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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风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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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州,久雨连绵,再加上正值秋季,秋风刺骨,凄凉之意袭来,感觉悲怆之感俞烈。
永王府的海棠,经受风吹雨打。花骨朵颤颤巍巍,摇曳婀娜,更显美人柔软温顺之态。
拓拔昱倒显自在,在府里玩乐嬉戏,身边又有美人在怀。
天气那是农民该操心的事情,他们是靠天吃饭。他自小锦衣玉食,他想要的东西,招招手就自动有人愿意奉上,他嫌碍眼的人,自然有人为他除去祸害。
他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好玩的,新鲜的,时兴的。可是,最近,他却寝食难安。
他的神情落寞,连身边的卫儒人都看得出来。
今日,拓跋昱躺在床上,久久不愿起床。
他搂着卫儒人,长吁短叹的。卫儒人问他:“殿下,怎么了?”
拓跋昱说:“最近陛下都冷落舅舅了。”
卫儒人说:“殿下,是王尚书受了什么人的牵连吗?”
拓跋昱说:“恐怕是。父皇的态度有点暧昧不清,最近都不往母妃宫里走动了。”
卫儒人说:“殿下,陛下是在保护尚书大人。”
拓跋昱笑了,说:“哦,你何以见得?”
卫儒人说:“妾身识字不多,说了还望殿下不要责怪。”
拓跋昱说:“清儿,你说,说出来本宫不怪你。”拓跋昱把玩着她的手心。
卫儒人说:“撰写国史是一件大工程,是要歌功颂德的。大人责任重大,旁的人肯定会嫉妒的。”
拓跋昱说:“有点道理。”
卫儒人说:“况且母妃在后宫受宠,宫里宫外的人肯定颇有微词。”
拓跋昱说:“那个病秧子,一个破茶盏害得丁家折了。”
卫儒人说:“殿下器宇不凡,会有人才愿意为殿下效劳的。可惜妾的母家......”说着说着,卫儒人流下了眼泪。
拓跋昱说:“我的心肝儿,别哭。岳父岳母也是命苦人,怎的就糟了意外。”拓跋昱用手指擦拭她的眼泪。
卫儒人说:“殿下,我们卫家突遭劫难。只留下我,幸好遇见了殿下。”
拓跋昱抚了抚她光滑的背。
卫儒人说:“这两年,妾身子羸弱,还未给殿下添一儿半女。”
拓跋昱说:“没关系的,我们来日方长。”
两人正在缠绵私语。
突然,有人冲进了书房。
只见一位贵妇人,身穿金丝碧蓝绫罗裙,发髻斜插镶嵌珍珠碧玉步摇,脸上贴着珍珠花钿。
卫儒人正要起身穿衣,拓跋昱急忙用被子盖住她。
这位贵妇人,便是永王妃,温氏。
她出生于河州温氏,父亲是雍州刺史。
永王妃向永王行了一礼。
永王妃说:“殿下,听闻身子不适,妾身特来探望。”
拓跋昱说:“多谢王妃关心,本宫已经好很多。”
永王妃说:“今日,宋先生已经候在学堂,等待殿下莅临。”
拓跋昱说:“本宫身子不适。明日再读,你回去吧。”
永王妃走向前,拓跋昱急忙挡开。
永王妃说:“造孽!殿下,您是要宠妾灭妻吗?”
卫儒人在被褥里穿好衣服,批了件外衣。
然后她下了床,向永王妃行礼。
永王妃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拓跋昱说:“温凝,你不要太过分。”说完,他就看了卫儒人的脸。
永王妃说:“这贱人天天都在书房,搞得殿下都无心向学。”
拓跋昱说:“出去,你给我出去。来人,把王妃送回去。”
永王妃流着眼泪,跑了出去。
拓跋昱安抚了卫儒人,然后说:“你放心,迟早本宫上书给父皇,废了她。”
卫儒人说:“殿下,王妃教训的是。妾的确是做错了。”
拓跋昱说:“你别理她。什么大家闺秀,就是一泼妇。”
卫儒人在庭院里跪了足足两个时辰,才慢慢由丫鬟扶着,回到自己的望月阁。
她进了房门,有人已经在等她。
来人是一名女子,名叫采红。
采红说:“不愧是妖孽,迷得那永王颠三倒四。”
卫儒人说:“不敢。主子是有什么吩咐吗?”
采红说:“我们是不做善事,不结善缘。望你好自为之。最近,永王与你说了什么?”
卫儒人说:“最近,永王整日在抱怨王善和王昭仪受冷落。还有,万象寺那批货老是运不出去。”
采红说:“还有呢?”
卫儒人说:“暂时没有了。”
采红说:“你与那个流氓有段情,我们倒是无所谓。谁都会有过去,但是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暗通曲款......”
卫儒人说:“冤枉。我并没有搭理他,我已经是观里的人,如果死,也是观里的鬼。背叛主子的事,我万万是不敢做的。”
采红说:“你母亲很好,主子会好好善待你的母亲。”
卫儒人说:“我就是一只风筝,牵线永远都是主子攥着。”
采红说:“行了,看你表现。你加把火,让他与王妃断了。”
卫儒人说:“是。”
采红说:“玫州荒废的连家村。”
卫儒人听完,脸色变得苍白。
采红说:“望你珍重自身,等你的好消息。”
李茵正在房中复盘在房府找到的线索。
《战国策》上的血手印,是有些血肉残留的。恐怕凶手已经许久不拿琴弦杀人,外力和内力所致,才会让血污在书籍上残留。
房直回来得晚,没有见过凶手的样子。
临摹的手印,以及临摹的脚印。看似有用,其实不可能去一个个去测试。
难上加难。
李茵扶了扶额。
她听见敲门声。
她打开门,是魏宥来了。
魏宥说:“乔帮主最近去了登州。短时间可能不会过来。”
李茵说:“子岸,八月初十晚,你去往何处?”
魏宥说:“不会吧。小沁,你要盘查。”
李茵说:“起码要确定你没有作案时间,你可是会抚琴的。”
魏宥说:“行行行,李大人。魏某八月初十,不在临州。我去汉州进茶叶。”
李茵说:“何人可以证明?”
魏宥说:“府中有些奴仆可以证明。我还有去汉州的通行证,你要看看吗?”
李茵说:“要的,拿来看看。”
魏宥离开房间,拿来通行证。
李茵认真查看通行证,然后又把目光移向魏宥的手指。
李茵说:“子岸,你让我看看你的手。”
魏宥说:“你被夺舍了吧。男女授受不亲,虽然我对你兴趣不大。”
李茵说:“我知道,让我看看。我们李家不在乎这个规矩。”
魏宥说:“我把手指摊开。这样行了吧。”
李茵看着这双手,这双手,十指纤纤,没有疤痕。
她看着这双手,叹了口气。
魏宥说:“小沁,你怎么了?”
李茵说:“你刚才说乔帮主去了登州,什么时候的事?”
魏宥说:“前两日。”
李茵说:“今日,已经是案发的第十一日了。我在书籍上临摹了手印,在房家临摹了脚印。还是没有头绪。”
魏宥说:“房直和汤士铭没有提供什么有用的消息吗?”
李茵说:“没有。你能指望一个在花丛中流连忘返的公子哥儿吗?”
魏宥说:“不过乔帮主说了一件事。”
李茵说:“什么事?”
魏宥说:“我不想说了,我不开心。”
李茵说:“子岸,你谅解我。我是清正寺的镇抚大人,以公正为主。我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犯罪的人。”
魏宥说:“好。”
李茵说:“说吧,别卖关子。”
魏宥说:“他什么都不肯透露。”
李茵说:“乔帮主是不是知道一些事情?”
魏宥说:“有可能。我已经派人把他请回来了。不过方式不太道德。”
李茵说:“讲道德,看要对什么人。”
魏宥说:“带上来。”
仆人开了房门,把一个人扔了进来。
李茵看见乔帮主满脸血污,样子不太能分辨。
李茵说:“子岸,你怎么把他搞成这幅样子?”
魏宥说:“我讨厌有人骗我。”
李茵说:“乔帮主,几日未见,你还好吗?”
乔帮主吐了口血沫,李茵给他松绑,倒了一杯茶。
乔帮主说:“郡主,那个人是万象寺的信徒。”
李茵说:“房亿年身死,是与万象寺有关的。”
乔帮主说:“我们都是万象寺的信徒。几次让郡主顺利逃脱,我去登州的时候,已经有杀手追杀了。”
李茵说:“哟,那就应该要感谢子岸的搭救之恩。”
乔帮主说:“其实,历城中的达官贵人巴不得房亿年早点死。”
李茵说:“我只知道一件事,就是一位叫周贝的事情,冤情得不到申诉啊。”
乔帮主大惊失色。
乔帮主继续说:“诶,算了,反正我也活不成了。还不如投靠你们。只求你们给我一条活路。”
李茵说:“那要看你的诚意。先说说万象寺。”
乔帮主说:“万象寺有一位得道高僧,叫念利,是以慈悲为怀的。十年前,平真公主曾经找着他,让他和我们合作。就是以他的威名,来吸引更多的信徒。但是,念利不肯,他说不会做贪赃枉法的事情,他要检举平真殿。”
李茵说:“可是,平真公主不是死了吗?她还魂了?”她装模作样问道。
乔帮主说:“还魂个屁。房亿年找个婢女代替她。”
李茵说:“临州真黑啊,万象寺只手遮天。”
乔帮主说:“平真公主见他不肯合作。就把他做掉了,换掉一批人还是非常容易的。大成不缺人,总有人会为了银子干活。”
李茵说:“这个我懂。”
乔帮主说:“后来,经过包装的万象寺,就不是普度众生了。而是逼良为娼。”
李茵说:“那我知道周贝的事情了。”
乔帮主说:“他的诉状,临州官府不受理。他把事情举报到其他州,总会有人把它压下来。他的妻子被万象寺灌了药,整日疯疯傻傻。”
李茵说:“万象寺的受害者不止他一个。说一下房亿年。”
乔帮主说:“房亿年在十年前偷梁换柱,活下来的是真公主,死去的只是一个婢女。房亿年察觉了一些事情。”
李茵说:“他与你们不是合作关系吗?怎么有事还得瞒着他。”
乔帮主说:“郡主,万象寺向来都是妖言惑众。不然,你以为信徒这么多,怎么来的。”
李茵说:“房亿年不想合作了。”
乔帮主说:“对了。上了贼船还想走,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还有,他画了三十多卷《万花迷》。”
魏宥说:“《万花迷》是什么?”
乔帮主说:“就是类似秘戏春画之类的,不过那都是官员的。”
魏宥说:“大成人才真多啊。”
李茵说:“这是官员的把柄,大家互相牵制。”
魏宥说:“万象寺在运佛骨舍利,他知道了。还想上书揭发此事。”
李茵说:“我突然想起来了,小时候,父亲与我讲起,有一个戏子与公主相好的。后来,先帝棒打鸳鸯。然后那个戏子,就发配到边疆。”
魏宥说:“这个戏子会弹琴吗?”
他们两个不约而同看向乔帮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