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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chapter 11 ...

  •   “我们在巴黎的人手发现了那个叛徒的踪迹。”克劳德·霍夫曼报告道。
      “很好,立即施行追捕。”
      霍夫曼应了一声,但没有立刻领命离开。
      “还有什么事?”
      “这个任务之前是指派给……”霍夫曼犹豫地答道:“我们是否需要通知……”
      “不,不用告诉她。直接把人带回来给我。”格林德沃命令道。

      --
      他应该去当个医生,德安妮丝思忖道,再不济,当个老师。小孩子应该很喜欢他,但总归不适合做军官或者别的什么。
      他们在广场上散步。伊莱亚斯预订了玛丽蒂姆的午餐,时间还早,两人穿过奥利瓦修道院,来到附近的普拉茨广场。德安妮丝觉得这是清闲的工作,因此乐得接受比晚上八点还要早的邀约,毕竟和伊莱亚斯待在一块儿的时候,不用去应付他父亲那一辈的人,绞尽脑汁说些场面话。
      德安妮丝的德语说得一般,伊莱亚斯也不擅长法语,于是他们折中用英语交流。这给了他们的谈话额外的私密性。
      “你难道不该在晚餐的时候邀请我吗?”德安妮丝开玩笑说,“只是午餐,说不定我找个借口说下午有事就跑掉了。”
      “你会吗?”伊莱亚斯笑了。他的五官棱角分明,可一双蓝眼睛却很温和。“我花了一天半的时间访问每一家看起来还算体面的饭店,仔细研究了他们的菜单。我觉得你会喜欢玛丽蒂姆。”
      哇哦。德安妮丝心想,听起来很真诚,也没有邀功的意思,但巧妙地达到了相同的目的。
      “嗯……”她眯起眼睛,“一点小小的神秘感。那天晚上,自从我喝到一杯酸得令我舌头打结的柠檬水,我就再也不敢碰任何食物了。”
      青年笑了出声。“妈妈的柠檬水向来威力十足。为表歉意,我给您带了礼物。”
      他变戏法似的,从大衣内袋里摸出一个礼物盒。衣袋很浅,本放不下那个巴掌大的礼物盒,显然是无痕伸缩咒语。
      德安妮丝接过盒子,拆开,是一枚绿叶形状的胸针。一整块剔透的绿宝石,巧妙地切割成树叶的形状,表面布满叶脉的纹路,是银丝,在日光下闪闪发亮。但她敢保证,在月光下,这枚胸针会更漂亮。也许它就是这么设计的。
      “谢谢,很漂亮。我很喜欢。”德安妮丝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又夸了几句胸针的精美,和伊莱亚斯的品位。
      她看到他笑了。那笑容不同以往,她知道他心里明白,她只是说些话来讨他开心。她早就过了能为精美礼品而欢呼雀跃的年龄;而她见过的好的东西也实在太多。
      但他的眼睛很温和。阳光下,他金色的发丝和眼睫近乎透明。他朝她伸出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姿态。她盯着他的蓝眼睛看了一会儿,温顺地把手递了过去。

      那天下午用过午餐,他们去了植物园消磨时光。玛丽蒂姆没有让德安妮丝失望,她喝到了奶油蛤蜊汤,主菜是栗子烤鸡,又香又甜,是特地为女士设计的菜肴。随后又吃了冰淇淋,喝了甜酒。这确实是正派人士的约会场合,她有些嘲讽地想,假如她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大概会很吃伊莱亚斯这一套:绅士、老派,每次约会都不会空着手来——未免有点过分守旧了,没有她的允许,他甚至不敢来牵她的手。
      为伊莱亚斯·普法尔茨说句好话,他其实是个不错的家伙。如果不是格林德沃对老普尔法茨恨之入骨,她甚至希望她和伊莱亚斯能成为朋友。当然,甚至是不错的结婚对象,能带你去体面的餐厅,送你价值不菲的礼物,她甚至可以想象,他们结婚后,伊莱亚斯会是那种进房门前要先敲三下门的男人。
      她坐在长满睡莲的水池边,阳光透过头顶的玻璃直射下来,让她有点发晕。伊莱亚斯不知从哪儿弄来两杯树莓汁,递了一杯给她,并仔细地插好了吸管。
      他们不紧不慢地聊着天,伊莱亚斯说起那场把半个欧洲都卷进去的战争,说起新兵营里的训练,各种枪械的型号,她就说起战场外的刀光剑影,侯爵夫妇的俱乐部(实际上是一个谍报中心),以及那些牺牲的特工;他说起巴伐利亚高原上度过的童年,给马梳理鬃毛,浇灌苹果树,她就说起那些舞会,烈酒和香烟,邻家的哥哥是怎么带着她偷偷从那些宴会上逃跑。
      最后他们都有些困了,德安妮丝将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小憩,伊莱亚斯僵了一下,但很快放松下来,一条胳膊搂着她,另一只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她梦到那个冬天。她还在霍格沃茨,在掩人耳目的厚大衣和针织围巾下,互相触碰的皮肤跟手指。她梦到黑湖中央的小岛,冬日是寒冷的,但太阳很好,她也是像这样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半梦半醒之间,有人用手指替她梳理头发,摸她的脸颊,在她身边坐下。
      那时她还在学校里,想起那个令她魂牵梦绕的人,就好像倦鸟想念巢穴。她想见他,总是这样,但真的见面了,也没什么好说的、没什么好做的,似乎她最大的奢望就是那人能用宽大的、有些粗糙的手掌摸一摸她的脸,用手指给她梳理头发。然后她在他怀里睡去,就像一个孩子。

      之后他们又见了几次面,基本上是一周一次的频率。他们一同参加了英国领事馆举办的鸡尾酒会,德安妮丝还与大使谈笑风生。即便她在不列颠的领土上是确凿无疑的通缉犯,但在柏林,大使也对她无可奈何。
      伊莱亚斯与她互相交换了礼物,随后德安妮丝借口工作繁忙,暂时搁置了约会的计划。
      她不敢再继续维克多的实验,一边为格林德沃研发新武器,一边暗地里打听边境的口风。假如管控没那么严格,她需要回英国一趟,去看看她的叔叔。
      这期间,她写信寄往巴黎,那个安全屋的地址,想了解安德烈的近况和他下一步的打算,回信的却是尼克·勒梅。他告诉德安妮丝,安德烈确实来过这里,但早在几周前就已经离开了。她联系不上安德烈,这让她忧心忡忡。
      另一方面,格林德沃的清洗计划已经全面展开了。他在魔法部里主要有三个敌人,分别是国家安全部部长、财政部长和傲罗执行司司长。圣徒里许多人都在讨论这个话题。此时已经是四月末,她再次回到纽蒙迦德的时候,随之而来的是执行司司长的死讯。
      她在餐厅中寻找奎妮的身影。金发的美国女人坐在餐厅靠角落里的位置。她摸了摸怀里的礼物盒,朝对方走去。
      “喏,给你的。”
      她在奎妮面前坐下,颇有点不请自来的意思。对方看起来有些惊讶,但看到礼物是高兴的。
      彩带散开,礼物开盒。是一条浅粉色的丝巾。上面不知是用什么线绣的纹路,竟像深海游鱼一般轻盈地流动着。
      “这……太漂亮了。谢谢。”奎妮有些哽咽。德安妮丝是这座城堡里为数不多对她展现出善意的人。
      德安妮丝给自己倒了杯利口酒,兑了果汁;才刚刚过午后,她不想醉得太快。
      “我听说他派人暗杀了执行司司长。”德安妮丝低声开口道:“你一直在城堡里,这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奎妮犹豫了一下。“我说不好,但我确实看到格雷姆森频繁进出过这里。”
      听到古纳尔·格里姆森的名字,德安妮丝哼了一声。“那个屠夫?他从前是接政府订单的刽子手,专杀傲罗无暇管控的野兽。我不知道他还有这项业务。”
      “这事非常古怪……”奎妮压低了声音,“大家都怀疑是普法尔茨干的。”
      “什么?”德安妮丝大吃一惊。
      “那天晚上这两人都在罗莎琳夫人的府上做客。罗莎琳夫人是阿莱西奥主席的遗孀,主人说她深居简出多年,很少招待客人,所以这次被邀请的人都很给面子到场了。舞会进行到一半,大家都在聊天的时候,这两人起了冲突,据说是执行司司长冒犯了普法尔茨部长的妻子。他们大吵一架,第二天,执行司司长就被人发现横死街头。”
      德安妮丝沉默不语。这件事让司长的死看起来像私人恩怨。借刀杀人,格林德沃不是第一次干了。
      “听起来像他的手笔。”
      “普法尔茨还在接受调查呢。他坚称司长是饮酒过量而猝死的。”
      奎妮刚才提到的阿莱西奥主席,是安东·沃格尔的前任。他的妻子罗莎琳夫人,明面上经营着一家以占卜为业的商店,实际上做着黑市交易的生意。
      她心下一动,撂下一句我知道了,就幻影移形离开了城堡。

      德安妮丝拐过两条街,道路开始收窄,两侧的墙壁也向她挤过来。她顺着窄巷往前走,在一扇破旧的木板门前停了下来。
      招牌上没写店铺名,只刻了一只猫头鹰衔着水晶球的图案。她默念道:“荧光闪烁。”
      一个小光球飞进水晶球的图案里。猫头鹰的眼睛发出光,滴溜溜转了两圈,视线停在德安妮丝身上。门咔擦一声,开了。
      店铺内十分昏暗,所有的窗子都被紫色丝绒布遮挡起来。她眯着眼往里走去,走了很长一段路才开始适应低迷的光线。德安妮丝撩开一扇布帘,立刻被浓厚的烟雾包裹了。一个戴着兜帽的女人站在柜台后,两只手戴满了戒指和银镯;她的手边散落着几枚晶莹剔透的十二面骰子,一盏烛台积满烛泪,旁边堆满了空茶杯,杯底残存着形状各异的茶叶渣。
      女人一动,她身上的饰品就发出响声,整个人像是一个移动的首饰架。
      “欢迎你……喜欢收集亡灵的黑色小鸟。”女人说。一条淡绿色的蛇从她的头发里钻出来,朝德安妮丝嘶嘶吐信。
      德安妮丝没有跟她废话。“我需要一个门钥匙。”
      女人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自言自语道:“小鸟陶醉在亡魂的花园中,辛勤地劳作和采摘……却看不到花园外捕食者虎视眈眈……”
      一袋沉甸甸的金币砸到柜台上。听响声,至少价值一千金加隆。
      “这是一个门钥匙的钱。如果你觉得不够,可以再加。我要一对,往返。”
      女人不说话了。她盯着德安妮丝手中的钱袋,口中发出嘶嘶声。“去哪儿?”
      “伦敦。”
      女人接过钱袋,消失在布帘后。她离开的这段时间,店铺内的烟雾浓厚得令人几乎无法忍受。
      罗莎琳夫人出来了。她交给德安妮丝一块心形鸡血石,和一张字条。
      “时间一旦设定就不能更改。”她提醒道,“你的地址?”
      德安妮丝犹豫了一下,给了她伊莱亚斯的地址,以便第二块石头能按时邮寄。她感到喘不过气来,晕晕乎乎地往外走。她看到门外闪过几个黑色的身影,而自己的腿不受控制地发软,她伸手去扶墙壁,却直接跌倒在地。
      烟雾有问题,她意识到,可她做事向来干净,究竟是谁想对她下手?前门传来咔擦声,有人进来了,她浑身力松劲泄,集中全力也只能摸到黑暗中的一把刀。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咬咬牙,划破了自己的手心。疼痛让她清醒了不少。她看清了黑影中其中的一个人,是黑石的一个酒保。几道紫色的闪光朝她飞来。德安妮丝打了个滚,挣扎着站起来。她别无选择,只能往店铺内部逃窜,身后传来货架倒塌、玻璃碎裂的声音,她被一道不知什么咒语击中了,顿时痛得大叫。
      浓厚的烟雾像蛛网一样裹上来。
      她闭上眼,用血淋淋的手摸进衣服的口袋,捏碎了伊莱亚斯给她的绿叶胸针。

      如果要伊莱亚斯·普法尔茨来描述理想的一天,他会说,书、咖啡和阳光。此时,他正坐在蒂尔加滕区一家咖啡馆里,读一本炼金学实践的书籍。如果不是一个意外打破了他的平静,他会说这就是他理想的一天。
      幻影显形的响声把他从炼金术的世界中拽了出来。
      “德安妮丝!”他吓了一跳,急忙施了个障眼法。柜台后的老板嘟哝着走进后厨。他看见德安妮丝衣服上的血迹。
      “老天,这是怎么了?”
      德安妮丝抓过他的咖啡杯猛灌了几口。“说来话长。”她喘着粗气答道:“你想要简略版还是详细版?”

      “简而言之,有人想找我麻烦。我逃走了。”
      伊莱亚斯帮她处理了伤口,听她这么解释道。
      “唔……惹到什么不该惹的人了?”青年问。
      “哈!”德安妮丝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想要我命的人多了去了。我怎么知道这次来的是哪一个?”
      伊莱亚斯担忧地望着她。德安妮丝回忆道:“彼得曼,你知道吗?那个黑石的老板。他摆了我一道,我叫他吃了点苦头。看样子,是对我怀恨在心了。”
      “你接下来是什么打算?”伊莱亚斯问。
      “看来我在柏林得弓着身子走路了。”德安妮丝耸耸肩,望向窗外,立刻瞪大了眼睛。“该死!”她拽住伊莱亚斯的袖子,“他们追上来了。”

      伊莱亚斯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就降落在一片工厂区。这里是柏林警署总局不远的街区,德安妮丝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这里。
      “他们能追踪我的幻影移形痕迹。”她解释道,“我们得放弃魔法,把他们甩开。”
      伊莱亚斯扫视四周,笃定地答道,“跟我来。”
      两人在工厂里绕了几圈。不知为何,这片工厂一个工人也没有。伊莱亚斯让德安妮丝翻过一道铁丝网,自己也跟着跳了进来。然后他撞开一扇薄薄的铁门,往二楼跑去。
      天色已晚,他们不敢妄动,于是两人打算在这里过夜。
      德安妮丝拉起伊莱亚斯的手,那只手被铁丝网划出了几道血痕。
      “我不该把你牵扯进来的,很抱歉。”她有些愧疚地说。
      伊莱亚斯笑了。“你能想到找我帮忙,我很高兴。”他看了看窗外已经暗下去的天空。
      “没有人追上来。睡一会儿吧。”

      德安妮丝是被一阵潮水般的响声吵醒的。她从硬邦邦的水泥地上爬起来,往窗外望去。
      工厂里挤满了工人,他们戴着红袖章,手里拿着武器。街对面,穿制服的麻瓜警察严阵以待。
      糟糕,她心想,她记起来是在哪里看到过这个街区的名字和地址了。是在最近的一份镜报上,说这附近今日会有游行活动,让人们尽可能远离。她看了一眼伊莱亚斯,没有叫醒他,而是继续观察窗外的动静。
      麻瓜警察手持防爆盾,腰间别着电击棍和手枪。列阵后面有很多辆卡车,卡车上更是装载着全副武装的特警部队。可以想象,一旦警民发生冲突,他们一定是会开枪的。
      工人这边,一个领袖模样的人宣读了一份文件,大概是说工人的薪水太低了,他们要求涨薪。但这可能只是个幌子,很快人们就向警务人员扑去,双方混作一团,人群扭打在一起。
      德安妮丝屏息凝神地观察着这一切。伊莱亚斯已经醒了。他试了好几种方法,都没法打破幻影移形的禁制。
      没办法,他说,傲罗肯定提前得到了消息,把游行的这几条街都下了封锁。这里没有飞路网,巫师进不来也出不去。
      德安妮丝嗯了一声,说,等着吧。等到下午或晚上,他们停火之后,我们就走。
      但等到下午,形势愈演愈烈。警局甚至派来了坦克。坦克扫射沿街的民众,包括那些没有参加游行的家庭妇女。很多人受伤了。大街上都是血腥味。伊莱亚斯给自己换了件衣服,他变出一套工人的服装换上,对德安妮丝低声说,等着我。随后就下了楼梯。
      德安妮丝知道他是想去帮那些伤员。于是也跟着下去了。她也给自己换了衣服,想了想,变出一个红十字袖章别在左臂上,又召来急救箱。
      那天下午和晚上,他们混在麻瓜医生的队伍里,对受伤的平民进行紧急救治。很多人中弹后当场死了。德安妮丝头一次见坦克这种战争机器,她不禁想起在格林德沃的预言中出现过的景象。这景象让她头一次对自己和巫师们的未来产生了动摇。
      但她什么也没说,埋头为伤患擦拭血迹、捡出弹片,上药,包扎。伊莱亚斯在一旁指挥着秩序。没有人怀疑过他们的身份。
      安顿好所有的伤员后,两人从工人指出的出口离开了工厂区。
      临别前,伊莱亚斯郑重地对德安妮丝说,我永远不会忘记今天的一切。

      接下来的一个月,对伊莱亚斯来说十分煎熬,因为德安妮丝离开了柏林。她没有说自己要去做什么,也没有留口信,而是直接消失了。

      再一次见到德安妮丝,是在柏林的大街上。她行色匆匆,他想上前和她打招呼,问她为什么不辞而别,也不回复他的信件。
      德安妮丝低着头走路,被人喊到名字时几乎是受惊般抖了一下。她没有停留,而是加快了脚步,把伊莱亚斯一个人留在原地。

      “……你不要跟着我!”
      远远地,伊莱亚斯就看到德安妮丝身后跟着一个男人。他比她年纪大一些,对她紧追不放。
      “你母亲已经同意了,你再挣扎也没有用。”
      德安妮丝往前跑了两步,男人在后面迈开步子,很快就抓住了她的手臂。
      “放开她。”伊莱亚斯听见自己的声音。他甚至忘了自己是在偷偷跟踪德安妮丝。
      德安妮丝和那个男人都愣住了。
      伊莱亚斯深吸一口气,“我说,放开她。”
      男人有一个鹰钩鼻。一双灰眼睛看起来不像善类。他挑衅地看着伊莱亚斯,痞里痞气地回嘴道:“关你什么事?”
      伊莱亚斯抽出魔杖,提出要和对方决斗。“如果我赢了,你就要让这位女士一个人待着,再也不来骚扰她。”
      听到这个金发青年要来真的,鹰钩鼻的男人胆怯了。他哼了一声,很快幻影移形走了。
      德安妮丝低头不语。
      伊莱亚斯也不催她,而是像骑士般陪在她身边,守着她,和她慢慢穿过奥利瓦公园。
      过了很久,德安妮丝低声开口了。她的声音很沮丧。
      “你一定很怨恨我吧?”她说,“我没有办法回你的信。这对你不公平。你看,我母亲把我叫回去,她物色了几个有钱人家的少爷,想要我从中挑一个,跟他结婚。”
      伊莱亚斯耐心地等待着。
      “……我母亲是个重视家族荣誉胜过家族成员的人。她相信我无法为梵多玛这个姓氏带来再次的辉煌,于是早早安排好了我的命运。现在我的选择似乎只能是……”她凄惨地笑笑,“刚才那个男人也是他们中的一个。他家底丰厚,是我母亲最满意的。我好不容易跑了出来,想把这档子事甩在身后,没想到他居然跟到了柏林。”
      “抱歉,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伊莱亚斯。这些日子跟你相处很愉快,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
      “德安妮丝。”伊莱亚斯平静地打断她,“德安妮丝·德·拉梵多玛蒂柯。”
      他在她面前单膝跪了下去,从衣袋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小方盒子。德安妮丝捂住嘴巴。
      “您愿意嫁给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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