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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三十五个字 ...

  •   执行力,好快。

      顾相以看着已经收拾了一半的行李箱,又看了眼秦绯说,试探一下他的视线在什么时间内能与自己对上,想着确定下频率、时常,能否有逃跑的机会,结果差强人意。

      看他才一秒钟的时间,他就看向了自己,一个一秒钟的时间无用,那数以计千个一秒钟,或许能够派上用场。前提是,别在千千万万个一秒钟的时间内,看向自己上亿次。

      没有这个前提,因为这个呆子把行李箱搬到自己的眼前收拾了,宁愿多跑几趟也要留在自己的身边。

      能让无辜的人不受波折,去涣中南旅游,比顾相以执意不去涣中南,和他们一同留下来好,这样也可把爸爸和父亲分开,是很好的选择。

      不过,顾相以贪心,还想要更多,他没想活着,想留下来亲眼看到父亲死亡,与他同归于尽的同时,也能将责任揽下。

      这些想法,宣泄不出口,尽管自己不提与父亲同归于尽的想法,他们既然知道父亲是顾家的人,危险不一定会到父亲的身上。顾家一脉单传,谁碰谁死,秦家应该不至于自寻死路。

      可也有万一,万一中的万一,万一秦家真有想害父亲的想法,肯定要合作。人一起害的,连累,都落在自己这个来自于未来的人,本身存在这个世界、时代里面的人,继续好好生活即可。

      可惜现在不知道他们什么想法,也怕冒然暴露自己的想法可能会纵使秦家和父亲统一战线,反而不利于自己的计划。他们那天晚上决定离开童泰禾岛的原因是什么?顾相以想要掌握信息,看向了收拾完行李箱就盯着自己的人。

      这个呆子,给自己的逃跑增加了极高的难度。

      “秦绯说,我想问你二叔的事情,你方便告诉我吗?”明知道对方会告诉,顾相以还是问了一句,不是浪费时间,是不想肆意挥霍他对自己的信任,“我不会伤害秦家。”

      “我这里不一定有你想要的信息,二叔的事情,我知之甚少。”秦绯说看着他说,“我因为自身的关系,无法与人亲近。”

      “我问你,不是想从你这里得到多少,你有多少,给我多少就好。”

      “我二叔的名字叫秦琼斯,和我的父亲一母同胞,我父亲继承了家里面的产业,二叔久居奶奶的娘家童泰禾岛,并在二十五岁成名,成为了小有名气的画家,如今三十五岁,已经是大师的级别。”

      “二叔温和有礼,绅士随和,待人极好,有妻子,还有一位在疗养院治病的儿子,我们相见的次数不多,每年过年才聚在一起吃顿饭,我也很少来童泰禾。这是我知晓的全部。”

      秦绯说的世界,没有多少,他能知的、已知的已经是说出来的全部了。

      男人……能生孩子?

      现在的时代已经有改造人身体的技术了吗?顾相以从爸爸的年龄推断,应该是有的。爸爸二十岁时接受手术,二十五岁时生下了自己。现在的爸爸十七岁,还有三年的时间,这三年的时间,父亲是每秒钟都说出了一句谎话吗?不然怎么能骗爸爸一辈子。

      顾相以的眼睛苦地流出了哀愁,怎么才能做到每一滴眼泪都是真心,以此来告诫爸爸,你选择的是错误的。将会令你过十五年,那是什么生活?连顾相以的每一次呼吸,都呕出了难闻的味道,别说是爸爸了。

      他难受到抹了一把脸,从沙发转移到地上,呼吸有些困难,上不来气,感觉胸腔里面的心脏很痛很痛,就是触碰不到,得不到治疗。如果心脏能够吃药的话,应该会恢复健康,前提是要将皮肉、胸膛刨开,可那样子,人也死了,吃了药还有用吗?

      脑子是空的,现在连之前察觉到秦绯说话中出现的异样都想不起来是什么。

      顾相以闭眸,牙齿本能地咬住了舌头,即将用力的这一秒,手腕上传来疼痛,让他回过神来,眼前渐渐地清晰。这一刻,好像体会到了秦绯说近视眼的感受,也看到了他戴上眼镜,从近视眼慢慢借助外部的力量恢复视力的变化。

      感受一点都不好,好辛苦的。

      “我叫了你好多声,你不理我,我想到你又陷入了另一个地方,只有疼痛能让你活过来。你的力量很小,在这方面却大到离谱,我怕你死,就自作主张让你疼了。”秦绯说看不到他的状态,也没有情绪,理智地将会造成的伤害将至最小。

      “我让你疼,这不是我心里想的东西,我给你说声对不起,也跟自己说声对不起。”

      “哪里有人跟自己道歉的。”

      “我最不想让你疼了。”

      “可你还是让我疼了,撒谎精。”顾相以话说的是这句,脑海里面想的、想嘲讽的对象却不是眼前人。

      “因为你善良,不想让我疼。”如果不是怕顾相以哭,又继续那本人都不在乎的愧疚,他咬的只会是自己。

      顾相以偏头,看着他的眼睛里还有之前的眼泪存在,不是为了以后在哭,他习惯为了过去而落泪,呆子……怕自己死,似乎是个笨蛋,说这傻话。

      “我在不久前,口头利用了你,我没觉得抱歉,只是想让你知道。”

      “只要你能活下去,请尽情地利用我吧。”

      一口一个不要死,一口一个活下去,除了笨蛋就是傻瓜了,这些话,还是自己第一次听到。

      在顾家的时候,他们只会对自己出现危及的情况预防、做准备,不会说活下去之类的话,因为他们知道,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面,是活不下去的。

      现在说出的话,哪怕只有一个字,都会变成承诺,承诺出口,约定好的事情,不能反悔,所以顾相以沉默,没有对此有回答,他过于害怕自己回答会给秦绯说错觉,因此,连后半句话也受到了冷落。

      冷静了片刻后,顾相以站起身,提前通知秦绯说:“我去找覃响。”

      他想问问,童泰禾岛上的危险是什么,在哪里,这些话去问父亲比较好,他是肯定知道的,但顾相以宁愿去博一次未知,也不愿得到肯定的答案。

      覃响知道的,比顾络尤少一些,比顾相以多很多,多一点,既然人来问了,就坦然地告知,在童泰禾岛上的人都有知情权,全凭想与不想告诉。如果没有人问的话,目测危险的事情无需主动告知,现在有了,诚实告知。

      “我想去找你的那天在花园里面迷了路,和顾络尤一起找出口,无意间发现了一道暗门,下去之后是一个又一个的世界组成……”

      ……

      “还有顾相以,你出去后会去找顾相以吗?”

      “不去了,有华鸣叶在他的旁边,我对他很放心,说不定等一会儿,他们会来到童泰禾宫,别那个时候,我去彩虹岛,刚好错开了。”

      顾络尤调整成和他步伐一样的速度行走,快悠悠地走着,听到这里,询问,“想到他们要回来,怎么还想去找?”

      “秦绯说那个人很坦诚,说的顾相以情况很严重,我有点担心,就想过去照顾他,没想到啊……”覃响叹了一口气被身旁的人接话。

      “自己也需要人照顾。”

      “不是,身上这点伤,不足以对我造成影响。”覃响没有继续往下说,临时变了个话口子,“我想你应该不会幼稚地松手,让我独立行走。”对此,他只是不知道顾络尤的性子如何提个醒,以往没有这方面的经历。

      一来他很少受伤,就算是受伤了他也咬着牙坚强,二来,身边的爱太多,让旁人没有调皮的心思,生怕被比下去。

      “我让你搭了手,就不会主动收回来。”

      那覃响就放心了,继续说:“没想到我迷路了。”

      童泰禾宫前的花园是迷宫?覃响没有看出来,看出来了,也会找走出去的方法,因为通往外界的路只有一条,这是勇敢者的闯关方式。尽管走了快两个小时的他们看上去有些狼狈,心却是滚烫的,比现在快到头顶的阳光都要热上几分。

      一阵儿风吹来,覃响和顾络尤的头发顺着风一同飘向来时路,发丝都被风吹得看出来每一根头发丝的长短,甜腻的花香还萦绕在覃响的身上不曾远去。

      走的路有些久,路过的花种类不少,每类品种染上一层、每类品种染上一层,现在的覃响也能成为渐变色了,像块糖果似的,甜的渗出了花汁。

      这把连香水都不喷的覃响闷惨了,靠在椅子上皱着眉,风把闷热吹走了,眉头相对应舒展开来,花香飘入鼻子里,又皱起,如此反复,生动又有趣。

      顾络尤笑着解开脖子上的丝巾,向前走了一步,对椅子上没有坐相的人说:“坐好,小蜜蜂来采花蜜了。”

      覃响没动,走得时间太长了,歇脚歇到脑袋靠在了椅子的靠背上,歪着头看着他,风吹起了他的眉梢,也掀开了顾络尤手中丝巾的真面目。有股很好闻、十分清新的味道,的确可以解救自己,松松垮垮坐起身子的下一秒,眼前的人突然弯下腰,靠近了自己。

      覃响的脊背瞬间变直,向后躲避,顾络尤意识到了他的反应,这个距离虽说在安全的范围内,可也冒失,虽然他不这么认为,眼前的人躲了,就得这么认为,小声说话,在人耳朵不能大声说话,如果不是仇人的话。

      “你差一点就和向日葵鼓掌了。”

      覃响没明白这句话,直到背后这股逆风传来,一朵向日葵被风强迫地要打自己的脑袋,让顾络尤的手给拦下,他才明白,花枝很高、风无章法、人很温柔。

      顾络尤等这阵儿风离开,松开向日葵,朝后退一步,给覃响坐正的时间后,将丝巾系在他的脖子上,“丝巾能让你好受些。”

      “花朵是不喜欢你吗?怎么不在你的身上留下气味?”顾络尤的身上,只有极轻极轻的花香味,最多的是他本身的香味,不拘泥于书面形式的好闻,没有明确的味道,留人无限的遐想。

      顾络尤刚想说话,只见眼前的人窜起来,用肩膀蹭自己的胸膛,试图染味,力道不算轻,也没有重到让人出手的程度。距离看似很近,但覃响很有分寸,给人感觉只有布料在摩擦,皮肤一点都感受不到真实,正因如此,顾络尤任由他捣乱,甚至还出主意。

      “这怕是染不上味道。”

      “嗯?”

      顾络尤拉着他的手腕,朝对面较低的茉莉花跑去,轻轻拽着他,一同坠入白色的花海中,像是跌入了白色的床中,被覆盖的没有人的形状,只有弹起来又被风吹离开的花瓣。

      两个人一同望着同一片花瓣远去,飞着飞着便飞入了云端,与白云融为一体,消失不见。

      覃响舒展地伸个懒腰,眼前是明明刚见,只是低头看了一眼陆地,再次抬头觉得好久不见了的晴空,惬意地都能拔下一枝茉莉花当茶喝,如此,舒服地让人不想动。

      “我们被骂得很惨。”顾络尤说。

      “它们明明在说,欢迎光临。”覃响转头,看着躺在花丛里的少年,他的周围开满了花朵,这没有意外,他们躺在花丛中,全身都像是开满了花朵一样。比起没有意外有点意外的是,想象不出来得漂亮。

      不是花朵。

      “我们在花朵的家中做客,要不要给它们准备一份见面礼?”

      “好啊,你准备剩下花朵的见面礼,我准备被我们压坏了的花朵葬礼。”

      两个人对视了之后,又同时移开视线看向天空。

      “你信万物有灵吗?”覃响问。

      “信,才会有你的见面礼,我的葬礼。”

      “我也信。”

      “我知道。”顾络尤说,“从我们一起吃瓜子的那天晚上,就知道了。”

      两个人待了大约三分钟,同时起身,在顾络尤即将下去的时候,覃响突然扑倒他,又被反牵制在他的身下。

      “你不染我一种花味,不死心啊。”

      覃响点头,笑意十足,狡猾地上挑眉眼,“我想让花,多喜欢你一点。”

      “既然如此,一起被花喜欢吧。”

      风向着同一边,吹倒了一大片、一大片的花丛,茉莉花花海在风的帮助下,给两位正在打闹的少年悄无声息地盖上了被子。

      覃响凑近闻了闻顾络尤身上的味道,有一缕茉莉花的香味,不仅不腻一点,反而让他身上的味道渐渐渗心,有由来得舒适、安逸。

      与自己不同,茉莉花的气味全部被浓重、甜腻的花香覆盖,更呛鼻子,堪比在所有花的上面滚了一圈。

      万幸有顾络尤的丝巾抵抗,不算那么受折磨地继续寻找着出口。

      丝巾的布料软而光滑,风一吹颜色长地飘扬,带着淡淡的凉意,似乎让脖子长出了一个呼吸口,张嘴轻咬着丝巾,磨着语调出来,“谢谢你给的丝巾,对我来说很有用。”

      “对你没用的,我也不会给你。”给别人一件没有任何帮助的东西,图什么?顾络尤向来喜欢真实,“这条丝巾,你不用还我了,若是方便的话,使用结束后帮我扔掉。”

      “你不喜欢自己的东西留在别人那里?”

      “嗯,我的家在珞未都。”顾络尤一语双关。

      “所以,你猜顾相以也是珞未都?”覃响问过顾相以的家乡在何处,他说海德堡,定会是海德堡,至于华鸣叶调侃他说话口音不像是海德堡,也是问出口第一句见他不回,故意让他应自己的。

      顾相以说话没沾哪个地方的口音,对于顾络尤猜测他是珞未都还是持好奇态度的。

      “试着说说。”顾相以的脖子上带着顾家的项链,言语之间又很了解顾家,顾络尤合理推断。看他反应那么厌恶,要么是讨厌自己上升到了地域,要么就是单纯听不得珞未都,想来是前者了,因为。

      “珞未都是很多人的向往之地。”没有人不向往这个文明的城市,包括覃响,“我曾经和父母去珞未都旅游,它像一个国度,遍地都是千年的文化。”

      顾络尤正在认真听着他的后续,无意被他戛然而止的停顿蒙骗,跟随着他的眼睛看向了前方正修剪花草的花匠。没看多久,凡事总有先来后到,想着先听完覃响的话,没想到再无后续,主动收回来了耳朵,开口。

      “我们一路走来没有看到一位花匠,这是第一位。”

      对顾络尤来说是陌生的,进入花园里面的第一个,而对站在他身旁的覃响来说,陌生中带着点熟悉,同样也是进入花园里面遇到的第一位人。

      第一位人是谁?是跟着精神病弟弟来到童泰禾宫,经过花园怕自己迷路、进到给自己带路,听到有人来接主动离去,现在又出现在前方,还未透露姓名又改头换面,差点认不出的男人。

      眼前的男人和之前所见到的他相差很多,不管是样貌还是身形,是给顾络尤看的,唯一的相似处是供覃响能够认出来。认出来了,想来是要上前打个招呼,可他装瞎,这让覃响歪着头,皱起的眉头有很大的疑惑,却没有揭穿,想看看他的用意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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