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睛》慕语辰

4、破冰

　　（四）破冰
　　检查结果出来了，只是角膜曲光状态不稳定。但这个不稳定会带来两种结果，一种是逐渐稳定后与手术前无异，只要不再受伤，林海岳还可以做他的狙击手。另一种是眼睛会偶尔有反光重影等症状，不影响工作和生活，但狙击手是不可能了。

　　韦葳其实不知道要如何去跟林海岳说。如果只是医生和病患的关系，她例行公事就可以。但他的眼睛······
　　而且韦葳并不了解林海岳。她不知道狙击手这个职业对他来说有多少分量。

　　只是凭军人的职业敏感，以及她成长的环境，她经历的事情，她身边所有职业军人的素养告诉她，林海岳必定也是一位珍爱自己的职业，把职业当成使命的人。

　　况且从他手上回国，做手术到逐渐康复的过程中，部队的重视、各级首长的指示，无一不说明林海岳在部队的地位还是很有份量的。而她见过林海岳的父母，因为手术的关系也了解过他们的背景，林父是一位工程师，林母是一位中学老师。所以，他得到的重视应该只和他自身的努力和优秀有关。

　　但就是这样，韦葳才更觉得难以启齿。

　　林海岳其实很理智。对于他而言，不如韦葳想得复杂。作为一名优秀的职业军人，他知道自己的职责和使命，他对自己的职业有着清晰的规划和目标。当然，也做好了随时奉献牺牲的准备。

　　从他再次看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已经想过最坏的结果。但比起长眠于维护世界和平的事业中，他已经很感恩，认为目前的状况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所以当韦葳站在他面前，欲言又止时，他主动开口了：“韦医生，无论结果如何，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幸运，谢谢你。”

　　“眼睛是一名狙击手最重要的武器，我······”韦葳还想继续说，林海岳打断了她。

　　“但你之前给我做角膜移植手术的时候，应该不是想着拯救一个狙击手的眼睛。你应该只想着要我重见光明，所以，你做到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林海岳看着韦葳，诚恳又认真地说。

　　林海岳上前一步，轻轻地扶住了韦葳的肩膀，“放松一些，不管是为什么，你已经做了你该做的事情，我不知道怎么表达我的谢意，但我希望你记住，我会永远记在心里。”

　　韦葳没有躲开林海岳的手，甚至她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要就着这一刻，这个姿势，扑到面前这个还很陌生却又有说不出的熟悉感的军人的怀里，透透地肆意地哭一场。她克制住了，但克制得有些生硬，她打了个颤。

　　小小的颤抖让林海岳瞬间破防，他拥住了韦葳。很轻的拥抱，没有任何杂念，就是想在那一瞬间，单纯地想给这个年轻的却感觉背负很多的女孩一点力量。

　　韦葳闻到了他身上干净清冽的味道，像雪松，挺拔地立在那里，有足够的安全感。她深呼吸一口，小心地推开林海岳，退后半步的位置。抬起眼睛，认真地看着他说：“谢谢你的拥抱，给了我一些力气。”

　　再后退半步，看着他的眼睛：“谢谢你的眼睛，让我想要诚实地面对自己，面对你。检查结果不坏，只是有一种可能，这些不舒服的症状也许会一直伴随你，不影响你的工作生活，但会影响你继续做狙击手。”

　　最后，她说：“如果你愿意，我想给你讲讲你的眼睛的故事。”

　　林海岳心里突然就开了一个口，那个口子盛满了细碎的光芒，照得他的胸膛暖暖的，他笑了，只是浅浅弯了弯嘴角的一笑，但眉眼上扬，要穿透阳光。韦葳看得有些失神，她也笑了。

　　检查结果带来的忐忑在两个人和煦温暖的笑意中消融了，韦葳转身走出病房，阖上门时，她对着病房里说：“先好好休息，故事很长，需要听很长时间。”

　　坐回办公桌前，韦葳刚整理完林海岳和其他病人的资料，微信来了。

　　【几点下班？我到北城了，一会来接你吃饭。】关山发来的。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关山了，不止是关山，江羡、靳悦她谁都没有见过，沈时君也给她发过信息，末了还要注明“不需要你回复，照顾好自己就行”。从纪云轻出事她崩溃过之后，她就把自己封闭起来了，这些人就好像只是存在于她脑子里的符号，没有任何实质。但这些符号又实实在在提醒着她过去发生的事情，保护着她脆弱得随时可以崩掉的神经。
　　【我晚上有事。】她回复。
　　【推了。】关山毫不客气。
　　【真的有事，很重要的事。】她也不气馁，继续拒绝。
　　【我只有今晚的时间，明天开始参加封闭训练，集训完直接走。我依然理解你的心情，但你也得理解长辈的心情。我是带着任务来的，就看看你的状态。我家老关会送我们出去，会和你爸妈见面。他确定你好才对能对你爸妈有交代。】关山打了一堆字。
　　以他的性格，三个字能说完的绝对不会说五个字。想来是真的太久没有看到她，太久不知道她到底好不好了。

　　纪云轻出事时，韦葳亲手为他摘除了角膜，给林海岳做了角膜移植手术。大家都没有太往心里去，还感慨这姑娘足够坚强。

　　可手术过后，韦葳去了西藏十天。回来后，办公室里莫名晕倒了好几次，关山的爸爸关部长让关山亲自到医院来之后，关山才知道韦葳的情况非常糟糕。

　　关山觉得，如果有一口气再吊着韦葳的命，那口气一定是那个叫林海岳的特种兵的眼睛，从某种意义上说，那是纪云轻最后留给韦葳的念想。

　　【那确定了我很好你就走好吗？】韦葳回复。

　　但其实她不确定关山会跟她说什么，说多长时间，她又会不会配合。

　　她再次回到病房，跟林海岳解释：“对不起，我本来想今晚下班后找你聊聊，但我今晚有点突发事情需要处理······”

　　“不着急，我有时间和耐心等待。”林海岳表示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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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里面提到的所有人，除了纪云轻和林海岳，都不是韦葳的追求者。
韦葳的感情生活很单纯，在遇到林海岳之前，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包括和纪云轻。
目前争取周一至周五每日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