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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 5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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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束缚,我第一件事就是飞去潇晚山找雨轩,坐在她身边,她惊讶地看着我,“你的脚铐呢?”
我将净竹来病灶山的事告予她听,她略想想说,“为何你不把毒药给他呢?”
我说,“我不愿听从他这样投机倒把的人,他看不上我们,我又看得起他这样的精明?”
雨轩说,“可是你能有什么选择,纵然你能拨动时间,但还做不了神仙,至多能谈得上做神仙的弟子。就像清浅那样,她给神仙们献药,好贿赂神心。就这么想吧,是你做一个善心的好人重要,还是找到泉公子的下落重要。”
我摇头,“这不是选择的问题,或许还有更好的注意,能解我现在的疑惑。”
“若当时我在场,肯定不假思索就将毒药交上去,鬼知道日后他还有什么计谋,或者他找到别的毒药,病灶山的药就不值钱了。”
这会儿弟弟走到我旁边问,“只是不知道这位净竹,想要这毒药做什么?”
好久没看到弟弟,不知他这些日子藏在哪里,躲掉了这些不安的纠缠。我说,“还能做什么?肯定是在花贯寺,做些互相残杀的孬事。”
弟弟说,“如今你有毒药,又有拨弄时间的技巧,不如偷偷去趟花贯寺,去戏弄那些神仙的弟子们。以前总要听从他们的吩咐,如今不如化被动为主动,哪怕将净竹抛到空中,逼着他去找泉公子的下落,不是更轻松吗?”
我有些顾忌地说,“他们可是神仙庇护的弟子,深藏多少法力我根本不知道,去和他们对抗?不怕是以卵击石,等着被拽进地狱受刑吗?”
弟弟说,“清浅都能拜在座下,你又害怕什么?再说了,你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好忌惮的?”
此番一劝,我便悟了。我连死都不怕,还在犹豫什么?雨轩笑着说,“你不如赶紧回病灶山,熬制一剂好笑的药来,就称心如意了。”
这又让我犯难,“我又不会调配药物,看不懂药方,怎么制?”
雨轩说,“不如去清平岛去找贵妃娘娘,她见多识广,或者指派一命医者,能够有个好主意。只可惜我的双脚被清浅那个贱人束缚着,不然我也跟着去凑热闹。”
说完我和弟弟就一同离开潇晚山,却看到那只钻石山的巨蛇停在云边,高耸魁梧,闪耀夺目,我走近问,“你为何前来这里?”
它说,“你以为光靠你们的能力,能去花贯寺吗?”
这么一提醒,又是一盆冷水浇来。确实,我一介荒山无名之人,花贯寺是神仙的地界,我们怎么能去?别说去,连路都找不到。曾经雨轩、茴烟等人带我游览过天界荒山,却从未再往上,去寻找神仙的居所和修行之地。
它如此开口,想必有主意,我虚心问,“那该怎么办呢?”
只见巨蛇将头向我靠近,看着它全身闪烁的鳞片,吓得我赶紧往后躲,它说,“你爬到我身上,等你一切就绪,我会将你送去花贯寺。”
我说,“难道你也有欠在那里的恩怨?”
“也许是吧。等到了那里再说。”
巨蛇载着我和弟弟前往清平岛,找到杨不玉,我问是否有种药,既不会将人致死,又让中毒之人能够听命于人。她微笑着说要去问贵妃娘娘,让我先回病灶山等着。
于是我和弟弟又坐在巨蛇的背上,一路回到病灶山。我跟在红皮青蛙和蝙蝠大象御史后头,渐渐了解各种药的效果和个性,有的药滋润,有的药猛烈,有些药彼此之间相生相克,有的药有毒性。一切都讲究平衡,生命和运气的交换,美貌和爱情的权衡。
红皮青蛙指着山间缝隙中一种不起眼的淡黄小花说,“这花在病灶山中最长寿,要一千年才能开花,这花女人吃了最好,能够像它的寿命一样青春永驻,放在人间百年的时间上绰绰有余。”
我指去前方树上寄生的一种黑色花问,“这估计是毒药吧?像人蛊一样,不过这花汲取的是树的养分。”
红皮青蛙说,“这花行的是偏运,这要是入药,能让人心想事成,但不过走的都是偏运,比如赌博之人,就向往这药的疗效。”
再往前走,在水泊中看到一条长长如水仙花的姿态,我问,“此花像水仙花,是一种顾盼自怜的药吧?”
“算你猜对一个。”
我看红皮青蛙博学多知,问他,“你难道以前是个大夫?”
“我不是。只是见得多的,渐渐都知道了,分别吃对吃错过几味药,便记住了。”
我们在病灶山大大小小的山上见识了不同的药,一直等到杨不玉举着一只瓷瓶子从空中落在我们面前,笑着说,“我有了一则好办法,能够酿一种搅乱情绪的药,叫百魂散,让人失心迷志,却不是毒。”
弟弟说,“都失心迷志了,不是毒是什么?”
杨不玉说,“像一管浓烈的烟,只是给人的反应更大,吃下这药,尽显癫狂,你们自然好操控。”
我问,“那这药方怎么配的呢?”
杨不玉说,“找一朵会流眼泪的花,一种会唉声叹气的草,一根随波逐流的柳叶,一段悬崖峭壁任性的藤蔓,一阵突如其来的雨,一口垂涎欲滴的唾液,再用我这瓷瓶中的水,混在一起,熬上七天,就制成了这百魂散。”
我说,“不用搅些毒在其中吗?”
杨不玉想了想说,“这倒也不错。用少量的毒做些癫狂的点缀,比如肝肠寸断的相思,比如撕心裂肺的分别,比如遗憾终生的误会,等等此类,将这药熬得更加痴迷。”
按照她说的药方,我和弟弟,在红皮青蛙的引路下,将药材统统收齐。然后找来一个陶瓮子,放进药材,放在火上慢慢熬。
药好后,我和弟弟收在怀里,去云端找到了巨蛇,它轻轻一笑,“我远远闻着,就感觉这药里藏着一万种情绪,这是神仙的弟子有些定力,若是凡人吃了,估计如五马分尸般纠结痛苦,不多久肯定要一命呜呼。”
我怀疑又担心地问,“会有这么大功效吗?不会害死这些不中用的弟子们吧?”
巨蛇说,“放心!你又怕什么?这些弟子能够留在花贯寺,这点磨难都扛不住,也算白读那些经书,白念那些历经千年的道理。
我和弟弟,被巨蛇带着往天空的更高处飞去,我看着脚下的荒山渐渐缩小,然后就被更高地云遮住,彻底都看不见了。我曾经以为人间的头顶,荒山就是尽头。而此刻我双手抱着这只巨蛇的脖子,感到狂风在身边肆虐,像伸出一双双手,用力将我往下推,我感到深深的下坠之感,却不敢放手,用力抓住巨蛇的鳞片。
渐渐巨蛇恢复了坐着的姿态,四周无风,了然浩瀚,我知道这是来到了神仙的所在。
睁开眼,一片淡淡的桃红,将一处方正的寺庙烘托地如同室外桃源,四处都是黛色的青山,从上蜿蜒而下的水,将寺庙浸在碧绿的水中,一时分不清这是真实,还是一幅写意的水墨画。
我和弟弟从巨蛇上爬下来,走在如青苔般铺满的地上,脚触碰地面,竟不是湿的,而是浅浅的柔软。弟弟轻轻跳了起来,说,“这地方,比荒山还好咧。”
寺庙中穿行着各种灰白道袍的弟子,他们迥异地看着我们,却不愿多管闲事来问我们是谁,而是下课的放松,在树下吃着果子,在矮桥上练习着琴艺。
我问弟弟,“你说我们将这药投放在哪里比较合适?”
我们一同查访了花贯寺,看了后山飞流而下的泉水,能否混进源头,人人都能喝上,可是这寺庙周围有太多支流,怕是我这点药还不够浪费的。再走去大殿,香案上烧着檀香,淡淡的香味,将里面的弟子们都熏得昏昏欲睡。
弟弟说,“若是我们将药放在香炉里烧掉,那不是整个大殿的人都闻到了?”
我觉得对,“这主意倒是巧!”
于是趁着弟子们午休的时候,我们将药投到香炉中,渐渐一股淡淡的果香混进檀香。到诵经时刻到来,这香气早就铺满了大殿,有的弟子们问道,有所怀疑地查看,可因为终究是香的,个个都放松警惕,众人不知不觉都渐渐放浪形骸,有的站起来背起了“秋草秋蛾飞,相思愁落晖。何由一相见,灭烛解罗衣?”
弟弟笑道,“这哪里是佛门能听到的诗,也太过狂妄了。”
有的弟子跪在佛像面前哭诉自己的罪过,将八百辈子做过的错事都说了一遍,痛哭流涕在地上打滚。我评价道,“这么多年才说出这几件无伤大雅的事,这哭得也太不值得了。”
弟弟说,“这不是药效猛吗?”
我终于看到清浅双眼涨得通红,冲过几层人群,抓起净竹的袖口就是一拳,“你算是什么东西,也配在我面前指手画脚,这花贯寺就我最忙碌,对师傅或是莲引道人都是头号功臣,可是为什么领赏的都是你们?”
净竹也发疯了,拉起清浅就往地上的水泊里按,“你就不该活着!反正也都是给别人卖命,你早该送去地狱,你真以为没人知道你在病灶山做的荒唐事吗?只是我一心求善,总想着要给你留一条生路!”
两人不顾男女,只是一味厮打在一起,突然净竹挣脱开来,捂着头大喊,“好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