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
“冲啊，把岩龟撞出圈！”
"刺吸！用刺吸！啄死它！敲碎它的土盾牌，啄它脑袋——哎呀！你怎么躺下了！我去，这该死的白痴虫子，你没吃饭就上来比赛吗！"
黄金杀手已经比赛了四场，赢两场，输两场。
在街头斗兽比赛里，他是近期来的常客。虽然输赢参半，但因常爆冷门，给名为老王的小贩赚了一大笔。
“有没有搞错，老王，你这宠兽能不能行啊？”
老王努努嘴：“它可不是我的宠兽，不知道从哪流浪来的。你没看见刚才比赛，我一个beta根本指挥不动它！”
黄金杀手慢悠悠地拍了拍翅膀，飞出划定的比赛区。输了比赛，它倒是半点不心急，跟其他人类带来的宠兽完全不一样，有股自由自在的奇妙美感。
“我真服了，第一次看见这种奇葩宠兽，明明拼一把很可能赢，却临阵退缩脱逃。”买了这局黄金杀手赢的beta骂骂咧咧，“难怪会被主人扔掉，垃圾玩意儿！不听主人命令还胆子小的宠兽，就是该回炉重造的残次品！”
斗兽场里，的确也有不少无主的流浪宠兽。多半是因有缺陷、又或者和主人相处不来、性情不驯乃至攻击人类被扔掉。
有些死在巡逻卫兵手里，被无情清理；有些就跟着开野场的小贩，每天打打比赛混口饭吃，直到某一天死在街头巷尾。
看在赚来的赌注份上，小贩或许会给它们埋个小土堆，聊作纪念。
但更多时候，它们进了垃圾处理口，和其他废弃物品一起，被压缩成粉尘的形状，飘荡回银河宇宙的怀抱，散布地外星云。
这便是它们最后的归宿。
“行啦，愿赌服输，野场规矩懂得都懂。”老王熟练地应付赌徒。
他转向席千景，笑呵呵夸道：“客人你猜对了！”
席千景买了三场。
一场【鸣蝉】VS【火蜥】。金系宠兽对阵火系宠兽，火克金，蜥蜴吃虫，无论是属性还是种族都占据优势。
在一众唱衰声中，席千景偏偏买了黄金杀手赢。他赌对了！
一场【鸣蝉】VS【笼草】。笼草是木属性，金克木。笼草虽然长相类似捕蝇草，这只上场的宠兽却胆子小，它的beta主人呵斥好一阵，才犹犹豫豫踏进比赛圈，头顶的叶子盖都如含羞草般闭合颤抖。
必胜局，谁都没想到黄金杀手竟然会开摆！
它赛场睡大觉，意思意思叫两声，就圆润地被笼草轻飘飘一叶子拱出了圈。连笼草的招牌经典技能，【木·大嘴花咬咬】都没派上用场！
这场，席千景买的黄金杀手输。他又赌对了。
还有一局，就是刚才的【鸣蝉】VS【岩龟】，金对土，没有属性克制，也没有种族压制。其他下注者的选择大概五五开。
因为前两次的爆冷，老王特地询问了席千景押哪边。席千景瞥了一眼趴在树枝上中场休息的黄金杀手，说岩龟的技能【土·龟甲盾】能聚拢附近沙土瓦砾形成盾牌，就算能敲碎盾牌，恐怕也会伤到鸣蝉自己。
他买了黄金杀手输。
“客人你这眼光真精准！”老王竖起大拇指，“原先我还不信，现在不得不服。你是猎兽人，陪家人过来玩的吧？”
席千景摸了摸后颈的抑制贴，笑着摇摇头：“你猜错了。”
老王便没再问。
也是，像火蜥、笼草、岩龟这类最大众的N级一星宠兽，很少有Alpha能看得上眼，将其作为战宠，他们也不屑于观看街头的低端局。
要不是老王是个beta，鸣蝉又不听他指令，输赢看心情，一只二星宠兽不至于战绩如此。
“还有没有挑战者！”结算完上一局赌注，他朝向人群问。
有一个腰间佩戴【幻盒】的男人似有意动。
老王问他来不来。男人犹豫片刻，拍了拍幻盒变幻的宠兽箱，箱子里传出水波荡漾的哗啦声：“算了，你这不合适水属性宠兽战斗。”
“我其实是想问，这只鸣蝉，你卖不卖？我刚好还缺……”
男人话还没说完，伸出来一只粗壮的胳膊，将他推开：“让让，让让！别挡我家少爷的道。”
男人没站稳，摔倒在地，腰间系着的盒子摔开！
伴随着涌出的清水，一条满口尖牙的金色鲤鱼从里摔出来，大尾巴猛烈啪嗒拍击水面，来势汹汹，飞溅了刚好走出人群的挑染红毛Alpha一脸！
“呸！一股鱼腥味！”Alpha抹了把脸上的水珠，露出恼怒表情，“该死的，天马，把这条恶心的臭鱼给我剁了。”
一声令下！
长着黑色脑袋的白色细犬哧溜扑上去，爪子按住还在扑腾的凶狠大鲤鱼。
倒霉摔倒的男人只来得及惊恐发出叫喊：“龙鲤！”
瞬息间，细犬就一口咬在鲤鱼的脑袋！
细犬收拢下颌，巨大的咬合力令红色血液从参差交错的犬牙里渗出，啪嗒啪嗒滴落在地。强劲拍击水面的大尾巴还在挣扎，但力度肉眼可见变得虚弱。
【天马】是三星风属性宠兽，稀有度SR，可飞行，在军中被当做巡视犬，通常用来追踪和运送物品。
区区N级一星的【龙鲤】，根本不是它的一击之敌！
望着还在挣扎的自家宠兽，男人手脚并用要扑过来犬口夺食，还没靠近就被保镖一脚踹在胸口，踢飞几米！
“阿鲤……”男人倒在地上，又爬起来。
Alpha的强健体魄让他毫发无损，然而他抓住被扔过来没了半个脑袋的死去鲤鱼，抱在怀里，呜呜咽咽地流着眼泪。
海风味的信息素，也随着激烈的情绪波动而四处扩散。
“靠，怎么跟个Omega似的。死娘娘腔。”红毛Alpha嫌弃地捂住口鼻，“主人跟宠兽一样臭！”
他招招手，让身后的护卫拿出一沓纸币扔给哭泣的男人：“就当是赔偿了。滚吧。”
血腥味和鱼腥味交织在一起，搭配熏熏然的咸湿海风气息。旁边的围观群众也纷纷捂住口鼻。
“哎呀，怎么乱放信息素……”
“一个Alpha为了条死鱼哭成这样，有点好笑。龙鲤我记得是最便宜的宠兽，在野外的湖里都能钓到，哪个穷乡僻岭来的乡巴佬，没见过世面。”
“打人也不对吧？”
“算了算了，没看见他脚边跟着军用宠兽，估计是哪位长官家的公子。别说了。”
护卫一边散钱，一边驱散人群：“管住你们的嘴巴。”
围观群众如鸟兽散，拿着钱赶紧开溜，最多有点看不过眼的，也是不接递来的玄币，但话不敢多半句。
在帝国，军方就是地位最高的存在。皇室只能算象征性的吉祥物，真正大权在握的还是最高军长。连带着在民间，人们对和军方沾点边的都是又敬又怕。
毕竟在地内，尚且还能维持和平。但在地外，帝国时时刻刻在搜索兽巢，与灰洞内的异兽开战。
哭泣不肯离开的软弱男人，也被红毛Alpha身边的护卫带着细犬强制驱赶。
“席家办事，捉拿罪犯，速速离去！”
最后还留在原地的，只剩下想跑却被挡住的老王，飞在空中腹部发出嗡鸣、展现出攻击性姿态的黄金杀手，以及因晕血带来的轻微不适而没挪动脚步的席千景。
“堂哥。你算是越活越回去了。”红毛Alpha扬起下巴，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大踏步走向席千景，“居然沦落到参与街头赌兽。”
“怎么？你老公他不给你零花钱用吗？”
“你就别推己及人了。”墨镜后，席千景温和地眯眼微笑，“不过，谢谢堂弟关心，我就当你前面是在夸我。”
“席飞舟，你倒是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脾气是如此，身高也是如此。”他不带丝毫火气地唠家常，话语里的攻击性却狠狠戳向席飞舟的痛脚。
不愧是曾经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堂兄弟！对方在意什么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时髦酷帅的少年脸蛋涨得通红。
自从席千景二次分化以后，他就有了这块不可言说的心病。
明明他才是Alpha，而且信息素浓度等级不低，竟然还没二次分化成残缺Omega的席千景高！简直气煞他也！
“有什么了不起！”席飞舟涨红脸嚷嚷，“我还年轻，我也能二次分化，我肯定会超过……”谌英宰。
在席千景疑惑的眼神里，他忽然紧紧闭嘴，不说话了。
“兄友弟恭”的友好交流时间，以席飞舟单方面粗暴宣布暂停而告终。
席飞舟转向老王，和老王旁边飞舞的鸣蝉。他这才从暴怒中脱离，想起此行目的。
“王大孟，你偷盗我席家店铺中尚未驯养完成的宠兽，仅仅几十米的距离，还敢打着噱头，肆无忌惮举办街头斗兽！”面对平民，席飞舟的神色变得格外不耐，“找死。”
小贩大惊失色：“冤枉啊席少爷！这只鸣蝉我真不知道是席家走失的宠兽，它自己流浪过来的，跟我讨东西吃，我一心软就给它留下了！”
“你胡说！”席飞舟身后站立许久的主管终于逮着机会插话。
他不经意瞄了眼席飞舟，收回视线时无意撞上席千景的目光，躲闪一瞬，又立刻加强语调，“少爷，这贼人花言巧语，你可不能信。”
席千景倏地轻笑一声。
“闭嘴。”席飞舟被席千景的笑刺激到，一脚踹向席家铺子的主管，他冷冷道，“你觉得我看起来很像傻子？”
席飞舟并不需要解释，也不需要说法。
他需要的是一个能交代的结果。这就是席家的作风。
“你看管不力这笔账，之后再跟你算！”席飞舟挥挥手，叫护卫把主管拖开。
他脚边趴着的细犬站起来，弓着腰背，肉翅扑打空气，跃跃欲试要冲向半空中的鸣蝉！
黄金杀手一改先前懒洋洋的姿态，复眼闪动，针嘴淬出锋利的光！
就在剑拔弩张之时，席千景的声音，却打断了即将波动的战弦：“等一等。”
“在斗兽场，你要带走别人的宠兽，是不是该遵守斗兽场的规矩？”
席千景垂眸，转了转手腕上的黑环，他声音变得轻柔：“用宠兽战斗来决定归属，内部不可肆意抢夺，才符合帝国的规定。你说是吗，堂弟？”
席飞舟要是会遵守帝国的法律，他就不会一照面就弄死了那个不知名Alpha宝贝的宠兽龙鲤。
但席千景的垂眸示弱，以及表达尊重的询问，让他感觉心情颇为美妙。
看在山海集团和谌英宰，还有那遭到背弃的血缘关系份上，席飞舟能动平民，但不可能光天化日之下对席千景随意动手。
就听听看，席千景有什么意图。
如此想着，席飞舟却故意为难道：“你的意思是，你驯服了这只二星鸣蝉？”
“别说谎了，哥哥。”席飞舟仰起脸，随即烫脚似的飞快后退几步，他盯着不远处的席千景，一字一顿道：“你只是个Omega。”
“要想我同意对战，先证明给我看，你才是它现在的主人！”
席千景眯起眼，他转头瞥了一眼透明翅翼下纹有“X”状扭曲纹路的黄金杀手，微微笑道：“可以啊。只要证明它听我的命令就行，对吗？”
被护卫控制住行动的老王瞪大眼睛，急得满头大汗，起皮的嘴唇发白颤抖：“客人你没必要……”
普通点的低级宠兽，就算不用Alpha信息素强行压服，用棒子加甜枣的熬兽手段也能叫它知晓什么叫“有奶就是娘”。
黄金杀手不同。
老王自从上周遇见它起，就一直喂它鸣蝉普遍爱吸食的甜浆果树液，还给它做了一个专门的树屋当做宠兽小屋。不能说精心伺候，至少也没太亏待它。
可这瘪犊子东西，一点不知道什么叫知恩图报，上了赛场看心情，动不动摆烂散步睡大觉！老王在下面急得跳脚都没用，骂它居然还有脾气，直接飞走。
老王心想，这个客人心地好，替他和黄金杀手周旋。可一只宠兽，能体会到人类的良苦用心吗？
他看玄！
宠兽哪里有什么脑子。除了能吃会睡，跟机器没什么区别。
机器还要休息呢，机器也会出bug。这种不懂得服从命令的鸣蝉，就是宠兽里的bug！说不准，它是自己从席家店铺里跑出来的。
就在老王满脑子杂念，只觉天要亡他之时。他忽然听见一道轻快的询问。
“金金，你同不同意我的话？同意就停到我的肩膀。”席千景温柔地问。
通体黄棕色的蝉虫翅膀似乎在颤抖，它歪了歪小脑袋，腹部传出的长长嗡鸣声变得短促。似乎是迟疑着没动。
但更大的可能，是它根本没听懂人类在叽里咕噜什么东西！
“哈哈哈，别搞笑了！你又没和它培养出默契，也不能像我一样使用信息素，它听不懂你的指令。”席飞舟捧腹大笑。
老王绝望地闭上眼。
他在期待什么，期待一位Omega能赢下宠兽战斗？！
就算黄金杀手歪打正着飞过去，接下来，它拿什么跟席少爷的天马打？天马虽然名称中有个“马”，却是实打实的巡视犬，是卫兵才能配备，用来追踪巡逻的军用宠兽！
嗡~
短促的嗡鸣骤然中断一瞬。
众目睽睽之下，黄金杀手拍打着翅膀，毫不犹豫飞向席千景，伸出爪爪踩在他坚实的肩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