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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意外之喜 ...

  •   阿婆离世,余沐没有了音信,谢晓川的决裂,耗子外出打工,王汐病倒,短短的几天,方浅好像失去了很多,世界沉寂而孤独。
      王汐一直有些心率不齐的毛病,那天受了刺激,承受不住,突然发作了起来,方浅不忍心再刺激她,便没有再提他们之间的事,没过几天,他们就一起回了林城。
      不久他们毕业就留在林城一个研究所工作,田翠河的生意没有人帮忙,一个人难以支持,她把这些年赚的钱投资买了州府和林城的铺面,便总是州里省里跑,倒不再寂寞。
      方浅回过神来,已经走到了老屋门口,门前落了很多灰,上回他老妈回来已经是半年前了。大门两侧贴的春联已经发白斑驳脱落。不知是哪一年端午节挂的菖蒲和艾草干枯掉落得只剩一点枯黄的茎秆。
      他在副窗上摸了一会,摸到一把钥匙,便把大门打开了,门年久失修,开启时吱呀一声响,好像要把这间沉睡的老屋唤醒。
      堂屋的八仙桌还在以前的位置,神龛上放着两位老人的遗照,一张是方浅没有见过的阿公,那是以前就有的,一张就是阿婆的。
      方浅过去点了一炷香,插香时他发现香案和桌子都很干净,他想也许是门锁着,灰尘没有进到屋里的缘故。
      堂屋左边通往后廊的过道上靠着谢晓川那辆单车,想起那年他把单车和其他东西搬来时,他们俩都以为就是暂存,不久大家就回来了,接着过以前的生活,可没有人再回来,过去的日子一去不复返,愿意的人赶着时间走,不愿意的人被时间赶着走,生活已不再是从前的样子。
      方浅踱出后廊,以前用的桌椅整齐的放在廊边,就和他上次出门时一样,一切又都没有什么变化,可是从廊上眺望远方,一切又都变了。
      上游码头和桥头的位置不见了货船和渔船停靠的景象,只有几条插着旗子的白色观光游艇。而下码头的长阶梯消失了,变成了一栋栋的高楼。河对岸的峭壁也被人类征服,从桥头而起的建筑群已把河岸占领,最高的一栋建筑物的顶上用艺术字体书写着几个大字——滨江花园小区。
      方浅恍惚觉得自己身处林城的街景花园,或者上海的黄埔外滩,这个国家在以飞快的速度改变着面貌,不仅克服着饥饿贫穷,甚至在时间的缝隙里创造文明的奇迹,它再也不似从前的样子。
      以往年少时,总希望这座没有新意的小城快些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快些高楼林立,变成摩登世界,如今江尾开始与国际接轨,走上了大都市的发展道路,他却又怀恋起那些白墙黑瓦和狭窄巷道的时光来。
      细雨打在廊上那棵生长越发茂密的巨大桑树上,沙拉沙拉作响,方浅收回目光,从这棵树的枝干上还找到些以往的光阴。
      他走进自己的房间,门把上竟也没有起灰,屋里的座椅也很干净。他坐在自己以前常坐的椅子上,打开桌上的灯,他犹豫了一下,打开抽屉,那里面有个信封,还放着从前的照片。
      当他看着那张余沐击鼓的照片时,内心的震颤并没有比十多年前少一点,思念一直潜伏在他的内心深处,在午夜梦回时撕咬他的灵魂。
      可是什么都不一样了,他们没有可能,这份感情就和这过去的时光一样,只能被埋葬在岁月流逝的洪流里。
      方浅翻看了后面的照片,发现好像少了一张自己单独的,他想也许是之前放在其他地方了,毕竟,已经太久了。
      书架上,灯笼和一些小玩意整齐放着,似乎害怕落灰,还装了一扇玻璃推门。方浅心想他老妈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精巧的心思。
      他把隔离推门打开,拿出那只兔子灯笼,细细看了一会,眼眶顿时湿润了,他立马把它收入柜子里,在心里默默叹息。
      现在在县城里如果有一个聚会活动,一般的流程是第一场:晚饭白酒;第二场:KTV啤酒;第三场宵夜吐酒。
      晚上的同学聚会,方浅二人请了班主任老刘,还有明天要帮忙办结婚证的李如沁,县城做生意的大嘴、鸭子以及几个在县城上班的同学。
      酒过三巡,老刘圆润的脸上已经红光满面,他感慨地说道:“其实啊,王汐和方浅在一起我是最不觉得意外的。”老刘平时就好开玩笑,性格开朗,他接着说道,“你们上学那会儿,我就觉得这两个孩子般配,可为人师表,不能怂恿孩子早恋吧。”
      大嘴道:“刘老师,你那时候就开始磕CP了?”
      “对,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说就是那个……磕CP。”老刘说完大家一阵哄笑。
      “看着你们现在这样,我们做长辈的很欣慰,要是你父亲还在,一定很高兴……方老师是那么好的人,他帮助过很多人,之前他自己从工资里拿出五十块钱来让财务每个月把钱给打扫楼道卫生的学生,当时学校打扫楼道都是值日生在做,没有补助的,他顾及孩子自尊心,就用了这一招……后来方老师不在了,谢老师又接着出钱,说来谢老师也是好人,只可惜突然辞职了。”老刘感叹了一会,眯着眼睛回想道,“那个学生好像就是余沐吧。”
      方浅的心猛地跳动起来。
      “那要问如沁,那是如沁的暗恋对象。”大嘴笑着调侃道。
      “你们别乱说了,人家那时候都和奴宝在一起了。”如沁红着脸道。
      “当时余沐和奴宝处对象时,学校里不知道多少少女心碎了,如沁你就是第一个!”鸭子也附和。
      王汐和方浅都沉默不语,大嘴好像注意到了两人的异样,马上说道:“你们总说些别人的话题,今天金童玉女就在这里,我们还不让他们先喝个交杯酒!”
      说着大家一同起哄。
      班主任老刘第一场结束就借着师娘的家威,早早撤退了。
      方浅进行到第二场已经头晕眼花了,他坐在KTV包间的皮沙发角落,眼神迷离的看着一众唱唱跳跳还没有尽兴的同学,只能配合着傻笑,他们偶尔递过来一杯酒,他就碰碰杯一口喝下。
      这样的生活他太熟悉了,在毕业后的几年,他和王汐合作开了自己的公司后,几乎每周有三天要这样应酬。后来接触的客户越来越高端,这样的场合变少了,换成了晚宴,舞会,可对方浅来说,性质并没有变,觥筹交错中恣意旋转的人们还是想要满足自己的欲望,为了各自的目的。而王汐,她对这种场合越来越熟悉,总是游刃有余,如鱼得水地应酬着各种各样的人,她美丽的脸庞上总是挂着一抹温和的微笑。
      后来在一阵阵欢呼声中,进来了一个人,方浅恍惚中吃了一惊,马上站起来,那人迎着方浅走来,其他的人都吵着:“大歌星要来几首歌!”
      方浅有些口齿不清的叫了一声:“奴宝。”而后他感觉到自己更眩晕了,一阵心慌,他心想:奴宝来了,那他会不会来,他是否在后面,方浅觉得自己的神态动作都不太从容了,但他顾不得,他走上去抱住奴宝说:“好久不见……”
      王汐笑着说:“方浅你醉了。”便过来扶他,方浅挥开王汐的手只看着奴宝道:“你,你们还好吗?”
      奴宝笑道:“你是想问我们,还是谁?”
      “方浅,你放开奴宝,你喝太多了。”王汐拉住方浅道。
      “不放……不放……”方浅一脸认真道。奴宝倒是不介意,只能拉他到沙发坐下,大家又喝了一圈酒。
      不知过了多久方浅已经在又一轮酒精的作用下睡着了,王汐拉着方浅准备扶他回去了,方浅突然挣扎着站起来,在门边转了一圈,好像寻找什么。
      什么都没有找到,他满心失落,便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嘴里念叨着在哪里,哪里,哪里?一会又似回过神来,他转回来拉着奴宝便走。
      王汐无奈地跟着出去,奴宝看方浅醉得不轻,便像哄小孩一样配合着他,想要把他引回王汐身边,让她带他回房间。
      方浅拉着奴宝到了河边,又笑又闹,奴宝没有办法,打了个电话,让人帮忙。
      不一会儿,一辆面包车停在河边,车上下来个男人,方浅用手遮着刺眼的车灯,看清那人的脸,他哈哈笑着跌跌撞撞扑过去,拖住那人叫道:“你小子,跑哪儿去了?!”然后又傻笑着捏了捏那人的脸。
      “你们喝了多少,怎么醉成这样?”那人扒拉下方浅乱捏乱掐的手,问奴宝。
      “你是谢晓川?”王汐惊讶道,眼前这个男人留着长发,戴着粗犷的银质耳环,着一身苗族便装,王汐看了一会才不确定的问。
      “王女神,好久不见,是我。”谢晓川温和的笑道。
      方浅拽着谢晓川不放手,嘟嘟囔囔不知道说些什么,谢晓川笑着说:“你们去我家吧,大家好久不见了。”
      方浅被一阵鸟鸣唤醒,他口干舌燥,头痛欲裂,翻爬起来发现自己在一间木质小屋里,床就是扑在木板地上的被子,床边有一盏小灯和一杯水。好在床和屋子都很整洁干净,“床”的左边就是窗户,窗外是一片薄雾的天空。
      方浅拿起水杯咕嘟咕嘟就把一杯水喝完了,他踱出房门,外面像是客厅,有个穿着苗族便装的女人背对着他在擦地。
      方浅不知自己在哪里,有些莫名其妙,女人转脸过来时,方浅惊讶道:“格宝?!”格宝挽着一个高发髻,脸颊饱满,眼神清澈,他回头看向方浅,咧嘴一笑,大大的笑容露出白白的牙齿,显得一派天真。
      她说了一句苗话,里间就走出一个人来,方浅见了那人一时百感交集,竟说不出话来。
      “方少爷,好久不见。”那人是谢晓川。
      方浅闭上微张惊讶的嘴,却收不住疑惑的表情。
      “来这边坐吧,喝点早茶。”谢晓川走进他刚刚出来的那间屋子,方浅也跟着走进去,那是一间厨房,用本地话说是火房。
      在江尾的农村,每户人间都有一间火房,火房里有土灶,大锅。火房中间有一个方正的火坑,一平方米左右,约二十厘米深,火坑里面烧柴火,用来煮饭烧菜,一家人平时吃饭就围坐在火炕边,特别是冬天,围坐在火炕边吃火锅是必不可少的。因为常年使用,火炕正上方的天花板已经被柴火熏得漆黑,但农村人认为烟火是不能浪费的资源,一般将腊肉挂在火炕正上方,让腊肉成年累月烟熏火燎,更加有烟火气息。
      方浅看见这间火房也有一个火炕,火坑里烧着炭火,火炕周围有一圈平整的四十厘米宽的木板,人坐在矮凳上,那木板正好是桌子。
      屋子很干净,地板是实木的,铺得很平整,火炕上方也没有很重的烟火黑灰。朝南方向有一道落地窗,所以屋子里也很敞亮,落地窗外面是一方露台。露台外是茂密的山林。
      屋外是阴雨的天气,屋内是木炭的火光。方浅顿时感觉湿冷的身体回复些暖意。
      “你昨晚酒喝多了,喝碗茶,养养胃。”谢晓川把一个碗放在火坑边的桌上,碗里冒着热气,飘来一股草果和炒米的清香。
      这种茶并不是龙井茶,红茶,绿茶的茶,而是把大米炒至金黄甚至有些发黑,然后又把这种米回祸,加入草果猪油,像熬粥一样熬熟。乡下人把这种粥叫做茶或者油茶或者糊米茶。吃起来有些糊了的米的苦味,苦中又透出一股清香。糊米茶中放入鸡或鸭,可以做成糊米鸡糊米鸭,这样的鸡鸭吃起来一点都没有腥味而且不腻。当然素油茶被认为是很好的养胃食物。
      方浅看着面前热腾腾的茶,没有胃口,他回忆起一点昨天他和王汐坐着谢晓川的车的情景,心里充满的疑问,想马上问问谢晓川这是怎么回事,可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怎么,在外面太久,不习惯我们这里的食物了?”谢晓川拉了一张矮凳,坐在方浅旁边道。
      “你怎么在这里?这里是哪里?昨天是奴宝叫的你?刚刚那个是格宝吗?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方浅想把眼前的疑惑一股脑倾泻出来,但最终只说:“你变了很多,这些年都怎么过的?”
      谢晓川穿着一件藏青色棉麻外套和里衫,长发随意的用发绳束起,脸颊上的胡子有些青黑,不知道是刻意留的络腮胡子还是仅仅不在意修饰和打理,但并不让人觉得邋遢,他的眼睛很清澈,像极了格宝的那种不谙世事的天真,但对方浅那一番发问的表情却有些高深莫测的笑意。
      “你倒是没怎么变。”谢晓川道,“忘了介绍,这里是我和格宝的家。”
      方浅眼里闪过疑惑和惊讶,谢晓川继续说:“我们已经结婚三年了,没有办婚礼,所以也没有通知其他人。”
      “你不是……你们怎么会又走到一起?”
      “其实我的人生很失落,对别人的决绝也会变成反杀自己的利刃。在我最失意的时候,在这个寨子里醉生梦死的生活了三个月,什么都不想。是格宝一直有意无意的帮助我走出低谷,你知道吗?他们家养了一头水牛,她叫她做小乖,她让我骑那头牛,她说会带来好心情,结果她的小乖把我带进泥潭里,洗了个泥水澡……”谢晓川眼里带着笑意,“有一天她骑着那头牛,那头水牛牛角很长很弯,那天早上,她骑着牛,从对面沟里的竹林里过来,她穿着绣花精致的苗衣,光照在她的脸颊和肩膀上,我感觉她带着光要走进我的生活和心里,我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如果人生里没有这束光我又过着怎么的生活,我没法想象……可是那时候的自己真是太幼稚了,我居然想的是和这样一个苗家姑娘在一起,自己一定会失去当时我自己觉得很酷的那些生活和伙伴。”他摇摇头,嘲笑了一下自己,“所以我在这里生活差不多一年后就离开了,我告诉自己这里的生活并不适合我,我只是这里的一个过客,我还是要回到我自己的人生和那些朋友身边。”
      “后来呢?”方浅喝了一口茶。
      “后来我到了很多城市,依旧做杂志,提供影像素材,游走在酒吧迪厅和那些姑娘调情约会,可生活并不开心。有一次我去沙漠旅行,遇到了我父亲。”
      “谢老师?”方浅惊讶道。
      “对,我也很意外,我们父子俩居然在遥远的他乡不期而遇,真是小说都不敢这样写,哈哈哈哈。”,方浅认为他说起谢浪应该满含愤恨的怨气,他以前就是这样,但他的笑容却很释怀坦然。谢晓川继续说道:“他很黑很清瘦,但是精神很好,我们俩聊了很久,他说方老师年轻时说过想看遍祖国大好河山,把它们写进自己的游记里,所以我爸就带着这个心愿在写一本游记。我那时候真的非常恨他,恨他年轻时的不负责,恨他后面不顾我的生活而做的事,也恨他怎么是那样的人。”谢晓川拿起面前的油茶啜了一口。
      “我对他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他好像早就料到,并没有辩解,也没有很大的情绪起伏,他对我说,他觉得自己年轻的时候别无选择,他也痛恨自己为什么是那种人,只能选择结婚生子,后来又别无选择只能离婚……总之就是被命运耍弄,活了大半辈子回想起来,人并非别无选择,起码人任何时候都可以选择不违背自己的心。我并不能对他的所作所为释怀,可对他的怨恨在日复一日的思考中消弭,我一直记得他说的,人起码可以选择不违背自己的心。”
      “所以你又回到了这里?”
      “对。”谢晓川眉头蹙起,“我不知道我在这里生活的一年寨子里早就默认我是格宝的爱人了,我一走,虽然别人都没有说什么,但是同情总归有的,她便很少出门了。”
      谢晓川停下,方浅也没有说话,一时陷入沉默。
      这时火房外踉踉跄跄走进来个小宝宝,大概两岁这样,他一进来就扑进谢晓川怀里,口齿不清奶声奶气叫着爸爸。
      “这是你的孩子?”方浅惊喜道。
      “是,我女儿,叫谢格川珠。”
      方浅立马搜罗一下自己衣服,从钱包里掏出几百块钱,说:“不好意思啊,没有准备,这点见面礼你替孩子收着。”
      “不用,别整这些。”谢晓川道。
      “我怎么过意得去,一定收下。”
      “方浅,你真的和以前一样啊。”谢晓川无奈道,“你知道吗,我以前最羡慕你的地方之一就是你的面面俱到,从容不迫,你就是能把事情做得大人们非常喜欢,同学们也找不出缺点那种。”
      “你是在骂我吗?”方浅无奈道。
      谢晓川把小孩递给外面的格宝,对她说了一句苗语,又坐回凳子上,“你和从前一样,不,是比从前做得更好了。”两人又沉默了一会,谢晓川道,“你和他怎么样了?”方浅心里咯噔一下,有个不能提及的地方像被锁住的风门,一扒开塞子,就向外渗出寒风。
      “谁啊?王汐吗?我们挺好的。”
      “方浅,你知道我说谁?”谢晓川突然严肃道。
      “那是很久的人和事了,我不记得了。”
      “真的可以忘记吗?”谢晓川眼里流露出一点担忧。
      “不然呢?”方浅突然心里一阵烦躁,从他走近谢晓川,就有些烦躁,他觉得现在的谢晓川太平静,太从容了,这让他感觉好像只有自己还在意从前。
      “方浅,你可以面对真的自己,我们都可以面对。”
      “谢晓川,我把你当做我最好的朋友,但你丢下那样一句话就一走了之,你现在却突然对我说让我面对真正的自己。”方浅冷笑一下,“你觉得我该是什么感受?你在外面走了一圈,突然发现了人生的真谛,过着从容不迫的幸福生活,体味了大道理,然后回头告诉我,方浅你大概也没有错。当我背负着背德的枷锁和自我谴责一路艰难蹒跚的时候,你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我,让我觉得孤立无援,孤独至极。这些年我尽量让你,让你们让社会觉得自己是个正常人,让生活在最应该的轨道上行走的时候,你却对我说做自己,好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圣人,要把亲手设下的枷锁又给我解开,呵呵。你这种解救者的姿态大可不必!”方浅一口气说了这些肺腑之言,有些缺氧,又因为宿醉脸色很不好。
      格宝抱着孩子走进来,用苗话问了一句怎么了,谢晓川用苗话回答她没事,让她带孩子去玩一下。
      “其实我也一直不知道怎么面对你。”谢晓川叹气道“以前没想通前,不想见到你,包括我爸,后来想通了又有愧见到你。我知道你肯定气我,气归气,我还是希望你的人生没有遗憾,你对自己从来都太严格了。”
      方浅知道他对自己就是这样,他的从容不迫和面面俱到从来都不是天赋,而是因为他逼迫自己要成为这样的人,可是面具戴得太久,就会忘记那是面具,没有人能替他取下来,一个深陷自我囹圄的人,只有自己能打开那牢笼。
      这时王汐从主室旁边的一个房间出来,问他们在聊些什么。
      方浅笑着说道:“没什么。”然后对谢晓川道,“我现在很好,我和王汐下个月在林城举行婚礼,希望你们来参加。”
      “方浅,我们得马上回林城。”王汐慌忙说道,“婚纱出了点问题,公司那边有个项目也要我亲自到场处理,唉真是越忙越乱,只能再挑时间领证了。”说着苦笑着看向谢晓川道,“见笑了,让你看见我们这鸡飞狗跳的日子。”
      “你们大老板都这样,忙着赚大钱,正常的。”谢晓川说着起身让他们先吃点茶,然后开车送他们下县城去。
      在车上,方浅接到一个电话,是一个中年男人,声音并不熟悉。那人的话让方浅决定先留在江尾,所以王汐就先回了林城。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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