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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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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不是舍不舍得的事,而是火烧眉毛的要命大事。这刚毛猪来势汹汹,泉公子一把折扇在它面前,成了一个只会文墨念诗的书生,根本抵挡不了他的攻势。
清浅张狂地说,“要是荒山的人知道泉公子这不堪重任的样子,只怕要笑传千里了!”
泉公子举起灯笼,化作两条白色的链条,像挂去铜猴脸和驴头孔雀的锁链,一勾上刚毛猪,它一个挣脱,那白色锁链竟一下断了,然后向灯笼冲去,泉公子飞手往它头上一砸,可依旧纹丝不动。
一盏神仙灯笼就战损了。连我们也看得紧张,只抱怨身无长处,无法帮助泉公子。
泉公子一人根本难敌刚毛猪的攻势,仅能护着我们一路往后退,刚刚那位马面鬼,此刻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清浅喊道,“把药给我,也许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泉公子嘴硬说,“我这人最不喜欢让别人如意!”
刚毛猪喘上两口气,直接向泉公子扑面而来,眼看那猪张开血盆大口冲到面前,只见一条血红的柔软绸带绕过那猪脸,一下五花大绑将刚毛猪困住,如同女人的温柔刀,柔软但不失刚硬。
有人在暗处施以援手。
一抹浓烈的红从空中划下,鼻子眼睛逐渐浮现,像一出水墨画,藏着位惊天撼地的画师,半宿才看出人的轮廓,原来是出入在麒麟山寺庙的素衣女魃。她蜿蜒而下,独有清泉般畅快,落下空中,后面竟然还跟着走来清平岛的杨不玉。
清浅也看呆了,讽刺一笑,“看样子我祸闯得不小,连爱睡觉的神仙都惊醒了。”
泉公子问,“神仙此刻前来,想必是助我一臂之力吧?”
素衣女魃轻飘飘地说,“我在天上感知这灯笼被劈断了,猜到你们有难,所以风尘仆仆赶来相助,别的都不要紧,可不能让泉公子受了委屈。”
我们看向杨不玉,她微微一笑,自报家门,“我是贵妃娘娘派来的,说不定能献个锦囊妙计。”
素衣女魃不屑地说,“要不是遇到了我,你能地狱都进不来,还献计?贵妃娘娘唱歌弹琴的技艺,在人间还能愚弄些男人,骗来些软弱的同情。在这凶神恶煞的地狱,甜情蜜意、诗画人间可不管用!”
杨不玉并不反驳,“那我权当过来仰望神仙的光辉。”
泉公子如得到良助,冲着素衣女魃就拱手作揖,“有大神仙在,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素衣女魃说,“好歹我曾是个领兵打仗的将军,挥斥方筹自然不在话下。”
清浅漂浮在刚毛猪身上,放肆大笑说,“天上的神仙都被我招来了,看样子我本事不小,不过若是神仙都败了,该关在哪一层地狱呢!”
素衣女魃挥出两把战旗,说,“果然是恭维准提道人的废材,说出的话也一样的呛鼻,只是若被打得落花流水,看你的嚣张气焰还从哪里来!”
说完左手中的战旗一摇,后面涌上千军万马的战士,右手的战旗一摇,地府涌上的阴兵鬼将也被她调动,向刚毛猪冲去。
素衣女魃哼了声说,“就算你有金钢铁骨也难以脱身吧。”
刚毛猪转身一变,成了个骑在高大战马上的将军,只见他头顶风翅盔,身披金色战袍,手握方天画戟,怒发冲冠。他挥刀自如,左右各自一砍,就劈去大半的战士。战袍随风扬起,铺天盖地卷起金色风浪。
这汹涌阵仗,让泉公子都不得不佩服,“他在人间该封为第一骁勇大将军!”
将军将素衣女魃手下的兵打得溃不成军,任凭她如何幻出各种法术,召出多少千奇百怪、前仆后继的妖怪,在将军面前都是废物,召唤起铺天盖地的浪潮,在他面前刹那一落千丈,偃旗息鼓的颓势。
素衣女魃女将的气势完全被压制住,杨不玉走上前,对她说,“这位神仙,借您的鬼神战旗一用?”
素衣女魃怀疑地看着她,并不愿意,“你要这旗做什么?”
杨不玉娇柔地说,“你借我试一试就好。”
素衣女魃将战旗递给她,她握在手中念诵一番,然后扬手一招,地府飞出无数平民的幽魂,又是一场巨浪,他们看到将军的脸,一下认出来,大喊,“这不是杀了我们、灭门屠城的镇国大将军嘛!”
幽魂们也纷纷认出了他,前扑后拥地冲上去,这将军似乎认得这些人的声音,连着两步往后退。那些幽魂喊着,“你杀了我的家人,杀了村里所有的人,可是我们何罪之有,不过是边疆种田的农民而已!就连我们种出的粮食,一半也都被你们课税送去了!为何还要让我家破人亡!”
一个小孩子光着脚丫,身上衣服破破烂烂,手中一块面饼碎了一半,可是头被削掉一角,露出孱弱的一双汪汪大眼,他走到将军面前,“坐在战马上的大将军,你不是说饶了我爹娘嘛?为什么还要一刀下去,将我们劈得四分五裂?”
幽魂们齐声呼喊,“杀了他,杀了他!报仇,我要报仇!”
声浪一阵压过一阵。雨轩嘀咕,“乖乖,这是要众鬼索魂了!”
镇国大将军被幽魂逼得无路可退,清浅察觉不对,大喊一句,“千万别被这些游荡的魂魄而迷惑!”
然后双手一撒,一阵细雨飘过,将军缓了过来,面目狰狞如同阎王的气焰,他挥着刀向那些幽魂砍去,可是却如同烟雾般,劈碎了还能聚在一起,重新幻成人形。
可是也不能将他束手就擒,只能僵持。
杨不玉再一挥旗,一位白发苍苍的妇人牵着两个孩子走来,一个九岁左右的男孩,另一个六岁左右的女孩,将军一下看愣住了。诚如我们期待,他的气势立马退缩,温柔喊出,“夫人,你还在?孩子们也还在?”
这妇人认出将军,一时错愕,“我们早死在刺客暗杀的刀下,在我身负重伤的时候,还要一点点爬去我两个孩子身上,试图挡住他们的灾难,可是我无能!肆无忌惮的刺客杀了所有护卫和仆人后,举着刀跟在我背后一刀刀砍去,我跪下来祈求他们的怜悯,和我两个孩子无辜的生命。刺客冷笑了句,边疆多少亡魂都没能躲过你丈夫无情的眼睛,他想要做英雄,就注定要用你们来偿还!然后当着我的面一刀刀捅去两个孩子。我的孩子们懂事,哥哥还试图安慰妹妹说,要像爸爸一样坚强!”
将军说,“可你不能将这罪过怪在我身上!后来我追查到那些刺客归属的势力,让他们全家的血来祭奠你们的灵魂。”
妇人冷笑一声,“所以呢?要我谢谢你,还是感恩有你的庇护,还让我们此刻在地狱扬眉吐气吗?”
杨不玉掏出那只贵妃娘娘的陀螺,放在地上抽动,那妇人和孩子的身影变成一只只讨债的冤魂,在将军身边周旋,将他推入自责和懊悔的深渊。我听见孩子的无助的尖叫,“爹!你在哪里!他们要杀了我,杀了我!”
“将军,将军,你看得到我吗?我实在是太害怕了,连睡觉都不敢睁开眼睛,所有人都在身后藏着一把匕首,试图在我疏忽的时候捅上一刀。”
像一记痛彻心扉的迷魂药,这将军摇摇欲坠。清浅看着着急,幻出多少药雨药烟,洒在他身上,可是都无动于衷。
泉公子说,“原来这就是贵妃娘娘的妙计,果然奏效。”
素衣女魃一脸讪讪,对着清浅挥舞战旗,势必要打败她。
将军倒在地上,一时间头发全部染白,气息奄奄地说,“算是被你们看破了,这是我一生不可回忆的愧疚。”
最后他变回了那只动弹不得的刚毛猪。
清浅见刚毛猪已经无用,偃旗息鼓转身要逃,泉公子打开折扇要追上,“眼下就要将你关在这无荒之狱,那一切都适得其所!”
清浅挥舞手中的剑说,“这儿还是留个你们这群傻鸟吧!”
素衣女魃应付她还是绰绰有余,抢过泉公子手中的灯笼,飞到清浅面前照出一道道刺目的白光,罩成一个大灯笼,果然在神仙手中,这灯笼更有威力,将清浅逼成困兽之斗。
清浅眼中已经疯魔,看不清任何事物,泉公子将手中的折扇飞出,像一把飞刀一样向她刺去,她听到风声,同样掏出飞刀抵抗。可是一人难敌二手,在那灯笼的压迫她,清浅终于从空中摔下,倒在地上。
她不甘地喘着大气,“你们只知道狐假虎威的把戏!”
泉公子说,“你若没那么大欲念,我们也不至于针锋相对。”
见她已到穷途之末,倒在地上,雨轩心善,说道,“好歹她帮过我们。”
泉公子说,“那也是别有用心!”
说着招呼我们离开,“走吧,把她一人关在这里就好了。”
“怎么关在这里?”
泉公子指着素衣女魃的灯笼说,“这灯不光能指引方向,还能画地为牢。这光罩成一个囚笼,让她永生永世在这里轮回受刑。”
正当我们转身的时候,清浅努力地抬起手,泉公子大喊,“不好!快躲开!”
然后一把飞刀从她怀中飞出,刺中了茴烟,掠过我的手边,打中了那个瓷瓶,瓷瓶摔落地上,哐当一声。
茴烟一下倒在地上,流出薄荷绿的血液,雨轩见状说,“这刀上有毒!”
可茴烟脸色已经苍白,万般煎熬,她哆哆嗦嗦地看着我说,“看来这毒比钻石山的毒蛇还厉害几分。”
瓷瓶中的药似乎散发成一缕幽香,飘在空中,清浅使出全身的力气飞起,窜到碎片旁边,用力吸了一口,然后绕着我们身后,想要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