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7、修真篇（26） ...
-
回不去了。
轩辕宸见他微笑着吐出如此冷漠绝情的字眼，一时之间心神大震，眼尾不由得微微发红，紧握住手中之剑。惊鸿似是感应到主人情绪的波动，剑身亦发出一声低低的悲鸣。
方才重逢的惊喜已如潮水般退去，翻涌而上的是不解和惊怒。在叶轻舟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解叶轻舟为什么态度如此果断坚决，他惊怒于叶轻舟脱口而出的拒绝。
眼前之人竟似毫不留恋的与过去一刀两断。
他心中逐渐生出疑惑，叶轻舟这些年是无法返回才留在魔域，还是自愿留在魔域？
“你在混沌秘境中与众人失散，可知众人有多忧心你的下落？你可知这些年来大家一直都在寻找你的踪迹？”
“是的，我知道。”
他闭了闭眼，压下心中剧烈翻涌的种种情绪，再次开口劝说：“我们先回玄真宗。无论你是有什么苦衷或者难题，我们都可以一同解决。”
“不必再说，你快回去吧。这里是赤焱峰的领地，再不走，一会恐怕就要惊动赤焱魔君了。”
回避不谈，是再次的拒绝。
叶轻舟不愿意与他回去。为何要选择独自一人面对？为何什么都不愿说清？纵是一时行差踏错，他不是不能理解。可叶轻舟的态度却使他的心愈发沉重起来...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轻易放弃，定要挽回叶轻舟。
“你留在魔域，又是想要做什么呢？你真正清楚自己的选择到底意味着什么吗？”是要与仙洲为敌，与众人为敌，亦是与他为敌吗？轩辕宸一字一顿，声音逐渐低沉，如同暴风雨的前奏。
叶轻舟看向对面强忍怒意的青年手中之剑。笔直修长的剑身在主人深厚的灵力笼罩下愈显凛冽，已是蓄势待发，仿佛下一刻便会向他而来。
他往日所赠之物，今朝却成为直指他的利器吗？
轩辕宸察觉到他微带自嘲笑意的目光落在惊鸿之上，仿佛突然被刺伤一样从难以抑制的复杂情绪中惊醒过来，后退一步，将惊鸿收入剑鞘之中。
“方才我不是...”
“既然已经送出手，怎么使用是你的自由。”
叶轻舟打断轩辕宸解释的话，仍是含笑站在原地。
“我当然清楚自己是在做什么。我在做应为之事。”留在魔域，他才能更快地达成目的。无论是先前与容曦的约定，还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需要完成的任务。但这两件事，都实在不适合放在台面上摊开来说。
“你想做的事，难道在仙洲便做不了吗？”
“仙洲与魔域，并不全是如你所想的那般。”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那次琅琊妖祸，你不是有所察觉了吗？为何还要对这诸多谜团视而不见。你若真想知道一切，不妨去问问那位据说能够通晓过去与未来之人吧。”
在魔域的这几年，他已经发现了些许关于妖族的端倪。虽然在通向真相的道路上还有重重迷雾笼罩，但他知道自己已经越来越接近目的地了。
“你...”轩辕宸诧异非常，正欲说些什么，却被远方天际传来的一声极具穿透力的凤鸣打断了。
凤鸣声声，端的是华美无比，摄魂夺魄。张扬的赤影由远及近，须臾便至，竟是完全由力量凝聚成形的巨大凤凰。凤凰展翼，道道炎火凌厉降下！
“两位不请自来，实在无礼。竟还有闲情逸致在此逗留，不知两位叙旧得如何了？”
变故骤生，两人各自化去从天而降的凌厉攻势，暗道不妙。
凤凰背上坐着一位披着赤色纱衣的妖异美人，身形风流多情，华美的金色的面具覆在女子的左脸，而露出来的右脸艳丽无双，却又带着危险至极的气息，浑身满溢着极强的攻击性，如生死海中翻滚的炎流一般让人不敢直视。其声低沉沙哑，气势极强，与其柔美妩媚的轮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赤焱魔君扫视着下方的两人，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盈盈眼波流转间，不悦之情显而易见。
“是在下疏忽了，今日多有打扰，还请赤焱魔君海涵。近来幽冥域中动荡不安，幸得魔君相助才能重归平静，在下自是应当亲自前来面谢魔君。”叶轻舟微微低首，态度谦和，表情上挑不出一丝错处。
南宫混蛋是死于谁手？幽冥域中动荡不安是因谁而起？亏他好意思把幽冥域说得像是自家菜园子一样。此人神秘莫测，行事诡异，若非必要不应与之为敌...赤焱心下分明，她冷眼旁观幽冥域易主，却不代表她能容忍他们把手肆无忌惮的伸到赤焱峰。
然而赤焱面上不耐，言语暴躁：“怎么？你是在提醒本君，如今该称呼你一声幽冥魔君了？”
“魔君误会了，在下不过是暂代冽霜魔君掌管幽冥罢了。”
“...”
轩辕宸听得两人交谈，一颗心如坠深渊，他双眼紧紧盯住叶轻舟那愈显陌生的脸，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们擅自闯入此地之事，本君便不计较了。”赤焱魔君目光微动，看向呆立一旁的轩辕宸，话题一转，兴致盎然道，“你既为剑尊最为得意的传人，不知能有剑尊几分风采？”
似是一时兴起的玩笑之语，却见赤焱魔君周身气势瞬变，掌中运使十成炎力，竟是全力一战的架势。
轩辕宸毕竟年少，天资再高也不可能在此时胜过已经稳坐魔君之位百年的赤焱。更何况在这里，赤焱占有地利，而轩辕宸还要分神抵抗生死海之力，赤焱已是立于不败之地。轩辕宸前有生死海，后有赤焱魔君，是进退两难之境地。
叶轻舟没料到赤焱如此好战，有些诧异：“魔君何故有此雅兴，此人还不是魔君的对手。”
“你们当本君的赤焱峰是什么地方，想来便来，想走便走？”赤焱闻言却是轻抚上面具上的火纹，露出了妖艳诡异到几乎狰狞的笑容来，“剑尊身陨，你不在仙洲好生待着，怎还有空来此？”
不同于幽冥魔君的暴虐无道，亦区别于冽霜的心机深沉，赤焱反复无常，更加难以捉摸。
“师尊之事，又与你何干！”也轮得到这魔头来说！轩辕宸听赤焱一再提及师尊，心底悲伤愤怒难抑，霎时拔出剑来，亦是不死不休之态！
“小子，出剑！让本君见识见识你有多少能耐！”
数百招已过，二人仍在僵持。然而赤焱手中招式狠厉无比，已将轩辕宸逼得逐渐退后。轩辕宸面色不显，却瞒不过在场的两人，实则已然灵力难续，不过是勉力支持。
叶轻舟在一旁观战，心中有些焦躁。依他看来，下一个百招之内，轩辕宸必败无疑。再这样打下去，轩辕宸恐怕难以脱身。
无论是出于何种考虑，他皆不能让轩辕宸陨落在此。
他指尖灵光闪烁，十指轻盈如蝶翼舞动，金色丝线交织为玄妙图案，正要罩住战中落于下风的轩辕宸将其传送离开。
“停手。”
生死海的另一端却倏忽传来一道缥缈仙音，在生死海上空回荡不绝。浩瀚之威震撼天地，使生死海也随之怒啸回应起来。
一道磅礴的玄力瞬间划开战局，将鏖战的两人强势分开。
数只玄鸟牵引着祥云环绕的华美辇车，飒沓如流星，跨越生死海而来。辇车浮于空中，半透明的银纱之后，一人端坐其中，白衣银发，俊美无俦。他双眼闭合，如同一尊被供奉着的仙像，声音平静无波。
“赤焱魔君，到此为止罢。为难一个小辈，便是赤焱魔君的风度吗？”
“这小子好大的排场，竟能让你这老头出面。”
赤焱目光不屑，冷哼一声，收止掌中炎力：“看在剑尊与你的份上，今日本君便放过这个小子。但往后，还是要记得不要把手伸得太长了。若再轻犯赤焱峰，别怪本君不留情面。”
来人对赤焱狂妄之语不以为意，只向她淡淡颔首，随后手掌朝着轩辕宸的方向微微一抬。
轩辕宸心有不甘，却已是强弩之末，毫无抵抗之力便被带入浮空的辇车之中。
“轻舟...”
“宸儿，别闹了。”来人一手按在轩辕宸肩头，便让他气力一泄，神色昏沉，软软地倒在他怀中。末了，来人微微蹙眉，转头向叶轻舟的方向“看”去，神色肃然，颇有警告之意。虽是双目闭合，却让叶轻舟顿时产生一股仿佛被看穿的危机感来。
此人...
叶轻舟观察着三人神色与举动，心中有了猜测。这位突然出现的奇人，想必正是轩辕世家的长老，轩辕镜。其能为之高，仅在剑尊之下，只可惜那双眼睛...
“告辞。”轩辕镜一语落，玄鸟齐鸣，祥云铺道，瞬息之间辇车便已远去了。
叶轻舟目送辇车消失在云间，不断思索着赤焱魔君方才对轩辕宸发难，数次提及剑尊...
暂且不提轩辕镜，只说这赤焱魔君态度莫名，倒似与剑尊曾有些交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