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飞鸟投林（完）HE ...
-
三方会谈地点选在木叶边境的森林中。
忍者阵营由火、风二影代表出席，依照惯例，除各方领导人的两位贴身护卫外，其余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年过四十的千穗理也到了提携后辈的年纪，因此这次会谈她还带上了一个年轻人。
毕竟是各国政要集结的大场面，瞧出那孩子紧张，千穗理朝她挤了挤眼睛，难得打趣道：“等会如果打起来，咱俩只顾逃命就行了，天塌下来有你瑠加前辈顶着。”
“你倒是轻松。”
瑠加嗔她，千穗理耸了耸肩。
“同盟与忍者阵营没有领土争端，贸易合作昨天同七代目已经谈得差不多了，今天的主角本也不是我们。”
她伸手替她抚平褶皱的衣领，意有所指地笑：“心绪不定的另有其人呢。”
漩涡鸣人和我爱罗最先抵达，已在会议室内等候。
鸣人坐在主位，双手交叠，一直关注着门外。
时钟指针缓慢移动，泄入室内的日光倾斜。直到过了预定时间，敞开的门扇始终不见来人，他有些丧气地低下了头。
“看来佐助是不会来了。”我爱罗本也不抱希望：“那我们就开——”
话未说完，忽听走廊传来脚步声。
嗒、嗒。
高大阴影由远及近，宇智波佐助出现的瞬间，鸣人下意识握紧双拳站起，瑠加转头，正对上来者那双漆黑的眼睛。
时间似乎停滞在了此刻。
负责警戒的日向族人分散各角，高塔外围的宁次和族人站在一处，眼见结界拉起，老旧的建筑蒙上一层模糊扭动的阴影。
这场会谈持续了很久，好在并无突发情况，直到日落时分结界才降了下来。
最先走出的是风影一行，紧接着是鸣人、打着哈欠的鹿丸和千穗理。
许多守卫翘首以盼，在传闻中的宇智波佐助现身的一刻，不约而同倒吸一口凉气。
原因无他——本该步入中年的男人样貌实在过于年轻，乍看与七代目火影竟像是两代人。
“所以那个传闻是真的……”
宁次听到身旁的木叶丸喃喃自语：“佐助大哥找到了实现永生的方法。”
永生么？
望着那张过于惹眼的脸，宁次不以为然，暗自轻嗤了一声。
会谈顺利收尾，佐助站在最前方，显然一刻也不愿多留。
他包裹着漆黑衣袍的身形如一柄敲凿的燧石匕首，坚硬、锋利，冷峻傲慢的眉眼生人勿近，鸣人似乎还想搭话，又被眼神震慑住了脚步。
瑠加忽然出声：“佐助，我有话和你说。”
一首一末，他们之间隔了许多人，但佐助回身望来的目光无视所有阻碍，精准而审视地落在她身上。
不等对方回应，女人已侧过身，像是笃定他一定会来般补充道：“就我们两个——我们单独谈谈。”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佐助静立片刻，抬脚跟了上去。
年轻时或常多思，可如今的瑠加早过了折磨自己的年纪，宇智波间无止尽的纠缠还是尽早说清楚得好。
“你老了。”
佐助在她面前站定，毫不客气地指出这一点。
“是人都无法避免衰老和死亡，没有人能永远年轻。”
她说话时面部牵动的肌肉使眼角细纹更加明显，鬓角零星生出的白发自然也逃不过佐助的眼睛。
男人皱起眉，似是被瑠加的衰老刺痛，表情甚至称得上嫌恶。
“伤好些了吗？”
她望向他缠满绷带的手臂，佐助没有理会：“你想谈什么？”
“你来过我的房子吧？伤药和补给倒是其次，为什么要拿走那个东西，明明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
“我是族长之子，自然对一切属于宇智波的东西有处置权。”
“是大蛇丸又想做新实验么？”瑠加摇头，“那只眼睛被我处理过，别再打它的主意了。”
“我要做什么与你无关。”
佐助冷声道：“等你死后，你和止水的眼睛我也会收回。它们现在还在你的眼眶里只因为你姓宇智波罢了。”
瑠加怔了怔，未等开口，一旁的灌丛突然传来了重吾的声音。
正因深知佐助的疯狂，担心瑠加安危的宁次还是跟了上来，与在旁警戒的重吾撞了个正着。
谈话中的两人望了过来，宁次对上佐助的眼睛，只看到一汪刺骨、漆黑、无机制的深潭。
“别担心，我没事。”
瑠加向宁次的方向走了两步，佐助忽然转身，似是再无话可说，抬脚就要走，瑠加又不得不喊住他：“佐助——”
这个世界上能令他停下脚步的也只有她。
瑠加似乎是真的困惑。
“写轮眼不可能给你，若你想要不如现在就杀了我，又何必等到我死的那天。”
男人没有回头，用力闭上眼睛，片刻后又大步向前。重吾匆忙跟上，与瑠加擦肩而过时只来得及点头致意。
“鹰”最后留在佐助身边的人只剩下了他。
夕阳的余辉落在佐助头顶，灿烂的金色光晕像一场隆重加冕。
如何不算呢？
持续多年的斗争再打下去只会两败俱伤，五大国知难而退，革命军与忍者们各退一步，签订了暂时停战的协议。
不久后，一个由宇智波佐助独裁统治的新国家即将诞生，他也绝不会止步于此，停战只为厉兵秣马，战争也终将卷土重来。
瑠加目送二人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
佐助。
当你以燃烬所有珍视之物为代价求得的“和平”到来时，彼刻为你加冕的又会是谁呢？
谈不上任何愤怒或失望。
似乎自分道扬镳后，每次见面总以不欢而散收场。
瑠加只觉得今日的夕阳有些刺眼。
“你们谈了什么？”
宁次不无担忧地看着她，“他想要你的眼睛？”
男人的声音唤回了瑠加的思绪，她吐出一口积郁胸中的浊气，简单解释了事情经过。
“曾经有关‘鹰’的一切、还有他留存在我这的东西，全部都烧掉了。只有那只失明的眼睛……我早该处理的，是我疏忽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换做是我也不会轻易丢弃。”宁次温声宽慰：“如果你担心佐助拿它做实验，我们现在就去抢回来。”
见他作势要追，瑠加连忙拦下，摇了摇头。
“不用了，失明的写轮眼毫无利用价值，他想要就给他吧。”
瑠加似乎恢复了些精神。见男人仍皱着眉，不由踮起脚尖替他轻轻抚平眉心：“回去吧，快到约定的时间了。”
宁次隐隐觉得不妥，可既然眼睛主人都不在意，便也没再坚持。
瑠加回村最高兴的是天天。
早已不做忍者的她才不关心什么政|治会谈，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闭店谢客张罗聚餐，除凯班外还热情邀请了老熟人千穗理参加。
命运真是奇妙。
下忍时因任务结识的愣头青们都已成为各自领域的翘楚，却都挤在天天窄小的门店里围着碳炉涮汤锅。
热碳熏得有些脸烧，千穗理出屋透气，顺便点着了烟斗。
细细袅袅的烟雾缓慢攀升，她并未吸烟，只是嗅着气味提神。宁次出来洗手，回来时却未进屋，与她并肩站在了廊下。
千穗理侧头看他。
男人抿唇，欲言又止。
“想问瑠加的事？”
“……只是想向你道谢。”
宁次还是开了口:“忍者世界带给她太多痛苦，我能看出她在霜之国很快乐——总之，谢谢你愿意收留她。”
“这是什么话？你们救过我的命，报答本在情理之中，是我该谢你们才对。”
宁次却很认真地摇头，追溯往昔的表情有些惆怅。
“其实那天想救你的只有瑠加——抱歉，我甚至因为你选择赴死而阻拦过她。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当时的自己傲慢又自负…若非走投无路，哪会有人不想活？”
闻言，千穗理低头轻咬上烟嘴：“是啊。”
“决议赴死不假，渴望有人能救我于水火更是真——其实你也一样吧？不抱希望只是因为从未见过希望，可当希望出现时，哪怕不降临在自己身上，也会拼了命想要实现。”
女人耸肩，向后倚在了墙上：“只有死过一次才更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你知道吗，还在闺中时的我只习茶道花艺。治理国家、统帅军队是从未想过、也绝不敢去做的事。可自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就什么都不怕了。”
“死亡让我明白我肩负的责任，死亡也让我看清了我的爱情。”
我的责任——
我的爱情。
宁次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怅然与释怀，紧随之后的又是某种摇摆落定的决心。
咚！
屋内忽然传来酒瓶翻倒和天天超大声的抱怨声：“李！——都说让你坐小孩那桌啦！你上次喝醉差点拆掉我的房顶诶——”
“瑠加快拦住他！啊！我的百年榆木老楼梯——宁次！宁次！快进来帮忙！小李又发酒疯啦——”
紧接着又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声。
宁次正要推门，千穗理又喊住了他。
女人的指尖烟雾袅袅，这幅悠闲姿态与屋内的兵荒马乱对比格外鲜明。
千穗理的笑容称得上灿烂。
“活着真好啊，你说对吧，宁次？”
.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霜之国使团翌日一早就要回程。
功课未做完的博人又偷偷溜出家门登上了火影岩，踮起脚尖向村门的方向翘首远盼。
嗯，果然舅舅也在。
少年摸着下巴点了点头，对自己的慧眼如炬无比肯定。
千穗理边抱怨着“腰要坐断了”边掀帘钻进马车，侍从为瑠加牵来马匹，上马时宁次托了一把，待她坐稳后将马儿牵到了远离人群的位置。
“怎么了？”
她低头看着他，眼睛弯弯的：“有悄悄话说？”
“算是吧。”
宁次抚摸着马匹面颊，神情温和：“那天从宗家回去后，我告诉了博人日向一族的过往。他因自己过去对宇智波的偏见让我代为向你道歉。”
“他又没有做错什么。”
瑠加似乎并不在意：“宗家指望依靠火影之子重获自由，必然会从小灌输这些。若为那孩子好，以后别再让他们见面了。”
“嗯，鸣人也赞同这么做，但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我们的关系，瑠加，我对你的感情从未动摇，可我还是不能接受长期分居的现状。”
女人微阖眼帘，看不出表情，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成为族长本就是为废除‘笼中鸟’，这么多年殚精竭虑，我做到了对日向一族问心无愧。如今族内人才辈出，心愿达成，我想…是到退位让贤的时候了。”
“想请你再给我五年时间。”
宁次仰头看着她，专注、缓慢而郑重道：“等我打点好族内的一切，就正式脱离木叶，去霜之国找你。”
瑠加只是道：“木叶会放你走？”
“七代目欠我一条命，这个请求他必须答应。”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太过理所当然，直白讨人情的模样令瑠加笑了出来。
“五年太久啦。”
她思考了一会儿，看向天空，被阳光晃得眯起眼睛，难得有些任性地说：“我只等你三年。三年后如果爽约，那以后也别来见我了。”
宁次也温和地笑起来，牵住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蹭了一下。
“嗯，说到做到。”
霜之国的车队缓缓走远。
千穗理掀开车帘，对同行骑马的瑠加眨了眨眼睛：“心情很好嘛，有喜事？”
女人暼她一眼，没有正面回答，反而笑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八卦？”
“难得出一趟远门，木叶伙食好风景好，七代目的人更好，之前一直没谈拢的关税这次终于松口了呢……你也很多年没回来了，故乡变化很大吧？”
“嗯，小时候村里可没这么多高楼。”
“那人呢？”
她笑眯眯地趴在窗边：“都说物是人非，可到了咱们这个年纪最珍贵的反而是不变的初心——哎，前两天还有大臣提接收无归属忍者移民的提案，你说我是批还是不批？”
瑠加无奈摇头，将一油布小包丢进车窗：“别八卦了，玉子婆婆亲手熬的糖，我就不信堵不上你的嘴。”
说罢轻扯缰绳，招呼车队加快速度，策马跑到了队伍最前方。
千穗理“诶”了一声，吃满一嘴尘土，气又无奈地轻笑出声。
宇智波佐助站在山崖边，垂眸注视着宽阔道路上的车队徐徐前行。
伤口再次渗血，风吹起了他的衣袍，露出一角被染红的绷带。见状，属下立即捧着药箱上前。
“佐助大人。”医疗忍者边处理伤口边道：“之前您带回来的特效药用完了，我们该去哪补给？”
重吾的目光落在药盒上，眉心微动，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转头去看佐助。
男人沉默片刻，只是道：“不必了。”
“可——”
“你退下吧。”
重吾出声打断，医疗忍者微怔，察觉到了佐助不悦，立即识趣地放下药盒低头离开。
“这是从前瑠加一直在配的药吧？”
重吾把玩着小盒，盒中的膏体已见底，散发着淡淡的清苦味。
瑠加的制药技术承袭自药师兜。
原先在蛇窟时众所周知兜所配制的药剂虽管用，却从不考虑伤者感受，疗效相对的副作用便是剧烈的疼痛。
瑠加心软，改良后的药膏多加了镇痛麻醉的药材，后来“鹰”的成员受伤时所用的一直是她调配的药膏，因此重吾才能一眼就辨认出药盒的主人。
面对疑问，佐助没有回应。
重吾似乎也并不执着于答案，只是颇为轻柔地重新将药盒盖了起来。
“让手下照着这个研究药方吧，我们自己重新配制也是一样的。”
霜之国的车队已走远，崖边的男人转身，风将他的衣袍吹起，路过重吾时在空中划过一个锋利又饱满的弧度。
再不会有了。
他沉稳地走在他的革命道路上，无尽的生命与理想宏图在脚下延伸。
宇智波佐助的前方略过两只比翼相嬉的飞鸟，盘旋着，追逐着，最后投入枝葱叶茂的密林中。
佐助注视着它们的身影，内心毫无波澜地想。
以后永远都不会有了。
——番外 《飞鸟投林》完（HE）
作者有话说
第96章 飞鸟投林（完）H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