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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十九个字 ...

  •   不是秦家的人,敢开秦家的口,隐忍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华鸣叶走上前,按住顾相以的肩膀。

      “顾相以,够了!”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本不该由不知道内情的第三个人插手,但一路走来,再大的仇恨也得消了,见他还打算动,皱眉,“你不想找项链了?”

      失踪项链的下落是华鸣叶在一个探险直播中发现的,看到镜头下一晃而过的项链神似顾相以的项链,但没有被主播发现,只好截不怎么全面,只有一点痕迹的图去找顾相以。

      在得到他的确定后,连夜返回彩虹岛,和藏在房间窗帘后面的秦绯说一起,从他露面、两个人对视的一秒钟,华鸣叶就看出了两个人之间的气场不对,顾相以的眼睛哪儿看过秦绯说,今夜可是看了个够。

      没有打扰到覃响的睡眠,从出了古堡后,顾相以可谓是一路看见什么就拿起什么扔到秦绯说的身上,后者不躲乖乖挨着,怕是犯错了。

      华鸣叶没说什么,但也不能任由这般发展下去,会出大问题的!这可真是入了自己的眼,做不到视而不见。

      要不是项链出现的地方是他家的祖宅,华鸣叶才懒得跟着他们,拍拍顾相以的肩膀,“你这样子会把奶奶吓着的。”

      一个他们在童泰禾宫前的花园里看到的盲人奶奶,手拿着盲杖颤颤巍巍地找不到方向,身材小巧还没身旁的向日葵高,若是再弓腰几寸,怕是能和花坛挣个高低。

      衣衫褪色严重、破烂不堪,早已不见本色的衣服款式依稀可辨是条裙子,在天热的日子里遮不住满腿未好的冻疮,但老人很干净,不染一丝尘埃,只是鞋底有些灰尘。

      盲人奶奶是华鸣叶提出帮助要送回家的,这半路上也一直都是他在指引方向,现在换得顾相以帮助,好过看那故意惹自己的呆子。

      “恶犬赶走了吗?”盲人奶奶没有再听到声音,关心地问。

      “嗯。”虽未彻底赶走,但顾相以摆明了自己的态度,给了秦绯说一个今后再次面对自己时需要掂量的准备。

      “我在童泰禾生活好久好久了,都没有遇到过恶犬,小娃娃,你受伤了没有?”

      一个好心的谎言换来了真心的问候,哪怕不是顾相以说的谎,他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有些支吾地说:“没有。”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盲人奶奶一直重复这四个字,一直到她的家中,所加起来的话要是化作锤子,怕是能凿穿地球。

      身旁的人默默听着,听得多了,心中不自觉地就跟着她重复,这四个字,是顾相以期盼的,也是他想加注在所爱之人身上的,没有就好,多美好的祝福。

      “娃娃们……”

      “奶奶,先别说话。”顾相以小声地叮嘱奶奶,盯着前方算是个能遮风挡雨的住所,此刻无风无声,住所里面的声音却堪比一场大雨。

      再想到奶奶跟华鸣叶的谈话,说家里只有她一个人,不免起了警惕心,同时他知道,自己的身躯一向不适合面对事情,自觉退居二线,交给秦绯说处理。

      “童泰禾不会有小偷,”秦绯说笃定的话出口后,联想到自家二叔的脾性,不撒谎、不欺瞒地补充,“就算是有小偷,也会去偷童泰禾宫。”二叔乐善好施,允许小偷的偷窃,没道理来这里,因此,他正大光明推开没关的门,走进去。

      敞开的大门让三个人看清楚了正在翻东西的人的背影,那个人手下的动作不停,嘴上说着话:“奶奶,您的儿子失踪太久了,我们是真的无能为力。”

      “是老汤吗?”盲人奶奶激动地上前,盲杖点啊点,每一道声音正好盖住了翻钱的声音,足足有一千块钱,翻到钱的老汤转过身,没有如往常一般,看到的是一个瞎眼的老太婆,反倒是被三双眼睛盯着莫名心虚了,这些是什么人?看起来年岁不大,也抢不了活,三个小兔崽子,能干什么。

      老汤有资本,大大咧咧把钱拿到手中,手中有钱,嘴上说着也是钱,就差炫耀有赚钱渠道了。

      “是,奶奶,我来是跟您汇报一下调查进度,我们侦探社出动了所有的人力物力财力,都没有一点线索,经过侦探们的商议,决定取消您的委托。”

      “这,这……”盲人奶奶着急了,“这不行啊,我还有些存款,全部都给你们,还请你们再坚持两年,就两年……”

      “他在骗钱。”顾相以说。

      被真话揭穿的人不急不恼,坐等拿钱,盲人奶奶似乎也没有听进去自己的忠告,要去拿钱,顾相以走进房间,想说个清楚,被秦绯说拦住,“奶奶知道。”

      有些话,他们不必解答,骗钱的人也无需说明,等拿着钱的人走了,给钱的人才慢悠悠地开口,“小娃娃,过来。”

      盲人奶奶冲着空气招手,只一声娃娃,能唤三个少年,但前面加个小字,三个人都知道唤的是顾相以,他们没有计较一个称谓,盲人奶奶也没有说出原因,就这么暂时搁置了。

      顾相以走到盲人奶奶的面前,她似乎是感觉到了,抬起手先是摸到了他的肚子,后往旁边挪啊挪、挪啊挪,摸到了他的手,拉着他坐到椅子上。

      人老了,一笑皮都能掉下来,难看,最可怕的是,自己看不见有多难看,也没办法往好看了调整,只好不笑,怕吓人,用动作和语调抒发自己的情绪。

      “奶奶知道的,奶奶的儿子失踪了二十五年,奶奶当时拜托了大大小小的侦探社,到现在只有这一家坚持,他们拿我存款的一块钱去找我儿子的踪迹,这一块钱都是奶奶的所有希望。”

      “您的丈夫呢?”华鸣叶关住门,进来了房间。

      “唉,不在了,我们的儿子失踪了,他就去找,自己也没有回来。”这是盲人奶奶心中的创伤,许是委托的人多,揭开的伤口不下万次,才能让她平静地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我也是不中用,哭瞎了眼睛,这孩子,找了他这么些年了,也不回家看看,要是不想回家,传个信回来也好,让我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哪家侦探社?”秦绯说问,直接从亲情栏目变成了购买记录,当着三个人的面给秦氏集团助理打电话,谈收购牛马服务公司。

      秦绯说的插手,更像是……

      “您不是演员吗?”顾相以轻蔑地问。

      “不是,怎么了?”

      “我还以为,您是世界邀请的演员,骗我来了。”顾相以哪可能信她,世界上都有穿越时空,世界怎么就没可能有意识,串通所有生活在地球上的不同城市的人类来骗自己。

      为何要给自己造一个虚假的世界?让真实的自己生活在此?一定是假的!那……为何要骗自己?为何……要骗自己,仅顾家古堡一墙相隔之外的世界,是可能获得幸福的,有什么好处?当然有好处!

      童泰禾可是秦家的地盘,秦绯说不是不无可能找一个人联合起来骗自己,从而达到他的目的,骗子!不可信的骗子,不需要得到一个答案,他认定这是事实又如何?

      顾相以站起身子,从苍老的皮肤中抽出手,转过身的同时,听到盲人奶奶轻声问的一句话,“手包扎的那样子厚,该有多疼啊。”

      我家儿子,曾经也包的这样子厚,但他笑着说小伤,许是想得到一个答案,证明自己还活着才问出了口,但顾相以不会对着一个骗子说出自己的感受,再无半点停留地走出去,哪管背后的房间里怎样演。

      “怎么了?”华鸣叶跟在他的身边问他,知道他一向是沉默的,丝毫不影响自己的热心肠,“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跟我说,你信任覃响的话,也可以试着信任我。”

      提起覃响,顾相以的眼睛如同开了灯,一下子亮如白昼,此刻的情绪若是能汇成图纸,哪怕地球都不够用。

      “你从什么时候认识的他?”

      “初中就认识了。覃响这个人,怎么形容他都觉得太少了、不准确,难找到一个形容词形容的人,就是一道让宇宙都为之头疼的难题,但能清楚的是……”

      顾相以怀着一颗温度刚刚好的心,等待着他说爸爸的后续,没想到眼前的少年坏了心眼,眼皮跟有根绳子似的,调皮地一眨眼,把月亮牵进了眸中,留给了自己黑暗。

      “你笑一个,看过我的笑容,只要你的笑容有我的一分,我就讲出接下来的话。”

      “你没教。”

      “我教了。”

      “你没有。”顾相以还没有学就和父亲打赌比赛了,无法眼睛看到便是学到,更不会从华鸣叶的一番话里顿悟变成天才。

      他的正面情绪只在心里开了一个小小的口袋,小心翼翼地将覃响放了进去,表面上哪怕是面对着覃响都是闭口的,别说是他人了,要不是答应了呆子给他三个笑容,华鸣叶也没有机会成为自己的笑容老师。

      “我教了。”

      “你没有。”

      少年不重复了,剥开的栗子一大堆,送给顾相以吃,“现在跟我争辩,怎么刚才面对盲人奶奶的时候熄了火?总不能是一个你知道真实的答案,要争个结果,另一个是你并不想知道结果,胡乱盖以自我的想法判定,又害怕听到真实的答案驳了内心世界,才匆匆逃离的吧。”

      少年用着比平时减弱的笑意,烤出了一盘口感微硬的面包,不似之前香酥松软、全然可欺。

      “我不知道你在纠结什么,但从你的字眼中,我好像看到了你的世界,你的世界里,没有加号,全都是减号。”

      “你想让我继续说下去吗?”华鸣叶自觉话该点到为止了,故意询问换得一个暂停的契机,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再深入就令人厌恶了。开口只是怕顾相以被自身的想法恐吓地跳海,到头来遭梅怜怀疑是自己因嫉妒从中作梗可就难办了。

      要没情敌这层关系,就没有八十二米长空的声音和海面烟花陪看环节,仅靠同学的关系,发现伤员的一刻就是医务室,两者都是华鸣叶能干出来的事情。

      “你从一开始,就该闭嘴。”顾相以开始觉得华鸣叶也有病了,一个两个有病的人,非要在自己的世界里撕掉病历说着没病,讨厌极了!

      “听你这声音,我该是负分了。”闭嘴这两个字,华鸣叶没听过,对于没有听过的总是感到好奇,就想多听听,但身旁的人是爱慕之人暂时好感、仅限于好感的对象,他还是想打好关系的,没听过的听一次就够了。

      “所以,还笑吗?”

      顾相以:“……”

      “哈哈哈哈,我逗你的。”华鸣叶等顾相以的世界里什么时候有了加号,能与人相处了再进去,他虽有着满门的心思,也不会尽数落到顾相以的身上,两个人之间没有什么关系,上什么心。

      秦绯说从盲人奶奶那里了解完情况后出来了。

      顾相以不愿看到呆子,向着前方走了,听到了华鸣叶的话如何?理解了意思又如何?也改变不了他们就是骗子的事实!盲人奶奶和秦绯说联合起来的骗,是顾相以单方面蒙住五官认定的,比不上……

      顾相以失踪无影踪的项链出现在彩虹岛、华家的祖宅,很难不让人多想,华风岸今日凌晨接到华鸣叶的电话难以置信,若非他是本尊,且实在是没有做过,他都要怀疑自己了的巧合。

      为了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挂断电话就赶到了祖宅,发现项链不翼而飞了,甚至在主播的身上搜了个遍,再三确定没有私拿后才放人走的。

      顾相以正在看直播回放,以证华风岸的清白,确确实实没有多余的动作,关于失窃这等很容易惹祸上身的事儿,拍照、录视频皆能伪造的证据和口头承诺无异,直播比较安心。

      顾相以又去看了主播的直播回放,每一帧都写着清白,没有发现项链的存在谈何转移、拿走?奇了怪了,明明就在灶台这块区域,怎么会消失不见?华风岸和主播两个人碰了面主播才离去的,想怀疑期间有第三者的存在,都无从下脑。

      华家祖宅这块区域有些年头了,又远离城市,别说监控器了,早在二十年前连半个人影都见不到了,后来政府想拆做开发区,又出现闹鬼的传闻,传的海德堡一十八洲的大师都要绕道走,可见其凶悍,这才暂且搁置了,直到如今。

      “难不成真的有鬼。”华鸣叶出口的调侃大过疑惑,被华风岸拍了一下脑袋,“别乱说。”

      “被人引过来的吗?”顾相以的猜测高达百分之九十八,剩下的百分之二由秦绯说肯定,“嗯。”

      华家的两位兄弟接收到了顾相以和秦绯说两个人的视线,相较于华风岸温和地笑笑,轻描淡写地揭过“别这样,没动机。”华鸣叶更显直白,“我们边帮你们忙边遭受到怀疑,顾相以,还有良心吗?”

      “不过,这一切要是巧合,说不过去,人为的话,偷你的项链放在我们家?引你过来我们家?”话说到此了,华鸣叶皮了一下,“难道是天定良缘?”

      顾相以不喜欢有关于同性恋之类的所有话题落在自己的身上,哪怕是开玩笑也想吐,他本就任性惯了,想出口的话被华风岸的话给堵了回去。

      “选一个,带回去炖汤喝。”华风岸不似华鸣叶明眼就能看出来的戏谑,总是透露着淡淡的认真,跟微风形成的鞭子一样,打在人身上不疼不痒,能感受到存在感,又因过于温柔,让人选择不计较,这话也计较不起来。

      这句话结束这个话题就行,无需往下延伸。

      “没个祖宅的样子。”

      秦绯说用手挥掉顾相以身边的灰尘,还没有碰就已经遍布于空气中难以逃离,要是上手的话,怕是会碰到日积月累的肮脏之物腐烂了手。他不愿意碰,从外面拿了一根树枝折断,另一端给了顾相以。

      要说他们用木棍找东西,还情有可原,华家两兄弟也不碰一下,嘴上说着祖宅,仅限于知道在哪里、有这么个地方,熟悉程度似乎是第一次来,让秦绯说问出了口,“你们没有定时清理吗?”

      “这片区域早就荒废了。五十年前殉情的同性情侣就是这里的人儿,外面传言说这里的人是间接害死他们的帮凶,人们可能是害怕他们回来报仇,或是觉得晦气,就逐个搬离了。”

      时隔五十年,年份都是爷爷一辈的,目前华鸣叶还能了解一二,全靠谣言。

      “以前我和哥哥离家出走的时候来这里住过,能认出来是我家祖宅,没正式来过。”将巧合一一联想,华鸣叶开玩笑地说,“莫不是冤魂附身,请了一个大侦探来调查往事。”

      “顾相以,你不会是那个侦探吧。”

      顾相以将厨房翻找了个干净,没有找到项链,转身的瞬间,头顶的瓦片和土墙倒塌,在灰瓦黄土的雨声中,他看到了站在对面被坍塌的房屋隔开的秦绯说,不顾危险靠近自己,不自救的呆子。

      顾相以还没有来得及找寻安全的位置,就被站在身边的华风岸扑倒了,鼻尖嗅到了清浅的一阵儿芳香,沐浴露的味道在华风岸护着自己的动作下化身成为了防护罩,与坍塌一同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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