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与月亮》云上土豆

23、我等你

　　林山君洗漱休整之后，已经是傍晚了。
　　黄昏的霞光照得小院里十分温暖，青月坐在竹椅上悠闲地喝着林山君为他泡的茶。
　　“这茶是在哪儿买的？”
　　茶香悠远，有种高山风吹来去的清爽感，除此之外，还隐隐地伴随着一股柔和的气息，顺着喉咙浸润到了他的全身。
　　“这是我爷爷自己炒的茶，不算精细，你喜欢就好。”
　　林山君的视线如同迷雾，带着模糊和隐晦，不怎么敢直直地盯着青月看。在回答关于茶叶的问题时，才认真地观察着眼前这人的眉眼和动作。
　　这茶叶还是当初跟着茶棍一起落下的那根枝干上的叶子，确实在早春的茶叶中算不上精细，但是它的效用本就先于其他，就被老爷子珍惜地全都留着给林山君喝了。
　　“很好喝，谢谢。”
　　青月不多问，他只侧目看着身旁的林山君，视线中出现了几分欣赏。“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林山君看了一眼对面山上四处飘游的杨浅，轻声说道：“我打算一年之后和杨哥一起去找他的家人，也算送他的遗物回家，了了他的心愿。”
　　“我也住在海市，到时候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可以来找我。”青月从衣服口袋里又拿出了纸笔，手指轻动后，林山君便拿到了青月的联系方式。
　　“之前的名片上只有地址，能不能找得到我全都只在我想不想见你，现在有了这个，你给我打电话的话，我一定能接到的。”
　　林山君有些受宠若惊地睁大了双眼，看着青月时，他的嘴角有些难以抑制地弯起。“我是为数几个得到你的电话的人吗？”
　　他显得执拗又有些没礼貌地问出了这句话。
　　“呵”青月轻轻地闷笑一声，“两只手能数得过来的数吧。”
　　此时的林山君有些像小时候跟在他身后撒娇打滚的青桐，带着些孩子气。
　　“是嘛……”
　　林山君笑得有些没来由的心满意足，“你等我一下。”
　　年轻人起身向着屋里跑去，回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两个包装简单的纸盒子。
　　“这是我爷爷炒的茶，您带一些回去喝吧。”
　　手中的纸盒散着醇厚的茶香，青月推拒起来，“不用不用，太贵重了。”
　　不懂的人喝不出它的味道，喝得明白的人一尝就知道它的价值。能够缓解阴气、滋养魂体的茶叶，世间并不多见，青月不想平白占了这个便宜。
　　“您收着吧。”
　　林山君做惯了卖药的生意，但岁数小，见识少，不怎么习惯这样的推拉。他只知道直直地僵着手把茶叶立在青月面前，然后瞪大了眼睛，诚恳地望着他。
　　“您给的联系方式比这两罐茶叶可值钱多了吧！您不收下，我以后怎么好意思给您打电话呢？”
　　“哈哈，你呀。”
　　茶叶最终还是到了青月的手里，林山君坐在一边眼神闪亮亮地看着他，宛若纯稚天真的小孩子。
　　天色渐晚，青月打算离开。
　　“明天我就带着青桐回海市了，我在那里等你，希望有机会能再见面。”
　　林山君站在门前，心中生出一分不舍。
　　“一定会的，你路上注意安全。”
　　“好。”
　　年轻人的眼中随着小车的离去慢慢淡了神采，心中那阵突如其来的雀跃转瞬即逝，而后出现一阵低沉的落寞和平静。
　　杨浅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林山君的身旁，他同样望着青月离开的方向，“你舍不得他？”
　　本来是想逗趣一下似乎情窦初开的年轻人，没想到林山君低声就肯定地回了一句。
　　“嗯。”
　　“嗯？”
　　杨浅瞠目，他看着情绪低落下去的林山君，有些始料未及。
　　“小山君，你是认真的吗？这可不能开玩笑啊！”杨浅有些紧张，他飘忽着跟在林山君的身后，“你不是才见了他两次吗？”
　　“可是他很美，特别温柔，也非常善良。”林山君想起上次青月把自己抱回来的时候，“哦对，他的力气还很大……”
　　林山君说得累时喝了口茶，眼神诚挚又光亮。
　　“那或许，你可以和他做很好的朋友？”杨浅试探着说出这句话，分出心神去观察起林山君的表情。
　　“对，是的……”
　　林山君言笑晏晏，眼底却闪过了一丝不为外人所觉的灵光。
　　“是啊是啊。”
　　杨浅心中一松，“唉，我也舍不得小深，这种久别重逢的感觉最让人期待了。”
　　林山君向杨浅说明了需要在这里留一年的原因，杨浅自无不可，正好他可以有些自己的时间将生前没能看完的山川风景好好游览游览。
　　林山君在这一年里继续着原先采药赶集的生活，只不过上山的次数多了，见到石木的机会也多了。
　　年轻人的身体似乎也因此越发地强壮，眉眼变得更清晰有棱角的同时，他的个头也窜了一些，就连石木也要微微抬着头看他了。
　　“海市与这里不同，多的是管理阴魂的阴差，如果遇到他们，最好避而远之。”石木捏着茶棍，啪地一下子抽在林山君练习动作时伸错了的手指上。“祛除阴气的术法要把无名指点住，重来。”
　　“是！”
　　林山君眉眼未颤，手中动作越发标准。
　　石木只教了他五六种简单的术法，多是驱阴散邪的效用。林山君之前问过，为何不教几种威力大些、可直接震慑恶鬼的法术，但石木觉得，这样的方式多以个人元气为媒介，长此以往，容易损耗寿命。
　　所以，石木教了他最简单直接的方法——拳头，以及木棍。
　　“阴差应该不会害普通人吧，为什么要离他们远点？”
　　石木眼中闪过一丝恼恨，“这些阴差势利得很，一旦知道你能见鬼打鬼，怕是要拉你去干白活的。反正，离远点就是了。”
　　“好的，我记住了，干爹。”
　　反正石木说的话总是没错的。
　　一年的时间悄然过去，寒冬之后又是新的春季。
　　林山君的术法全是小有所成，石木也不打算再教他什么其他的东西。两人坐在高大的古茶树下，远望着群山的风景。
　　“这次去了，做完答应杨浅的事情就回来吧。”
　　“干爹，我……”
　　林山君迟疑地转头看向石木，言语磕绊。
　　“有其他想做的事情？”
　　石木心中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想，他未出口点明，只是伸手将腰间的那块玉拿了下来。“倘若此去不能一路无阻，那就带上它吧。”
　　“这是？”
　　林山君接过这块玉石，它翠绿的玉身清透冰亮，隐隐泛着温热。
　　“留给你的护身符。”石木看着它，眼神有些复杂，“我不能离开这里，就让它替我多少护着你一点吧。”
　　“谢谢干爹，我会注意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