。“他显然已明确表示不能碰我，否则他就有失去珍贵容器的风险。而小樱，此时的你对他来说就连一毛钱都不值。你的生命在这里一文不值。”

　　小樱咬着嘴唇，别过脸去。

　　“对我来说并非如此。很明显。” 佐助喃喃说道。“如果我只是想让你死的话，我是不会让你跟我走的。”

　　小樱自顾自地笑了。得知佐助会保护她这件事虽然并不令人震惊，但能直接从他口中听到这句话，确实令人倍感惊喜。

　　“我知道，佐助君。” 她轻声说道。

　　他哼了一声，仍然没在看她，随后端起她的盘子闻了闻。为了以防万一，他坚持要尝遍她盘子里的每一样食物，只有在完全确认是干净的之后才把盘子递还给她。

　　他们俩默默地吃着饭。这和她与父母共进晚餐、与第七班共进晚餐完全不同，但是却......感觉不错。某种意义上来说。

　　“对了，佐助君。” 她小心翼翼地擦嘴，开口道。他抬起头，扬起眉毛，无声地问道。“以后有人敲门的时候，请开门。”

　　闻言，他立刻露出叛逆的神情，于是小樱将筷子扔到了他脸上。他眼睛一眨也不眨地便接住了筷子，而后在她爆发出一阵笑声时，蹙起眉头疑惑地望着她。

　　当她抬起头，擦去一滴欢笑的泪水时，她差点就错过了他脸上那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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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来临时，小樱已经醒了，并做好了准备。

　　佐助在开始锻炼时看了她一眼，似乎认为她或许也会加入，但她挥手婉拒。没必要的话她可不想再洗澡了。浴室的门没有锁，而她喜欢的人就在隔壁房间，这让她无比痛苦。

　　有人叩了叩门。

　　小樱向佐助投去期待的眼光。佐助与她对视半响，然后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他把双手插在口袋里，以蜗牛般的速度走到门口，也许是希望等他到的时候，敲门的人已经走了。

　　当他打开门时，来者又是兜。

　　小樱强忍着不露出胜利的笑容。她就知道。出于某种原因，兜或者是大蛇丸限制了基地其他人对他们两人的访问权限。若非如此，她现在早就见到别人了。就在昨天，她花了太多时间穿过无尽的走廊，走过数不清的门。大蛇丸并不是为了少数的追随者而建造这个基地的。兜显然不是君麻吕的看护者，所以一定有其他人在照顾他。

　　而且兜毋庸置疑是大蛇丸的得力助手，那他为什么要扮演跑腿的角色，带着小樱去见君麻吕和大蛇丸呢？

　　她以为是兜送来的食物，估计是在她和君麻吕在一起时送来的。这是件好事，毕竟她可不希望自己为了找他而迷路。

　　“早上好啊，佐助君。” 兜说道。考虑到时间还早，他语气也显得太兴奋了点，“小樱。我给你们带了些吃的。”

　　佐助接过托盘，然后就打算当着兜的面把门给关了。

　　“稍等一下，佐助君。” 小樱说道。

　　佐助转过身来蹙着眉头注视她，兜依然站在他身后，脸上挂着一抹从容宁静的微笑。

　　“我要和兜谈谈。” 小樱说着便站起身来，拂了拂身上的衣服。

　　佐助盯着她，下颚上的肌肉在抽搐。

　　她冲他莞尔一笑。她会在事后告诉他她的意图的。她可没心情听他唠叨，说什么她的计划有多愚蠢，以及她绝对不该这么做。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离开了门口，蹲在床边开始做起一组新的下蹲动作。

　　兜正盯着小樱看，眼里含着毫无防备的兴趣，他的眼镜在走廊的荧光灯下闪烁着。

　　“我们走吧？” 他说着，伸出了手臂。

　　佐助在蹲下运动中停顿了一下，不屑地睨了兜一眼。那是一种会让小樱束手无策的眼神，但似乎只会让兜的笑容更加灿烂。

　　小樱从他身边擦身而过，无视了他的绅士风度。

　　兜低声笑起来，随之跟着她穿过走廊。一旦确信他们不在他人的听力所及范围——无论是普通范围还是查克拉强化范围——她才停下脚步，因为如果佐助偷听得到的话，他无疑会这么做。

　　“我必须承认，我很好奇。” 兜表示，他温和的笑容逐渐转变得更加阴险狡诈。“你想干什么，小樱？”

　　“请你教我医术，兜。” 小樱尽量礼貌地说道，然后深深地鞠了一躬。

　　兜嘴巴微微张开，但并未接话。他短暂地怔住了，但却以令人遗憾的速度又恢复过来。“有意思。我会得到什么好处？”

　　闻言，小樱紧锁起眉头。她一直希望他只需要惹恼佐助便会心满意足，但显然她低估了他的能耐。

　　"你们现在肯定是人手不足。因为只有极少数忍者会进入医疗领域。而就像你说的那样，我有完美的查克拉控制能力。我的记忆力也很好。你不觉得这两种素质对医忍来说非常有用吗？我保证你不会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也就是说，你什么好处也没能给我。” 兜说道：“你若要想给我回报，一定得做出牺牲才行。你觉得呢？”

　　小樱竭力让自己的恼怒从脸上消失。“那么在合理的范围内，你想要什么？”

　　兜沉思着低哼了一声，注视着天花板。在他思考的当儿，小樱尽量不让自己显得忐忑不安，脑海里想象着他可能会想出的种种可怕的事情。

　　“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他最终说道。

　　“所以——”

　　“我在教导你的时候，可不会那么仁慈哦。医护人员最需要的就是守纪律。行事草率等同于害死病人。一旦害死病人，就代表在大蛇丸大人心目中你的身价流失。明白了吗？” 兜正色说道，向她逼近。

　　闻言，小樱舔了舔嘴唇，深思熟虑。她原本预期的是，在成为医忍后，自己的价值于大蛇丸而言将会变得不可估量。她从未斟酌过真正为大蛇丸的手下负责所涉及的风险。

　　“我明白。” 她说，不管怎样都绝对要坚持到底。佐助不会把自己交给陌生人治疗，但他却容许她对他过分操心。她是他唯一信赖的人。无论这些人对佐助做了什么，她都能帮助他。而通过将自己变成不可或缺的存在，她也可以帮助到自己。

　　她目光打量着兜。他的身价有多少？倘若她能超过他的话会怎么样？

　　“没错，” 兜露齿笑了笑，说：“就是这个眼神。这就是我为你说话的原因。你有终成大器的意志。前提是某些负担没拖你后腿的话。”

　　小樱眯起眼睛看着他。他指的是佐助吗？恰恰相反。她才是那个负担。

　　但很快就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