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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六十一个字 ...

  •   顾相以的身体乏力、头昏脑胀,有一种快要死掉的感觉,除了沉睡,没有半分的思想。这是神经中枢在说睡吧,他听从了,又被不受自我控制的身体强行唤醒。

      像是有人撑着他的眼皮,更像是有人替他看到了眼前的景象,回馈在他脑中的画面。

      穿过黄沙漫天的沙漠路段,纷飞的沙子像是流沙,顷刻间就把大巴车上的乘客给淹没了,同化成了沙雕。

      车上的乘客没有坐到位置上,东倒西歪地堆积在车内的空间里面昏迷着,也或许是在装昏迷,不是不想醒、不是醒不来,而是不敢醒。麻绳捆着身体的同时,也将勇敢赶到了怯弱的地盘。

      顾相以微动了一下手腕,没有一丝逃脱的余地,这是不用父亲所说,自己也能看出来,但不会提前做好防备的从童泰禾岛上割裂出来的……

      “孤岛?”

      覃响剥离了切蛋糕的专注力,使其落到对面顾络尤的身上,他展开了一张童泰禾岛的地图,说:“是的。”

      “今天上午我观察到,除了童泰禾宫之外,岛上剩余的空闲居住地都进行了打扫,有些居民甚至与其他住户合并,把自己的房间收拾干净、且整理出来。我问了问意图,他们说是收拾出来给游客住的。”

      “今天没有游客来,这两天上岛的人数截至目前为止共有一万五千五百八十二人,全部都住进了童泰禾宫,主楼十一层以下,再加上西边的小楼,完全可以接纳游客,无需再让居民在岛上腾出空间。”

      “再加上,这枚硬币。”顾络尤抛在桌子上面一枚硬币,看着落下、看着它在桌子上旋转之后停歇出来是花面,缓缓地说,“今天岛上突然出现了以抛一次硬币换一件礼品的小摊,还有人在旁边观察,记着每一个人抛出的面,我合理怀疑秦琼斯在筛选游客。”

      “把在qp灵魂契合软件中匹配成功的两个人安排在一起,是人为,抛硬币测缘分是天意,秦琼斯想从多方面考量,找出真正默契的伙伴。显然易见,他并没有打算瞒着游客,只要有心调查,伸出手就会握到一堆的信息。”

      “所以你才说,他会将童泰禾宫从童泰禾岛的领土里割裂出来,当成困住游客的孤岛。”覃响说完,见对面的人付出了实际行动,将纸质的地图折叠,大大小小的地方名、地形,在经历过了拉扯后回归平静,在其之下,鼓起的是透明的包。

      是窗外的风来得应景,撑起了纸张的中央,它似乎是在暗喻着什么,什么就是它已经说完的话。

      小半张地图在顾络尤那里,大部分地图被他送到了覃响的眼前。若不是看地图,还真没有想到,童泰禾宫占地面积几乎是童泰禾岛上其他居住地的百分之八十。

      覃响没有听出他接下来还要说话的意思,不浪费时间地低头,手里面拿着甜品刀把盘子里面顾络尤点的拿破仑蛋糕切成一小块、一小块。能将食物切得整齐有序、自然顺滑,看来,“你喜欢这样子的吃法?”

      顾络尤确定了的事情,很难用句号结尾,几乎都是问号,在尊重的尖尖上点缀一颗蓝莓,“蓝莓不破,你要完整不要美观?”

      “嗯,我喜欢把食物切成小块小块吃,但不会破坏上面的水果。”覃响和人在第一次相处、第一次吃饭的时候,不熟悉的人面前,无一例外要回答为什么。

      顾络尤是个特例,从第一次和他一起吃夜宵的时候、就看出了他的习惯,那时和现在一样,不唐突地问,覃响也不答,只是问出了自己的好奇。

      “你点上甜品,是为了不想让自己干巴巴的吗?”

      覃响知道顾络尤不吃旁人做的饭,这是在秦家三叔游轮上他说过的原话,才会往别的方面猜测。在看到他的时候,不知道他在玻璃房中坐了多长时间,摆在他面前的甜品和饮品没有碰,也没有冷热一说,自己也没有尝甜品的口感判断时间,依靠佐物,不如直接问他。

      “是的,我想湿润润的。”

      故意学着覃响说话的声调和文字让覃响笑着“诶”了一声,试图将这个叠词词和不是通用,甚至称得上为覃响创造的词悬崖勒马。

      没经脑说出来孩童口中类似的语言体系,落在别人的眼中,当真是新鲜出炉的笑话,趁着新鲜吃了、顺便还能炒炒冷饭,再过不久,用词都是考古了。

      而在覃响的眼中,用词是错误、不着边际的、千万不要学,但却是家中有小孩子的幸福感,倒不是推卸责任,只是小孩子的语言容易让人获得最初得快乐。

      小孩的话,是天生的诗。

      覃响只学了个干巴巴的皮毛。

      自己和小孩子生活久了,面前的人……

      笑、笑笑、笑笑笑笑笑,越笑越有礼貌。

      覃响尊重地没有打扰他脸上的笑容,也没有动甜品刀、饮品,颜色嫩到极致的饮品,都不够他的笑容一荡,荡漾够了,方才认真地开口。

      “我身边的两位保镖想吃甜品了,我虽是陪他们进来的,却也想点一份甜品陪伴,等你来了,驱散孤独,排忧解难。”正因如此,在见到覃响的那一刻,顾络尤把眼前的甜品推的可谓是难以用文字形容得顺滑,是亲眼所见得震撼。

      覃响切完了,把店里专门准备的甜品刀给到服务员,没有拿起刀叉,不露锋芒用自己面对他,“所以,这甜品就是你的小小计谋喽。”

      “小小的甜品,换你小小地陪伴。”顾络尤微微弯腰,简单地行了个简陋的绅士礼,有形有体,克制的“小礼帽”戴在了覃响的头上,袖珍可爱,平添了几分古怪和风趣,少见得不正经又很古板的气质和形象,让人见了胃口大开。

      “不说话也行?”覃响故意晃着他送给自己的“小礼帽”,还他一个戴戴,被他原路返回,“当然,陪伴在人,不在话。”

      既然他这么说了,覃响不客气地吃着甜品,陪在顾络尤的身边。在不说话的时间里,短暂地想着另外一个人,和顾络尤有着相同的特点,不吃外面的饭。

      又并非完全得相同,今天早上,玖十吃了自己做的果饼,还拿走了许多,自己送他出门口的时候,恰好在楼道碰到了顾络尤,问他吃不吃早饭,他说已经吃过了。

      真实地吃过了、拒绝了,至于怎么吃的,总有详细说明的一天,不急在一时。

      “你知道我会来?”他说了一句等你来了,覃响好奇,早上顾络尤出门早,秦家二叔给他们指路照相馆的时候他不在旁边,如果是等自己的话,那是如何知道的?

      覃响不对人上戒心,是他能承受的了人的恶习,不代表视若无睹一些行为,他喜欢正大光明说出来,哪怕自己不苟同于一部分想法,也会看在坦荡的面子上,承让三分。

      不把话说得过于明白,全权是因为,他不确定顾络尤等自己是一句客气话还是真的有此想法,先试探地说,换来了一句坦坦荡荡。

      “我不屑于使用宵小手段获取人的任意什么,我家的保镖想吃甜品,偶遇你是巧合。”

      “至于你眼前的拿破仑蛋糕,我见你在童泰禾宫里面吃得很开心,便随手点了一份。你不来,甜品也不会浪费,我家保镖爱吃。”

      “你们怎么不坐在一起吃?”覃响的确是有想问的心,毕竟进来打招呼的时候,要转向不同的方向,打三次招呼、点三次头。

      “我家的规矩。”

      “哦,”覃响理解,也试图理解,“那他们两个怎么也不坐到一起吃?”

      “一个嫌对方吃甜品粗鲁,一个嫌对方吃甜品太装。”

      枉费覃响以为两位保镖把顾络尤夹在中间是为了保护他,没想到如此的有人性,覃响觉得新奇,就说了,“我还以为,保镖需要时刻注意形象呢。”说完转身,双手合十向他们道歉,表示冒犯到了。

      桦拂欧正在哐哐地吃,百般不舍才腾出一句话来,“不冒犯,你说得没错。”

      顾络尤笑着把话接过来,“你的膝盖上有伤,别跪在沙发上,坐好我告诉你。”

      覃响坐好,求知若渴的眼神盯着他看,进到了涉猎不深的区域,自然愿意多多多多了解一点,积少成多、聚沙成塔。人,永远在学习新事物,聚起很多很多的塔后,又推倒自己亲手建立的塔,重新建造后再推翻,循环往复,万般荣幸。

      “我身边的两个人特殊,他们是我的贴身保镖,更是从小陪我一起长大的,便许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其他保镖,自有一本手册,三言两语说不明白,我家成立着保镖公司,有时间了我带你去参观一下。”

      “那我先谢过这位,从珞未都来的大少爷了。”

      “领了,只是时间问题,我办完自己的事情后,才能回到家中。”顾络尤没有说具体的时间,却也知道,时间不会长。已知项链在童泰禾岛上,又是故意被引过来的,搞清楚背后人的目的,解决了恭恭敬敬地拿着项链回家。

      “你想当保镖吗?”顾络尤问。

      覃响摇头,“不想成为保镖,想当一个人的保镖,方便的话,我想学习一下,也想参加一下培训。”

      “你不是想当明星吗?”顾络尤没有觉得不能同时拥有多种职业,只是明星和保镖的职业保不齐会有冲突,哪怕只是想当一个人的。

      “我表现得很明显吗?”覃响知道他看出了自己的梦想,在秦家三叔游轮上的时候,他曾说,‘他们只能看到你能演恐怖片的脸,怎么就忽略了你想当明星的心。’

      当时、现下也想来,许是自己摇晃着名为职业意愿的尾巴在他的跟前晃来晃去了,让他轻而易举就看到了自己未来的职业,但一下看出来了两个,总要问问其中一个。

      没觉得不能说、羞耻之类的,大大方方地说出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是覃响从小受到的教导。

      尊重任何职业,也是顾家的家训,他们富自己、富家族、富别人、富脑子、就是不富底线和下限。因此,顾络尤诚实地为他眼中的喜欢开口,点出了他对于梦想的维护和衷心。

      “我便如此。”

      这四个字,区分开了原来如此的恍然大悟,强势的自我吸睛,突显出了性格,这就是覃响的样子,是他在消化甜品,并不是甜品在消化他。

      覃响吃完了甜品、擦了嘴,一条丝巾覆在了自己吃光的甜品盘子里面,抬起头,找到了跑到自己家里面来的物件的主人。现在有足够并且充盈的时间看向顾络尤,注意到一分一毫的细节。

      风不会挑选吹拂的对象,不止他们的头发,衣衫、衣角,桌布、吸管都在随着风。

      天地间夹层地晃动,够人写一封短信了,覃响率先落笔,在心里有了话,落笔的时刻,餐桌主动变为了一张白纸,任由覃响落笔,“它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显露的黑白字迹被顾络尤看到了,坦然地开口,回信,“刚才那阵儿风太大了。”

      “刚才有风吗?”覃响点上逗号,停顿之后补齐句号,“我只闻到了茉莉花香。”

      这是真的无风,也是人造的无风。

      “你看向点餐区,就明白了。”

      覃响转头,顺着他的话还真的明白了一些,脸上的笑容扩散,跟顾络尤说完了小小地再见后,站起身走到点餐区,拍拍某位人的肩膀,在他回头看过来的时候,调皮地在他的身后转了个圈,到达他的身旁,向里面的服务员点餐,“给105桌上一份原味拿破仑蛋糕。”

      随后晃晃手机,对身边的人说:“这位先生,你需要一份什么陪伴?我点给你啊。”

      玖十知道他在自己的右侧,随着他转身,感受到了一阵儿小风飞入心间,自当看向风,自当看向人,也能找准了人儿,他从未找错过覃响。

      能想到依顾络尤的性格,势必会道破自己所在的方向,没想到将人也给点破了,来到了自己的身边,这很好,当然好了。

      玖十很开心覃响从不同的方向、用不同的方式来到自己的身边,只是这些自己已经经历过了,要留给现在覃响想要去到的人身边。想是这么想的,说是噤声的,他不会干预覃响的决定,覃响这一刻想找自己,就不赶他走,回答他的话。

      “你可以吗?”

      “可以!”覃响知道他不吃外面的食物,与手机一同摇晃的不止是手机,还有手指,身体的一部分也是覃响啊,他本来就在说,自己也可以陪伴,只要玖十愿意。

      覃响向收银台付了点餐的钱,吃了一份顾络尤的陪伴,自当是要还一份的。至于眼前的玖十,他陪着自己睡了一整夜,直到早上醒来之前都没有合眼、又陪着自己做了早餐,刚刚又悄悄地帮助了自己,能深深地陪伴一下。

      “你刚才,怎么给我挡风的?”

      “找个空位子,我告诉你。”

      玖十一做便是请的手势和姿态,让他走在前方,自愿地跟在他的身后,在他坐下后,站立着,从餐桌上摆放的为了美观的花瓶里面,拿出了一大把的实用。

      学习之前的做法,挡在了有风来的入口,解释自己的意图。

      “风起势很足,就是奔着大风去的,你吃得很快乐、很专注,我从不打扰快乐,也不希望快乐被打扰。”

      覃响不知道听他说了几个字,大意明白了是不想让风打扰到自己后认真地抬头,看向茉莉花束中洒下来的微弱光线和传来的强烈的味道。

      那时,场景是一本必读的书,只是可惜,他没有看到。

      现在无风,玖十只是复刻一下刚才的画面,茉莉花只有形,没有刚才的神,便与之相反,生长在了阴暗处,让人接收了阳光得普照。

      覃响在如此自由的环境下,掀开了必读的书,默读,出声了可就换一本书了。

      “岛上有抛硬币换礼品的小摊子,你抛了吗?”

      “没有遇到。”

      “遇到,你会行动吗?”覃响抱着想和他一起去的想法,问取他的意见。

      玖十会行动,通过硬币看向机缘,秦琼斯推动硬币地出现,将结果交给了上天,只有抛出硬币,落下相同的一面时,才算是真正地进入到了局中,人为的开场白、天定的结束语,显然易见都在奔着一个目标测试。

      ——默契。

      猜出来内情的两个人没有知道一些的负担,在不想正反面的前提下,当这是一起简单的活动。

      两个人同步抛出去了硬币,姿势不一,高低、旋转的频率却高度地重合,看上去像是一个人所抛。

      覃响看着自己抛出去的硬币旋转着,是花是字都不会退缩,和身边玖十的想法也雷同了,在这一刻想法如出一辙的人儿,硬币掉落在桌面上,叮铃咣啷的声音像是出口的文字掉落一样,掷地有声却又不一。

      字面。

      两个人都是字面。

      说明两个人有着人为、天定的默契,由秦琼斯鉴定。

      “两位游客可以选择一份礼品带走了。”

      “这个。”

      覃响走过来的时候,桌面上琳琅满目的礼品就伸长了脖子、伸张了手臂拉客,叫人想不注意到都难,有心的操办,没有一件礼品是俗物,几乎是外人见不着的压箱宝都拿出来了。

      覃响一眼看中了透明盒子里面五彩斑斓、在海德堡没有卖的第一次所见的纸张,抱在怀里左右看了看,哪里是在看纸,分明是看到了想送的人。

      是想送给益洞吧。

      不是第一次了。

      玖十跟着他笑起来。

      益洞的家乡还未普及通讯工具,因此,他常年与家里人的交流,都是写信。

      覃响怀中抱着的是童泰禾岛流传下来的信纸,每一张都有属于它们的名字。莫说是外面,连海德堡其它洲可都是见不到的,现在写信的人不多,逐渐留下的信纸,就是覃响怀中厚厚的一沓了。

      他极其地用心,想要的两件礼物都是送给朋友的,他也很遵守规则,知道是抛硬币换得的礼品,不问能不能出钱买。

      一个人想要两件礼品,是达不成的目的,但在玖十这里可以,伸出手,将礼品送给他。

      “干吗?”覃响歪头,不明白他的动作,倒是看到了他选择的礼品,笑着祝贺,“很漂亮的胸针。”

      “我记得,你身边有位朋友的名字里面有叶,你想送他这枚叶子的胸针吧。”

      “是的,他叫华鸣叶,是我的朋友,我也的确看中了这枚白色叶子的胸针。不过,还是要遵守规矩的,你拿到就是你的了。”覃响见到叶子是白色的,觉得很衬华鸣叶的性格,故而想送他。

      如果不是既得的缘分,就等下一次缘分来临好了,拒绝了,玖十也听到了,两只耳朵听到了,但还是赠予他。

      “你想送,我才会拿。”玖十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你是我拿它意义的所在。”

      “没要紧吗?”覃响最后问了他一次,他说没有,拿到手里面。

      此枚胸针沉甸甸的,有银的重量,更有玖十的一点真心,一小点,百分之零点零零零零零一而已,不是说对覃响的感情只有这些,是爱到连送他的东西都充满了爱意。能少不能多,不是因为担忧爱意分完,才不敢自由,只是简单的,没有人、没有爱,他想更爱人儿。

      哪怕是眼前的人送别人的礼物,只要经过覃响的手,总会留下爱意,甚至于他的朋友们也有一份。

      他的朋友们都很好,就是生命力流逝得太快了,赶不及多吃几顿饭,就离世了。

      玖十想将经历过的告诉覃响,提前预防,救下益洞与华鸣叶,甚至于是华家,尽管在益洞死后,是他们两个人之间感情推动的节点,也不愿看到悲剧的发生。

      距离他们死亡的时间还早,不急在这一时。

      等童泰禾岛的事情结束了,一五一十告诉他自己的秘密。

      “谢谢。”覃响放到胸前口袋里面胸针,抱紧了怀中的盒子说,“今天中午你想吃什么,我下厨。”就当是还了胸针的礼物。他可以不需要,自己不能不做,这是说出来拉远了关系的缘由,双方心知肚明就好,无需多言语。

      “什么都好。”玖十对于食物的可接纳程度较高,是随厨师的类型,已经有五年的时间没有吃过旁人做的饭了,这算是第一次。旁人用得不大准确,不过也不偏离这个世界,玖十觉得无伤大雅就用了。

      “好,那咱们现在往回走吧。”

      两个人聊得忘我,完全没有感受到身旁视线的只出不回,堵不如疏,完全没有交汇的眼神戏,登台、亮相。

      顾相以的眼睛里面没有覃响,确切地说,重新回到照相馆的附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爸爸,和人聊得开心,不容打扰。而在他心目中能称得上出现即为打扰的,只有父亲了,盯着从甜品店里面走到门口的他,随时保持着警惕,是该行动了。

      三个人同时的行动,遗忘了一个人。

      吴晚期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扭头,看到了给自己洗相片的人躲在相片店内,小声地叫自己过去,不明所以地走进去,与华鸣叶擦肩。

      华鸣叶去找的是站在甜品店门口的梅怜。

      梅怜厌烦地转过身,暗自说了一声,“讨厌。”拉着一直同行的女生重新走进了甜品店内,到达前台对着服务员姐姐说:“姐姐,店里面有后门吗?有一个讨厌的人一直跟着我。”

      一见到华鸣叶,心情就会被拉下来,梅怜叹气过后,摇摇头,“算啦,不值得为这种人垂头丧气的,安安姐,我们走吧。”

      谷安子由着她挽住自己的胳膊,亲昵道:“我与梅花一同长大,还没有见过梅花露出为难的表情过,喜欢你的人,竟有如此大的魔力。”

      梅怜从不背后说人,即便是当面,若非真的对华鸣叶的行为生厌了,也会给他留几分面子,有些性格是不宜说破的,一旦说破了,那时的华鸣叶,会比现在得更难搞、和可怕。

      梅怜想到那一幕,头皮发麻。

      华鸣叶那个人啊,活着就是个祸害。

      华鸣叶这个人啊,横竖是因为时间的原因,没有跟上梅怜,没有沮丧,梅怜不想看到自己再正常不过了,不是一天两天,一次两次了,势必还会有第三次第四次。

      华鸣叶转身,平平展展、没有一丝遮挡地看到了旁边的顾相以,走过去,看他盯着顾络尤离开的背影,唤回他这一次因为父亲走得快,不需要面对父亲就十分正常的眼睛。

      “照片洗出来了,什么时候给你?”

      “你先保管着。”现在放在身上、房间,都不会稳妥,顾相以转身,没有看到覃响和玖十的身影。

      爸爸那般性子的人,看到了自己……不止是自己,还有华鸣叶,就算是不跟自己打招呼,也会跟华鸣叶打招呼,这一次没打招呼,想来是没有看到他们,毕竟他是背身,背对着他们,又前往了不同的方向。

      再往前方走,有一家超市。

      看来,父亲和爸爸也想到了,秦琼斯想把童泰禾宫割裂出来。他是从姬缙见到父亲的口中获得了父亲抛过硬币的消息,姬缙亲眼看到了,还看到了他抛出的是花面,与自己一样。

      也从和姬缙一起走过的路程中看到了岛上的居民在整理自己的家和部分他们所看到的民宿,整理的人多了,就有深究的必要,他们挨个问了问,得出了一个结论。

      秦琼斯想要游客从童泰禾宫里搬出去,腾开的童泰禾宫用途是什么?不如问一问硬币,人为的默契、天定的缘分,他挑选出最默契的人为的是什么?

      顾相以、顾络尤所抛硬币的结果,让他们成为了“孤岛”的一员,覃响和玖十,也会和他们一起登岛。不同的是,一方是花面、一方是字面。

      这个消息姬缙不得知,他在看到玖十的时候就快速地跑走了,还嘱咐自己小心玖十,避免被发现,自己是放走姬缙的罪魁祸首,短暂的自由,是顾相以现阶段能给他的所有。

      手机铃声响起,顾相以面无表情地从口袋里面拿出来,接通,放到耳边,听到是穗梨的声音,叫人,应下之后等对方挂了电话后,把手机放好,转身前往童泰禾宫,不忘跟华鸣叶说一声,“秦绯说的二婶叫我一起吃中午饭,你随意。”

      “秦夫人知道你吃完饭会吐吗?”顾相以不和他们吃饭,不就是怕他们知道他吃完饭会吐吗,他既然不想说,华鸣叶自然不会强求一起吃饭、更不会透露出来,免得让覃响忧虑、想办法。

      “只要不在覃响的面前吃饭,在谁的面前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顾相以的心思和华鸣叶的一样,都不想让覃响为此耗费心神,华鸣叶点头,给他忠告,“要藏就藏好了。”

      避开人吃饭,只要面对的不是华鸣叶,都没有难度。

      顾相以孤身一人前往童泰禾宫。

      穗梨会和自己吃饭,也是因为秦绯说看重自己的原因,顺带问一问秦绯说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没有脱离危险期。”这是顾相以来到餐厅、吃了半饱的肚子,跟穗梨说的第一句话,他们之间的话题,只有秦绯说。

      “你呢?”

      顾相以没有想到他会问自己,愣了一秒,第二秒的时候就想明白了,还是因为秦绯说的原因,咽下饭回答,“没事,掉下洞穴的时候,秦绯说把我护住了。”

      没事,也就是坐轮椅的程度,凡是有眼睛的人都不会信他这番没事的说辞,穗梨自然是不信的,也没有多问,在和别人的餐桌上,他只能说三句话,这是触犯了必死的规则。

      还剩下最后一句话,穗梨看着吃完了饭离开的顾相以,消了第三句话,刚消到一半,在门口停留的少年开口了。

      “我和秦绯说的手机没有跟随着我们掉落进洞穴里面,等秦绯说醒了,我告诉你,你给他打个电话,问候一声。”顾相以要是想说这句话,不至于留在离开之前,他没有纠结说与不说,一句话的事情很简单,只是在想要不要多嘴。

      是的,多嘴,面前的人是秦绯说的亲戚,不应该由自己这个外人去插手他们的做法,家事最是难说了,说好说坏都是愁与仇,同音同命。所以,顾相以在饭桌上只说了两句话,没有立场多问、多探讨人性、亲情。

      可临近离开的时候,顾相以还是决定说出来,这基于穗梨会亲自下厨给秦绯说做饭吃、会等着他与他一起回家、也会替他挡即将碎掉的镜子,有情,就请大方地传达。

      他们都说,‘夫妻之间的事情,只要不是本人,哪怕是关系再亲密的人,都说不清楚。’

      不管的下场,已有一个例子了。

      顾相以不想再出现第二个。

      他不快乐,他能说世界上的人都不快乐,可他从未想过,自己痛苦,全世界的人也不能幸福,顶多他就是自欺欺人说世界上的人都没有爱。都如他的家庭一样,才能让他觉得,哦,自己不是特殊的一个,原来父母之间,都不爱孩子,而不是,他们都爱孩子,只有自己的爸爸和父亲……

      顾相以清醒地在骗自己,却不会与旁人去比较痛苦,他明白爱的珍贵和来之不易,没有觉得爱也是有可能会对人造成负担的,所以他大方地对爸爸表达爱意,也希望穗梨能以亲人的身份,给秦绯说送上一句关心的话。

      那是顾相以求之不得的,他想让秦绯说拥有。

      “不用了,”穗梨拒绝,能转身坦然地面对顾相以的眼睛,跟他说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不是有善良就有话语权的。你这话跟我说说就行,还想做自己事情的话,就别对着秦绯说的父亲说,只有秦绯说带你去见他父亲的时候,你才能去,私下里别去。”

      穗梨想让秦绯说带顾相以去见他的父亲,经过他父亲把关后,谁都会放心不少,前提是有秦绯说在场。

      他们……好像都有自己的理由,怎么就唯独记得,孩子没有理由。

      顾相以看向穗梨的眼神,什么都没有,他没有想和穗梨说的话,自是什么都没有的,也没有失望,人们本就如此,都有不做这件事情的苦衷。

      穗梨不想开口第四句话,但看到顾相以空洞、习以为常的视线后,还是说了。

      “这不值得成为你的心结,你现在来童泰禾岛,是因为你想做的事情远比秦绯说重要,我便也是如此,我不问候他,也是有自己的原因。”

      “我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这就是我们必须舍弃秦绯说的理由,没有人会去选择秦绯说,但并不代表不关心他,你关心他才会跟我说这番话,那我也关心他,我让你现在去陪他,你能做到吗?”

      “当每个人都有事情做,我们也会被舍弃,能做的,只有自救、坚强。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是,秦绯说不会为此感到难过。”

      “这不会成为我的心结。”顾相以的眼睛不再看向穗梨,这也就表示了,他的方向不在这里的决心,“我和秦绯说只认识了二十天,我和秦绯说什么关系?谁都不能说出,我应该为他停留的话来。你和秦绯说认识了多少天?你和秦绯说什么关系?你抬高了我的位置,也降低了你的位置,从一开始,我们就不在相同的位置上。”

      “在你的心里,你要我去陪伴他,可能和我让你问候他一句是一样的重量,我们互相之间都没有强求对方,我赞同你的话,却不会理解,也不会试图去理解,重量由人卸,秦绯说受伤压在我心里的重量,没有一刻减轻。”

      “你说你没空,我说我没空,既然都没有空,那为什么我知道秦绯说的情况?谢谢你的提醒,我承认你话中的一切,只不过,那是你,不是我。”

      “还有最后一句话,请宽恕我的不礼貌,因为这是我反驳你的话,秦绯说不会为了一件事情难过,同样的,他也不会为了一件事情而开心,这不是你能拿出自欺欺人的理由,作为他的亲人,你也不该拿。”

      原来不会难过,相对的也就不会开心啊?

      若非顾相以说,穗梨竟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开心,若非顾相以说,穗梨都觉得开心恍如隔世了,他今生应该开心过,但不记得了。

      自己对秦绯说也是外人,自己和秦绯说的相处时间,没有眼前的人长,其实是相同位置的,只是在外人的眼里看来不是,穗梨也不解释。何况,顾相以也没有误解自己,他只是陈述了在他眼睛里面看到的事实。

      “说了这么多话,你口渴吗?”顾相以转过去的头,又转过穗梨的身边了,他的方向只会向前走,不会倒退,却可以短暂地停留。

      “有点。”穗梨倒了两杯水,给了他一杯,自己的手里拿了一杯,能喝自己的水,代表着他的心里无气。

      顾相以有话直说,不想徒增误会,喝完了水,受了他的话,开口,“我们的经历导致了我们的做法不同,我看不见你的关心,不代表你没有。”

      就像是他看不到身后秦绯说的存在,便不能说他不在,顾相以顺着话说的话,没有经过脑子,现在找补,看穗梨觉得是否已经为时已晚。

      “不用愧疚,我确实是没有,在我成长的环境中,关心只是空口白话。”

      “我也不能看到一个人的苦难,就忽视掉另一个人的苦难,你们的苦难,都应该被看到。”还好有机会,顾相以可以反省自己。

      即便穗梨穿着女装、成为一个“女人”当着秦夫人,也抹杀不掉他是男人的事实。

      顾相以的心里一直都把他当成了男人看待,那他为什么要穿女装?又为什么掉进海里被自己所救?帮助不了,也应体谅,而刚刚没有。

      “秦绯说能遇到你,算是否极泰来了。”

      这句话顾相以不接,要死的人不接话,只接名字。

      顾相以转过身,看到了咸宰顶着一身体的笑容走过来。

      ……

      “你可真是的,这么晚才回来。”

      覃响坐在花园里面的椅子上好久了,今天下午没有什么事情,就在养精蓄锐了,并在人人都需要经过的地方,等待着华鸣叶。

      “你傻吗?找我就给我打电话,还需要我教你?”华鸣叶走到他的身边,摘去落在他脑袋上面的花,一如初见,自己的脑袋上落了一片叶子,自己不知,旁人不语,就让覃响唤了一声‘叶子’拿掉了。

      当时,华鸣叶好笑地凝视着这个应该是自己同桌的人,调侃,‘第一次见面就叫这么亲密啊?’

      覃响那时把树叶放在了自己的眼前,就如同现在,自己把花瓣举到他的眼前,恨铁不成钢,咬着牙用花戳着他的眉心,“要是等久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覃响用脑袋去蹭他手中的花,闭着眼,晃着脑袋说:“等你多久都不久。”脑袋上面没有摘干净的花瓣全部落在了华鸣叶的手上,掉落的花瓣秀出了覃响俊俏的颜值,化在了他的笑容里。

      华鸣叶捧起他的脸颊,固定住他让他别动,吹掉挂在他眉毛处的花瓣,不死心地摇着他的脑袋,“找我跟我打电话,别等我,记住了!”

      “我又不着急,你慢慢来就行。”

      “就是游客都搬离童泰禾宫了,你不早点来。”

      覃响怕他在这里待的时间久了,会被牵连进一些事情里面,才想让他赶快回来。

      “不着急,童泰禾宫住不下那么多的游客,岛上是一定能住下的,你搬吗?”

      “不,我、相以、顾络尤不搬,你和梅怜搬。”

      “当真?”华鸣叶开心了,手里面的力道更加把覃响晃得晕乎乎的,“终于有机会能够和梅怜独处了,你们不搬简直太好了!”

      覃响敷衍地笑笑,用手敲敲自己的脑袋,太晕了,被华鸣叶揉了一把脑袋,顺势拉住他的手腕,往他的手掌里面放进了一枚胸针。

      “送你的。”

      “白色的叶子。”华鸣叶惊奇又觉得在意料之中,每一次覃响的礼物,都能够送入自己的心。

      “是啊。”覃响站起身,坐了一下午身体都麻木、僵硬了,先认真地跟他说完,“一般来说,叶子都是绿色、棕色、红色的。在我的心里,你的叶子是白色的,碰到了这枚白色的胸针,在看它第一眼的时候,我就觉得,它适合你,你也适合它。”

      不说好好保管之类的话,覃响知道,华鸣叶很宝贵自己送给他的礼物。

      华鸣叶的本性是冷漠的、顽劣的,更善于伪装,无人能看穿他的真实性格。

      只有覃响,在他抗拒社交的时候,站出来、想做坏事的事情,制止住,他看过自己真实性格的百分之三十,并且愿意去维护、尊重剩下的百分之七十。

      覃响在友情中是处于主导位的,他天生就是情感的掌控者,但他愿意将情感的主导位置交于人,却不是让出感情的控制权,而是让其变成同等的感情与关系。

      这就是覃响,和他做朋友的人,会越来越好的。

      所以,在华鸣叶的眼中,覃响是覃响,是人,其余人都是垃圾,尽管是垃圾,在覃响身边的垃圾,也能让他另眼相待,只是不会多看。

      华鸣叶数了数照相馆里面合照的数量,确定够了,放进抽屉里面,没有再看的必要了,比起合照,他更喜欢的是,给顾相以拍的照片。

      童泰禾宫房间里面的桌子大,民宿里面的桌子小,华鸣叶经过老板娘的同意后,把其它房间里面的桌子搬到自己的房间来。大约搬了三张,与自己房间里面的一张桌子合起来,形成更大的可容纳所有照片的空间后,把照片拿出来。

      一张一张、一张、一张地摆放在桌子上,间隔有序、整齐划一,没有一张偏离华鸣叶心中用红笔定下的区域,直到手中没有了照片。

      他抬头望去,百来张照片被摆在桌子上,每一张都是顾相以。

      同样的姿势、同样的眼神,同样的角度拍摄的照片一动不动,就像是复制粘贴出来的效果一样。

      桌子是一台大电脑,照片堪比病态地入侵。

      这便是华鸣叶拍不了照片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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