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兮》蒹葭焉焉

25、已经解了

　　若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白天了。
　　她脑袋昏昏沉沉的，隐约记得自己昨晚实在受不住了，是昏过去了还是睡着了呢？
　　这是……山洞？
　　“醒了？”身后传来砚舟的声音，若竹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砚舟怀里。
　　“这是哪里？”若竹开口，声音有些嘶哑。
　　“我们昨晚摔倒的地方，附近正好有个小山洞，我也是后来才发现的。”砚舟的声音有些慵懒。
　　若竹想起来看看，却发现自己不着寸缕，身上盖着砚舟的衣服。
　　“呃……我的衣服呢？”若竹也没好意思看砚舟，毕竟昨晚太疯狂，她还有些不好意思。
　　砚舟却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从来没有这么失控过，“我……被我撕坏了。”
　　“啊，撕坏了。”若竹隐约记得，撕的挺碎的。
　　那我穿什么下山啊。
　　若竹欲哭无泪，翻了个身苦哈哈的看着砚舟。
　　“你先穿我的，下山再买套新的。”砚舟见她的表情，不禁笑了。他的衣服虽然也皱了，但是好歹是完整的。
　　“毒都解了？”若竹见他神清气爽的样子，问道。昨晚虽然是好几次了，但是也不确定是不是全都解了。
　　“都解了，现在可以一打十了。”砚舟笑道，顺带捏了捏若竹的鼻子。
　　若竹皱了皱鼻子，又回捏了一下砚舟的鼻子，接着环顾了一下这个小山洞，发现这个山洞很浅，还都是石头，只有他们躺的这块儿干干净净的，想来是砚舟清理出来的。
　　外面艳阳高照，但两人还没下山，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这里。
　　“那我们走吧？”她挣扎着想起来，却发现身上酸痛的很，不由得回头瞪了砚舟一眼。
　　砚舟报以歉意一笑，起来帮若竹穿衣服。衣服穿在若竹身上大了不少，若竹又撕了几个布条绑在衣服上，以防有风将衣服吹起来。
　　若竹穿了砚舟的袍子，砚舟便只能穿里衣套了件外衫，两人都有些滑稽。
　　收拾好之后，若竹走了几步，发现腿有些打颤，便停下来眨着大眼向砚舟无声地求助。
　　砚舟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便自觉地蹲在她面前，将她背了起来。
　　若竹趴在这宽阔的背上，闻着砚舟身上熟悉的味道，不由想起昨晚，脸腾一下就红了，幸好砚舟看不到。
　　“饿了吗？”砚舟似乎也感受到若竹脸上传来的热气，笑着问。
　　“不饿。”若竹摇摇头，“白天安全吗？能顺利下山吗？”
　　“不太好说。”两人已经走出来一段距离了，林子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鸟叫声和树叶的沙沙声。
　　砚舟背着若竹走了好一会儿，若竹担心他太累，想自己下来走会儿，却被砚舟拒绝了：“昨晚我近乎失智，没有顾及到你，你现在定是不舒服，还不如我背着你走得快。”
　　“你也知道自己有多疯啊。”若竹在他耳边轻轻道。
　　“你个妖精。”若竹的呵气弄得砚舟耳朵痒痒的，他偏头躲了一下，笑骂道。
　　若竹又呼了一下，“妖也不及你妖。”
　　两人又说说笑笑走了一会儿，才突然发现林子里变得异常安静，连鸟叫声都没有了。
　　砚舟停住脚步，警惕的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才继续向前。

　　“再往前走，可就是瘴气林了。”身后突然响起落许生的声音，砚舟背着若竹转身，看到几个人正站在离他们不远处。
　　落许生，落许意，还有四个人，想必是落秋山庄的人。
　　“看样子，毒解了？”落许生打量着两人的衣着，挑挑眉。
　　若竹雪白的小腿还露在外面，砚舟将她放在地上，长衣才盖住腿。
　　落许意见状想上前来，却被落许生一把拉住。
　　“哥哥，你放开我，我要去找我夫君。”落许意不耐烦的想要拨开落许生的手。
　　落许生却紧紧抓着她不肯松开，眼睛却一直看着若竹二人。
　　若竹见她这疯癫的摸样，不由得有些疑惑：“她怎么了？”
　　“得了痴病。”落许生淡淡的说道。
　　落许意却趁他不注意，狠狠地咬上了他的手腕，趁落许生吃痛松开她的一瞬间，朝着砚舟奔来。
　　“将军！将军，你是来带我回府的吗？”落许意小小的身子，跑的却是很快，还不等落许生反应过来，已经跑到了砚舟面前，刚想伸手抱住，砚舟身子一闪，扑了个空。
　　落许意并不生气，只是怯怯的站在那里，有些无辜的望着砚舟。
　　“妾身惹将军生气了？”说完还想伸手拉一拉砚舟的手，却又被砚舟躲开了。
　　“我不是你夫君。”砚舟淡淡的说道。
　　落许意听闻仿佛是受了极大的伤害，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滴落：“将军，您怎么能这样对我？将军，我们那些美好的日子，您都忘了吗？”
　　若竹在一旁听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落许意还在娇娇媚媚的说：“将军身上的毒还没解吧？让妾身帮您好不好？”
　　“已经解了。”砚舟不断地躲闪落许意伸过来的手。
　　“什么？”原本忙着去牵砚舟手的落许意听到这句话，突然愣住了，“这药是没有解药的，除非与女人……是谁？是你！”
　　落许意这才看到一旁的若竹，“你好不要脸。”
　　哈？
　　谁不要脸？
　　若竹简直要气笑了，可是眼前的人是个疯子，她不与她计较，不计较。
　　若竹翻了个白眼，并不搭话。
　　“哥哥！给我杀了她！”落许意叉腰，指着若竹吩咐道。
　　“落许生，你也疯了不成？”若竹知道落许生不会对她怎么样，昨晚如果不是他故意没绑紧，若竹也不会那么容易解开绳子，只是她不明白落许生为什么要这样折腾，还由着这个疯妹妹到处发癫。
　　落许生叹了口气，这才走上前来，“阿竹，此番是我对不起你们，日后一定亲自登门道歉。”
　　“哥哥！”落许意见落许生不动手还道歉，眸光一闪，右手快速向若竹袭来。
　　“小心！”砚舟急忙将若竹拉到身后，与此同时，落许生一个手刀劈晕了落许意，然后将她抱进怀里。
　　若竹这才看清落许意手里的几根银针。
　　“解释解释？”若竹学着落许生的样子挑挑眉。
　　“这里说话不方便，随我回庄里再细说吧。”落许生将落许意抱起来。
　　若竹却站在原地不肯动，“被你骗过一次，我还会再上当吗？”
　　落许生见若竹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也不再坚持，找了棵大树让落许意靠着，又对其他四个人吩咐：“东南西北，你们去周围把着风。”
　　好一个“东南西北”，这名字起的很落许生。
　　安顿好落许意之后，落许生来到二人面前，三个人就这样站着说话。
　　“怎么回事？你好好坏坏的，转变的有些突然。”若竹又问。
　　“把二位请来落秋山庄，实在是在下不得已而为之。小意回来之后，就开始疯疯癫癫的，家父为她寻来几个大夫，都没有看出什么病。她每日只闹着要见宋将军，家父与宋老将军是旧识，又知道宋将军的为人，也知道此事是小意一厢情愿，不愿因为这些事打扰二位，更不愿与朝堂牵扯，因而便一直哄着小意。”落许生顿了顿，继续道：“谁知那天晚上小意竟然趁家父不注意给他下了毒，威胁我如果不找宋将军来便不给家父解药。”
　　“小意的毒一向很霸道，家父中毒后便昏迷不醒。我落秋山庄虽然解毒有一手，却对小意下的毒束手无策，没想到小意的用毒造诣这样高，真是得了母亲的真传……我只好按照她的要求把你们找来，可我无意伤害二位，只是想将家父的毒解了。”若竹点点头，表示理解，示意他继续，“把你们抓回来之后，小意就将宋将军带回去了，让我杀了阿竹。我自然是不能杀你，只先假装绑住你，说要让你受点折磨，才哄着她将解药拿出来，因而阿竹的绳子我没有绑紧，就是方便你逃跑。可我没想到她竟然对宋将军也下了毒，幸好不是完全没有解药，不然我真是要以死谢罪了。”
　　短短几天，落许生就满面愁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恣意少侠的模样。
　　听完了前因后果，若竹有些失神，她刚刚因为父母被杀害而悲痛欲绝，可落许意却能对自己父亲痛下杀手。
　　“我想她的疯病，也是因为毒。我从刑部救她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服了毒，我与父亲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将她救回来，却没想到她变得如此痴傻。”落许生继续道：“她究竟如何活下来，又如何去了南凌，我都还不清楚。但是已经派人去打探消息了，相信不久便会有消息。可我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又刚刚找回，还望宋将军高抬贵手，不要将此事透漏出去。”
　　“即便我不说，未必不会有人查到她是被你们就走的。”砚舟皱眉。
　　“我们定会护她周全。”落许生坚定的说道。若竹见他如此，心里不禁想着，在感情面前，所有人都会变得不理智不辨是非吧。
　　“那你要好好看着她，别再伤害人了。”若竹看了眼不远处的落许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