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与月亮》云上土豆

21、又见面了

　　“噗——”
　　林山君狠狠砸在地上，背部与碎石相撞，引发阵阵密集的刺痛。年轻人气血上涌，喉间泛上一抹腥甜。
　　“那没办法了。”
　　林山君将破碎的面具拢在身后，撑着茶棍站起了身。
　　看来他还是无法运用这个面具，先前那个投机取巧的想法此时看来已经不管用了，林山君只能寄希望于手上仅剩的木棍。
　　恶鬼对林山君的木棍还有些忌惮，他手臂上的灼痛此时仍似有若无，阴气的补足显然无法弥补被烧掉的这部分魂体。
　　“小君——你在哪里？”
　　连接石窟的通道处远远传来断头鬼的声音。
　　注意到林山君脸上突然出现的紧张，恶鬼眉目一挑，“哦~看来你比我想的还能看见更多……”
　　“废话怪多！”
　　林山君心里清楚，断头鬼比起这恶鬼来说，魂力十分孱弱。他扬起手，对着恶鬼就极速跑去。茶棍被他舞动得呼呼出声，但却连恶鬼的衣角都碰不到。
　　“哈哈哈哈哈哈”
　　恶鬼看着林山君跟在自己的尾巴后面无用地挥动茶棍，不一会儿他那大声喘气的模样逗得恶鬼连声大笑。
　　“再不跑快点就要挨打了。”
　　不知何时，两人的追逐角色发生变化。
　　林山君不断地在各个小山包之间奔跑和跳跃，他的肩膀和后背被恶鬼的气息冻得阵阵发麻，脚下的步子也渐渐开始出现一丝迟缓。
　　直到林山君将茶棍横在身前、躺在碎石上被恶鬼死死压着不停滑退的时候，断头鬼终于进了石窟，远远的抱着脑袋探进来看了一眼。
　　“小君！”
　　断头鬼看着林山君那动弹不得的样子，顾不得那恶鬼身上的煞气，赶忙安上脑袋飘过来就对着恶鬼打了几拳。
　　可惜，他的魂体几乎被恶鬼的气息隔绝在外。一个呼吸间，断头鬼就同样被掐着脖子提了起来。
　　林山君趁着这个空隙，手一撑地站了起来。
　　“现在——啊——”
　　断头鬼的脖子像是要被撕裂，这强烈的掐制和他平常总爱自己把脑袋抬下来可不同，恶鬼想要硬生生将他身首分离，比起那天青桐舞戏的驱鬼之气更多了几分弑鬼的恶意。
　　他看着林山君，催促他赶紧趁这个时候动手。
　　老鬼这会儿真撑不住了。
　　“放开！”
　　林山君怒从心起，握着茶棍就往恶鬼的脖子捅去。
　　“啊——”
　　茶棍似乎比箭矢更为锋利，一下子便没入了恶鬼的脖颈之中，浓稠得犹如紫墨的魂血从刺出的洞中流了出来，让恶鬼顿时失去了气势。
　　断头鬼也随着恶鬼收回的气息稳住了魂体，然而林山君却被此时愤怒到极点的恶鬼一道风扇到了石窟的墙上，而后重重地掉落在地。
　　“呃——”
　　恶鬼瞬间喷涌而出的煞气侵袭进林山君的身体，他的唇角失去血色，绷不住吐出一口鲜血。年轻人失了力气，一时间站不起来。
　　此刻，不知不觉中，周围的浊气以林山君为中心，开始逐渐被压制。遭到重创的恶鬼感受着这阵血腥中的柔和之气，心中隐约出现了恐慌，他的魂体开始有些模糊，脖颈处甚至几乎变得僵硬而滚烫。
　　“你到底是谁？”
　　断头鬼一个闪身已经挡在了倒地的林山君身前，他抵御着恶鬼的浑浊气息，魂体死死地将林山君护住。
　　“你最好赶紧离开。”
　　“呵”
　　恶鬼看着眼前这护人心切的小鬼，眼中出现了一丝嘲讽。
　　近百年来，附近没有一只鬼敢惹他，今天倒是承了这小子的本事，不然何时能轮到这断头鬼来对他耀武扬威。不过……
　　恶鬼的视线错过断头鬼，落到了林山君的脸上。
　　倘若仔细看的话，这小娃娃还真和那山上那棵破树的气息有点像，尤其是他手上那根破棍。
　　恶鬼再度轻哼两声，魂体渐渐散了。
　　“呼——”
　　高度紧张的断头鬼此时终于松懈下心神，他转过身低头看向林山君。年轻人现在也放松了肩背，静静地整个人躺到了地上。
　　“吓死我了，我不行了。”
　　今天的事迹说出去又能哄那只胆小的爱哭鬼一个月了，断头鬼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慢慢地回复身体中的阴气。
　　“辛苦了，大哥。”林山君咽了咽嘴里的血，抬眼随意地看着上方，“我歇会儿再开始找杨哥的东西吧，我也不行了。”
　　林山君这一会儿撞一下墙、一会儿搓一下地的，身体再好也遭不住了。他后背、肩膀都痛极了，此时能够躺着缓口气再好不过了。
　　约摸着过了半个小时，林山君依稀听到从地面上传来的脚步声。
　　稳而沉静，不疾不徐。
　　林山君一下子坐了起来，眼中警惕，“有人来了。”
　　“嗯？”断头鬼飘直了，“怎么会有人到这儿来？”
　　石窟地处偏僻，又阴暗潮湿，应该没人和他们一样吧。
　　“小心一点，”林山君站起身子，往偏暗的地方退去，“先躲一下。”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一阵光亮逐渐出现。
　　“是他——”
　　林山君看清来人的脸时，思绪出现了一丝停滞。
　　青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又脏又臭，气息浑浊还不见天光，他怎么一个人就来了？
　　林山君没看到青月身后有任何一个人跟着，一时间都忘了往前两步。倒是断头鬼，一见到青月，整个人瑟瑟地退去了远处。
　　“你还好吗？”
　　青月穿着一件玉色偏厚的绸缎褂子，下面是一条平整的西装裤，脚下的鞋子沾到的泥土不算多，整体看着十分清贵优雅。
　　林山君还有点楞楞的，没回答。待青月走近了，他失焦的视线终于落在了来人的脸上。
　　青月的双眼清澈如雾，看着人时，嘴角总有一分暖意。极为清俊秀美的脸上，透露着几分苍白。
　　“呵，怎么了？”
　　青月抬手在林山君脸上摇了摇，这是被鬼吓傻了？
　　倒也不是没有可能，青月看了一眼四周，这里确实有恶鬼停留过的气息，让他也觉得不怎么舒服。
　　“啊，又，又见面了。”
　　林山君定了定心神，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青月。
　　“是啊，要不是问了你家那只一见了我就开始哭的小鬼，我还不知道你来这儿了。”见人回过神来，青月开始在石窟里踱步，他看了看面前这些混杂着各种东西的小山包，又看了一眼浑身泥土、满身伤痕的林山君。
　　“你来这儿弄了一身伤，是为了？”
　　“我，有个朋友叫杨浅，他是只地缚鬼，我想帮他找一下遗物。”
　　林山君有些磕绊的解释道，倒是对青月没有任何隐瞒。
　　“这样啊。”青月心中不觉有些讶异，年轻人竟然因为这个原因一个人来了这里，胆子也是挺大。
　　不过，虽然林山君看着有些傻傻的，却很是顺青月的眼。
　　“我帮你吧，你需只要把你的棍子借我看一眼就行。”
　　青月仍有些惦念着林山君的木棍，他很是喜欢。之前林山君不肯借他看一眼，不知今天在他愿意帮忙的情况下，林山君是否会愿意让他一看。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