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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三十六个字 ...

  •   覃响身上的味道早已成为了一片花的海洋,笑着冲他挥手,喊着先生走过去的那刻,像下了一场花瓣雨,让人无从躲避,也不给人躲避的机会。站在他的眼前,直接开口。

      “我叫覃响,不慎在这里迷路了,您知道出去的路吗?”

      既然这个人现在扮演了瞎子,覃响就配合喊他,让他能够说出话,他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和以前没有相似之处,怎么能伪装成这副模样?这句话覃响趁着顾络尤被他们落在身后的时候,问与自己并立的人。

      “花园里面只有盲人,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还请你陪我演场戏。”

      是否演戏,身后跟着他们的三个人没看出来,化稍开口,说出疑虑,“花园里面唯一的盲人主动引路,或许是在引我们上钩。”

      “不管什么钩,给他烧了看他还敢不敢叫嚣!区区一个秦家,想利用顾家,也配?”桦拂欧嚣张跋扈的性格从小养成,和旁边谨慎的化稍有了近二十年的对比。

      化稍认同他的话,从一开始他们在童泰禾宫中看到却又转瞬即逝的项链时,便知道这是一场局,做局之人想要引顾家入局,目前没有信息看出是什么局,但不管什么局,即使这里有着顾家的项链,也请不动顾络尤。

      以为拿到顾家的项链就可以要挟到顾家,这是错误的想法,顾家有千百种办法让他们亲自还回来项链,无需以身入局。前提是,顾络尤不感兴趣,可偏偏,他很感兴趣,爱玩的性子能记满好多好多本子了,但。

      “不想络尤受罪。”

      “也是,这里哪能和家里比。”

      “回到家就不自由了,什么活动都不能玩,坐在位置上只能当顾家的继承人。”顾络尤蹲下身,脸庞蹭蹭路过的花,“只有在外面,花才是没毒的。”在家里,看一眼就是罪过。

      “脏。”化稍只是提醒,说归说,没有阻止。

      “顾家的规矩真多,我深受其害,要不是我打心底爱顾络尤,换成其他人,早辞职了。”桦拂欧的心是自由且疯狂的,他愿意追随顾络尤,便只向着顾络尤,顾家其他人,权当不认识。

      化稍从口袋里面掏出本子和笔,不仅记下来回到顾家打报告,还口头警告,“谨慎用词。”

      “嚯,你这是又换了一个本子?”桦拂欧看着与之前完全不相同的本子,凑过去看着他写着什么,啧啧两声,“连我把你本子冲进马桶里面、烧掉、拿去卖了……都记啊,怕是一个本子不够用,你还得多准备一摞。”

      桦拂欧边说边抢走了他的本子,转了个身到达阳光下面,举着本子,背着光看他的字迹,一字一句念出来。

      “九月二十五日晚十一点,顾络尤、桦拂欧、化稍三个人晚睡,哇!你连这都记……九月二十七日,顾络尤喝了童泰禾岛特产的花酿,过分了啊,我们喝了没有事情才给他喝的……”

      顾络尤笑着听他念,不在意本子上记录着什么,也不在乎回到家会不会受罚,这是三个人独有的相处习惯,在无外人时,多了一点点得热闹。

      后方正在欢乐,刚好能盖住覃响的声音,可惜没有什么想问的,问他怎么会知道出口?还是问他知道出口怎么一开始不说?这些轻易能得到却不知道真假的答案,也是白问,只要能够出去就好,至于这个人有没有别的心思、想要拿出什么心思,得要先问问秦绯说。

      秦绯说存在,这个岛上就没有坏人,不在的话,另说。

      “预计还要两个小时,你的腿坚持不住了,让我背你吧。”

      “我们效仿瞎子和瘸子的故事吗?”覃响笑出了声音,这则故事和现在的他们还挺配的,不合作似乎说不过去了,“可你不是真瞎,我也不是真瘸,效仿不来。”不管是委婉还是直接,都离不开拒绝的意思,帮扶还可以,背的话,就有些挑人了,哪能说刚认识就麻烦人家,一麻烦还是两个小时,没这道理。

      “如果你愿意……”我会成为盲人,不在乎你是否是瘸子,只想缓解你的痛苦,“我真的愿意。”话前后都出了口,将中间的一段藏在了心里,怎么想、再怎么想都是不适合说出口的。

      光听他说出来的,也能明白一些,只要自己愿意,他就会背自己?身后传来声音。

      覃响回头望向叫自己的少年。

      少年眉眼如画,偶有汗珠落下也是加重了色彩,怎么都赏心悦目的人在面对时,心情总是好的,覃响不是笑完了说话,是在笑的过程将话说完。

      “什么事情?”

      “坚持不下去了,让桦拂欧背你。”顾络尤自知下手的力道,能坚持到如今,已经令人刮目相看了,再坚持可就没必要了。所以让人背,不能是自己,从来没有人能上顾络尤的背,他本人也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交给桦拂欧,桦拂欧二话不说,朝着覃响招手。

      “过来,我背你。”

      桦拂欧,更陌生了,麻烦加麻烦,恰好这时身旁的男人又说:“我背你,你的心里轻松一点。”

      “好。”覃响不愿当推拉门,推过来推过去,有这时间,早就出去了,拒绝了顾络尤的好意,“我上这位盲人先生的背,他的眼睛不方便,我在他的背上可以为他指路。”

      “随你心意。”

      覃响转过身,上到男人的背,提醒他,“我身上的花香味很重,想来是会熏到你的,我给你手动扇风怎样?”

      “不好,我求之不得的花香味,怎么能让你给我扇跑。”

      “你喜欢花香味?不觉得很刺鼻吗?”覃响没有专门嗅他身上的味道,之前接触过闻了几分,和顾络尤身上的味道相差无几,极轻极淡,才会觉得他们不偏爱浓重的味道,因此问出口。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花园,一呼一吸间躲不掉的香味像是在体内种了花,不管花朵处于什么时期,都令人不顺畅。

      “还好,走过蔷薇花海,前方会令你舒适一点。”

      从他了解童泰禾宫的程度来看,覃响是信他的,无精打采地坚持,连肢体都比以往少了些活力,怏怏地伸手,随意触摸着身旁伸手就够到的蔷薇花,转移下注意力。

      即将触碰到的一朵蔷薇花碰瓷,掉落在了手中,不知道是意外之喜还是更增烦恼,转头,冲着顾络尤摇摇花,“顾络尤,你看,买笑花。”

      两个人的距离不远,不需要并立也能听清楚说的是什么,但顾络尤在他叫自己的那刻,还是追了上去,不用他扭着脑袋看自己。见他手中的蔷薇花开得甚美,不由得想起了一个典故,说了出来:“此花绝胜佳人笑也。”不担心覃响不接话,他将蔷薇花说成买笑花,就一定知道。

      “笑可买乎?”

      “可。”

      “我没有黄金百斤,唯有这一朵蔷薇。”覃响学习不来典故,根据自身的实际情况换了词,不曾想顾络尤也接上了。

      “我有黄金百斤,独缺这一朵蔷薇。”

      “有着黄金百斤,可不缺这一朵蔷薇。”

      “正因如此,它叫买笑花。”

      覃响明白过来意思笑了,被阳光晒成粉红色的皮肤动起来像是风吹过满墙的蔷薇花,娇艳顺风,自然从众,不语也倾城。

      顾络尤说过,他笑起来很好看,是再真不过的实话,见他拿花的手伸过来,调笑,“也想让蔷薇花喜欢我?”

      覃响点头,坏心思地想让他染上一种又一种的花香,刚举到他的眼前,花朵被风吹散,四散的花瓣打在顾络尤的脸上,成为了花门帘。他的容貌被遮了一分,却反露出了一百分,更加夺目。

      这个人,看多了会自动沦陷。

      覃响转过头不看他,抬起手接住一片粉嫩的花瓣,被风带走,风力不足,又落到顾络尤的手中,成为一场接力赛,在两个人的注视下飘向远方,随着花瓣的离去,覃响发现了一件事情。

      “花香好像变淡了。”

      “你看前方。”

      覃响的眼睛跟着顾络尤的指引看向了前方,眼前的一幕,在他的眼中失了色,归于透明。

      伞与伞之间互撞发出的微小声音慢慢、慢慢地变大,让人的视线内、耳朵内,皆看到、听到无数的雨伞在一起的画面与声音,这算是什么?眼前又是什么?

      眼睛能眺望到多远,在多远前方的范围内,花园里栽种的花头顶都有一把撑开的雨伞笼罩,花朵此刻幻视成为了人,少量少量地在雨伞下面遮阳,一把伞,盖不住花园,无数把伞,将视线所能抵达的方向包围了。

      透明伞被人拿绳子绑在了枝桠上,用了无数把雨伞把花全方位遮挡严实,一丝缝隙都没有,味道出不来,自然就会变淡。

      这番举动让风也无力,吹过来吹不出漫天雨伞飞扬的壮观画面,只能让雨伞像蜜蜂一样发出嗡嗡嗡的嗡鸣声,这等画面,让看到的人都被风给吹动了,无人不震撼,就看强弱的程度。

      覃响无疑是最强的,因为他的视觉、听觉、嗅觉,各类的五官在此刻都到达了巅峰,想到身下人所说的话,走过蔷薇花海,前方将会令你舒适一点,贴在他的耳边问。

      “你怎么会知道?是见过吗?”

      “梦中见过。”

      没有正形的回答。

      覃响忽然觉得是白问的,肯定是看到了才能说出来,就是不知道秦家的人是什么想法,为何要在一部分花坛的上空摆雨伞,和花的生长环境有关系?或者是个人的癖好?美观吗?无论如何,此刻救了自己小小小小小的一条命。

      这个想法只保持到走过那片区域,听到后方传来的响动,在花园里面的五个人一同转身,看向雨伞一把一把、一群一群被风吹到天空中,皆入了神。这些雨伞并非全是透明,顶端也有颜色晕染,吹向天空,遮住了光线,浩浩荡荡的唯美,是雨伞雨的意境。

      “迟早都要被风吹走,为的是什么?”

      “快到出口了。”

      男人看似没有回答覃响的问题,实际上是回答了,再有一分钟,就能出去了,雨伞也没用了,还有最后一点用,飞上天空,成为真正意义上的遮阳伞。

      出口不好找,纵使在场除了不知名男人外的四个人都留心记路,也没能记住半分,花墙和花坛都会变换位置。就比如刚刚路过一片蔷薇花海,走出来再回过头看时,已是一片玫瑰,打乱了人的五官,没有方法,极难拼凑起来。

      有意思。

      可以再研究研究。

      “打开这扇门,你们就能出去了。”

      覃响被男人小心地放下,观察着眼前的门,上面布满了绿植和花朵,和花墙融为了一体,光凭肉眼是能难分辨出来的,再加上不停地变换着位置,难上加难。

      门后是什么?是出口还是陷阱?他有这个疑虑,毕竟身旁装成盲人的男人是一个不出去的引路人,但管他呢,无论是什么,面对就好!

      “在它没有逃跑前,我们打开吧。”顾络尤拍拍覃响的肩膀,“不要犹豫,门后不会是恐龙。”

      鉴定完毕,恐龙早已灭绝,这是句废话。

      “也不会是怪兽。”

      又是一句废话。

      不算是废物的,恐怕只有接下来的眼睛了。

      ……

      “我们走进去,经过狭窄到只能容下一个人的通道,看到单面玻璃那边的世界,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群大约五六岁的小孩子在糖果屋里面玩耍,我们没有出声,继续往里面走,看到了一幕又一幕令人诡异的一幕……”

      青春期和父母吵架的一组一组家庭,正在公司午休的职员,出租屋里面的矛盾,一家用钱打造的保险公司,心脏组成的床……

      “花园底下,也是居住地?”

      “如果忽视孩子们因为少一颗糖果就大打出手;青春期和父母吵架的孩子折磨父母换取收益;公司午休的职员是死人;出租屋为了一万块钱就丧失的人性;保险公司里面的人全部都在数钱;血淋淋的床上有情侣正在满足性生活等等异样的场景话,不失为一个居住地。”

      “这不是最可怕之处,最后的最后,在我们即将出去时,我在玻璃的里面,看到了秦绯说。”

      秦绯说这个名字,让顾相以不算松散的身子变紧绷了一点,“你在花园里面迷路的当天,秦绯说在我的身边。”他不是怀疑覃响说谎,这没有什么能够撒谎的,说出来只是讨论。

      “那不一定是秦绯说,玻璃是单面的,我们能看到他们,他们却看不到我们,声音也是如此。在走到尽头出了花园,到达童泰禾宫的后门后,我们出了一身冷汗。我们判断不了那些人是真是假,也触摸不到,但部分味道是真实的,因此,我们想要离开童泰禾宫。”

      无需知道秦琼斯想做什么,看到了危险还不退避,怕是已经称不上无畏者了,倒是比傻子更更更更傻,单拎出来一个品种那里能排的上号。

      如果是顾相以看到那些,也不会待在这里,不管不问明哲保身是正确的选择。只是没想到,那天晚上,自己因为自我的判断,在不明确,只是可能有危险的情况下,拉了一干人等共沉沦。

      他想留下来是有目的的,哪怕童泰禾岛上有百分之零点零零零一的危险,也要和父亲一起尝一尝,那……他们有什么必要留下来?

      “你知道危险,怎么还要选择留下来?”

      “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引起你情绪的波动,请你先冷静一下,理智地看待我接下来的理由。”覃响知道口头说是行不通的,坐到他的身边,除了默默陪伴他、能及时抑制他对身体的伤害外,再无其他。

      人的伤口是需要看到,才知道如何包扎的,从顾相以的表面上来看,伤口能养好,也知道包扎的深浅,不会浅了继续流血,深了又令伤口窒息。

      可内里的如何能看到?纵使是医疗机器,也无法看到穿梭在筋脉里的情绪,不敢下手,只能依着自己的办法一步一步地试探。覃响能做、想做的都在接下来的话中。

      “我想跟你聊聊天。”覃响昨天晚上就想找他聊天,怕时间晚,又怕打扰到秦绯说和他的独处,想着今天早上再找他聊天,再一次错过到现在碰了面,事情是要说清楚的。

      “你昨天晚上伤害自己,是因为顾络尤吗?”问出口,覃响的心中就有了答案,不是因为他急转而下的眼神,是一开始就知道,顾相以不能看到顾络尤。或者说,不能看到他跟自己在一起的画面,也是很奇怪,能做到和顾络尤单人相处,却见不得自己和顾络尤在一起的画面。

      知道还问是想要一个准确的答案,纵使自己心里想的与正确答案无二,也是复印版,抵不上正版,覃响不要自己想,想听顾相以说,什么话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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