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我和你的距离》是西七七呀

12、一杯凉茶扫阴霾

　　晚上蜚蜚将胡默的事和陈佩乔说，陈佩乔说他知道胡默这个人，被誉为“千灯最强新生”。
　　“我刚刚入学时也有过这样的称号。”
　　他给她讲自己年少轻狂的事，比胡默有过之而无不及：“我那时候是真的直接到别人学校篮球馆挑战去了，不像他，连球馆门都没能进去！”
　　“后来呢？你挑战赢了？”
　　“刚开始时赢了几场，后面遇到了高手，就是今年夏季联赛季军的那个队，鹤湾大学前任队长，今年刚刚毕业。我当时也是像胡默这样坐了几个小时高铁才去到鹤湾，一下车就直奔他们学校，结果被对方剃光头，太惨了。”
　　听他说着也觉得好笑，李瑾她们难得见到蜚蜚会笑到捂住了肚子。爱情啊，让人笑点都降低了。

　　二月初，冬季联赛正式开始。队长那天有课，陈佩乔代表苏和大学抽签，小组赛对手综合实力一般，不是劲敌，邱冬意说他抽了个好签。
　　小组赛第一场，蓝卓宜她们几个一起跟来看。吴水月和李瑾趣味相投，两个人拉起了横幅。冬季冷，加之冬季联赛参加的球队数量不及夏季联赛，各方媒体对冬季联赛的关注度没有那么高，这次球馆里氛围远没有几个月前那么热烈。
　　首战自然是旗开得胜。和几个月前不同的是陈佩乔在比赛结束后第一时间就奔向了看台上的蜚蜚，不顾周边人起哄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蜚蜚觉得太高调了，在她提醒下第二场比赛赢了后他收敛了一点，换成快乐奔向她，但没有敢拥抱。主要是考虑到自己一身汗臭，确实不适合如此直接地抱住她。
　　蜚蜚忽而想起以前师兄和她说过的一句话，男生会在入球是第一眼望向自己喜欢的女生。当时蜚蜚就在心里提问，那女生呢？女生应该是在比赛里全程全神贯注地看着自己喜欢的男生吧。
　　小组赛几乎是毫无悬念胜出，又过了几轮淘汰赛，一月末下旬来到了三十二进十六强淘汰赛，去年他们的终点。
　　陈佩乔这几天的情绪开始有了些微小变化，蜚蜚能敏锐地感觉到，他最近开始有意无意地提到了夏季联赛最后那场比赛，似乎有了阴霾。
　　蜚蜚去找邱冬意，问他为什么一场比赛就让陈佩乔这么大负担，他看起来不像是因为一场比赛就留下阴影的人。
　　“一场比赛确实不至于，但如果是两场比赛呢？”
　　“如果是连着两年，他都觉得是自己的问题才导致全队输了，那你说他的心理负担得有多大。”
　　在高三的那个夏天，在高中生联赛三十二进十六强的比赛里，陈佩乔抢到了最后的投球机会。前任队长在双人夹击里艰难将球传出来给他，陈佩乔背水一战投出一记两分球，结果打板弹出。因为这个缘故，他没能通过那年苏和大学的特长生申考。
　　那个夏天里，陈佩乔也和前几个月时一样，陷入了深深自责里，差点连队长的毕业宴都没勇气参加。最后还是队长直接骂了他一顿才肯出来见人。也是在那个夏天，陈佩乔遭遇了人生最大的变故，双重打击下他复读了一年，在第二年才考上苏和大学，成为比蜚蜚和吴水月低一届的师弟。
　　原来如此，难怪这一年里蜚蜚没有听过半点关于陈佩乔的消息，原来他还没来到这里。
　　“如果今年不是你来拖他出去旅游散心，我也不知道他要一个人躲起来躲多久。”
　　所以球队里大家都喜欢蜚蜚你，不只是因为你带来的面包甜品好吃而已的。
　　比赛在下午进行，这天是周末，蜚蜚早上值班，约了陈佩乔吃午饭。他来面包店里等她，她送了他一块方包，上面用番茄酱画着一个笑脸，还写了“加油”两个字。
　　饭后两人在校园内散步，蜚蜚没和他说自己知道了他内心的恐惧，她只是递给他两颗糖，说：“放心大胆地去打球、去防守、去投射，尽情享受就好了。当你足够专注的投入，你一定会赢的。”
　　是在柏溪百凉生凉茶铺里带回来的糖。凉茶苦，茶铺会配一种甘草糖。当时康济民给了她一小把，陈佩乔第一次喝凉茶受不了苦吃了几粒，蜚蜚是本地人自小对凉茶免疫，余下的糖便一直带到了现在。
　　喝过苦凉茶，吃过甘草糖，一切就会好起来了。
　　他从未将这些事说给任何人听，在蜚蜚的小店里吃面的那晚他有想过要倾诉出来的，然而在吃完那碗面后他平静了不少，也就说不出口了。心病还需心药医，他一直还没找到那一粒药。
　　现在他吃完一粒糖，想起在和蜚蜚正式官宣那天邱冬意问他的问题，他问为什么自己会选择蜚蜚。那时自己没有想得很清楚，只是简单说出了当时的感受，因为蜚蜚沉静、温柔，也漂亮，也可爱。
　　甘草糖的甜味在嘴巴里慢慢回甘，陈佩乔猜到她应该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会心烦气躁，但她却不点破而是用这般委婉柔和的方式宽慰自己。
　　“蜚蜚，假如我这次比赛也输了，会怎样？”
　　蜚蜚浅笑，踮脚起来伸手去摸摸他今天有些凌乱的头发，提前发出邀请：“那我再带你去一次柏溪？上次只去了几天，还有好多好玩的地方没带你去。现在是二月，我们那边冬天不冷的，即使是冬天也会有很漂亮的花，还有很好吃的牛肉火锅和甜品，刚好可以避寒！”
　　“我们也可以继续去凉茶铺，我们那边的凉茶铺不会因为天冷了就关门的，一年四季都开，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去那里。你呀，要是觉得苦，我们多吃几粒甘草糖就好。”
　　不管是凉茶的苦，还是输了比赛的苦，或者是人生的苦，身体病了，心里病了，终会有解决办法的。
　　陈佩乔忽而就把为何喜欢蜚蜚这件事具象化了-----因为从来说喜欢我的许多女生，不管是对他惊鸿一瞥就说是他粉丝的其他人还是相识多年的吴水月，看到的只有表象，她们会在我打得不好时在背后小声恶意地批评或议论；在球赛结束球场边灯光熄灭后，她们就离场了，没有任何意外或留恋地麻利离场，只有蜚蜚，只有蜚蜚在场外等了他许久，直到天上月光似乎都凉了、直到他也离场出来了，她仍旧守在原地，笑盈盈地问他：“你冷吗？我带你去温暖的地方避寒吧。”
　　他抬手牵过她的手，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那我们先约好，不管比赛赢不赢，比赛结束后我们就去你家过冬，好不好？”
　　蜚蜚嫣然一笑，说：“好啊！”

　　下午的比赛有惊无险，陈佩乔和邱冬意在最后几分钟投进几个关键两分球提前锁住胜利，聚精会神做好防守拿下了这场比赛，挺进全国十六强。
　　蜚蜚坐在场边，抓拍到他最后投球时的矫健身姿，神韵动作时机都恰到好处，吴水月评价这是可以用来做手机屏保的高水平照片。
　　胡默也来看了这场比赛，在这天上午千灯大学赢了对手，同样挺进了十六强。如无意外，下一场十六进八比赛中苏和将会遇上千灯。
　　见到蜚蜚，胡默也靠过来和他们一起坐，从一开始的不屑、到逐渐质疑、随后疑惑、最后皱眉，席间表情变化非常丰富。为了避免尴尬，在比赛还有一分钟时他提前离场，留下狠话：“师姐你帮忙转告他，下次比赛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蜚蜚回他：“好。”
　　话自然是原封不动传递到位，陈佩乔没在意。今天这场比赛于他而言最大的收获不是赢了，而是他终于克服了恐惧，这一年里他一直暗暗恐惧在关键时刻挑起大梁。有时候他甚至暗自埋怨过为何在上次比赛里队长要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将球传给了自己，如果当时没有把最后的胜算赌在自己身上，那即使最后仍旧会输掉比赛这个主责也不至于要背着这么沉重的压力这么久。
　　人人都说陈佩乔和邱冬意是现在苏和大学的“双王牌”，可邱冬意没有承受过这么大的压力，他依旧可以谈笑风生，只有他陈佩乔，明面上开朗大笑、高度自律，却没人知道完美的自律背后是因为如果再不自律、放任自己也像其他人一样恣意张扬，那他就会良心不安、变得焦虑或暴躁，就像他手滑点赞蜚蜚小店的那个夜晚，他反复想起许多次因为自己的失误输了比赛的场景，因此失眠、烦躁、夜不能寐。他像一个固守清规戒律的年轻和尚，明明红尘未断，却为了清名不得不闭目塞耳屏绝五感。
　　直到他遇见蜚蜚，一个明明和篮球世界毫无关联的人，制造甜点的女生和需要远离高热量食物的运动男生原本似乎本不相衬，可在那个失眠的夜晚千万条微博里他偏巧手滑点赞了属于她的那条。于是两个人开始有了交集，她告诉他没关系的，即使是运动男生也可以吃甜点，偶尔破戒，也不是坏事。
　　输了是学习，赢了是进步，没有什么是一杯凉茶过不去的，如果真的很难过，那就多熬一点时间，就好了。你应该活得真实，而非苦守清规。她像他手滑点赞的那条微博里的芝士小蛋糕，平凡廉价只值几块钱一个，却清香可口，让人饱腹、满足。
　　在热闹吵杂的欢呼声里，陈佩乔以奔跑的速度越过人群，紧紧抱住了蜚蜚。女孩被他轻轻离地抱起，在一众爆烈的起哄声里，她感觉到这个男孩把她抱得很紧很紧，仿佛是这场激动人心的比赛尚未结束、热血依旧充斥在他身体每一处致使他心脏猛烈跳动，让他敢于抛开了过去会有的克制和理性，温柔低头亲了亲她的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