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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凌风晓不是没有注意到这点,只是落下时抓物的准确度和力道都失了控制,那夜鸣虫要么变成掌心间的一块黑渍,要么就是从指缝间溜走。

      “对身体的掌控度不止局限于腿脚和手臂,要完善到掌心和指尖,再者说来,你只是完全复制了我的办法,可曾想过说不定还有更好的办法?”

      童应山错身准备离开,走前迟疑了一下,还是轻声道:“我知道你着急,如果急于求成只是复制不去思考,那么进度只会比你想象中慢得多。”

      “你总能想到,更适合的方法。”

      他话语中是十足的肯定,凌风晓察觉到这点后兴奋地说:“前辈,没想到您对我还寄予了厚望,这才几日,便能如此相信我。”

      童应山表情突变,上下打量她一番,啧啧两声,连连摇头:“我只是相信自己的选择罢了。”

      他背影消逝在夜色中,还未走出树林,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充满少年意气的喊声:“无论如何,我总不会辜负您的厚望的。”

      “这傻小子,到底听不听得懂人话,我何时相信过他,只不过相信自己的选择罢了。”

      童应山背手回身,说完才意识到此处只剩下自己,而林中呼呼的风声此处仍然可闻,他这才笑了笑,摇头晃脑地继续朝外走去。傻小子会有什么好的主意,自己只需慢慢等待便是。

      童应山回想起多年前的自己,在这林中发泄着不得志的愤怒,用尽一切办法提升自己,想要告诉世人即使没有灵力也能开辟一方天地……可时光不等人,这时代终究是后来人的时代了。

      仅是五日,童应山便又站在了树林间,只见面前人抬腿一蹬,树枝晃动,成百上千只夜鸣虫霎时飞出,四下逃窜。凌风晓又几步跃上树,执磨尖的石刀掷向对面的树干,系在树干上的绳子应声断裂,用树叶粘连而成的扇子落下,原本飞出的夜鸣虫在风力的驱使下又被吹回。

      凌风晓迎面而上,双手展开布网,将夜鸣虫凌空截留,落回地面时,右手提着布包,里面不断发出嘈杂的叽叽声。

      她将布包递给童应山,正期待着对方会如何夸赞她,可后者只是接过布包,背在身后的手递来一把剑:“在你的布包中发现的木剑,制作虽粗糙,但总比没得用好,我便借来一用。”

      他退后几步,拱手示意,又抬手起势,舞起剑来。这柄木剑重量不足,又不似真剑那样能在空中舞出银色的剑花,原本应少些气势,可童应山力道惊人,剑风所到之处,枝叶震颤,落于其上的夜鸣虫受惊而起,下一秒剑尖迎面刺来,将那虫子击伤击晕,堪堪坠下。

      “哇。”

      童应山的身影快得难以捕捉,只是这不断落下的夜鸣虫,像是伴随他而动的银河,像为他坠落的繁星,下落的光点包围了他。

      如此令人惊奇的一幕,凌风晓惊得连嘴都合不上。童应山于几米处收剑而立,将剑抛给她,嘴里问道:“你需几日学会?”

      “这……”凌风晓深吸一口气,“至多三月。”

      “你先前说的百姓,他们等得起吗?”见凌风晓吃瘪,童应山本想开怀大笑,但想想这位晚辈此时心中应该震惊难当,便轻咳两声恢复了正经,“这剑是你做的吧?”

      凌风晓没想到对方会问这样的问题,愣了一愣又很快地应道:“是……是我做的。”

      “你明日不用修习武功,便再做一把剑赠与我吧。”他舒展了一下手脚,叹了口气,“许是太久没有舞剑,我现在浑身都疼,需得休息一日,一日之后,我便又能夸下海口……”

      “不过是练剑,我一月之内必能教会你。”

      凌风晓常想,若是没有天降灵力这回事,依靠童老前辈的武学造诣,早就已经实现了自己的梦想,而他教导之法更是循循善诱、恩威得当,他成日里念着:“凌风晓,多想一想,再想一想。”

      每到这时,她所有因为接触新事物难以入门的苦闷繁乱心绪就会平静下来,待到将所有的思绪理清之时,再握起剑又有新的进展。她从缓慢地跟学,流畅地舞剑,到之后与童应山酣畅比剑,从最初的招式试探到之后的得心应手,童应山脸上的骄傲之色再未褪下。

      “童老前辈,您可别分神,比剑时表情该严肃些。”

      凌风晓抓住机会,改变原有的正面迎击路线,左手环树,脚下迅速改变方向转为侧面出击,童应山意料不及,反手提剑抵挡,对方挥剑一劈,他手中的剑便折断成了两半,震手的感觉久久不散。

      “如何,这回该夸夸我了吧?”

      见凌风晓环臂站在前方,头高高扬起,童应山上前狠狠地敲了她的脑门一下:“好啊你,就欺负我这个老人家手脚慢,送我的这把剑一日便做成,才成了这副粗制滥造一击即碎的模样。”

      “这都哪跟哪啊。”凌风晓放下手臂,见对方似乎真的生了气,便又上前讪笑着讨好道,“童老前辈宝刀未老,我只是运气好,再说了,若不是童老前辈的倾力相教,我怎会在短短时日有如此大的进步呢,说到底都是前辈的功劳。”

      “罢了罢了,想来老夫已经不足以成为你的对手了,你便出去会会其他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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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习武术,初胜之时,会觉得自己前途无限,仿若站在万山之巅俯瞰人间,若是常胜,则逐渐养成不可一世的性子,与此同时,渴望打败所有人的迫切会让你更加努力。”

      “真正打败所有人之时,则是无穷无尽的虚无,像是在茫茫的雪山独行,看不见别人,也看不见自己。”

      童老前辈的剑被击成两段的那晚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将竹屋下藏着的几坛酒喝了个干干净净。那酒一碗又一碗地被他喝下,直到满屋子都是酒香,他的两颊终于变作通红。

      “我也是挑战过许多人的,我的剑术不算绝佳,只能在江湖中称个中游。但胜利的滋味我也时常体会。”

      凌风晓在一旁连连应和,又企图拦着他不断递向嘴边的酒碗,可童应山虽眼神已经不再清澈,那端着酒碗的手却像是银蛇一般每每轻巧地躲过凌风晓的追击。

      “前辈,饮酒需适度,喝这么多伤身体。”

      “胡说!一入江湖,谁不是尝试达到人体的极限去修炼武功,若是时时都把个人安危摆在第一位,怎么能在关键时候有舍身救天下的觉悟和勇气。”

      他靠近嘴边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将那酒碗搁置在桌面上,朝凌风晓靠近一些,眼神突然变得清亮起来,凌风晓被这样的转变吓了一跳,童应山似乎一直都没有醉,只是借着醉酒的由头在审视她。

      “你小子也是一样,我一开始就看出了你的鬼话,世上多的是把苍生挂在嘴边的假侠客,其实都是为名为利,我愿意教你,不过是再给自己一次机会,赌你不是这样的人。”

      “你说,你这么努力,不是为名为利。”

      凌风晓话在嘴边,却无法轻易开口,这明明只是一个游戏,哪这么多拯救苍生的设定,可在自己犹豫的这段时间里,童应山的脸越变越红,似乎内心也在进行一番交战。

      “前辈,我绝不是为了……”

      “罢了!”他退回远处,抬手打断凌风晓的话,将碗中酒一饮而尽,“这些酒我存了许久,如今都喝完了,你明日便到几里外的竹屋购置一些吧。”

      不知童应山究竟是猜到了问题的答案,还是他不愿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但既然转换了话题,凌风晓便如获大赦,笑着讨好道:“自然,别说几里远,就算是十几里远我也去给您买来。”

      “只是……”她眉头一皱,试探性地问道,“晚辈身上没有一分钱,不知您……”

      童应山斜睨了她一眼,似乎对她能够问出这样的问题感到十分惊奇:“我日日在这竹屋中,连吃的东西都要靠打猎捕鱼,我去哪有钱?”

      “那您的这些酒是怎么来的?”

      童应山拾起筷子,用力地敲了敲凌风晓的头:“出来混江湖,这点脸皮都没有怎么行。那酒栈一家子都是武学爱好者,他们家的小儿子更是灵力颇高,身法了得,你便厚着脸皮上前去讨教,以输赢作赌,让他们以酒为注,这样赢了不就有酒了吗?”

      凌风晓一听双目发光,面上又重新焕发了光彩,手里赶忙将桌上的碗筷收拾干净:“那老前辈赶紧别吃了,我收拾完也休息去了,明天便到那酒栈讨教功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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