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兮》蒹葭焉焉

24、逃跑

　　若竹见落许生颇有一番马上长篇大论的样子，赶紧制止住他，“落许生，你就打算让我这样听你诉苦吗？”
　　“那……”落许生打量了一下，若竹确实以一个不太舒服的姿势倚在身后的柴火垛上，脸上都有几个蚊子咬的大包，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我不会跑，而且砚舟还在你们手上，我更不会跑的。”若竹见他有些动摇，继续说道。
　　落许生颇为艰难地纠结了一会儿，最终道：“不行。”
　　若竹有些无语，只能调整了下姿势，“那你说吧。”
　　这一打断，落许生也不知该从何说起了，连连叹了几口气，“小意之前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可是现在让南凌人培养成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了。她仅剩的一点情谊，就是对宋将军的。”
　　“什么意思？”若竹皱眉。
　　“她什么也不肯跟我说，只说要见宋将军。”落许生也席地而坐，与若竹面对面。
　　若竹疑惑道：“那你救了她为何不直接来将军府？何必兜这么大圈子把我们骗来？”
　　“原本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带回来之后却发现跟中了邪似的，不吃不喝，只要宋将军。”落许生也颇为疑惑，为什么小意会这么奇怪。
　　若竹却突然有些惊慌，“砚舟呢？他仅仅是去见落许意了吗？你骗我什么了？”
　　落许生见她这样激动，神色有些愧疚，“没什么，他很安全，你知道这一点就好。”
　　“落许生，我当你是朋友，你就这样对待我？你快告诉我，你们对砚舟做什么了？”若竹急了，语气十分严肃。
　　“你再休息会，我去找人给你送饭。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落许生放下这句话就头也不回的出去了，生怕再听到若竹一句话。
　　若竹见落许生落荒而逃的背影，心慌的更厉害了。
　　不过他说砚舟很安全，那应该不是骗她，估计就是迷晕了送到落许意床上了？
　　若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思索了一下目前能做什么，又试了试手上绑的绳子，发现绳子竟然有些松动。
　　若竹稍微扭动了几下，发现绳子竟然开了。
　　是没绑紧吗？
　　还是落许生故意……
　　顾不上许多，若竹赶紧又把脚上的绳子解开了，然后站起来活动了几下，才放轻脚步走到门口。
　　她先是屏气听了听，又打开道门缝看了看，确认门口没有人把守，才打开门走了出去。这个柴房有些偏僻，若竹前后打量了一圈，确认真的没有人看着她，才往外走去。
　　刚刚走过一个拐角，若竹就被人一把拉了过去。
　　好在若竹心理素质比较强，才没有叫出来。
　　借着昏暗的灯光，她看到砚舟正紧紧抓着她，“砚舟，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呢？”砚舟上下打量了她一下。
　　“我也没事。”若竹摇摇头，“我们现在怎么办？”
　　“庄里人并不多，我们先想办法出去。”若竹点点头，正准备拉着砚舟的手走，却突然闻到一股血腥气，手掌也一片粘腻，若竹低头看去，发现砚舟的手有一道很深的口子，正往外淌着血。
　　“你受伤了？！”若竹低声喊道。
　　“我自己割伤的，为了保持清醒。”若竹这才发现砚舟呼吸很重，身上也烫的可怕，她赶紧撕下一块布缠到砚舟手上，“他们果真给你下药了？”
　　“嗯。”砚舟的声音似乎很压抑，“我现在内力尽失，我们恐怕不容易逃出去。”
　　“有毒吗？”若竹把他的手包扎好，又摸了摸他滚烫的额头。
　　原先还能拼命克制，如今见到若竹，他的心理防线逐渐崩溃，低下头想去碰触一下若竹那柔软的嘴唇。
　　若竹看出了他的意图，一把挡住，顺带狠狠掐了一下砚舟的胳膊，“我知道你很难受，我们先想办法出去，好吗？”
　　突如其来的疼痛感让砚舟又清醒了几分，他深呼吸几口气，胳膊上传来的痛很清晰，他默默在心里念叨了一句：不愧是亲媳妇。
　　砚舟带着若竹往山庄后面走去，“我刚刚看过了，前门值守的人比较多，后面少一些。”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若竹不禁好奇道，看样子这药很猛，但他还能保持冷静跑出来，自制力可见一斑。
　　“我骗她了，将她骗出去我才趁机逃出来的。”砚舟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怎么骗的？”若竹有些不信，毕竟好不容易到手了，落许意不该如此大意的。
　　砚舟掩饰性的咳了一下，“我说喜欢看她穿粉色的薄纱裙，她房间没有，出去找衣服了。”
　　这回答着实噎了若竹一下。
　　“你还挺了解她，怎么知道她没有，一定会出去找裙子呢？”若竹淡淡的说，脚上却没有放下，一直跟砚舟快速向前走。
　　“我记得她很讨厌粉色。”砚舟有些尴尬。
　　“嗯……你记得还挺清楚。”若竹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些情情爱爱的时候，所以也不再追问，有些账，日后再算也不迟。
　　“等等。”砚舟突然停住，吓了若竹一大跳，“怎么了？”
　　“那里……”砚舟指着墙根。
　　若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墙根有一个极其隐蔽的狗洞，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我们该不会是……”
　　“我不知道再往后走还有没有出路，如今碰上这个狗洞……先脱身要紧。”砚舟说罢，便过去看了看。
　　两人对这里都不熟悉，贸然前行确实有风险，倒不如先出去再说。
　　“爬的时候小心些，不要压倒太多的草。”砚舟叮嘱道。
　　砚舟先把头伸进去看了看，确认外面是安全的，又缩回来让若竹先过去，等他也过去之后，又回头整理了一下地上的草，确认里里外外都看不出来了才起身带若竹离开。
　　“这人能跑到哪去呢？”就在两人刚迈开步子准备走的时候，院墙里面突然传出说话声。
　　“那个将军中了毒，应该走不远的。”另一道声音回应。
　　“那将军中毒了？”
　　“呵呵，这毒可是十分霸道，听说是小姐从南凌带回来了，专门乱人心志的。如果解了毒还好说……”
　　“不解会怎样？”
　　“不解，无论内里多么深厚，不出第二日便会心脉俱焚，七窍流血而亡。”
　　“那小姐有解药吗？”
　　“这毒，奇就奇在，解药是女人。”
　　“女人？”
　　“只要跟女人释放几次，毒就解了。”
　　“所以这毒是小姐用来……”
　　“哈哈哈。”
　　“肖老哥，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今日我妹妹去小姐院里送东西的时候偷听到的，寻常人只会以为是普通的春药，咱们小姐这是留了后手啊，得不到便毁了他。所以咱们今晚找不到没关系，明天一定能找到那个宋将军的尸体。”
　　“咱们这小姐可够狠的。”
　　“这话你还敢说！小心少庄主要你脑袋！你忘了路永死的有多惨了吗？”
　　“我不说了不说了。”
　　说话声越来越远，这边听墙根的两个人却都不淡定了。
　　“你还说不是毒？”若竹瞪着眼，低声质问道。
　　砚舟稳住呼吸，摊了摊手，“我确实没感受出来是毒。”
　　“那怎么办，赶紧下山找大夫呀！”若竹看了看这乌漆嘛黑的山林，不知道该往哪边走了。
　　“别急，我看看方位。”砚舟拦住准备随便找个方向走的若竹，“前山肯定不好走，那边定是守了很多人，我们只能从后山找找路了。”
　　若竹借着淡淡的月光，看到砚舟脸上全是汗，他的手心也烫的惊人。若竹舔了舔嘴唇，虽然两人早已是夫妻，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说这些话还是觉得有些羞耻，“不然……先找个地方给你解解毒……”
　　砚舟看了眼正低着头盯着自己鞋尖的若竹，努力保持理智，“这里太危险了。”
　　说完他就拉起若竹的手往后山走去。

　　两人走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发现路，只能凭着本能往山下走去。
　　砚舟的呼吸却越来越重，他不断地按自己手心的伤口以保持清醒，就算忍不住了，也得离的落秋山庄远远地才行。
　　可是身上越来越没力气，视线也越来越模糊，砚舟感觉自己走路都走不稳了。
　　若竹一直跟在他后面，砚舟摇摇晃晃的，赶紧上前扶住他，“怎么样了？很难受吗？”
　　“离我远点，快点下山。”砚舟推开她的手。
　　若竹回头忘了一眼，落秋山庄的灯火还隐隐能看到，这里始终不是个安全的地方。
　　又往前走了几步，砚舟实在是支撑不住，体内仿佛有几团火在冲来冲去，烧的他筋脉剧痛，理智近乎剥离。
　　“小竹……”砚舟扶住旁边的树，隐忍的喊了一声。
　　“我在。”若竹本落后他两三步，听到他痛苦的喊声又快步上前。
　　砚舟眼前一片模糊，只隐约感觉到有一双冰凉的手扶住了自己的脸，他想往前凑凑多感受一下这凉爽，却不小心太过用力，将原本就没站稳的若竹撞到在地，他下意识去抓住，没想到他们所处的地方是一个斜坡，两人顺着斜坡滚了下去。
　　好在山上树多，两人没滚多久就被大树拦住了。
　　若竹感觉自己天旋地转的，满头都是小星星，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意识，睁开眼却见砚舟正趴在她正上方，一双狭长的眸子如同淬了火一般深深地望着她。
　　“你……”若竹刚刚开口，余下的话悉数被砚舟的吻吃进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