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审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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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做了万全准备，躲在小树林中的两位，依旧被从天而降的灾厄，落地时掀起的巨大气浪吹翻。
被冲击波像树叶一样吹进枯枝堆的麦子，好半晌才缓过神，大脑一直嗡嗡作响。吐掉嘴里的树叶，艰难地翻滚了好几下，才从腐叶枯枝堆里爬起来。抬眼便见，塞拉菲娜像猫咪一样灵活，几个跳跃就站立在巨石上，仰望着如同巨神兵一般的灾厄机甲。
那样虔诚的目光，像极了她当年在雍X宫里祈愿。
“塞拉菲娜。”麦子轻呼。
对方如梦方醒地回头，冲着她笑了笑，便从巨石那里，轻盈地跳到她身边，拽着麦子的胳膊，把她从树枝堆里拉出来。
“没事吧。”
“还好。”
腐烂的树叶足够厚实，削弱了不少冲击力。
此时，机甲外部扬声器响起。
“麦子姐姐，这里是哪儿？”怯生生的小机甲，听从麦子的命令，从宽敞豪华的机库来到了瘴气弥漫的森林，甚至连一个补给点都没有。
说是没有落差，谁信啊。
麦子也不多寒暄，直接命令：“启动低功率运行模式，打开光学迷彩。”
“明白。”
完成这一切后，麦子踉踉跄跄地走到塞拉菲娜身边，心中有一种期待，但是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期待。
天空透下的一缕光芒，正好斜斜照在塞拉菲娜身上，这位宛如女武神的少女，笑着和她说，“接下来，关于灾厄的所有事。我都不知道，你懂吧？”
只有不知情才是最好的保密。
麦子知道，她点点头，伸出右手握住塞拉菲娜的手，“谢谢。”
谢谢你无私的帮助。
或许是大恩不言谢，塞拉菲娜坦然接受，像辅导员金阳似的，也拍了拍麦子的头顶：“麦子，加油哦。不可以输哦。”
“嗯！”
为了安全起见，塞拉菲娜告别麦子先行离开了小树林，临行前嘱咐麦子从反方向离开小树林。避免被学校监控抓到过多的把柄。
待人走远后，麦子磕磕绊绊地爬到驾驶舱舱门旁边，坐稳后，敲了敲舱门。
“芝麻开门。”
里面传来模模糊糊的电子音，“麦子姐姐。”灾厄打开舱门，露出一端带视觉摄像头的电线，与她友好的打招呼。
“别放缓冲液，我就进去看看啊。”话音落，麦子跳进去驾驶舱，双手在操作界面上跳动，不断记录着机甲上的数据，还不忘问灾厄的人工智能最重要的事，“你是怎么来游戏世界？”
“高维空间折叠，无视时间常量。过去、未来、现在，只要时机到了，我可以选择任意时间任意地点。”
得到答案的麦子，却高兴不起来，继续问：“代价是什么？”
“无法解析，空间乱流导致我数据混乱，无法提前相关讯息。”
空间？
“这里难道不是游戏《机甲大师》的世界吗？”
“是，亦不是。”电子音中夹杂着混音，变得格外严肃。不再像灾厄。
“哟呵，学会当谜语人了。”这种不像灾厄的说话方式，让麦子嗤笑了一声，继续查看机甲的数据，并把数据拷贝在手环里，准备带回去解析。
“麦子姐姐，你要回你的世界吗？你不是讨厌那个世界吗？”灾厄看着麦子拷贝的数据，再联系以前的数据，快速分析后，得出结论：麦子并不喜欢现实世界，甚至可以说是厌恶，但是却要选择回去。
现实世界里，日复一日无意义的工作，毫无波澜的生活，以及完全没法上升的阶层。
麦子选择逃避现实，为金主们代练游戏去体验不同账号，挑战游戏中的各种超高难度，寻求精神世界的快乐。稍纵即逝的快乐只会让人更加痛恨现实。
可是，既然不快乐，为什么还要那么执着地想方设法回到那个世界。
“讨厌，不代表我不愿意回去。”麦子没法跟小孩沟通成年人的话题，如果对方是大人的话。应该能理解，可惜它太小。
“无法解析。”
“不用解析。”麦子监测着跳动的数值，发现一个微小的异常，占据了灾厄原本就不大的数据储存空间，“这是什么？”
“最近上网学的空间压缩技术。”灾厄的电子音里透露着开心。
“……”麦子怔了一下，她没想到一台人工智能居然比她还勤奋好学，顿时有一种输了的感觉。
“可以把你自己压缩吗？”麦子敲着屏幕，又发现了另外一处异常，灾厄耗电量高的原因是，它的主机在后台重复执行一条命令。
至于这条命令，格外得让人心情沉重。
麦子大致看了一眼，她心底出现一个新的计划。
“最大比例1:260。”灾厄回答。
“我出去后，你立刻把自己压缩。”麦子起身离开机甲驾驶舱，磕磕绊绊地爬下机甲，途中一脚踏空，狼狈摔地上。
然后，看着灾厄听话的把自己缩小到像一个儿童模型。
麦子思考再三，还是安排灾厄暂时躲在树林里。
至于灾厄的能源，她再想想办法。
时间差不多了，下午的课要开始了，麦子拎着书包离开。
离开树林时，麦子仿若从一个世界进入另外一个世界。周围的声音让她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她眺望不远处的操场上，尘土弥漫，偶有身着简易武装机甲的学生在烟雾中若隐若现。
以及机甲系那位大嗓门辅导员的‘好孩子不能学’的脏话合集。似乎在用人类最肮脏的言语刺激学员们燃烧体能。
据说，以前阿美莉卡、带嘤的海军教官们，都很喜欢说脏话粗话，用极其粗鄙的言语去刺激挫败学员的自尊心，逼着他们完成不可能完成的训练。
想必，这位辅导员也是这种PUA路数。
呼~还好。
幸好没转去机甲系。
不然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下午三点
麦子稳稳当当地坐在教室里，听着军部资深干员讲课。
《军事理论》这门课程，她不是能听懂一二，而是略懂，略懂。
这门课程主要涉及军事思想、战争历史两个方面，帮助学生们从政策、地缘安全的角度去了解帝国形势、地缘政治、以及帝国目前军事发展大趋势。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可谓是，优势在我！
毕竟，机甲大师的游戏设计背景，麦子不能说熟稔于心，也能说事无巨细。
更何况因为成功拿到灾厄，麦子心情大好。多次积极回答军部资深干员的提问，为战史系喜提10分鼓励积分。
可惜，她的好心情没有维持到下课。
一声爆破后，教室的合金双开门轰然倒地。
昨天才见到的帝国近卫军，今天再次出现，而且是出现在教室。宛如油锅里落入了水滴。
18名荷枪实弹的近卫军覆面士兵，粗暴地闯入教室。在学生们的尖叫中，很快从四面八方包围教室，禁止所有人立刻。
麦子眯眼，右手迅速把手环里的数据永久删除。
她甚至不用猜测，对方肯定有九成可能性是冲着她来的。
果然，领头的那名覆面士兵抱着枪走到她面前，确认是她本人后，抬手向前一挥。
他身后的两名士兵立刻上前，一言不发就把她架起来。
“放下我的学生！”军部资深干员拦在教室门口，不让对方离开。
可是，在对方投影出证件后，军部资深干员眼睛瞪大，立正敬礼，恭敬地让开道路。
被架着的麦子没有大喊大叫，从灾厄到她手里，就有所觉悟了。
她，麦子。可是头号嫌疑人。且是最好抓的一只。
举凡是她是指挥这次抓捕行动的人，也会先抓她自己。
但是，麦子不是愣头青大学生，不会没有一点点准备就热血沸腾跟着塞拉菲娜一起干大事。
机甲大师TOP10的代练，只靠技术怎么可能远近闻名。
所以，自然是需要一些充满古老民族智慧的套路。
绝对实力压制下，任何诡计都是徒劳。可以说，麦子没有任何逃脱的机会。
但是，灾厄，她是绝对不会给的。
既然如此，那不如顺从。
有一些内幕，她是无法从辅导员、塞拉菲娜、维克多等人身上获取。
但是，军部那位肯定知道。
被带上车后，麦子被粗暴地套上类似麻袋一样的东西。
这种柔软材质的布料，竟然瞬间就隔绝了所有声音、光线，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不管那是什么材料，这样的屏蔽效果几乎等同于超静室，据说极少人能在超静室待上30分钟。
渐渐地，呼吸声越来越大。
麦子想挣扎，却发现自己手脚早已松软无力。
麦子想呐喊，却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
就在她精神处于崩溃边缘时，套子被取下。
两名士兵把几乎瘫软的她从车上架出来，沿着一条笔直的石子路往前走。
绿荫环绕中，一栋圆穹顶、左右对称的三层楼宇。
不高不低的建筑，造型轮廓整齐，无形中散发着庄重雄伟的气息。
6米高的大门在她的眼前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12盏华贵的水晶吊灯，墙壁均用淡紫色的大理石贴面，24根圆形立柱皆为绿色大理石，并在柱头柱脚镀金。
左右两侧墙壁，分别有8面高约9米的镜子，以及8面拱形落地大窗，它们相互之间一一对称。镜中倒映着窗外的苍穹，更把大厅照得光芒万丈、璀璨如花。
离谱的是，拱形穹顶上竟还有9幅壁画，记录着帝国历史上9次最有名的战役，最近她翻战史系教科书，都快能背下了。自然是记得这9幅画。
大厅正面的墙壁上是一副巨型的马赛克壁画，描绘着完完整整的太阳系八大行星。以前，麦子听一位搞艺术的朋友说过，早期的艺术家采用了彩色石头、玻璃、贝壳去制作马赛克壁画，让这些壁画经历数个世纪，依然色彩斑斓。
可以说，这是人类最震撼的装饰艺术。
这里不像审讯室。
更像是会客厅。
还未等她细细欣赏，就像麻袋一样，被丢在光洁的深色大理石地面上，滑行了一段距离才停下。
摔得鼻青脸肿的麦子衷心地祝愿房屋的主人，早日被氡气战胜，入土为安。
10米长桌的尽头，站着一位拿着古董书的男子，背脊笔直。
窗外的碎阳落在他身上，散发出冷淡又温暖的光芒。
麦子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维克多的哥哥。
不是因为那人一眼难忘，不是因为那头银色短发，也不是因为英俊的长相。
而是她天生畏惧对方身上，那一种让人无法摸透的气质。那是一种从战火中淬炼出来的压迫感，就算对方换了一身便服，也依然让人不敢靠近。
麦子试图爬起来，却摔在地上。
长达20分钟的静音袋，几乎让她交感神经紊乱。
她有些埋怨不听使唤的四肢，再次尝试，依旧无法站起。
狼狈地砸在冰冷的地面。
在她最不堪之时，对方笑了一下，“麦子，以你的年龄来说，你很聪明。”
“霍恩少将，不好意思，我不太擅长和谜语人打交道。”年纪轻轻就是帝国精锐舰队总指挥，此人确实不好应付。
霍恩不是一个残酷的人，认识他的人反而觉得他是一位地地道道的绅士。却在与麦子的几次见面礼，感到些许烦躁。
他一改往日里的和颜悦色，颇为轻蔑地嘲讽：“联邦派出的间谍，包括你。对吗？”
虽然预料到军部会把她划归到非我族类，但是吧，干间谍，她估摸了一下自身能力，的确不太行。
主要是没那个心理素质，也没那个身体素质。
“您抬举我了。”麦子笑笑，抬起手，让对方看见破碎的星环，说道：“我们家可是地地道道的联邦叛徒，荒星移民。”
这种时候了，优先把自己摘出去。
抱歉了，那位麦子的父母，可能要污了他们的清白。
“不要试图真假掺杂糊弄我。我见识过你那点小伎俩。”霍恩继续低头看书，不看麦子一眼。
“您真的过誉了。”麦子恭恭敬敬。
“你是不是间谍，我说了算。”
霍恩的言语中，明明白白地告诉麦子，如果不按照对方的要求交出他想要的东西，那么间谍这顶帽子，麦子是百分百做实了。
帝国对待间谍的手段，向来骇人听闻。
极限施压？
都什么年代了，除了生意人，谁还玩极限施压。
既然已经如此狼狈，麦子干脆席地而坐，头靠着长桌，悠闲地回答：“少将阁下，我呢，确实不是联邦间谍。但是吧，灾厄我要定了。”
“胆子挺大。”霍恩终于放下那本古董书，正眼看麦子，“帕维尔那老东西，拼了命保的人，确实有那么一点价值。”
既然有价值，那么大家就互相利用呗。特意把她带到私宅，不就是为了私下交易嘛。
哪怕交易不成，也好手动填坑不留痕迹。
既然知对方的谋划，麦子反而想开了，反手敲敲长桌，“霍恩少将，让我猜猜，您到底要什么？灾厄这种古董机甲犯不着让你如此大动干戈，除非你从联邦那边获取了什么情报，察觉灾厄对帝国，对你还有大用途，但是你用不了。又发现这玩意只有驾驶灾厄的人能操作。而且呀，这个人，没有百分百掌握在你手里。说实话，我要是你，肯定先把不确定因素彻底消灭，用不了那就毁了呗，绝对不能落敌人手里，养成自己心腹之患……所以呀，从您的地位和实力出发，您压根不会和人谈。所以，您为什么要和我谈呢？嘻，当然是因为您不得不和我谈。”
像维克多那样，他随时为他的家族骄傲。因为伊洛维奇和萨里两大家族几乎拥有了首都星所有军权，他们有资格也有实力去傲慢。
这样的家族，凡是可以不讲理的地方就一定不讲理，要是讲一点理的话，那是被逼得不得已了。
现在就是对方的迫不得已，同样也是她谈判的筹码。
“反客为主。倒是小瞧你了。”霍恩走到麦子身边，半蹲看着麦子，“那台人工智能，我要定了。解除所有限制，把它交出来，起码你能活着离开这里。”
野心家从不忌惮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因为他清楚知道，这个人不会留下活口，死亡才是最好的保密者。
麦子清楚知道，她只要说出灾厄下落，估计眼前这位霍恩少将立刻喊卫兵，分分钟把她变成真正的‘星辰之子’，放逐在真空世界。
既然敢戳破这一层，自然是因为麦子有底牌，“霍恩少将，我交出来没用啊。如果交出来有用的话，早就拥有断罪的你们，何必还要苦苦追求灾厄呢。您说，是吧？”
最后一句，麦子刻意拉长语调，开心地看着对方的嘴角从上挑逐渐拉平。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审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