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入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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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安说：“你怎么跟我打擂台？你就是一个懦弱无能之人。”
李茵说：“为父亲哭，不是懦弱。这是人之常情。有一日，她抱着你的头颅，也会如此哭。”
黎安说：“你在咒我？”
李茵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1]
黎安愕然，说道：“他们只不过是愚昧无知的人，有些银子就可以使唤他们。你为人聪慧，不如与我们一起。”
李茵说：“国师两面三刀的本事很大嘛，说话风格迥然不同。”
黎安说：“既然你舍身入局，我奉陪到底。我成全你，带你进万象寺。看你我命数如何。”
郭顺低声在李茵耳旁，说道：“郡主，进去万象寺，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李茵说：“你要一起去吗？我不强求。我要把父亲的尸骸带回历城。”
郭顺说：“我也去。相互有个照应。”
李茵说：“那就多谢你了。”
黎安说：“你们商量好了吗？”
李茵说：“我们既然决定去万象寺，就不会反悔。”
黎安说：“郭顺也去吗？”
郭顺说：“当然。好几日未回去万象寺，怪想念的。”
黎安说：“二位，那就请吧。”
李茵的脖颈已经止血，金疮药果然奏效。
他们踏上了生死不论的旅程。
李茵想，今日未和林达说过什么话，是她今日最后悔的事情。
万一回不来呢？
出发临州前的那个晚上，李茵在观中求了三次签。第一支签是大凶，第二支签是大凶，第三支签。
大吉。
李茵只希望这次去万象寺，是大吉。
百姓安虞无碍，就是国家最大的福分。
临州，飞鹤旅店，云梦阁。
魏宥正想拿桌上的酥饼，送入口中。想了一想，遂又放下。
魏宥说：“李羡将军深陷杀良冒功，本来就是很难洗脱的。加上言官口诛笔伐，为何直接让他消失？”
石三说：“因为郡主和太子的婚事。太子与郡主本就是青梅竹马，假如郡主成为太子妃，陛下就会彻查此事。那么益处都在陇西李氏。”
魏宥说：“可是现在，陛下却借小沁的手清理万象寺。”
石三说：“魏公子。平真公主可是陛下的亲妹子，郡主已经触及陛下逆鳞。”
魏宥说：“你糊涂了，公主在十年前已经死了。”
石三说：“不是。陛下默许公主假死，房亿年就是知情人。”
魏宥说：“公主的身份是不得见光。她做出这些事情，只能借助神谕指点信徒。公主是不会露面的。”
石三说：“郡主能不能活着回来，很难说。十年来，神谕都是在我们这边。要不是，阿易宁在这里，我不一定帮你们。”
魏宥说：“有情思牵绊，难免误人误己。”
石三说：“暴动在后日早晨，那就看你们的运气了。我先去见阿易宁。”
魏宥说：“我卜算，十年来，天道第一次在我们这边。我陪你去见她。”
石三和魏宥一个扮作小厮，一个扮作拳师。敲响了听涛园的房门。
里面的人应声而来。
开门的是一位女子。
她一身冰台通花民族服饰，带着一顶帽子，耳上别着一只玛瑙耳环。精神略为萎靡不振。
她看见石三，眼里全是兴奋和惊喜。
阿易宁说：“阿三。”
两人全是说不出的想念。
魏宥关上房门，检查房间四周有无异常。
阿易宁把目光移向魏宥。
魏宥说：“易宁姑娘，在下魏宥。”
阿易宁说：“魏公子。”
石三说：“我们离开这里吧。”
阿易宁说：“阿三，我走不了。万象寺喂我吃了少量的金刚石散。”
金刚石粉毒性较强，服用过多导致胃肠不适，消化不良，严重者会胃溃疡。
阿易宁捂着腹部。
魏宥赶紧给她把脉，片刻后，说道：“少量不算严重，使用抠喉方式进胸催吐，或者服用大量盐水。”
石三说：“好，那便尝试一下。”
魏宥向店家要了少量的食盐，把食盐融入开水，让阿易宁服用。
阿易宁说：“即便现在催吐，明日万象寺一样会让我服用。日积月累，治不好的。”
石三握紧拳头，突然向魏宥跪下。
魏宥急忙扶他起来。
石三说：“万象寺把我们当作草芥，我不会再为他们卖命。还望魏公子能医治阿易宁。”
魏宥说：“魏某尽力。若是易宁姑娘继续服用金刚石散，会导致胃溃疡。还是要尽快带她离开。”
魏宥看向阿易宁，说道：“易宁姑娘，你实话说，金刚石散，你服用多少次？”
阿易宁说：“两次，他们每日都会派人来。但昨日开始，便让我吃药。”
魏宥说：“为何忽然让你服用此药？是让你牵制住石三？”
阿易宁哭着说：“魏公子。他们说奴家哥哥在金吾卫这么久未曾递出什么信息，石三昨日叛变。公主神谕，容不得背叛的人。”
说完，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石三说：“魏公子，万象寺有很多秘制的毒药和解药，种类众多。到时，还望公子可以辨别一二。”
魏宥说：“你最起码要有诚意，我们等价交换。”
石三说：“你们的人把目光都放在临州城，把爆竹引线都拆了，以为就万事大吉。万象寺才是重头戏。”
魏宥说：“小沁已经去了万象寺。”
石三说：“万象寺，那就是真正的无间地狱[2]。每一位进去万象寺的人，都要喝一碗圣水。圣水，即洗净身上的污秽罪恶。迎接神谕，迎接公主。”
魏宥说：“旁门左道。”
石三说：“可以这么说。我们在未遇见你们的时候，感觉它就是圣洁。”
魏宥说：“藏污纳垢，其实就是一个专门伺候达官贵人的。你们的那位公主，不会是扯皮条吧。”
石三说：“你们怎么会知道？万象寺命数该绝。”
魏宥说：“周贝。”
阿易宁说：“这对夫妻，是误入进来的。他们想着万象寺香火旺盛，想求个多子多福。”阿易宁愧疚地低下头。
石三说：“周夫人生得貌美，她与周先生去万象寺，刚好让玫州刺史来意相中。这孽缘，就是运气不好。”
魏宥说：“万象寺逼良为娼，还把话说得这么义正言辞。”魏宥握紧拳头，显然动怒。
石三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万象寺，也会有下一批人。”
朝代更迭频繁，百姓愚昧无助。弱者只能挥刀向更弱者，强者践踏弱者，阿谀奉承的人则搭顺风车。
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魏宥说：“助纣为虐。须倪国兵士侵犯临州，你们就要成为卖国贼吗？”
石三说：“当官的人已然如此。我们毫无还手之力，我们听命行事。既然万象寺无情无义，钦差大人有胆量去万象寺，我们就把注压在你们身上。”
阿易宁说：“飞鹤旅店，有一百个须倪国人。我们讨厌战争，讨厌欺压。就算我和哥哥回到须倪，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
魏宥说：“这一百个云游道人如何解决？还有易宁，你身上的毒性发作厉害，可以行走吗？”
阿易宁服用盐水，感觉缓解不少。
阿易宁说：“我还好，现在要商量一个万全之策。”
石三说：“我也参与。”
阿易宁说：“临州是我和哥哥的家。我一个女子，位卑言轻，向须倪大臣进言，不会有人理会。但是大成人是无辜的，总不能把罪孽牵扯到他们。”
魏宥说：“你们的选择没有错。迷途知返，总是正确的。”
突然一阵敲门声响。
三人立马站起来。
李茵和郭顺跟着黎安国师来到万象寺。
万象寺。
万象寺宏伟壮观，古树曾天。红墙黛瓦，青石板地，那种散发的古朴之美。
李茵左顾右盼，然后哈哈大笑。
黎安国师说：“庆云，为何发笑？”
郭顺饶有兴趣地看向她。
李茵说：“庄严肃穆的外衣，包裹着一颗腐烂下作的心。不好笑吗？”
黎安国师说：“庆云，来到此地，你想就这么安然无恙地出去，不是件易事。”
李茵说：“那就静观其变。”
郭顺说：“郡主洒脱，国师不要多心。”
黎安国师说：“短短几日，郭顺还真是护主。”
郭顺说：“她说得有道理。”
黎安国师气愤地说：“你们是人质，不是客人。有点认知，可以吗？”
李茵说：“我们愚蠢，自投罗网。约见国师，还望国师引路。”
黎安国师走向前去，不再理会他们。
李茵慢慢靠近郭顺，在他的手心放进一只铃铛。
郭顺疑惑看了看她，小声说道：“小沁，此为何意?”
李茵说：“解魂，收好。”李茵作了口型。
郭顺点点头。
李茵和郭顺来到平真殿。
进入大殿，李茵和郭顺就看见那尊平真公主像。
大殿昏暗，日光不甚明朗，那尊白玉像若隐若现，但神态自若，俯视众生。
李茵说：“蔚然，这位是平真公主的雕像吗？”
郭顺说：“是的。”
李茵看着那尊雕像，她想起房直的话，她突然有了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
如果把雕像打翻，信徒的神智应该是可以恢复清醒。
李茵把眼光移向信徒。那些信徒都是念念有词，她仔细听了几遍，说的都是八个字。
“为了公主，为了神谕。”
黎安国师让李茵和郭顺就坐，在会客桌上放了一些水果，月饼以及一些点心。黎安亲自为他们倒了两杯茶。
李茵半分未碰，她思衬着，要如何全身而退？
阿殊珞见到阿易宁，兄妹二人，热泪盈眶，想念之情溢于言表，自是不消说。
林达说：“阿殊珞，你要见妹妹，我让你们兄妹团聚了。接下来，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阿殊珞说：“八月二十四日，卯时。临州城的大街小巷会有爆炸，临州人的生活规律我们已经摸透了。早市和食摊就是主要目标。但是，据万象寺情报显示，庆云郡主已经让他们的人把引线逐一排除。”
林达说：“她向来精明，不会让别人捷足先登。”
阿殊珞说：“这个只是开胃菜罢了。”
林达说：“重头戏在万象寺。”
阿殊珞说：“万象寺的人倾巢出动，在临州城制造屠杀。云游道人趁机呼应，他们带着獠牙面具，只会让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更加恐慌。最后，大成军队前来镇压。但是，临州已经门户大开。临州城中守军不足，须倪国军队就会从遵化边界一直推进。你们的皇帝，妃嫔就会成为我们须倪国的俘虏。你们这位郡主就算再怎么厉害，也只能沦为阶下囚。哦，李羡将军的“杀良冒功”的罪名，至今还是未能洗净。”
林达说：“历城陷落，大成万里江山将会被你们践踏。”
阿殊珞说：“不过你们的郡主在万象寺，她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一定呢。”阿殊珞摇了摇头。
林达说：“阿殊珞，出尔反尔可不好。”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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