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如水火》填舟

2、第 2 章

　　马修身形一顿，沉默片刻后靠近李远乔，在他面前停下。
　　“出来后好好生活吧。”马修说着将自己的大衣脱下，披在李远乔肩上。
　　“干坏事就要接受惩罚，对不对？”李远乔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马修的大衣，仰头注视着他的眼睛问道。
　　马修没有开口，只是淡淡点头。
　　“好，记住你的承诺，三年后我会来讨。”说完，李远乔就被工作人员押着进了改造中心大门。
　　马修一脸困惑地僵在原地，他刚才，有承诺什么吗？
　　见马修一直盯着李远乔离开的方向，威廉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头，戏谑道：“该回去了，你该不会舍不得了吧！”
　　照理说，和一个人争锋相对三年，多多少少会产生一些感情。
　　“瞎说什么呢，他得到惩罚，我真是松了一口气。”马修长手搭上威廉肩头，和他说笑着回到车里。
　　回到警局，马修赶紧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李远乔这件事了，大家都轻松许多。
　　“对了，我从他同伴那查到点东西。”威廉拿出口供记录本，递到警长贝拉面前。
　　听到这话，马修端着水杯凑了过去。
　　“他们这个青年帮派似乎和另一个更大的帮派有牵扯，我们可以顺藤摸瓜，查到那个大帮派，把他们一举歼灭。”威廉趴在桌子上，懒洋洋地说道。
　　贝拉点点头，停下翻阅的动作：“慢慢查吧，能抓到最好，抓不到......毕竟有很多事不是我们的权限能办到的。”
　　威廉和马修同时叹了口气。
　　如今社会秩序乱得很，上头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这些底层警察也只能按照上头说的做。
　　万一查下去揭露出更大的内幕，就不是他们能承受的了。
　　“那李远乔呢？问到他的信息没？”马修追问道。
　　威廉指指笔录，示意往后翻。
　　“这个李远乔好像是无父无母，走投无路才加入青年帮派的。他似乎很想接触那个大帮派，也确实引起了大帮派的关注。不过，那边好像没有接纳他的意思。”
　　“无父无母？”马修不自觉地重复了一遍。
　　“他和你长得像，应该也是华裔吧。用你们祖国的话说，是‘老乡’吧。”威廉打趣道。
　　马修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埋头继续喝水，刚才还滚烫的水已经变得温热，他两三口便喝完了杯里的水。

　　原以为，那帮青年被遣散就能清净一些，没想到第二天，改造中心工作人员就发来讯息。
　　“马修警员在吗？那个叫李远乔的小子闹着要见你，他似乎生病了。”
　　“哦上帝。”威廉扶额无奈地感叹出声。
　　“病了就找医生，找我干什么？该死的。”马修没来由地感到烦躁，不禁骂了一句。
　　“嘿！马修~冷静一点。”警长贝拉放下手头的钢笔，双手插在一起。
　　“算了，我去看看。”马修说着起身开始穿外套，“还请警长准我出去一会儿。”
　　“当然，有什么事还有其他警员在，放你半天假，务必把那小子搞定。”贝拉将鬓角耷拉下来的小卷短发掖到耳后。
　　马修点点头，很快就消失在门口。
　　大概半个小时后，马修抵达改造中心门口。
　　在工作人员带领下，他来到李远乔的房间门口。
　　为了方便监视改造人员的一举一动，房间并不是全封闭的。
　　马修微微低头，从探视窗口往里看。
　　房间里所有床铺都乱七八糟，被子散落一地，甚至里面的棉花都露了出来。其他同房间的人员都缩在房间一角，颤颤巍巍地偷瞄正发疯的李远乔。
　　李远乔额头是自己撞墙留下的痕迹，手指关节也破了皮，渗出一丝一丝血迹。
　　见到这个场景，马修感到震惊，他可没想到李远乔会对自己那么狠！
　　“马修呢！马修！我要见马修！”李远乔一拳又一拳砸在墙上，口中不断嘶吼，像只变异的野兽。
　　“他怎么回事？”马修皱起眉头，侧身询问工作人员。
　　“谁知道呢我的上帝，他从昨天晚上就开始发疯了。我们给他注射了镇定剂，但没用。”工作人员神色苦恼。
　　“开门吧。”马修一只手搭在电击棍上，视线锁定李远乔。
　　工作人员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迅速往后退了好几步。
　　在马修推开门的瞬间，一个迅猛有力的拳头飞来，拳风直冲面门。
　　只差一寸，李远乔的拳头就要落在马修脸上，马修也已经拔出电击棍。
　　不过，看到来人是马修，李远乔生生停住拳头，身体一软，扑倒在马修怀里。
　　接触到李远乔身体的刹那，马修心头一震，他的身体烫得可怕，面色也红得跟蒸熟了一般。
　　“有单独的休息室吗？”马修架住李远乔的胳膊，转头询问工作人员。
　　“有的有的。”工作人员连连点头。

　　休息室里。
　　李远乔被平放在折叠床上，额头贴着退烧贴，医生也已经给他打上点滴。
　　马修坐在一旁椅子上，面色沉重地盯着李远乔。
　　他总觉得，这个小子很奇怪，身上有太多谜团，令人看不清。
　　几分钟后，李远乔悠悠转醒。
　　他睁眼第一件事就是用眼神寻找马修，见他就在边上，才沉下气来。
　　“过来。”李远乔有气无力地开口。
　　马修没有动，只是顶了顶腮帮子，凭什么他说什么自己就要照做。
　　“求你。”
　　刚还态度强硬的李远乔瞬间软下语气，一双湿漉漉的眼睛轻飘飘地落在马修身上。
　　等马修回过神来，他已经来到李远乔身边。
　　“我病了，请你照顾我。”李远乔缓缓握住马修的手腕拉到面前，侧过脑袋将滚烫的脸颊贴在他发凉的手背上。
　　滚烫的触感令马修不禁一颤，想抽手最终却心软没有抽回。
　　见马修并不抗拒，李远乔将头往他手上拱了拱，闭眼掩住得逞的情绪。
　　“谢谢......”
　　望着蜷缩在自己手掌上的李远乔，马修心头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没想到，这辈子能看到李远乔如此柔软的一面，不知道是真的，还是伪装的呢......
　　但凭借马修对李远乔的了解，他敢肯定李远乔肯定在伪装。
　　“别装了，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还有，为什么要刻意隐藏自己的过往？”马修默默抽出手，蹲在折叠床边冷声质问。
　　“呵，你不傻嘛。”李远乔轻笑一声，抬眼直勾勾地望着马修，“你觉得我是什么目的？”
　　未等马修回答，李远乔猛地起身，揪住他衣领用力一拉。
　　“涂点润唇膏吧。”李远乔抿了抿唇，一把推开马修，仰面躺回折叠床上。
　　“你什么意思！”刚才柔软温热的触感似乎还残存于唇上，马修大脑一片空白，跌坐在地上。
　　“你猜啊。”李远乔捧腹大笑起来，“真好玩哈哈哈哈哈哈......”
　　“又耍我！”马修气急败坏地冲上前，死死抓起李远乔的衣领。
　　“都说了你玩不过我的......马修，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李远乔挺起上身，循着马修的嘴唇再度靠近。
　　“别再烦我！否则，弄死你！”马修立马推开李远乔，披上外套就要往门口走。
　　“其实......”眼见着马修要离开，李远乔腾地坐起，用急切的语气喊道，“我喜欢你！马修！”
　　马修顿住脚步，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李远乔，眼中参杂着显而易见的嫌恶。
　　他知道，李远乔又在耍自己。
　　“你不喜欢我嘛，我那么漂亮，那么可爱......”李远乔侧坐在床上，笑容灿烂地问道。
　　“够了，别再耍我，也别再找我。”马修面色越发阴冷。
　　“随你信不信。”李远乔躺回床上，闭目养神。
　　反正话已经说出去了，信不信就看马修咯。
　　至少，他有把握现在马修的心已经被扰乱了。

　　马修离开后，李远乔不再闹腾，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他要继续折腾就得先养好身体。
　　在回去的路上，马修心不在焉，脑子里一遍遍回响李远乔说的话。
　　他是不相信李远乔那些鬼话的，但那张永远噙着笑意的脸却不断闪现。
　　确实，够漂亮，够可爱......
　　马修一边嘴角不自觉地缓缓扬起，等意识到自己心态的变化，他又用力晃晃脑袋甩掉杂念，面色暗沉下来。
　　这个李远乔，果然狡猾！
　　“可恶！”马修恶狠狠地骂道，一只手往方向盘上使劲砸了几下。
　　回到警局，威廉和贝拉立马围上来。
　　“怎么样了？那小子还好嘛？”威廉滑坐到桌边，托着腮帮子看向一脸阴沉的马修。
　　“不是说给你放半天假嘛？怎么回来了。这段时间你够累的了。”贝拉转动手中钢笔，抬眼挑了挑眉。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放假。还有，以后李远乔任何事我都不会再管。”说完，马修就抱起贝拉手边的一叠档案，开始帮忙整理。
　　贝拉和威廉相视一眼，双双撇嘴，一脸不知所谓。
　　马修这人是警局最勤奋的警员，也是获得荣誉最多的，他性子刚正，刚正到执拗。所以，很多事情旁人都劝不动他。
　　不出意外，明年评职称马修肯定会升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