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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修真篇(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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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镜将受伤不轻的轩辕宸带回玄真宗后,有关叶轻舟的消息也逐渐传开了。
昔日仙门弟子失踪数年后在魔域现身的消息在仙洲引起了轩然大波,玄真宗对此保持沉默则更加惹人非议。
近日,宗门上下都在议论纷纷,身为叶轻舟师父的鹤七长老并未表态,却将叶轻舟往日住的院子封闭了起来。
叶轻舟身在魔域的消息总有一天会泄露出去,而玄真宗作为仙洲表率,必须要对此事有所决断。
这样的事情,轩辕宸总要学会面对。长痛不如短痛,不如就此将之扼杀。
轩辕镜并不介意看到这样的场面。剑尊曾笑他太过执着于天机,劝他不可过度干涉。而他同样不喜剑尊有时过于放任的性格,他认为命途虽定,并非不能更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才是他之作风。
这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他自认是十分了解。宸儿生性淡漠,醉心剑道,将会成为最为接近天道之人...却因为那人之事心性有变而被剑尊禁在凌云峰修炼了几年,眼见着是愈发沉稳能干了,不想出来没多久,竟然又与那人在魔域纠缠不清而被赤焱逮个正着才致伤重...
罢了,此次权当是个教训。
只是,那名为叶轻舟之人着实古怪。无论他如何观测,其命途始终被浓雾遮盖,看不清具体,只能感觉其命途复杂难明,且隐隐有能与宸儿的命途相持不下之感。莫非这便是宸儿命中大劫?
轩辕镜观测叶轻舟的命途之时,只觉得双眼刺痛难耐,眩晕恍惚,这种感觉只有他以往观测轩辕宸的命途时才会出现。他的双眼异于常人,眼眸银白并无瞳孔,而是遍布玄奥金纹,并非不能视物的残缺,乃是传说中的乾坤眼。此眼睁开时能通彻天地,窥天机,明命途,乃是与天道有一丝联系的圣眼。然而这力量有其代价,他窥探推算越多,命元便流逝越多。
他缓缓阖眼,敛去眸中璀璨金光。他忍耐着眼中残存的刺痛,又思及那日生死海边的青年。此人不除,日后必成大患...
风中若有若无的暗香传来,令他神色稍缓。
他向着并没有人影出现的花树的方向微微颔首:“如风,你去劝劝你师兄吧。”
轻风拂过,一朵开得极盛的花从枝丫上轻轻飘落,随风飞舞。
......
凌云峰之顶,两把上好的灵剑插在地上,清光湛然。
正是惊鸿与游龙。
“师兄,听说你见过轻舟了。”
“...”
“我才不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也不信轩辕前辈的话。他不是那种为了一己之私而不择手段的人。魔域那种地方,轻舟是绝不可能喜欢的...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相处这么久,你难道不了解他吗?”
慕如风的五官已经褪去稚气,眉眼清绝,好似九天仙子。她望着轩辕宸黯淡的双眼,连声追问。
轩辕宸沉默良久。半响,才吐出干涩的一字:“是。”
他虚弱地笑了笑,“我是想要相信他,但又如何呢?”
面对慕如风,他终于把心中挣扎倾诉出来:“他不愿回来。前时魔域之乱,恐怕正是出自他的手笔。他提及琅琊之事存在谜团,其实我心中亦有几分猜测,只是没有切实的证据...也许,我们从未真正地了解过他。”
“你是说他对我们早就有所隐瞒了吗?”
“是我们太过疏忽。没能及时看出他的想法。”
“你是在怀疑他...”
“我不知道。即使他是一时糊涂才会误入歧途。可他如今态度十分坚决...”
“他不愿意,就能够不回来吗?我们就不能将他带回来吗!?”
低落茫然的心不再犹豫。
在这一瞬间,师兄妹两人的脑回路终于异常诡异地同步了起来。轩辕宸和慕如风并不是傻子,他们清楚要怎样才能更好地达到自己的目的。
哪怕是强行将他带回来亦无不可。无论是因为什么,他们都会尽力帮助他;如果他真正踏上了歧途,他们自有方法让他回头。
与此同时,一道冷峻身影御剑破空而来。
“这件事情,也算我一个。”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蔺寒声面色铁青,冷肃道:“无论如何。叶轻舟曾救过众人,用护身法宝保下白渐影之情,我不会忘。”
在其后零散的缀着几人,俱是曾被叶轻舟救助之人。
“从现在起,玄真宗之事暂且交给你们,而我与如风先从无极殿那边入手。”轩辕宸安排众人分头行动。若非被禁在凌云峰几年,他早该去追查这件事了。既然叶轻舟提起,想必其中存在什么极为关键的隐秘。
他不会如叶轻舟所言一般去询问轩辕镜。别人也许不知道,可他清楚乾坤眼绝不能轻易使用。若他开口,轩辕镜定不会拒绝,但他绝不会损伤他人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他自己能够解开谜题。
轩辕宸深深地望了一眼笔直立于地上的两把剑。
......
传言玄真宗炼丹天才叶轻舟死在了混沌秘境。有人悲伤不已,有人为之叹惋,有人漠不关心...而今叶轻舟身在魔域的消息不知从何处传出,各种各样的流言又沸腾了起来。便是玄真宗方面有意制止流言,仍不能完全杜绝这些声音。
有人说是叶轻舟是被魔君看上,才被抓到魔域。
有人说是叶轻舟是自甘堕落沦为魔域爪牙。
有人说是叶轻舟本就是魔域派来仙洲的卧底...
...
虽然有各种离奇的传言扰乱视听,但道清宫作为仅次于玄真宗的正道组织,掌握的情报自是准确及时许多。
“兄长,叶轻舟在魔域出现的事情已经传开了。”
来人一语,惊扰了正在湖边抚琴之人。
琴声倏止,琴弦忽断,发出了一声不和谐的响声。断裂的琴弦在修长的手指上割出一道浅浅的伤口,一滴朱红落下,凄美不详。
苏雲缓缓抬起头来,面色平静如同前方无波的湖面:“我知道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语便如石子一般投入他的心湖,泛起一圈圈涟漪。
来人正是苏钰。她打量着苏雲手中断裂的琴弦,摇头叹道:“兄长实在鲁莽,竟毁了这难得的好琴。”
苏雲垂眸静思,并不言语。
苏钰见她兄长沉默不语,神色虽无异样,却莫名有种怅然若失之感。她顿了顿,才斟酌着开口问道:“兄长可是有些后悔了?”
她问的是琴,更是情。一念之差,乃至于此。兄长并未说出口,但她早已察觉兄长的动摇。
“事已做下,何来后悔之说。若能重来一次,我也许还是会这样做。”苏雲说得无情,眼中却浮起一抹无奈与苦涩,“更何况,他真正在乎吗?”
“既然如此,兄长何不放下呢?”
“若能,你便不会有此问了。”
正是想要放下却无法放下。不知何时隐秘催生的爱意如今已深植在他心里紧紧缠绕,一动便是撕心裂肺。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这些年来,他实在不想听到任何有关叶轻舟的消息,却又每一次都无法置之不理。
“可惜...”苏钰闻言并不太意外,眉间生出一股淡淡的愁绪来,“事无转圜,如何善了?若是当年...”
充满遗憾的假设还未说出,便被苏雲挥袖打断了。
“毁便毁了。”
苏雲无情一语,却不知是说与谁听。他随手一抛,将断了弦的琴沉入湖心。
湖水没过琴身,将其上的赤红痕迹冲散开来,任由其沉入深处。湖面又恢复成了平静无波的样子。
“我便不能再重造一把琴么。”苏雲恢复往日温和清雅的摸样,眸中流露出志在必得之色,“有些事情,就算我不做,别人也会做。那么,为何不能是我?”
“我不会放过这次难得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