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在下，布莱克》霜酒筝

2、一个朋友

　　她是个巫师。

　　西弗勒斯·斯内普对此非常的确定。

　　他亲眼看见了这个女孩操控那些带刺的花扎向那头疯狗。更何况，两个月前——西弗勒斯亲眼看见她坠入家附近的污水河后，又如同一片羽毛一样飘向空中。

　　巫师？

　　奥瑞塔借着男孩的力从地上爬起来。她确实觉得刚才发生的事太过诡异，但是女巫这个词汇听起来显然更荒谬一些。

　　她把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目光聚焦到男孩的脸上。男孩仍然用力握住她的手，瘦削蜡黄的脸上混杂着狂热、欣喜、难以言表的复杂神情。

　　两人目光接触，奥瑞塔浑身忍不住瑟缩了下。她试图把手抽出来，却没能成功。好在男孩也很快松开了手。

　　“西弗勒斯·斯内普。”

　　他的声音仍带有一些激动的颤抖。

　　“额，奥瑞塔·布莱克。”

　　奥瑞塔现在脑子十分混乱。她勉强对斯内普扯出一个自认为和善的笑容。

　　互相交换姓名后，两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奥瑞塔有些尴尬地轻踢着脚边的小石子，斯内普好像也逐渐冷静下来，只是目光仍然注视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巷子的深处隐隐传出酒瓶碎裂的声响，似乎还伴随着男人粗野的叫骂，“西弗勒斯·斯内普！给我……”

　　粗俗的脏话在小巷里听得格外清晰。

　　奥瑞塔朝声音的方向张望去，巷子的拐角出现了一道长长的黑影。她看了看斯内普的表情——蜡黄的脸此刻隐隐发青，挤满了不加遮饰的厌恶。

　　会是他的父亲吗？

　　奥瑞塔看见男孩不甘地紧咬下唇，不情愿地往巷子深处跑回去。

　　看来他们的关系应该很糟糕。或许她刚才应该安慰一下那个男孩？但奥瑞塔现下也是心如乱麻。

　　她浑浑噩噩地捡起散落满地的残花败枝，不小心碰到了卧倒在地已然停止抽动的大黑狗。

　　强烈的寒意迅速蔓延全身，奥瑞塔呜咽着逃离了这个阴森的小巷。

　　她逃到小镇中心的广场，阳光和人群让温度慢慢回到奥瑞塔身上。她漫无目的地绕着广场打转，碰巧遇到了伊莱。

　　伊莱看见她浑身擦伤，眼泪鼻涕糊了满脸的惨状，有些吃惊。不过他没有多问什么，而把奥瑞塔带到了诊所替她仔细包扎了一番，只在临走前试探性的询问奥瑞塔是否需要帮助，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伊莱也只是了然的点头，还给了奥瑞塔一块新鲜的蜂蜜蛋糕。

　　温暖香甜的蜂蜜蛋糕让奥瑞塔好受了些。她告别伊莱，慢慢往家的方向走。路过豪斯家门口时，奥瑞塔安静的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任何双胞胎的动静，这才安心的路过。

　　回到家，菲奥娜正在准备午餐。看见奥瑞塔狼狈的样子，她高高挑起眉毛，却也没有多问。大概是认为奥瑞塔在外面疯玩的时候不小心从哪个山头滚了下来。

　　不过菲奥娜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孙女对着午餐中的最爱小羊排做出了自她出生以来最认真的一次餐前祷告。

　　奥瑞塔没有碰那盘羊排。她脑子里回旋着斯宾塞、血洞、翻出来的肌肉，以及未来可能会出现的绿头苍蝇和蛆虫。

　　头皮一阵发麻。奥瑞塔从未如此恨过自己的想象力。

　　接下来的几天，奥瑞塔都感觉浑身被一种难以言说的疲惫感浸润着。

　　菲奥娜请来了伊莱。

　　“或许她只是太无聊了，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比较好动。”伊莱猜测道。

　　一听到这个结果，菲奥娜立刻放弃了她所谓的社交观念，强硬的把奥瑞塔赶出了家门。她甚至不予许奥瑞塔再多吃一口罗斯送来的蝴蝶酥！

　　奥瑞塔迷茫地站在大街上。或许菲奥娜再仔细考虑一下就会发现，自己的孙女在这个小镇上并不那么受孩子待见。

　　豪斯家的男孩正和他们的朋友在不远处的草地上弹弹珠玩。尽管这些天他们出乎意料的没有因为斯宾塞再找她麻烦，但奥瑞塔还是选择远离他们。

　　奥瑞塔漫无目的地在偏僻的巷子里穿梭。直到身体被突然吹过的风激得一颤，她才发现自己又鬼使神差地来到了那条阴森的巷子。

　　蜘蛛尾巷。

　　在路牌前犹豫了一会儿，奥瑞塔终于下定决心走了进去。

　　几天前，斯宾塞躺着的地方现在已然是空无一物——只有石板砖上留着一些深红色印迹。

　　这件诡异的事似乎就这么平淡过去了。但奥瑞塔每每想起，总是一阵心慌。

　　她循着记忆沿着上次那个男孩离开的方向走，最后停在巷子深处一扇破解的木板门前。

　　门牌上隐约可以看到刻有斯内普的字样。

　　奥瑞塔轻轻拍门，脆弱的门板发出吱呀呀的难听声响。

　　“西弗勒斯？”她试探着叫着男孩的名字，声调因紧张崩到一个尖锐的高度。

　　门板被推开，一个面色苍白憔悴的女人探出头来，应该是斯内普夫人。她有些神经质的四处看了看，最后面无表情的将目光停留在奥瑞塔身上。

　　“夫人您好——我找——西弗勒斯。”奥瑞塔被女人盯得毛骨悚然，她不太利索的向女人提出请求。

　　斯内普夫人没什么温度的抽了抽嘴角，不知是想笑还是想说些什么。不过她不再盯着奥瑞塔，很快就离开了。

　　奥瑞塔被晾在原地。正当她思考着斯内普夫人是不是要让她自己进屋去时，西弗勒斯瘦削的脸出现在门缝后。

　　看见奥瑞塔，他黑沉的眼里似乎闪过了一丝惊喜，不过很快又沉下脸来。

　　他轻轻合上门，伸手指了指一条泥泞的小道，示意奥瑞塔跟上他。

　　那是条潮湿，狭窄的泥土路，到处都是泥水坑。奥瑞塔跟不上斯内普的脚步，好几次差点摔倒。

　　似乎是意识到这条路对外来者确实不太友好。斯内普停在原地，等奥瑞塔跟上以后，他有些犹豫的握住奥瑞塔的手，两人一起穿过了这条小路。

　　走到阴影的尽头，灿烂的阳光倾洒而下。眼前是一座小山包，茵茵绿地中点缀着星星点点的野花。

　　斯内普带着奥瑞塔爬到山包的顶端，科克沃斯的样貌被尽收眼底。

　　“没有人知道这里。”斯内普说。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骄傲。

　　两人一起安静地在山顶上坐着。微风抚过，将草丛里洁白的蒲公英吹向遥远的天边。

　　奥瑞塔问斯内普什么是巫师。

　　斯内普于是向她讲了很多奥瑞塔闻所未闻的故事，提到霍格沃茨、提到四大学院、提到他所知道的一切有关魔法的神奇故事。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向往。

　　“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呢？”

　　奥瑞塔躺倒在草地上，今天的天空是科克沃斯难得的湛蓝。

　　“因为……”我的母亲是个巫师。

　　斯内普生硬的止住话头，他突然发现眼前的女孩脸上没有露出一丝惊喜。

　　老实说，奥瑞塔哪怕已经听斯内普讲了这么多却还是很难以相信——关于自己可能是个巫师这件事。

　　菲奥娜如果知道了会不会觉得她有脑子毛病而让伊莱给她开很多药？

　　察觉到气氛突然有些尴尬，奥瑞塔安慰道：“你挺厉害的。我家都没有人知道什么是巫师。”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你想去那个学院？”

　　“什么？”斯内普有些没反应过来。

　　“霍格沃茨。你说过我们都会去。”

　　“斯莱特林。”这次,斯内普迅速而坚定地回答。

　　奥瑞塔稍稍撑起上身看向斯内普，他黑色的瞳孔好像在燃烧。

　　她安静地继续看了会儿云，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那——我也是吧。”

　　斯内普愕然地看向奥瑞塔，眼中是被认同的惊喜，还混杂着一些说不清楚的复杂的意味。

　　太阳西沉，暮色降临在这座小镇。山脚下，家家户户次第亮起的灯光好似漫天的点点星光。让人光看着就感受到温暖与幸福。

　　该回家了。

　　奥瑞塔起身抖掉身上的草渣。菲奥娜说过今天的晚餐是奶油浓汤，这可真是让人苦恼，说实话奥瑞塔现在对于肉类食物实在有些犯怵。

　　她往下山的方向走去，却发现斯内普仍坐在原地，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他瘦削的身影在血红色的夕阳下显得格外孤单。

　　斯内普久久凝望着小镇光芒下黑暗的一角——蜘蛛尾巷。

　　那个阴暗的家、总是在吵架的父母都让他感到厌烦。

　　身体猛然被一道向上的托力拽起，斯内普茫然地盯着被抓住的手腕。

　　“走啊，西弗勒斯！”

　　奥瑞塔轻快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斯内普就这样直愣愣的被奥瑞塔一路扯到菲奥娜的花店。

　　他不是没有试图挣扎过，但奥瑞塔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一股强硬的力量，让斯内普无法逃离。

　　于是斯内普满脸通红得被摁在布莱克家的餐桌上灌了两大碗奶油浓汤——一碗是菲奥娜盛的，一碗是奥瑞塔挑挑拣拣后剩下的。

　　临走时，有正好有两位客人来访。斯内普于是又收获了伊莱开出的一瓶维生素药片和罗斯硬塞给他的奶油糖霜蛋糕。

　　这真是梦一样的一天。斯内普轻轻合上家门，直到重新回到昏暗破旧的家他才对今天的经历有了实感。

　　他把那个年轻医生给的药片收回房间，又尝了一口金发女人给他的蛋糕。斯内普不喜欢甜食，但现在他感觉这并没有那么糟糕——不论是甜食，还是麻瓜。

　　他带着蛋糕来到客厅，他觉得的母亲或许会更喜欢这种食物。隔着房门斯内普又听到托比亚的咒骂声，艾琳的啜泣隔着门板如蛛网一样缠缠绵绵的黏附在他的鼓膜上。

　　梦幻的泡泡破碎开来，斯内普又回到了现实。

　　还是一样的糟糕。

　　斯内普厌恶地看了眼手中的蛋糕——他们只是不知道我、我们是巫师而已。

　　第二天清晨，斯内普独自来到那个山丘。

　　奥瑞塔穿着一条浅绿色的碎花长裙坐在草地上，听到动静她回过头，语气夸张地喊道：“朋友！祝我生日快乐！”

　　朋友。

　　我的第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