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
-
姜芮关门的时候注意到卡尔又背过身去抽烟，望着远处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背影看起来十分寂寥。
她在心中叹了口气，缓慢地走下了楼梯。
老霍克利是一个自私冷血不容他人反驳的人，因为他只爱自己。
卡尔的情感需求从来没有被满足过，没被爱浇灌过的孩子自然不知道怎么去爱别人，也许这也是他面对露丝吃力不讨好的原因之一。
小孩子不懂爱，只知道怎么占有，告诉所有人这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拼命地证明自己值得拥有一件珍宝。
拥有占有欲是很正常的，这是人类共有的特性，但爱是复杂又纯粹的，它需要人去控制、约束自己。
这种强化自我意识、把人物化的行为并不能真正打动对方，也很难将这段关系维持下去。
但其实同样的，卡尔也不知道怎么去爱自己，他要花多久的时间和精力去重新建立自爱体系呢？
姜芮一时想不通，感觉自己情绪也低落了些许，在回小厨房前又偷瞄了楼上一眼。
果然一个女人一旦开始怜爱一个男人，就是倒霉的开始。
——
隔日，姜芮在送早餐时注意到了办公区的书架，正好自己平时有些无聊，就想问卡尔借几本书来看。
主人一点头，姜芮就去挑了几本小说，准备先从简单的慢慢看起。
二人明明背对着，卡尔却几乎能够想象出她托着下巴挑书的样子，禁不住发出了声微弱的气笑。
“今天不用准备午餐，去公司。”
姜芮应了一声，抱着三本书就下楼了，除去工作时间都在看书，遇到看不懂的就询问凯莉和玛丽太太，读得十分入迷。
等到她被庭院的吵闹声打扰到，看了眼表才发现已经下午四点多了，而现在卡尔正在外面破口大骂。
被公司运营失误和父亲的到访影响，卡尔这两天心情十分不畅，今天去公司终于把这场闹剧收尾，结果回了家又是一个暴击。
艾伦这个蠢货，把他的车给划了！
他最近正对艾伦有很大意见，没想到这个人又到他面前来犯病。
卡尔左手臂搭着西装外套，摸了下车辆被划处，气得用手箍了下额头，呵了一声，又转过身去骂艾伦。
“你脑子是摆设吗？不知道拿着尖锐物要离车远点？”
姜芮出来的时候正听到艾伦在挨骂，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一下就明白了，他拿着修剪灌木的工具要给科尔帮忙，卡尔突然回来，他又要过去迎接，想必是不小心划到了车。
“对不起卡尔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您别动怒，都是我的错，我出修理费。”
“你出？你赔得起吗？”
卡尔身子稍向前倾，正想指出艾伦一年工资也抵不过的事实，余光瞟到姜芮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们。
她在担心艾伦，肯定又要说什么话来气他，他现在可不想听这些。
“送去维修。”
和司机说完这句话，卡尔冷冷瞥了艾伦一眼就向主楼走去，姜芮跟了过来，他又眯着眼不悦地出声。
“就因为你说生气伤肝，我现在很难忽略那个可怜的器官，而我甚至都不知道它在哪里。”
二人踏上了客厅处的楼梯，姜芮闻言默默地给他指出了肝的位置，没想到卡尔更气了。
“我要扣艾伦的工资让他长长记性。”
“还是别吧，那他怎么生活呀？”
“这不是我该考虑的问题。”
走到了二楼楼梯口，卡尔掏出支烟来，姜芮见此忍不住直言。
“其实抽烟对肺也不好。”
“我现在做什么还要考虑这些该死的器官吗？我都不知道自己想活到什么时候，你最近是不是管太宽了？”
卡尔此刻气血上涌，身体不自觉向姜芮压迫、靠近，但话一出口他又有些后悔，他跟她还生什么气？明明她在关心他。
姜芮背后就是楼梯扶手，退无可退，从卡尔身后根本看不到她，她整个人都被他身上的气息包裹住，让她几乎不能呼吸。
“我们现在这样有点暧昧了……”
卡尔身形一顿，张了张嘴又说不出任何话，她在说什么？这种话也能随随便便说出来吗？
“简直不可理喻。”
卡尔脑子乱乱的，他一个紧急后撤步，火速从楼梯口处逃离，没想到姜芮却跟到了卧室。
“艾伦真的不是故意的，你有可能不扣他工资吗？这对贫穷的他来说可以算是致命打击了。”
她果然还是为了别人……卡尔把西装外套扔在椅子上，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他只要认真就可以做好这些事，但他偏偏选择不带脑子干活，我是商人不是做慈善的。”
“他年纪还小，今天是事发突然，他也不想这样的，你既然选择了工作经验不足的艾伦，不早就做好允许他慢慢成长的心理准备了吗？”
姜芮觉得卡尔对她们这些仆人并没有表现出的那么刻薄，他只是现在在气头上，需要旁人来劝上一劝，消消他的怒气。
“你就会替他说话，他不是一次这么惹怒我了，还要等他成长到什么时候？我看他并没有很重视我这个雇主。”
卡尔喝了口酒，想来是气稍微顺了一些，听到他的回复，姜芮突然意识到他为什么会如此生气。
他觉得自己没有被艾伦认真对待。
他从小被老霍克利轻视惯了，想必一定很在意旁人对他的态度，他需要所有人都重视他，但经常犯错的艾伦显然看起来并没有满足他的需求。
“人都会犯错的，艾伦就是笨手笨脚了些，但我从没听他说过你一句坏话，你要给他失误的权利，实际上他很尊敬你，只是不好意思说罢了。”
听了这话，卡尔的气又消去几分，也许他应该接受艾伦只是一个笨蛋这个事实……
“你倒挺了解他，你们最近关系不错啊。”
嗯？怎么感觉这话有点酸酸的？姜芮盯了他一眼，发现他并没有做出太大的表情。
“还好吧，艾伦是我的朋友。”
卡尔握酒杯的手紧了几分，又是朋友，她怎么这么多朋友？那他算什么？他在她心里和那几个毛头小孩没什么区别吗？
“你朋友挺多？你和他也会说那些暧昧不清的话吗？”
“怎么可能？他还是个孩子。”
“那你就敢和我说？难道你对年龄相仿的男人都这样吗？”
卡尔不自觉地绷紧了嘴，背在身后的左手攥得发紧，指甲陷入了他的手掌，他却浑然不觉。
“我只对你说过……”
姜芮有些不敢看他，只能盯着他的皮鞋，在她的计划里可不应该这么早暴露自己，但她又很难扯出些慌来骗他。
不过，他也不一定能察觉出来吧，毕竟他在感情方面很迟钝，姜芮这样安慰着自己。
卡尔此刻有些不敢呼吸，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对自己有意？
一想到这儿，卡尔的心脏就开始癫狂地跳跃了起来，他似乎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过，一时竟有些站不稳。
可万一她没有那个意思呢？再或者，她只是在取笑自己呢？
明明刚刚喝过酒，他却觉得自己喉咙异常干涸，下意识做出了一个吞咽的动作，随即放下酒杯，假装去续杯。
他准备再试探一下。
“你不会对我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吧？我们地位悬殊，我是钢铁大亨的儿子，你只是……”
“下等人？”
“普通人……”
卡尔手掌按在书桌上，为自己找了个支撑点，他不敢去轻易相信任何人，即使是她。
姜芮看他这副样子有些不悦，别人还没阻挠，他自己就开始上枷锁了。
想到这儿，她又有些气，凭什么只有自己难过？
“我可不敢觊觎钢铁大亨的儿子，不过，为什么你介绍自己的时候只用这个头衔，除此之外，你没有其他证明自己的身份了吗？”
听到这个回答，卡尔胸口发紧，盯着酒杯，仿佛看见了之前被他打碎的那一个，只不过每一块碎片上都是他自己的脸。
“在我动怒前赶紧出去。”
“那艾伦的工资？”
她可不会忘记自己上楼的初衷。
“别让我后悔宽恕你的朋友。”
那就是不扣了，姜芮道谢下楼，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艾伦，他惊喜得就差给她跪下了，姜芮赶紧跑开。
这种跪谢礼对于一个中国人来说还是有点太超前了。
门关后，卡尔扯松了领带，想起姜芮刚才的质问，又把领带拽了下来扔了出去，该死的，她真知道怎么惹他生气。
他确实只有父亲的儿子这一个身份，离了父亲，他还有什么？
卡尔双手无力地撑在书桌上，突然余光扫到之前被他放到一边的蓝色文件，那是一个生意伙伴列给他的投资项目。
也许，他并不是一无所有，至少他账户里有钱，他还有机会。
卡尔坐到椅子上，掏出蓝色文件仔细翻看，被他忽略的，是他没来得及整理的心情和思绪。
楼下的笑声又从窗口传了进来，卡尔在文件上圈画的动作一顿，脑海中浮现出姜芮的脸庞。
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好不明白？
他才是那个另有企图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