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人录》偊鹿氏

4、又被拐走了？？

　　这天下午直至深夜，意幽悰和犀暂得闲情逸致，在离国京城内到处闲逛。之后他们受孤鸾镜的邀请，来到孤烛楼欣赏了风靡一时的戏曲。欣赏戏曲后的犀不由得被吹笙鼓簧、和音奏乐以及独到演出震惊得有口无言。然而，意幽悰却批评其完全没有演出剧中人物的精髓，只是由于剧情精彩罢了。
　　到了夜晚，犀和意幽悰回到流云殿。意幽悰已经很久没有享受到着装高冠博带，歇息在琼楼玉宇，这样厚道的待遇了。他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柔软的床垫让他睡意朦胧。然而他潜意识中伏藏的恐惧使他很快苏醒过来。
　　漫漫长夜，灯火阑珊。他叹了口气，从床褥上起身，默然走到实木窗槛前，遥望这星月交辉的夜色。没观赏多久，只见夜空中一只大鸟从远处的天边朝这边飞来。意幽悰起初没有在意，只当是过路巡逻的异兽。可过了一会他便察觉到不对。意幽悰连连后退。这只大鸟缓缓停在他所歇息的房间的窗台上。大鸟化成了人形，而这只深夜造访的异兽便是鹖将军。
　　“冒昧打扰了，幽悰阁下。”鹖将军对意幽悰问候说。
　　“现在是深夜！我准备睡了！”意幽悰边快步走向床帐边，下逐客令。
　　但鹖将军决然没有将他的回答放在心里，他忽的飞到意幽悰身前，意幽悰没来得及躲闪。只见鹖将军将手掌心捂在意幽悰的胸口上，随后他便露出明了的笑容：“果然，你和那个女孩是一样的。”
　　“什么？女孩？”意幽悰不解地问道。鹖将军没有解答意幽悰的疑惑，而是直径将他扛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等等，鹖将军！我可以自己走！我需要尊严的！”意幽悰抗拒道。
　　“来不及了！”说罢，鹖将军身后忽的显现出赤色羽翼，一跃飞上天空。
　　意幽悰也懒于反抗了，而直接问道：“鹖将军，我们是要去哪啊？”鹖将军没有回答他。
　　没过多久，他们便降落在一处灯火通明的空地上。鹖将军淡淡说道：“到了。”
　　意幽悰被抬下地面，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后巡视四周。四周伫立着穿锁子甲胄，严阵以待的士兵。而在意幽悰的身后，是一座被众兵把守着的恬穆阁楼。
　　“进去吧。”鹖将军对意幽悰说道。意幽悰朝鹖将军露出懵懂又纯情的表情，仿佛在倾述自己只是个小朋友，请不要伤害我。
　　但鹖将军那恒久不变的峻厉目光在告诉意幽悰，他只是例行公事的打工人。意幽悰只得作罢，便悠悠步入阁楼。
　　走进阁楼，意幽悰不由得呆若木鸡。阁楼里放置着的全是如破铜烂铁般的人偶！月光透过阁楼的檐椽以及横梁的缝隙照进楼阁。清晰可见的灰尘撒满阁楼，陈厚地覆盖在人偶上。
　　鹖将军缓缓从外走进来，肃穆地解释道：“这些是人类在七百年前制造出来的铁皮人偶。”
　　“你想让我重启它们？”意幽悰问道。
　　“我猜你今天已经听见了。如今离国兵力不足以对抗两年来对我国国境进行大肆进攻的妖孽了！陛下未雨绸缪，早在四十多年前，他从各地收集这些人偶。陛下曾经找来异兽专门研究过这些人偶，但没有一个人能启动它们。”
　　“可是。”意幽悰顿了顿后，便继续回应道，“我也不会开启这些人偶啊。”
　　“不！”鹖将军走到意幽悰的身前，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你应该会的！你身上有忆凝珠，二殿下带回来的女孩身上也有一颗！我曾经见到她把玩过这些人偶！只是她后来失踪了！”
　　“将军见过人偶真正启动后的模样吗？”意幽悰问道。
　　鹖将军哑然，但他那股威严的气势从没有消失过：“史书上记载，战斗时铁皮人偶启动的模样，可以挥动武器，可以发动水攻，其威力巨大，足以与众多妖孽抗争而节省更多兵力。”
　　听罢，意幽悰想了想，突然他笑起来。他踮起脚，将脸凑到鹖将军脸前，戏谑地对鹖将军说道：“我来告诉将军如何启用人偶。”
　　“如何？”
　　“将军玩过弹弓吗？”
　　鹖将军皱着眉头，微微俯首不解地注视着意幽悰。
　　“如果我没记错，离国异兽是可以控火的。将军让士兵火烧这些铁皮人偶，再利用弹弓将人偶发射出去，人偶表外灼热的温度也足以让妖孽受伤！”
　　“这……岂不大材小用了？”鹖将军显然对意幽悰的做法存有异议。
　　“将军！国难当前，不论是否对错，只要能挽救国家的，什么手段都是可以使用的！况且，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存在多少人类，与其等待会启动人偶的人类来操控人偶，不如现在就将它们当成武器去使用吧！我相信鹖将军还会有更多使用人偶的办法的。”
　　“你真的不会操控人偶？”鹖将军仍旧问道。意幽悰用力地摇摇头头表示回应。
　　鹖将军陷入了沉默，犹豫再三。意幽悰见状，边继续说服道：“将军，这种战斗用的武器不该呆在楼阁里等发霉，搬到前线去，会有用到的时候。”
　　最后，鹖将军做出了决定。他离开了武器库，来到外面，对正在守卫的士兵命令道：“去找辎重车。务必要将武器库中的铁皮人偶运送到北关隘。”
　　“鹖将军等等！”意幽悰匆匆地从武器库跑了出来，“鹖将军，我得回流云殿！”
　　“自己走回去吧，流云殿离这儿不远。”鹖将军便快步走着，边对意幽悰说道。
　　“你会飞你当然觉得不远！我不要！我不识路！你得送我回去！”意幽悰愤怒地回答道。
　　鹖将军停了下来，转身看向义愤填膺的意幽悰，心中竟觉得他的样子有些孩童般的可爱，他妥协地叹了口气答应道：“好吧。阿那夫，将这位小朋友送回去。”那位穿着轻甲的士兵默默朝鹖将军躬身。
　　阿那夫来到意幽悰身前，半蹲了下来，对意幽悰说：“上来吧。”
　　意幽悰懵了一会，才意识到，这位士兵是让他扒在他的背部。意幽悰了然于心，笨拙地爬到了阿那夫的背部，还玩笑道：“小兄弟，你可比你们将军好多了，他是把我扛过来的！我又不是粮饷！”听罢，阿那夫憋着笑，只是朝鹖将军看了一眼，只见鹖将军无动于衷地背对着他们。
　　意幽悰继续调侃道：“你们离国异兽对人类真不友好，一会儿把我拐到那儿，一会儿拐到这儿，又不首先问问我的意见，真当我好欺负吗？要不是我心地善良，你们早被骂得狗血淋头了。”
　　“……那确实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鹖将军默默回答说。
　　“好吧，我原谅你了。”
　　见意幽悰完话，阿那夫对意幽悰说道：“我要飞了，你抓稳了。”
　　意幽悰和阿那夫走后，鹖将军才缓缓开口：“真是个小孩子……”
　　飞了没多久，阿那夫便把意幽悰安全无误地送回了流云殿，甚至精准地送回了房间窗口。意幽悰从窗口爬进了自己的房间里，还不禁调侃道：“哎，又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进个房间还要爬窗……”待意幽悰顺利进入到屋子里，阿那夫才开口道别：“走了。“说罢，便咻的一声飞走了。意幽悰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次日，孤鸾镜坐在孤烛楼的贵宾包厢，欣赏着台上的异兽婀娜多姿的愉舞。他撑着腮颊，打着哈欠，这舞蹈他看过太多次了。
　　突然间，阁楼里的四周悄悄冒起了浑厚的白烟。紧接着，这白烟越来越多。
　　“什么东西啊！”孤烛楼里正在观赏的宾客不由得发出疑问，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挥舞着试图驱散周围的白烟。很快孤烛楼里陷入了一片混乱。孤鸾镜迷茫地站在一旁，正打算维持楼里的秩序时，突然有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孤鸾镜转身，只见意幽悰面带笑容地站在他身后。
　　“意幽悰，你怎么来了？”孤鸾镜惊讶地问道。
　　“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游历。”意幽悰问道。
　　“这烟是你放的？！”
　　“走吗！”
　　“走！”说罢，孤鸾镜跟在意幽悰身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孤烛楼，而楼里的烟雾也逐渐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