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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修真篇（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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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域，魔君殿。
自从叶轻舟由赤焱峰回到魔君殿后，便摒退了殿内的魔侍，并留下口令任何人不得进入打扰。
那日叶轻舟在生死海边意外遇见轩辕宸，便知自己在魔域的消息恐怕不久便要在仙洲传开，若再不加紧脚步，恐怕会沦落到同时面对仙洲和魔域的绝境了。
他得为自己增加筹码。不提他先前用鉴神思以本命玉笔为容器做出的化体那边进展如何，现在要紧的是尽快将九色石炼化。九色石性质奇特，对不同属性的力量都有绝佳的相容性，若能将之炼成法器，对他助益颇多。
然而这几日下来，他炼化九色石却遇到了阻碍。
不知为何，九色石的性质似乎与他所想有所出入。每到即将功成关键时刻，九色石内部总会有一丝细微的变化，分外排斥他的神识，使他迟迟无法将之完全炼化...他调整了几次方法，也没有什么效果。
叶轻舟第一次在炼器上感到疑惑，一时想不通这其中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九色石太过稀有，几乎没有关于它的记载，他也无处寻找有关炼制它的记录。
若是平日，他还能多次尝试慢慢炼制九色石...但如今内忧外患之下，他也不免有些心浮气躁起来。
他在殿内绕着一浮在空中的半液化的璀璨光团来回踱步，心中估算着彻底炼化所需要的时间。
如果他无法勘破九色石内部不断产生变化的规律，只以现在的方法进行炼制，少则三年，多则十年...可他哪还有这么多的时间呢？除非...
他停下脚步，闭了闭眼，面上尽是决然之色。阵法在他身前瞬息浮现，将那团半液化的九色石吸入阵中，而后随之隐入他的体内灵源之中。
叶轻舟闷哼一声，顿觉灵源处有种难言的虚弱疲惫之感，神识也十分不适。他是将九色石连同炼制法阵一起直接放入自身灵源中，以身为炉将之强行炼化。
此举风险极大，却见效最快，能够将炼化速度提高至十倍甚至数十倍...可一旦炼化失败，将会直接重创灵源与神识，能留下一命都算轻的了。几乎没人会做出这样的尝试。
如今他在体内炼化九色石，实力最多只能发挥出一半，而随着九色石逐渐炼化，他的实力也能随之恢复。
叶轻舟额上微汗，不住轻喘，感受着灵源处被神识加速炼化的九色石，却忽闻殿外传来一阵争执之声。
他蹙起眉来，分辨出其中有一道悲戚而愤怒的声音是来自昙梦手下的莺歌。他略略平复气息，心念一动，向殿外而去。
“长欲天莺歌求见大人！”
魔君殿外，遵从命令的侍卫拦住了求见的莺歌，纵是她持有长欲天令牌也不敢放行。而莺歌一身血色，形容狼狈，被再三阻拦之下已是焦急万分，再也顾不了这么多，高声喝道。
“发生什么事情了？”
僵持的两方见叶轻舟自殿内而出，纷纷收起手中的武器，跪下向他行礼。
“莺歌，起来说吧。”
莺歌恍若未闻，朝他的方向伏地叩首，朝下的面容上不知是何表情，但颤抖的声音里却带着几分恐惧与怨恨：“宫大人说是奉您之令行事，这几日大肆清除了与长欲天有关的势力，主人曾想求见您却被拒之门外，如今长欲天已经...”
“...？”
“宫大人现在已经直入长欲天中，与主人打起来了！主人一心追随于您，纵是有错，您也该说个清楚，而不是只下令让宫大人来处理！您可知长欲天...”一字一句，宛若泣血。
“先随我去看看吧。”叶轻舟听不下去了，袖摆一挥，将莺歌扶了起来，并将她身上伤势疗愈几分。
是。他之前是让宫十绝去整顿幽冥域中行事猖狂的不良势力以及被其他势力安插进来的眼线，可并没有提及长欲天。
叶轻舟心中暗叹，宫十绝是趁着他不露面的时候打着他的名号铲除眼中钉肉中刺，而无生坐山观虎斗，否则宫十绝断不能如此行为。
实在是一盘散沙。
他带着莺歌，瞬息便至长欲天。
便见昙梦与宫十绝两人缠斗在一处，招式狠辣，毫不留情。长欲天昔日华美精巧的建筑已然毁去一半，两人手下的魔修仍在一片废墟中厮杀。
叶轻舟蹙眉看去，带着威压的凛冽灵息席卷了整个长欲天。
杀声瞬止。所有人都在这股威压下停了下来。
宫十绝惊讶地抬头看向叶轻舟，极快收敛了自己异样的神情，立刻低头错开了他凌厉的目光。
而昙梦竟是不顾自身伤势，顶着这股压力冲到了叶轻舟面前，伸手紧握住他的衣领，紧紧盯视着他，凑近的面容狠厉愤怒，眼神阴冷无比，其下隐藏着一股悲戚至极的恨意。
昙梦开口便是一针见血的质问，好似已经怒极恨极而不惧任何后果。
“若非我在暗中支持你，你能够这么顺利地接手幽冥域？怎么？这才几天啊？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把我踹开了吗？”
“此事是误会。”
“误会？我看你是仍然记恨当初我为难你之事吧！你可还记得当初应承我之事！？”
叶轻舟的冷淡平静，却让昙梦一声比一声更狂妄，愈发凑近叶轻舟，手中用力扯地他衣领愈发散乱。
这次不待叶轻舟回答，一道刀光闪过，向着昙梦抓住他衣领的手劈来。宫十绝刀尖直指昙梦，怒道：“放肆！还不放手！”
昙梦被刀光逼退，目光不断在两人之间打量，眯起眼冷笑起来：“就算没了我，你不要以为便能高枕无忧，宫十绝与无生又是什么好东西，怕是...”
“你给我闭嘴！”
啪啪啪——
一阵鼓掌声响起，无生姗姗来迟，神色悠然自若地踏入战场，并不制止两人的冲突，只摇首轻笑：“哎呀，可怜我一听到昙梦你长欲天被攻破的消息就匆忙赶来了...只是你们要打就打，骂我作甚？”
“若不是你故意放任他胡作非为，我长欲天岂会轻易被破？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知道！”
“说得好像你有多厉害，不过是依仗着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苟延残喘！”
“宫十绝可是奉令行事，我怎好阻拦？你我共事多年，这样毫无根据的指责实在令我伤心啊...”
“惺惺作态！我得不到，你们也一样得不到！”
“反正轮不到你这卑鄙无耻之徒痴心妄想！”
叶轻舟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为什么总要莫名其妙地针锋相对...这两人已经足够他头疼了，无生还要来搅混水！以前这几人倒还懂得遮掩几分，到现在已经演变为直接在他面前互相揭短，他们是真当他不存在吗！
“够了！”叶轻舟冷喝一声，眉目间微露怒意，凌厉至极，“全都住口！”
众人一静。
“此事非我所愿。昙梦，我会补偿你这次的损失。”他目光一转看向宫十绝，语气微冷：“宫十绝，你行为太过了。”
他是给了宫十绝极大的行动自由，但并不是让他如此滥用权力的。长欲天势力错综复杂，涉及众多，若有不可救药的部分，将之暗中剪除便可。他倒好，明目张胆的打上长欲天...是他平日太过纵容他了吗？
宫十绝听他一语，面色一变，欲言又止。
“不只是补偿。我还要一个交代。”昙梦神色莫名，略略思索之后，眼中闪过一缕异色：“我们三人既然追随于你，必当依从你的决断。虽然你将代表幽冥魔君身份的令牌交给了冽霜，也并没有举行过仪式，但实际上你已经是幽冥域的无冕之王了。请问宫十绝此举，该当何罪？”
昙梦一改方才的态度恶劣言辞极端，措辞恭敬了几分，但话中仍是紧咬着宫十绝不放。
“...”叶轻舟顿了顿，眼睛余光看到地上一片狼藉，血腥之气缭绕不散，“宫十绝自作主张，行为不端...从今日起，放逐到幽冥域边界...”
他对上宫十绝错愕悲伤的眼睛，冷静地吐出未完的判决：“十年。”他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最终向他单膝跪下，一字一顿道：“多谢哥哥。”久违的称呼，却再无当初的仰慕依恋。少年的发顶上，也不再有那只温柔抚过的手。
叶轻舟负手而立，垂眸不语。
魔修之间争斗难止，不择手段，残害同袍之事也并不稀奇。可宫十绝本是饱受磨难的受害者，却又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加害人。此时他不是为了自保，也不止是为了报仇，在他毫不顾忌的任性妄为之时，可有想过自己曾经有多痛恨这种行为？这种行为不止是狠毒，更是愚蠢。昙梦之前求见一事他一概不知，今日莺歌却能这么靠近殿门口...即使他今日不来，宫十绝恐怕也奈何不了昙梦，一直在局外旁观的无生绝不会坐视。
这几年来，他不说是尽心尽力引导他，至少也是对他关照颇多。但如今看来，宫十绝既不能成为一名优秀的执刀之人，也不足以成为一柄锋利的宝刀。既然如此，远离纷争的中心也是一件好事。终有一天，他能找到他自己的道路。
“哈，真是偏心啊。对于修炼之人，十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昙梦，我也未计较你方才冒犯之举。”
“...”
无生轻笑着站在一旁，双手环胸，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