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樱]苦草之情》游刃鱿鱼

3、Chapter 3

　　小樱不确定佐助奔跑持续了多长时间。

　　在他穿越树林的时候，她有几次试图挣脱他的掌控，可他的握力牢不可破。他甚至都没低头看过她一眼，视线始终专注在前方的目标上。这种感觉就像是她的存在早已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似的。他其中一只眼睛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异——黑色的巩膜，金色的虹膜。他的咒印已经遍及颧骨，盘旋到了发际线。

　　在整个过程中，鸣人一直在周边穷追不舍，离他们总是只差一步之遥，他愤怒的咆哮声几乎消散在风中。无论佐助在那个木桶里经历了什么，让他的速度提升了不少。

　　周遭瀑布轰鸣。小樱在雕像映入眼帘之前便得知他们身处何地。

　　终结之谷。

　　小樱希望这不是即将发生的事情的征兆。

　　佐助跳入空中，奔向其中一个雕像。他着陆在雕像的头部，最终停了下来，等待着。

　　“佐助！！” 鸣人吼叫道。

　　闻声，佐助加强了手上的力度。小樱强忍住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呻|吟。佐助的表现不太对劲。他的内心在他服下那颗药丸时，在他为了增强大蛇丸的咒印而‘死去’时，产生了某些变化。

　　佐助做出宛如要跃下雕像的动作。

　　鸣人厉声道：“你是在逃避吗？！”

　　他驻立于他们对面，拳头紧握，脸上露出盛怒的表情。紧紧咬着的下颚抹去了他以往带有婴儿肥的脸颊的流畅线条。他看上去更成熟了。有那么一瞬间，鸣人未来的身影在小樱的眼前一闪而过。毋庸置疑，他将会成为火影。他向来便拥有狂风海啸也动摇不了他的意志力，而在小樱的想象中，每一位影年轻时都有如他这般。他们肯定很引人瞩目吧，就好像鸣人一样，多亏了他那些招人讨厌的发言、永不熄灭的决心，以及对周围人无时无刻的恻隐之心，无论他们是朋友、陌生人还是敌人也好。

　　她不禁喉咙哽咽。她会非常想念他的。她那个又傻又美好的好朋友。

　　“喂，吊车尾。这次是你啊。” 佐助说道，语气淡漠且没有一丝起伏。虽然他平时的语气也绝说不上有多活泼，但也不至于如此死气沉沉，一些情绪还是有的——烦躁、抵触、挫败感等等。不像现在这样，不含丝毫情感。不懂的人还以为站在他眼前的是别人，而不是鸣人，他最要好的朋友以及一直以来的竞争对手。

　　小樱不敢动弹。眼看着鸣人的神情在强烈的情感下扭曲和变化，她迫切地希望打破此刻的沉默。他正在冒汗，瞪大的双眼带着不敢置信地直视着佐助。小樱抬起头望向佐助，心中笃定他也在盯着鸣人看。

　　然而他却正垂首注视着她。

　　见状，她的心脏不由得猛跳一下。

　　她心爱的佐助注视着她的眼中并未含有名为期待或兴奋，而是某种更近似于恐惧的情感。

　　佐助的异色瞳久久地望进她的眼底，坚定不移。她并不清楚他看到的是什么——是她，还是其他的东西？

　　鸣人发出声音，表示心中的困惑与抗议，而佐助将目光朝他投去。

　　“别再管我了，吊车尾。” 佐助说道，随后在看见鸣人脸上那副受打击的表情时轻声地笑起来。“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鸣人沉默许久，明显是在抑制住哭泣的冲动。他闭上嘴巴，眉头蹙得老紧，肯定很疼吧。

　　‘要是卡卡西在这里就好了，’ 小樱思忖着，‘虽然第七班是那么的支离破碎以及不匹配，但我们每一次不都成功齐心协力撑过来了吗？而且每次时机都刚刚好。可前提是我们都在一起。如果卡卡西在这里的话，他肯定会用他那温和的方式责备佐助，让佐助难堪到足以让他从这种状态中清醒过来，但又不至于让他大发雷霆。卡卡西会把手放在鸣人的肩膀上，告诉他振作起来，不要让佐助影响到他。而他又会对我说些什么呢？’ 「别哭，小樱。」

　　‘我不会哭的，’ 她严肃地想着，‘这次不会了。’

　　“为什么啊？” 鸣人哽咽着问道。“佐助......”

　　佐助松开了手。小樱想，如果她给他来个出其不意，也许就能挣脱他的掌控。可然后呢？她会跳到鸣人所在的那座雕像上？违背她对佐助的承诺？不，她会站在佐助身边。用她自己的双脚，而不是被困在他的怀里。

　　“喂，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鸣人喊道。

　　“我变成什么样子......和你有关系吗？我有自己想走的路。我对谁都没有任何义务，无论你也好别人也罢。” 佐助冷淡地说道。

　　出乎意料地，小樱内心感到一阵刺痛。他对她没有任何义务，但她却对他发过誓要忠诚于他。他高高在上地发言，而小樱却只能被迫坐着不动等待一切结束——在这样的状态下，他们之间的一切会永远如此的脆弱及不平衡下去吗？

　　“我就老实说吧......我已经不想和你们那些木叶忍者村的人混在一起了。” 佐助喃喃自语，在轰鸣的瀑布声中几乎听不见。“快回去吧。”

　　鸣人瑟缩了一下。

　　‘他以为会发生什么？’ 小樱思忖着，将视线从他受伤的目光移开，‘难不成是以为佐助会同意回去吗？还是说他们会打一架，鸣人会赢了并把他拖回去？然后呢？’

　　这种感觉就仿佛佐助一直走在这条通往大蛇丸的道路上，而当其他人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触及范围。出于自己的原因，他带上了小樱一起走，但他仍然选择了这条路，而她只是在后头跟随着他而已。她和鸣人一样迷失了方向，和他们所熟悉和心爱的佐助一样遥远。

　　“丁次......宁次、牙、鹿丸，还有浓眉小子......他们都在冒着生命危险追你啊......” 鸣人说着，声音沙哑颤抖。

　　李？闻言，小樱的胃一阵紧缩。他到底在哪里？鸣人说他冒着生命危险，如果他出了什么事，而小樱永远不会知道怎么办？

　　“所以呢？” 佐助说道。

　　小樱开始颤抖起来。

　　她内心涌现出的恐惧和愤怒无法与鸣人反应中的怒火相匹敌。当他终于爆发时，他的查克拉随之迸发出来，他跃入空中并喊道：“你把木叶的伙伴当成什么了？！”

　　佐助把小樱扔到一边，而鸣人结结实实地给了佐助一击，其冲击力致使佐助朝后飞去，横穿过一大半的雕像头部。小樱早有准备，在地上打滚以减轻摔倒的冲击力，指甲在她抓住地面稳住身子之时与石头摩擦。

　　鸣人猛扑向佐助倒下的身影，抽回拳头，并狠狠地打在他身上，打得他牙齿咯咯作响。小樱蹲下，从腰包里掏出一瓶药剂。这与她给君麻吕的不一样，那更像是一种药膏，可以舒缓大多数疾病的症状。

　　小樱把瓶颈咬在牙齿上下排之间，等待着男孩们的下一步行动。冰凉的玻璃贴在舌头上，起初这股冰凉感让她觉得很舒服，但随后又让她想起手臂上的烧伤。这种感觉就好像热量被困在她的皮肤下，一团微型火苗在里面燃烧。她咬住软木塞，准备将它撕开，把里面的成分一口喝下去。她的肌肉还在为这一路上的折磨而叫苦不迭。如果她曾经在第七组分配给卡卡西的时间之外进行过一次训练，也许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了。如果痛苦会让一个人想起自己的缺点，那么它必定有所用处。即使是留下的伤疤，也是有些好处的。

　　‘记住这次教训了，’ 小樱想，像捕食者一样蹲下，等待扑击。她绝不会再让自己处于这种境地了。

　　佐助把血吐在鸣人脸上。金发男孩咆哮着，拽着佐助的衣服把他拖了起来。

　　“和你所谓的那些伙伴在一起，我就能变得更强吗？” 佐助嘲讽道。鸣人不敢置信地盯着他。他还没有意识到吗？眼前的佐助已经不是他所知道的佐助了。“我要去找大蛇丸！” 佐助表示。

　　“大蛇丸可是杀了三代目，而且想毁了木叶村的家伙啊！你以为他会毫无条件地给你力量吗？他想要把你的身体当作容器！说不定你会就这么一去不回啊！或许会被杀死啊！ 你以为我会就这么让你去找他吗？！” 鸣人大喊道，声音从他口中迸发出来，仿佛他再也忍无可忍了。

　　“这根本不重要......” 佐助喃喃自语。“只要能达成我的目的，怎样都无所谓。如果你要妨碍我......那我别无选择......”

　　小樱撕开瓶塞，喝下了药剂。这个药剂就像一种麻醉剂，但不会让使用者失去知觉，只会减弱她感知疼痛的能力，从而帮助她忽略伤势，继续战斗。她若没在脑海中随时掌握她所受到的每一次伤害，那才会真正的有危险。

　　“别想得逞！即使要动用武力，我也要把你带回去！” 鸣人怒吼着，直勾勾瞪着佐助那张令人恼火的面无表情的脸孔。

　　‘他才不在乎，’ 小樱思忖着，‘他真的，真心，不在乎。’

　　佐助又笑了。小樱最后一次听到这样笑的人，是那个在死亡森林遇见的男人，他笑着把他们的生命玩于股掌之上，之所以笑是因为他认为他们的恐惧很有趣。

　　“仔细想想......” 佐助若有所思地说道。 “上次因为有人捣乱才没打完。”

　　鸣人一听便愣住了，然后转头看着小樱。

　　很好。所以他并没有忘记她的存在。小樱鼓不起勇气去对他微笑。她的嘴巴感觉麻木不仁，就像一只截去的肢体似的。她勉强扯出一丝苦笑，嘴角短暂地抽动了一下。

　　佐助死气沉沉的眼睛投向她的脸庞。小樱咽了口唾沫，但依旧点头示意。她并未改变主意。她选择了自己的立场，可她这么做不是因为佐助是正确的，也不是因为她更爱他，而是因为佐助需要她，而这是其他人并不需要的。鸣人在他认识的每个人身上激发了爱和希望，他不需要另一个朋友。卡卡西并不需要一个没用的、只会成为他的包袱的拖油瓶学生，就如同他的脑袋不需要补上一个洞一样。井野是一个受欢迎且受人爱戴的人，这合乎情理。她不需要一个会为了一个男孩而在她背后捅刀子的朋友。

　　佐助需要一个无论他的人生道路有多黑暗，都能与他并肩作战的同伴。这样一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一直有人引导他重回光明。

　　“那根本不是我想进行的战斗。现在也是......” 鸣人咬紧牙关道。

　　“我才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呢。” 佐助扬起眉毛，扭动他的手掌，直到指关节嘎吱作响，以及鸣人外套上的缝线开始撕裂。他站了起来，而被佐助单手举起的鸣人也睁大了双眼。

　　佐助松开鸣人，同时挥起另一只拳头，恰到好处地击中了他的腹部。鸣人喷出一口鲜血，眼睛瞪得大大的。他飞了出去。

　　小樱咬住下唇，让自己的嘴里溢满富有同情的鲜血。她的手指在腹部乱抓，思绪沉浸在佐助坚硬如石的拳头陷入她的肌肤的想象中。‘这不是我想要的，’ 小樱思忖。她感觉不到嘴唇裂开的疼痛感。‘居然连这种事都做不到，我还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尽管如此，她依然走向了佐助，并且所踏出的每一步都感觉比上一步还要来得沉重。他看着自己的手，对自身的力量感到惊叹不已。

　　他接着瑟缩了一下，咒印消退了。

　　小樱想起了在森林里时，那些印记对她的触碰所产生的反应。那时候的他同样残忍无情，以残暴的欢愉掠夺着他们曾经的敌人。

　　她一边慢慢地触碰他的手臂，一边给予他足够的时间闪开。但他没有。于是她的手指缠绕住了他的二头肌。

　　他露出凶狠满意的神情，目光闪烁：“原来，这就是大蛇丸所说的力量啊......我的身体渐渐习惯这个力量了！刚刚就有这么强的力量了，樱......一旦咒印解放，我究竟会有多强大呢？”

　　她的肌肉不再疼痛。她也感受不到旅途所带来的从骨子里的疲劳和压力。那她为何又会感到如此疲惫呢？这种疲惫感让她累得想直接沉入下方的岩石，不断往下沉、往下沉，只要能远离佐助眼中疯狂的喜悦，远离她也是这其中的一份子，是共谋，而且还是主动站在指向木叶村的刀刃的另一端的这一事实。她想闭上眼睛，遗忘昨晚发生的一切，想象今天的早晨是由鸟鸣声和树叶轻轻的沙沙声所带来的，还有家的声音，而不是鸣人的骨头被佐助的拳头打断的咔嚓声，也不是将他们隔开的瀑布所发出的嘶嘶声。

　　她无法入睡。她无法忘却。她做出了选择。虽然结果不如她所愿，但她人还在这里。这意味着她还能做些什么。什么都好。

　　佐助的头猛地一震。水花从远处下方的水里，也就是鸣人掉落之处飞溅而出。他爬出水面，带着刺骨寒光的眼神恶狠狠地向上瞪来。佐助的肌肉在小樱的手掌下变得紧绷。

　　鸣人急速冲向雕像，将自己高高抛在空中。而佐助纵身一跃，迎面而上。小樱待在原地不动，在一旁观察并等待插手的机会。在佐助先前提到的那一刻，在她所打断的他们在医院屋顶上的即兴殊死搏斗里，她力所能及的也就只有冲过去舍身挡住他们的攻击。要不是当时卡卡西介入，她早就命丧于他们的攻击当中。她的身体确实有可能挡住他们的攻击，让他们免于一死，但如果她能给他们的只有死亡的话，那等待死亡又有什么意义呢？那她还不如现在就把自己从雕像上扔下去，试图再次打断他们的打斗。

　　不。她现在仅有的东西是脑力。她可以观察，可以等待。

　　总有一天，她会变得足够强大，可以开辟自己的道路，做出自己的选择。

　　在那之前，她会一直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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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她从雕像上下到来的时候，佐助的手已经沾满了鸣人的鲜血。而小樱正因为竭力维持查克拉粘附在石头表面上的控制而喘着粗气，心中明白掉下去可能会丢掉小命。尽管如此，她还是做到了。

　　佐助看上去一脸得意，宛若他已经知道战斗结束了。鸣人耷拉着脑袋，整个人被佐助的拳头吊着。那只拳头貌似穿过了他的其中一个肺。小樱再次咬着下唇。‘做点什么啊，’ 她如此恳求自己，‘做什么都好！’

　　“佐助君！” 她呼唤道，跑过水面去跟他们汇合。

　　闻声，佐助透过鸣人的肩膀看了过来。而这一不留神让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鸣人抓住他的手，并将其捏碎。猩红的查克拉从他身上爆发，将他从佐助身边推开，而佐助向后倒退，一脸愕然。鸣人呲牙咧嘴，咆哮声犹如滚滚惊雷。

　　鸣人怒吼道：“佐助！我不会让你落入大蛇丸手中的！哪怕要打断你的每一根骨头，我也要把你安全带回去！！”

　　他正泣不成声。他的双眼通红，牙齿看起来很锋利，但他正在抽泣。看着这样的他，小樱的心又一次凉透了。

　　“你到底......” 佐助惊愕地后退了一步。“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是你的朋友！” 鸣人仅仅这么说道，他的声音充满了野性。“所以我才说不会让你落入大蛇丸那种人渣手中！你、我、小樱和卡卡西老师都是第七班的人！你应该要和我们在一起！所以我要阻止你......哪怕打断你的四肢也在所不惜！”

　　“鸣人，住手，听我说——” 小樱尖声说道，但她的话语在鸣人冲过来的时候被置若罔闻。

　　佐助严阵以待，准备迎接攻击。然而，小樱已经累得麻木了，她也再也回不了家了。

　　鸣人露出一副震惊的神情。因为小樱再度挡住了他们，就像在屋顶上一样。只是这一回，她没有哭，而是直勾勾地望着他，身影毫不退缩。

　　“给我听着。” 她表示，语气坚定不移。“你赢不了这场战斗的，鸣人。我不晓得是什么血继限界赋予了你这种力量，但它无法与大蛇丸的咒印相提并论。你就当作是为了你自己，放我们走吧。”

　　“......放你们走？” 鸣人困惑地重复道。“但他带走了你，小樱！”

　　“仔细想想吧，鸣人。” 她疲惫地说道。“你认为佐助君会那么做吗？而且他也没理由那么做。”

　　鸣人显然没听明白。

　　她必须解释清楚才行。

　　她喉咙里的肿块都快把她噎死了。“我是自愿离开木叶的，鸣人。”

　　佐助走上前来站在她身边。他们并未互相对视。

　　鸣人瞪大了眼睛，猩红的眼睛里涌出了新的泪水。“骗人的吧。”

　　“对不起，鸣人，但是佐助需要我。”

　　“那我怎么办？我需要的呢？” 鸣人的肩膀开始颤抖。

　　“谁在乎你需要什么啊？” 佐助冷笑道。

　　“我在乎，佐助君。” 小樱责备他，声音轻柔。他闻言便倏地闭上了嘴。“你是我的朋友，鸣人。我并非在佐助与你之间做出了选择。如果可以选的话，我会选择我们现在一起回去。但是佐助君要做的事情需要他离开木叶村。这件事会很漫长，也很危险。而且，他也许会为了获得力量而被迫做出一些可怕的事情。在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我不能让他独自一人去面对那样的命运。”

　　“小樱......”

　　“我给过你离开的机会，吊车尾。” 佐助说道。 “不过现在嘛，我想我会杀了你。”

　　“如果你那么做，下一个死的就会是我。” 小樱厉声说道。

　　佐助的目光射向她的。他们之间在无言地交流着什么。鸣人的生命与她的捆绑在了一起，一旦他死她也会随他而去。佐助必须能够明白这一点。

　　“随你便。” 佐助咕哝着说。 “我只是测试一下我的能力而已。别妨碍我，小樱。”

　　“少给我嚣张了，你这个混蛋！” 鸣人咆哮道。“这是你与我之间的最后一场战斗！” 蓝色的查克拉开始在他的手掌中快速旋转。

　　佐助冷笑一声，闪电在他手中闪烁。“让这场战斗结束吧。”

　　小樱一言不发地往后退去，看着他们互相对峙，全神贯注地盯着对手，甚至没有注意到她已经离开了场地。如果她一动不动，他们是否会不顾一切地无视她冲过去呢？

　　现在的小樱并不强，还没变强。于是她所能做的，就是观察与等待，并利用她所观察到的事物。

　　鸣人和佐助冲向彼此。

　　小樱再次向前迈出脚步。

　　她看到了当时卡卡西是如何做出的应对。她并没有他那么快，也没有他那么强，但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尝试。这便足够了。

　　鸣人试图停下来。她可以看见他的眼睛睁大，狭长的瞳孔放大。她正面对着他，所以看不见佐助的反应。她希望他在乎她可能会死。

　　但她不会死的。

　　她抓住鸣人的手腕，计算着他攻击的角度，然后躲过佐助的一击，同时也抓住了他的手腕。千鸟灼伤了她的臀部，鸣人的查克拉撕裂了她的肩膀。可她感觉不到疼痛。

　　肾上腺素在她的血管中激增。她扭动身体，用尽全身力气将两人分开，在过去噩梦般的几个小时里积蓄已久的情绪在愤怒的呐喊声中一口气爆发出来。

　　佐助坠入水中，他手里的千鸟噼啪作响，随即熄灭。而鸣人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一头撞上了岩壁。

　　佐助挣扎着爬起来，痛苦地抽搐着。他的护额被划出一条裂痕。他抬起头看着她，眼眸里的愤怒和震惊交织在一起。她咬紧牙关，随后向他伸出一只手。他见状便嗤之以鼻，把她伸出的手推到一边，然后摇摇晃晃地扶住她的脖子以保持站立的姿势。小樱稳住了他。她的臀部和肩膀两处都在流血。佐助还没有注意到。‘很好’，她想，‘让他再依靠我一会儿吧。’

　　鸣人正仰面躺在一片摇曳的阳光下。

　　佐助和小樱低头注视着他。此刻的气氛太过沉重，以至于无言以表，于是他们都没有打破沉默。此时的鸣人看起来很年幼——他睡得很沉，对周围的世界浑然不觉。小樱想给他盖好被子，保护他的安全。她想把他带回家。她必须离开他。

　　佐助的护额松开，落在了鸣人的胸口上。

　　佐助在颤抖着。对于这点小樱假装没看见，转而收紧抓住他手臂的力度。

　　“鸣人。” 佐助低声说道。

　　小樱哽咽着将想啜泣的冲动咽下肚子。

　　天开了。

　　大雨倾盆而下，一下子便淋湿了他们。鸣人的头发闪耀着金光。

　　“啊！” 佐助喊出声，紧紧抓住他自己的肩膀。小樱差点没抓稳让他倒在地上。他咳出了血。小樱咬着嘴唇。

　　佐助的脸痛苦地扭曲着。他甩了甩头，然后故作轻松般的伸出了手。小樱茫然地看着它，不知所措。

　　“你的护额。” 他粗声说道。 “把它给我。”

　　闻言，她的血管里像结了冰似的。

　　鸣人还活着，她能看到他的胸膛随着每一次呼吸而上下起伏。他们没有失去他。但她的护额是她与家的连结，是她最引以为傲的成就的象征。失去它的话...

　　佐助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他的眼睛恢复了正常，漆黑而熟悉。

　　当小樱解开护额的绳子并把它递给佐助时，她没那个勇气去看鸣人一眼。

　　正当佐助拿出一把苦无的时候，小樱捂住了他的手。他抬眸与她对视。

　　“不。” 她颤声说道。 “算我求你了，别留下划痕，好吗。”

　　他的指关节在苦无上泛白。有那么一瞬间，她确信他会无视她的请求，但他又将苦无塞回了皮套里，漫不经心地放开护额，使其掉落在鸣人的脸旁。小樱的心脏不由得紧缩。

　　“小樱。” 佐助问道。 “你还跟我一起走吗？”

　　"我还能去哪呢？" 小樱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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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接他们的，是一个脸上缠着绷带的男人，一撮撮白发从他的绷带里探出头来。药师兜就在他身边，一双黑眸紧紧盯着小樱。她完全读不懂他的表情。尽管她已经尽力包扎了她身上的伤口，但随着药剂的药效消失，她开始感觉到了伤口的存在。

　　“你来了，佐助君。” 白发男子用刺耳的嗓音说道，那是大蛇丸的声音。意识到这点的小樱无法抑制住朝她席卷而来的颤抖。佐助向她靠近，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这位是？” 大蛇丸问道。

　　“春野樱。” 兜回答道。 “佐助队中的女忍者。”

　　“原来，是那时在森林里见过的女孩。” 大蛇丸轻声一笑，似乎仅仅是回忆起她就觉得很有趣。然而小樱对他们第一次见面的记忆似乎迥然不同。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佐助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小樱说道，声音几乎没有颤抖。

　　“她会有用处的。” 佐助昂起头，双手插在口袋里。

　　他并没有提出允许留下她的请求，只是装出一副仿佛「这也是安排好的其中一部分」的样子。小樱心里纳闷着自信是否来自于十足的胆量。她也不明白为何被佐助‘留下’的想法让她开心不起来。

　　小樱特意放松满是汗水的双手，并压下将它们握成拳头的冲动。大蛇丸可能会判断她没有活下去的价值，然后她就玩完了。佐助既疲累又身负伤势，再说了，如果他之前连大蛇丸都打不过，眼下就更不可能保护得了她。

　　天晓得小樱有多希望她的人生不要如此依赖身边的人。她想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得让人们依赖她，而不是她依赖他们。她想成为佐助可以依靠的支柱，而不是拖累他的重担。

　　那一刻，在他们之间蔓延的沉默中，她便已下定决心，如果她能活下来，她会变得强大。而森林的事件只是一个开始。

　　“你怎么看，兜君？” 大蛇丸转向身边的男人。

　　兜歪着头，从头到脚打量着小樱，她那无用而疼痛的身体沾满了污秽，在他的注视下瑟瑟发抖。兜在中忍考试中见过她，他看到她与井野打成平手，在没有队友牵引的情况下一事无成。他看到了她最糟糕的一面。

　　她死定了。

　　在她身边的佐助全身紧绷。看来他也是这么想的。厌倦了退缩，小樱与兜对视。她将内心熊熊燃烧的每一丝决心都注入到她的目光中，并抛开她试图表现出的放松表面，只是紧握拳头，用眼神挑衅他有本事给她判死刑。按她此刻的想法，与其拖到之后任其发展，那还不如马上扑向他一了百了。

　　‘来啊，’ 她思忖着，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说啊，说我很弱，没用处，毫无价值可言。说我必须死。来吧，我绝对会证明你是错的。’

　　兜的眼镜闪烁发亮。接着一丝诡异的笑容浮现他的脸庞。

　　“小樱拥有完美的查克拉控制能力，是属于幻术类型的忍者。” 兜表示。 “她的体术薄弱，但在基础的体术上有着扎实的功底，只是需要一位称职的老师为她进行指导。看来卡卡西光是佐助君一人就已经顾不暇己了。小樱真正的价值在于她的脑力。她是唯一一名不靠作弊就把中忍考试的笔试考题全部答对的下忍考生，尤其那场笔试经过专门设计，单独一人是不可能完成的。”

　　小樱咬住口腔内部，以免自己震惊地张大嘴巴。什么？她真的干了这事？为什么没人告诉她？她当时在发现那场笔试是一场无用功后，基本上就没再对自己的笔试成绩多费任何心思。她居然都答对了？

　　她望向佐助，想看他是不是也跟她一样惊讶。

　　结果他并没有。他反而冲她得意一笑。「她会有用处的。」他这么说过。一股暖流涌上她心头。或许就如他所说的那样，她会有用处的。或许她的价值远远不止这些。

　　“有意思。敢情卡卡西是没时间把功夫花在小女孩身上吗？” 大蛇丸将视线转移到她身上，幸灾乐祸的语气里盛满了讽刺意味。 “你本应该死在那座森林里的，不是吗，小樱？”

　　“若真如此，那么我算是破天荒头一次很高兴自己品尝了失败的滋味。” 小樱没多加思索便说出口，然后立马怂了。就在兜对她的脑力给予了褒扬后，她居然在世上最危险的人之一面前毫无顾忌地说了这句话啊啊啊。他先前的表现已证明了他自己是一个难以预料之人，万一他——

　　他笑了，沙哑的笑声听上去骇人得令人窒息。 “可怜的孩子，怀才不遇。放心吧，你在这里会表现得很好。我们这里非常欢迎那些无家可归的异类，让他们拥有归属感。小樱，你可曾感觉自己被真正认可与接纳过呢？”

　　‘是的，在木叶九小强里的时候。’ 她无意识地想到，脑海里浮现出她在忍者学校的同学们的身影。在那个画面当中，她的身影就整齐地被插入在他们的旁边。但也仅限于旁边而已。从来不是在前面。就算她有了自己的队伍，她的队友也总是比她光彩夺目好几倍。对于她的事，卡卡西几乎都没给予过关心。‘归属感？’ 她思忖着，‘当一个人从未有过出类拔萃的表现、总是站在后面时，归属感这种东西还会有吗？’

　　想到这里，小樱垂首，眉头蹙起。 “我—我不清楚。” 她老实答道。

　　“这里可以成为你的归属地。” 兜温和地说道，整个人散发的文明氛围仍旧怪异得不像是一个叛徒身上所会有的，尤其他是曾经想要杀掉鸣人，而且还毫不犹豫协助入侵她的家乡——他自己的家乡——的人。这就是他口中的“这里成为归属地”的意思吗？

　　小樱能感受到佐助温暖的体温，他的手臂几乎要碰到她的了。她身于此处，是为了阻止他走上黑暗的道路，而不是为了复仇或寻找新的归属地。她绝不会背叛木叶村。她将会竭尽所能，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那就足够了。

　　“我会努力的。” 小樱说道。 “但愿我不会让你失望。”

　　“我相信你不会的。” 大蛇丸回道，他脸上的绷带随着他展露笑容而拉伸。牙齿透过绷带发光。

　　这一次，小樱并未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