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余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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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茵感觉自己头痛耳鸣，她躺在一堆杂草堆里。
眼睛被蒙上了，四肢被绳索绑了。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她躲都躲不过。
李茵定了定神，不发一言。
一个人把她眼睛上的布拿走了。
李茵摇了摇头，慢慢睁开眼睛，看向那个人。
营养不良，丹凤眼。
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是郭顺。
郭顺看着她，说：“郡主，我们又见面了。”
李茵只是毫无波澜地看向他。她认为，对付这种人，连一个鄙夷厌恶的眼神都不需要给他。他就是一条狗，万象寺的刀罢了。
李茵依旧沉默。
郭顺感到毫无乐趣，然后坐在李茵旁边。
郭顺说：“郡主，不用惊慌，是我救了你。”
李茵还是没有说话。
他感觉李茵就是一块冷玉，内里的弯弯绕绕多的是。他看着李茵这样的装扮，不由自主地想要拉一下她的手。
李茵躲过了，说道：“郭公子，请自重。你已经害了我两次。”
郭顺说：“功过相抵嘛。”然后递了一个水壶给李茵。
李茵没有接受。她说：“你想要做什么？”
郭顺说：“我的故事没有说完。你没有承诺给我找差事。”
李茵说：“你这样的人才，做什么差事啊。你比较适合在大牢里蹲着。”李茵看了看他。
郭顺说：“郡主，真会说笑。方才已经有人埋伏在万象寺附近了，要不是我拉着你，你就得交代在那了。”
李茵说：“那是不是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郭顺说：“不客气。”
李茵说：“你说谎不打草稿。明明就是万象寺的人捉了我，让你在这儿看着我。”
郭顺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他们都说，你活不过今晚。”
李茵说：“那你呢？你也是这么想。”
郭顺说：“我只在乎你是怎么想。”
李茵说：“郭公子。家中贫困，流氓行径，学了这么些俏皮话。怪不得在玫州，没有好人家的女儿愿意嫁给你。”
郭顺涨红了脸。
李茵说：“听闻一个叫作蓝兰的女子，也是玫州人。”
郭顺说：“你打探清楚我的底细。”
李茵说：“她最近不太听话，不会是受着你的缘故，糊涂了吧。”
郭顺低下了头，说道：“我挺恨你，你毁了一桩好姻缘。”
李茵说：“你自己没本事，与我无关。况且，平真殿本事再大，能有什么作用？只不过就是搞搞骚乱罢了。它已经是残阳余晖了。”
郭顺说：“庆云观，的确是本事了的。怪不得陛下已经弃用了平真殿。”
李茵说：“平真殿帮助陛下登基，功不可没啊。”
郭顺说：“鸟尽弓藏，兔死狗烹。[1]你怎么知道下一个就不是你？”
李茵说：“万事万物，千变万化。我从来就不相信命。”
郭顺凑近她，看着她说：“你就没有想过，要掌控自己的命运吗？你就没想过改天换日？”
李茵说：“你胡说八道什么。万象寺给你灌了药？”
郭顺说：“你为太子出谋划策？他不一定会珍惜，他认为是理所当然的。”
李茵说：“我愿意为太子殿下做任何事情。”李茵摸不透他的用意，决定激怒他。
郭顺说：“你就是一个傻子。你和你的父亲都是傻子。”郭顺握紧了拳头。
李茵说：“你骂我可以，别骂我父亲。”
郭顺说：“我向你引见一个人。”
郭顺把一个男子带了进来，这个男子瘦弱不堪，年龄大概五十左右，眼神脆弱，饱经风霜。看得出来，他的精神受了好大的折磨。
郭顺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这个男子说道：“参见钦差大人。求青天大老爷给小的做主。”
李茵看着郭顺，感到疑惑不解。
郭顺说：这就是周老爷。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和你提及的万象寺往事。
这个男子说道：“李大人。小的叫周贝，我的夫人含冤而死。”说完，他抱头痛哭起来。
李茵说：“郭顺，你过来。你能不能帮我解开绳子？还有，看这里的布局，不是万象寺？”
郭顺帮她松开了绳子。
李茵的手感觉疼痛不已，用力甩了甩。
郭顺想帮她揉一揉手腕，李茵顺势甩开。她问道：“郭顺，挺上道的。你不要与我说，你对哪位女子都是如此。”
郭顺说：“这里是狐狸洞。”
李茵说：“好吧。这地方还挺好看。”
李茵把目光转向周贝。
李茵说：“郭顺是不是挟持你，让你扮演周贝？真正的周贝在什么地方？”
周贝说：“我就是周贝。两年前，我的夫人在万象寺住了一晚，她被一些僧人和官员.....后来，就有了子嗣。我们去讨个说法，那些人把我们打了一顿，还给我的妻子强行灌了药。然后，我的妻子就开始疯疯癫癫。”
李茵说：“这样，你们找了郎中吗？”
周贝说：“郎中无法医治她的病。后来我们找了道士，驱魔问灵都不行。”
李茵说：“后来呢？”
周贝说：“我们把此事状告给官府。官府与万象寺合谋，说我的妻子不检点，我们诉状无门。”
郭顺乘势说：“李茵，万象寺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
不知不觉，夜色撩人。
他们正在谈论，有人推门而入。
那个人就是丁仪。
李茵看了看，来的只有一个人。她猜想，可能万象寺的人都埋伏在狐狸洞外面的吧。
丁仪今日穿了琥珀色的衣裙，头戴簪花，耳上别了一双珍珠耳环。
李茵就这么瞧着她，笑了笑。
丁仪说：“李大人。”
李茵说：“丁小姐。”
丁仪说：“李茵，今晚就是你的死期。我特意来看看你。”
李茵说：“哇，不用这么直接吧，丁小姐。不用再客套一下吗？”
丁仪说：“很用不着。对待你这种贱人。”
李茵说：“三句就骂人。金陵世家的家风不正啊。”
丁仪说：“你在历城不就是靠马屁和美色上位的吗？”
李茵说：“你以为人人都如你一样，男女通吃。连远山都不放过。”
丁仪说：“你死了，我会好好照顾她。”
李茵说：“五年前，你把我父亲叫了出去。”
丁仪说：“他以为忠义就能感召天心，简直就是愚蠢至极。”
李茵说：“忠义不该被残害，也不该被践踏。”
丁仪说：“没事。你很快就可以跟你的父亲在阴曹地府团聚了。”
李茵说：“这么说，他就在万象寺。”
丁仪说：“是啊，堂堂左金吾卫将军李羡被剥皮抽骨，挫骨成灰。你要找他，你找得着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茵听完，眼泪在眼框里凝住，她用尽全力攥紧了衣袖。
她想了想，不能急，要沉住气。不能按着她的意思，自乱阵脚。
李茵说：“看来，丁大人的病情，还是很乐观的。养济堂那边，我打了招呼，会好好照顾丁澄公子的。”她在好好两个字上面，加强了语气。
丁仪说不过她，抬手就想打她。
郭顺拦住了她。
丁仪说：“怎么，你不是恨她吗？”
郭顺说：“你故意激你，你看不出来吗？你有点脑子好不好？”
丁仪给了他一巴掌。
丁仪说：“你不会有点爱慕她吧。她会看得上你？”
李茵说：“郭顺，现在弃暗投明，还是来得及的。”
丁仪说：“外面这么多人马，你们逃的走吗？”
李茵说：“那还是先谈谈吧。反正，我浑身无力，如同一只羔羊。”
丁仪说：“李茵，看来你伤得不轻啊。”
李茵说：“万象寺就只会搞暗杀，刺杀不成，就送些无脑艳丽的女人。”
丁仪说：“你真的挺该死的。”
郭顺对李茵说：“李茵，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丁仪不理这两个人。她转过头来，看见周贝。
丁仪说：“这不是周贝吗？”
周贝说：“丁小姐，我们夫妇二人本本分分，老老实实。本来就与万象寺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如此戕害我们？”
丁仪说：“你们不该来万象寺烧香拜佛啊。谁叫平真殿的神喻指向你们，你们活该哈哈哈哈哈哈哈。”
丁仪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周贝说：“你们与官府勾结，迫害人民，你们就不怕有报应吗？”
丁仪说：“你们是谁？能跟世家作对吗？蚍蜉撼树，自不量力。”
李茵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2]
丁仪说：“行的。你们都准备去见阎王爷了，让让你们啊。”
周贝说：“你还我的妻子。还我妻子。呜呜呜呜呜呜。”
丁仪说：“又来了。不是哭，就是骂。有用吗？本来就是不检点，她能伺候达官贵人与须倪国的勇士。算你老婆高攀了，和你这么个窝囊废在一起，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周贝说：“啊，我要为她报仇，她不是你说的那样。她不是。”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刀，对准丁仪，使劲捅了好几刀。
丁仪没有反应过来，心口，腹部，溢出血，密密麻麻的。
她倒在地上，睁大了眼睛。
她的双眼瞳孔放大，充满疑惑。
李茵就这么看着，生生地打了一个颤抖。
李茵看向郭顺。
郭顺看着那具尸体，似笑非笑。
李茵第一次感到害怕，她认为郭顺这种人，真的是丝毫没有原则。
借刀杀人，手段了得。
接着，下一秒，周贝就把利刃，对准自己的胸口。
周贝没有感觉丝毫痛苦，他的双眼里全是满足。
他终于可以和自己的妻子团聚了。
李茵想，周先生不是废物，他是一个勇士。
这两年来，他活得生不如死。现在，终于可以解脱了。
郭顺说：“郡主，郭某的诚意够吗？”
李茵说：“够的。外面有这么多人，硬碰硬肯定无胜算。我现在伤势还没完全恢复。打起来，只有死路一条。”李茵决定稳住他。
郭顺说：“没事。我有办法。”
说完，他用重物把门都顶住了。
然后，他在偏殿找了一个洞门。
他打开了洞门，然后对李茵说：“过来吧。这里可以通往后街。”
李茵把手递给了他。
林达带着十多人，以及魏宥，在万象寺附近频繁地搜索。
她心急如焚，但又不能指责魏宥。
李茵不见了，现在都夜晚了。
林达想着李茵会不会就在后街的洞口？
鬼使神差地，她就这么进去了。
他们到达狐狸洞后面的洞口，迎面碰见李茵和郭顺。
李茵瞧见林达，林达也看见她。
她们只看见了彼此。
李茵说：“我没事。”
林达说：“没事就好。”
她们紧紧相拥。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余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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