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酿新雪》与景余

38、Chapter 38

　　闻喑觉得胃疼的厉害。
　　这种又惊又喜里面掺了太多的伤心欲绝。
　　他捂着肚子，很难受。

　　纪淮弋走到了门口，甚至还往外走了一段路。
　　他就突然后悔了，他不放心，他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对这个闻喑很愧疚的感觉。
　　他折返了回去，看到的就是闻喑不舒服的一幕。

　　纪淮弋看到闻喑一直在捂着肚子，脸色也不太好。
　　他快速走到闻喑面前，扶着他问：“你怎么了？”

　　闻喑脑子很昏，他感觉纪淮弋又回来了，离他很近，他很轻的喊了一声纪淮弋的名字。

　　纪淮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把闻喑抱了起来，从路上随意拦了一辆车，给他带去了医院。

　　纪淮弋看到闻喑脸上有很多汗，他伸手把它们擦掉了，“不好吃也不知道说，我走了，你岂不是要直接躺在那里了。亏你长得这么好看，难道是个小呆子。”

　　司机送过不少情侣，这一对格外养眼，看起来像是天生一对的。

　　司机能看出来这个alpha的紧张，他在前面开车，“帅哥，你也别太责怪你的omega了，omega天生就容易生病，需要好好照顾才是。omega都是需要自己的alpha关心的，你这么做可不是个好的伴侣啊。”

　　纪淮弋看了一眼面前的闻喑，“还有多久才能到？”

　　司机知道这是alpha在紧张自己的omega了，“小伙子，别急，别急，马上就到了。”

　　闻喑被纪淮弋安排了一件单人病房里。

　　医生说没有什么大问题，是急火攻心，不过要注意患者的情绪变化，还有饮食方面也需要注意一点。

　　纪淮弋坐在床头，看了很长时间的闻喑。他有一种很强烈的熟悉感，可是这种熟悉感里隔了一层雾，到底是什么，他就是看不清。

　　纪淮弋又把视线转向闻喑喉结的那颗痣上，在闻喑没有醒的时候竟然脱口而出：“小呆子。”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纪淮弋自己都愣住了。他怀疑自己真的忘记了什么。

　　这是不对劲的，他重新想起了当时周程一跟他说梁孜训背叛他的时候的表情。
　　周程一哭了，梁孜训的背叛或许真的可以让周程一哭，可是按照周程一的脾气应该是会第一时间跟梁孜训打一架的。
　　为什么是在事后，背着他跟梁孜训对峙呢，周程一隐瞒了什么嘛？
　　为什么周程一一定要把他拉出病房，并且在讲出梁孜训没有得逞的时候那么痛心呢。

　　他当时只是怀疑过，可是从来都没有深究。
　　而现在看到闻喑，他突然变得恐慌。
　　他甚至害怕自己的猜测成真。

　　纪淮弋盯着眼前的闻喑，自言自语，“是你吗？我忘了你是吗？闻喑。”

　　“真是个小傻子，怎么不知道回头来找我呢。”

　　闻喑头脑昏昏沉沉的，他醒来的时候都差点以为又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看来那本小册子上说的果然没有错，上面说，为了给纪淮弋一个精致无损的礼物，他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可是一旦遇到纪淮弋，他就不是无坚不摧的了。

　　他会拥有一个omega该有的正常脆弱，这种情况在得到纪淮弋的爱的的时候尤其明显。

　　他遇到纪淮弋的第一天就进了医院，他从前可从来没有进过医院。

　　闻喑偏头地时候直接对上了纪淮弋的那双眼睛。很漂亮的眼睛，闻喑不敢呼吸了，只是看着他。

　　他从前倒是幻想过很多次，这次真的发生了，他一动也不敢动。

　　纪淮弋也发现了睁着眼睛的闻喑，刚睡醒的闻喑看起来更像个小神仙，懵懵的。
　　跟迎新晚会那晚的冷清一点也不一样，这个时候还有点可爱。

　　纪淮弋把手放在闻喑的被子上，那大概是闻喑心口的位置。

　　闻喑被他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喘了一大口气。

　　纪淮弋把手抬起来，笑着对他说，“终于知道呼吸了，小傻子。”

　　闻喑不仅知道呼吸了，还咽了一口气，“纪淮弋，你，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纪淮弋觉得好笑，“我不出现在这里，你怎么过来的。”

　　闻喑整个人松软地不像话，他从来不吃棉花糖，这一刻感觉自己就是棉花糖，并且还是一个很瘪的棉花糖。

　　纪淮弋的态度很温和，所以他就染上了一点委屈，“纪淮弋，我很饿。”

　　纪淮弋帮他把被子往上拽了拽，“等会，找人给你带过来了。”

　　闻喑心里警铃大作，好像提到纪淮弋身边的人，他就只能想到程铎。
　　他不愿意看到程铎，程铎黏在纪淮弋身边的时候，他再看一次就要进急诊了。

　　“你别让你的omega给我送，送了我也不会吃。”闻喑把头转到另一边。

　　纪淮弋感受到闻喑的变化，是热切的，有情绪的。

　　他坦白道：“那不是我的omega，大家传的都是错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纪淮弋这一次的语气太好了，闻喑又重新有了底气。
　　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背对着他，“所以，你觉得大家都知道他是你的omega，而你只在我面前否认，你就没有错是吗。”

　　闻喑觉得说的有点多，“算了，我们又没有什么关系，跟你说这些也没意思。”

　　纪淮弋被他说的话怼到哑口无言，自从周程一离开后，还从来没有人怼过他了。“你很介意？”

　　闻喑很生气，明明也不这样的，这两年时间里，他明明最沉得住气，明明对什么都心如止水的。

　　怎么一到纪淮弋这里就全破功了，“我介意有什么关系！我是你什么人，我介意的话，你就会改吗！？”

　　闻喑生着病，一糊涂，把想说的话全说了。
　　……真服了自己了。
　　闻喑把头蒙了起来，从再踏入圻临市的那一秒整个人都是很淡定的，那不是装的，他都是他的自然反应。

　　他不是一个时不时就发火的人了，他有要做的事，所以他在所有人面前都是冷冷的。
　　纪淮弋这个烂人，总是在让他生气！

　　“纪淮弋，你真是烦人！”闻喑蒙在被子里，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一句话。

　　纪淮弋没有见过闻喑的这个样子，这和他的认知不一样。

　　他第一次见到闻喑的时候，闻喑站在那里，像是一个沉默不语的漂亮手办，会勾魂。

　　第二次是在新生迎新晚会上，闻喑的那种气质，是与众不同的。他站在台上就有一种摄人心魂的力量，清冷又高贵，就像是个不能沾染世俗的月亮。

　　第三次，也就是今天，他在台上演讲。闻喑给他的感觉是静默的，是冷清的。
　　他盯着自己看的时候，纪淮弋甚至想把自己的演讲中途暂停，只是站在他面前，跟你说上一句话。

　　可是现在的闻喑，又是另一种闻喑，是与之不同却又毫无违和的闻喑。
　　不管是什么时候，那股魅惑人心的感觉都依旧不减，他觉得这才是真正的闻喑。

　　纪淮弋感觉闻喑似乎是在发小脾气，就把闻喑的被子往下拉，没拉动，又玩笑似的说：“闻喑，你想做我的什么人？”

　　闻喑不让纪淮弋动他的被子，也不说话，也不理他。
　　纪淮弋这个人，哎……

　　他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有omega的人一定要来招惹他呢。
　　他以前的正义呢，怎么现在一点道德都没有了，他再不喜欢程铎，也不会想这破坏程铎的家庭的。

　　“烦死了你。”闻喑闷声道。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了。

　　纪淮弋主动前去开门。

　　闻喑一把把被子扯开，他豁出去了。
　　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坐了起来，他跟纪淮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纪淮弋，你今天要是给你的omega开门，你也滚出去。”
　　闻喑放了狠话。

　　纪淮弋看他完全炸毛的样子，忍着笑，“不是我的omega，是别人。”

　　闻喑听到是别人顺了一口气，他又觉得刚来的发火没有头绪，一股脑躺下了。

　　这个别人是周程一，周程一拎了两份饭。他学的体育，考上了大学，就在纪淮弋隔壁的那个学校，但是很少跟纪淮弋联系。

　　今天是纪淮弋突然给他打了电话，让他来医院一趟，再顺便带一份饭。
　　他还以为是纪淮弋出了什么事情，刚结束训练，就马不停蹄了跑了过来。

　　“纪淮弋，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周程一看到纪淮弋来给他看门，马上就问他。

　　纪淮弋让开了一点，指了指病床，“我没事，有人生病了。”

　　周程一虽然很长时间不跟纪淮弋联系了，可是他看到这一幕还是心堵。
　　周程一的心理历程是叹气，看来程铎是得到纪淮弋的心了，纪淮弋专门让自己来一趟就是为了给程铎送吃的。

　　周程一整个人都难受的很。
　　可怜的闻喑，他现在都不知道那个小omega跑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有没有遇到一个好的alpha能像纪淮弋照顾程铎这样照顾他。

　　周程一虽然对纪淮弋有愧疚，但是经过时间的推移，也就所剩无几了。
　　他面上略带怒火，直接把饭递到纪淮弋手里，“拿去拿去，跟你那个小绿茶好好吃！”

　　纪淮弋怎么也想不到他跟周程一长时间不见面，这一见面就是这种情况。
　　没有当初的伤感就算了，现在还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不过纪淮弋也不觉得这样不好，好像很久之前的感觉又回来了一样。

　　纪淮弋明知故问，“什么小绿茶，你说病床上的人是小绿茶是吗？”

　　周程一也不管纪淮弋到底有没有对程铎情根深种，他指着被子就开始破口大骂。
　　“我说的就是现在躺在被子里的那个不要脸的东西，只知道勾引人，妈的，恶心死我了，你问他背地里都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他现在日子倒是过得好了，他知不知道有人整天可能连饭都吃不上！”

　　闻喑受不了了，这个周程一凭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地骂他！他做什么了，他这几年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他连周程一一面都没有见到过，周程一到底在骂什么！还有，他过上什么好日子了，他莫名其妙躺在病床上，现在的世道上，难道生病都叫过上好日子了！？？？这是什么道理！
　　到底是欺负读书人还是欺负老实人！

　　闻喑坐起来，他也不管自己到底是不是胃疼还是怎么了，对着周程一开始道：“周程一，你给我滚蛋，我怎么就是绿茶了，我绿谁了？我怎么勾引人了，我压根就没有勾引过纪淮弋，是他把我带出来了，你不去质问他，你来骂我有什么意思！？”

　　周程一站在原地人傻了。
　　我靠……靠靠靠靠靠靠……
　　闻喑！

　　周程一不管纪淮弋一脸探究的眼神，马上要上前去拥抱闻喑，“靠，闻喑，真的是你，你你……你你你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我这些年有多想你。”

　　闻喑嫌弃极了，他可不愿意接受一个骂了他又想抱他的人，一把给周程一推开了。

　　周程一想到刚才说的话及时向闻喑道歉，“我不是说你，我说的是程铎那个不要脸的东西，我怎么可能说你呢！你跟他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闻喑被周程一叫的耳膜都要震碎了，“别说了，说了我生气。”

　　周程一不说话了，他脑筋一转，马上去把纪淮弋手里的两份饭抢过来，“小闻喑，你饿坏了吧，快来快来，我也饿坏了，咱们俩快吃饭。”

　　闻喑一脸黑线的看着周程，“周程一，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你恨不得追着我骂。”

　　周程一不赞同闻喑说的话，“我那怎么可能是骂呢！打是亲骂是爱，我那还不是因为看中你！再说，知道我带饭的对象居然是你，我求之不得！”

　　纪淮弋看了全程，他完全被忽略了，并且这两个人连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有给他。

　　纪淮弋走近了，他逮着周程一问：“周程一，你要不要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认识闻喑？难道你们是发小？我怎么没听说过你有一个这样的发小？”

　　周程一嘴里还在吃着饺子，他就听到纪淮弋突然出现的声音，他这才反应过来纪淮弋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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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比起刚才以为是给程铎送饭，这也不算什么。

　　周程一觉得现在也不需要顾虑什么了，索性就把话说开，让纪淮弋趁早知道那个程铎是个什么东西。
　　现在闻喑都回来了，并且出现在了纪淮弋的身边，这就是缘分，天定的缘分！

　　闻喑看到周程一脸上一阵一阵的，他及时开口，“难道他认识我也要告诉你吗？”

　　周程一看了闻喑一样，好像是并不打算把事戳破的样子，他随声附和并且填上这个坑，“是啊，闻喑是我高三转学后的同学，我们感情很好，这有什么可怀疑的！”

　　纪淮弋一脸你猜我是不是傻子的表情对周程一道：“那刚才是什么东西说的这么多年想死他了？”

　　周程一拍了一下脑门，他把刚才自己的说的话忘记了。为了尽早逃离战场，他选择拿上一个饺子就跑出了医院。

　　闻喑也没有想到周程一的速度居然能快成这样。
　　他一脸茫然地对上纪淮弋的眼睛，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问：“纪淮弋，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啊？”

　　纪淮弋看到闻喑坐在病床上地样子，他又不想问了，再等等吧。
　　“医生说没什么事，吃完送你回宿舍。”

　　周程一不在了，就只剩下他和纪淮弋，闻喑也浑身难受，应了声，“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