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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他们的婚礼,他的葬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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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害怕你还做这么危险的试验。”水云笙愠色地抱怨道。
“嗯。但是,云笙,我成功了。”意幽悰激动地起身,“你帮助了我,我成功了!我。”然而意幽悰还没说完,在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氐正站在帐篷门口朝他微笑。
“意幽悰?”水云笙不解地望着愣然的意幽悰。南烛顺着意幽悰的目光看向帐篷门口,那儿什么都没有,但南烛已经清楚地意识到意幽悰看到了什么了。
南烛失笑低声说道:“那个家伙不肯放过他的所有门生。”意幽悰和南烛并没有听见南烛的自言,意幽悰摇摇头继续微笑着说:“我已经没事了,都快回去休息吧,南烛也辛苦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也累了,我得回去休息了。” 南烛从地面上站起来离开帐篷。
水云笙愠色注视着意幽悰,意幽悰也对自己莽撞的行为感到不好意思:“云笙,别生气了,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我不管你了,我回去了。”水云笙刚起身,意幽悰却拉住了她:“别走!等,等等……”然而意幽悰还是松开了手。
“我害怕……”意幽悰沙哑地说道。
“你刚刚不是说你已经没事了,让我们都回去休息吗?”
意幽悰没有回答,别开了脸。水云笙重新坐下,意幽悰神情凄楚地看着她,他再次抱住水云笙,沙哑地倾述道:“我害怕……”
次日清晨,孤鸾镜伸了个懒腰,昨晚无梦的酣寝令他今日炯炯有神。而且昨晚睡前,森给了孤鸾镜一瓶外用药供孤鸾镜治疗腿伤。今日起床,他的腿居然不怎么痛了。他穿好襦衣和外袍,离开帐篷。帐篷外夜明给犀和森端来早膳,孤鸾镜朝他们打招呼后匆匆跑来意幽悰的帐篷,他掀开帐篷并大喊:“意幽悰!”话还没说完,就被南烛捂住嘴巴,南烛颦蹙眉头压着声音提醒道:“二殿下安静点吧!意幽悰还没起床呢。”闻言,孤鸾镜点点头,他扭头看向意幽悰,只见意幽悰抱着水云笙躺在地面上,两人还在熟睡。
到了巳时,意幽悰和水云笙才缓缓起身。
“幽悰,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呀,昨晚没睡好吗?”犀担忧地问,“意幽悰?”犀叫他第二遍的时候,意幽悰才回过神来:“嗯?犀?嗯,昨晚失眠了。”
这时,水云笙走到意幽悰身边牵起他的手:“该走啦。”
“嗯。”说着水云笙将他牵到前往客栈的队伍的最前方。意幽悰对夜明说道:“因为水符一次只能传送二十人,所以夜将军的部队可能只得走过去了。”
夜明耸耸肩并摇摇头:“没关系,先将灵山人传送过去给患者进行治疗,我会派几名部下保护他们。客栈的方位我大概了解了,我们大概在两日后达到。”闻言,意幽悰点点头。
“意幽悰……”这时,意幽悰的耳边传来氐的呼唤,意幽悰愣了愣,氐的白影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前。
“怎么了?”夜明觉察到了意幽悰的异样。意幽悰摇摇头:“没什么。”意幽悰穿过氐的白影,来到鹖将军和阿那夫身前并将手中四个护身符递给了他们:“鹖将军,这是二殿下托我为你们做的护身符,其中两个是陛下和大殿下的。”鹖将军接过四个护身符作揖:“多谢意公子和二殿下。”
“好,我们现在就出发。”说着,意幽悰、水云笙、南烛、孤鸾镜、犀、阿管狂、森以及三个灵山人,部分离国、灵国将士手牵着手,‘嗖’的一声便消失了。
意依依早早就在客堂内等待着众人的到来。意依依见到归来的意幽悰立刻跑上前抱住了他:“哥哥怎么来的这么晚啊!我一直在等哥哥和大家一起来客栈呢!”不知为何听着意依依的声音,梦里妍妍的声音也在意幽悰的脑海里晃荡,杂乱的声音让意幽悰脑袋凌乱不堪,意幽悰强笑着回答道:“因为哥哥昨晚玩得很开心,睡过头了。”
阿管狂瞻仰客栈屋梁,被金属岩破坏了的屋梁修建几乎快要完工了,客栈里的工匠正在休息闲聊着:“终于快要竣工了。”
“老板娘,工钱就不用那么多了,哎,真是世事无常啊。”一名工匠对老板娘说道。
“怎么可以呢?工作的报酬,一分都不能少的。”老板娘回答道。
“嗯。哎,可怜了同我们一起工作的小伙子,他还那么年轻,我们老的还没离开,他却早早没了。”工匠感慨道,“老板娘得将他的工钱给他家人寄去呀。”
“犀,能带我去看看玄瞒吗?”阿管狂对犀说道。犀点点头。此时的森以及灵山人早已忙碌起来,他们有条不紊地进入一楼的客房查看中毒者的情况。
意幽悰也跟着进入其中一间客房,只见荆链沉默不言地躺在架子床上。意幽悰走过去笑着说:“你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大碍了。”
荆链摇摇头:“痛苦的很。已经痛到身体没有知觉了,葶苧之毒应该立马将我毒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慢慢折磨我。在你们离开的这三天,我看见客栈的杂役又拖走了两个死掉的患者。意幽悰,到底还有多少患者存活着?”
“三十多。”意幽悰坦然回答道。
“我是其中的一个啊……意幽悰,能再给我捶捶腿吗?”
“嗯,我勉为其难吧。”
南烛走进自己常住的客房,红姐和阿憨正与山海月闲聊,山海月喜形于色:“南烛,你回来了呀!昨夜的宴会好好玩,我太喜欢了。”
“嗯?昨夜太黑没见着,海月,你的脖颈是不是留了疤痕?”南烛好奇道。山海月摸了摸那道伤口,强笑道:“对呀,犀说这道伤口很深,可能不能完全愈合了。不过我不在乎。”
“可是海月姐姐以后要穿好看的衣服,伤疤就会露出来,海月姐姐就不好看了。”阿憨呆呆地回答道。
“阿憨。”南烛教训道,“你要记住,女孩子不管有没有伤疤,她们怎样都好看。”
直至次日清晨,所有患者都得到了治疗并安置妥当。可这段时间内意幽悰和孤鸾镜不怎么见到犀和水云笙的身影。
“她们都去哪了?”孤鸾镜好奇道。意幽悰耸耸肩。
这时,森走进客堂对孤鸾镜、意幽悰礼拜道:“二殿下,意公子,我有事想请求你们。”
“森掌门快起来,掌门不需要向我礼拜。”孤鸾镜连忙将森扶起,“掌门是有什么事吗?”
“不知二殿下可否向陛下请求让我们灵山人将这些中毒患者带到离国进行治疗。”森回答道。
“说来,从灵山到离国北关隘并不需要几乎一个月这么长的时间,是灵国境内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意幽悰质问道。
森点点头:“嗯,所以我想请求离国帮助。”
“可是倘若离国帮助了你们,离国就要掺和到你们灵国内部纷争了。”意幽悰回答道。
“不会的。”森平静地说,“什么事情都不会有。”
“如何保证?”意幽悰追问。
“倘若离国遭受灵国任何一人的攻击,灵山人全体将会背叛灵国女王。”闻言,意幽悰和孤鸾镜顿时哑言,玩这么大?
“幼虫……”孤鸾镜不知所措地抬头看向意幽悰。
意幽悰回答道:“二殿下可以帮你转告国王陛下。”
……
坐在前院的阿管狂身旁摆放着玄瞒的背囊,手中举着玄瞒留下的图纸,他在欣赏着这些图纸,已经观赏了三日,他依旧没有看出图纸上的字是什么字。阿管狂猜想着:“难不成是自创的?”
“阿管狂将军,尸体就要被送去焚烧了。”灵山的小侯替犀来给阿管狂传话。
“嗯,知道了,辛苦了。”阿管狂回答道。说罢,阿管狂将玄瞒的图纸收拾进背囊里,拎起背囊走进客栈。
……
在那枯枿朽株的焚烧场上,已故的异兽被清洗得容光焕发,他们仿佛只是睡着了。而最为光彩夺目的便是那穿着用绫罗绸缎编织成的华丽绛红色圆领袍的玄瞒,他平静地躺在屋型火柴堆上,露出知足而幸福的笑容,仿佛这也是他期待已久的日子。
这是一场特别的婚礼。参加婚礼的客人没有换上端正整洁的礼服,他们穿着朴实无华的常服甚至是战甲,他们将自己打扮干净,他们在等待着另一位新郎的到来。
穿着同样绛红色婚服的阿管狂缓缓走来。阿管狂注视着眼前静寂无声的玄瞒,他露出了他人从未见过的溺爱的眼神。他平稳地踏上火柴堆,在玄瞒的嘴间献上缠绵的一吻。他不舍地起身,静静地俯瞰着玄瞒。他回忆起他们初识的场景,那不是什么轰轰烈烈的相遇,只是一个饥饿的少年饿晕在路边,好心的将军将他带回家,后来少年成了将军府上经常来往的客人的平淡故事。
“玄瞒,府上老伯也在两年前离开了。”阿管狂温柔地说道,“他抱怨他临走前一直没能见到你。如果可以,向老伯打个招呼吧。不用担心我独自一人,我活得很好。”阿管狂刚说完,平静无风的蓝天下,一阵清风轻轻拂过他的脸颊,他愕然抬头随后露出释怀而动容的微笑:“你听到了啊。”
阿管狂亲自点燃了火柴堆,熊熊烈火渐渐灼烧干燥的火柴,火势逐渐蔓延到玄瞒的身上。
阿管狂仰望炽红的火焰,以及逐渐消失在自己眼前的玄瞒,他沙哑地哀悼道:“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