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能对竹马动心》小荀尾巴

7、不记得了？

　　燕南公馆往东八百米，槐花在夜风中摇晃。
　　乔叙有一段时间没敢回家，知道周琅把晚餐定在这儿的时候就动了念头。
　　路程不远，他溜溜达达，很快就走到了熟悉的黑色铁门外。

　　隔着间隙，能看到一段新修的草坪，整整齐齐融进夜色，稍远处，微黄的壁灯照在门廊底下。
　　“小叙？”
　　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乔家的阿姨扔开手里的水管，不待乔叙反应，先把门口的大灯打开了。
　　小卷毛瞬间在强光下无所遁形。

　　“萍姨，是我。”
　　萍姨了然：“放心，你姐飞欧洲了，你哥也出差，家里只有齐教授在。”
　　乔叙松了口气：“那先别和奶奶说了，她睡得早。”

　　铁门往两边缓缓推开，乔叙跳在院子的小石坪上，萍姨低声提醒：“这儿刚洒过水。”
　　“知道知道。自己家，我熟着呢。”两尊大佛不在，乔叙的心情越发轻快。
　　他踩在红砖的小径上，步子却迈得像跳房子一样。

　　“这么大个人了，走路也不老实。”萍姨在身后有些无奈。

　　家里静悄悄的，离家小半年，一切都没变。
　　乔叙轻车熟路地开了冰箱，中间一层，整整齐齐放了七八瓶气泡酒，果味，度数低得可以忽略。

　　“这是你哥哥之前买的，他自己是不喝的。”萍姨在他身后道，“只要你别当水一股脑儿地造完。”
　　乔叙：“那我姐知道么？我喝了，岂不是会被她发现我偷偷回了家？”
　　“这话问得。你做什么事情她不知道？”
　　乔叙哼哼了声，伸出爪子，然后很不客气地拿了两瓶上楼。

　　洗完澡，乔叙穿着浴袍毫无形象地瘫倒在自己的床上。
　　在浴缸里泡着的时候，顺带就喝完了那两瓶气泡酒。
　　对乔叙来说，这确实就是带了点味道的水。如果和今晚的罗曼尼康帝比起来——比不了一点。乔叙没忍住，舌尖轻舔了下唇角。

　　他想起来了，自己回家时顺手切小号，通过了来自竹马的好友申请。
　　乔叙瞬间精神。

　　这个点，周琅应该已经到家了。
　　醉成那样，他这个“搭讪者”不得关心一下？

　　摊成一颗大海星的乔叙迅速翻身，把手机捞了过来。
　　他还没怎么和周琅在微信上聊过天，主要也是没多少好说的——工作的事情开会就能说完，需要补充的则有冯荔去进一步配合。

　　所以，要怎么骗到周琅呢？
　　昵称为【QxQ】的微信号已经很久没有登录过——大学前两年还玩玩cos，之后的时间就被学业、创业占据，乔叙很快就搁置了这段经历。

　　点进去，微信消息爆炸——以前被学院要求，关注了无数公众号，现在推文一股脑地涌出来。某些憨八嘎学弟憋了多年的表白混杂其中，但终究没在“乔乔学姐”这得到回答。

　　最后一次发的朋友圈还是告别动漫社的合照，照片里的人大多出了cos，乔叙欣赏了下自己脸上的大浓妆。
　　社团的美工妹子把照片修得出神入化，隔了几年看，也没什么年代感。

　　他一次性清空所有小红点，点进周琅的头像。
　　“我和周琅虽然性取向虽然不同，不过问题不大。再冰冷的男人……就凭我以前这战绩，还不把周琅给钓成翘脚？”
　　乔叙略一思索，手机键盘戳得哒哒哒。

　　【QxQ】：嗨，到家了吗？

　　聊天框的顶部，出现“对方正在输入中”。

　　乔叙兴致勃勃地等待着，整个人都懒散地陷在了柔软的大靠枕上。
　　会回什么？
　　说个“嗯”，然后来一句“你呢”，这天就聊下去了。死狐狸平时八面玲珑，八成会展现一下他的绅士风度……

　　【周琅】：不好意思。
　　【周琅】：你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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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叙从靠枕里拔出自己，不可置信地盯着那两个白色气泡。
　　不是，两个小时前我们还在盥洗室外边看花看星星看月亮呢周总，多浪漫的“邂逅”！
　　乔叙下意识地鼓了鼓脸颊，浅浅的梨涡跟着也消失不见。

　　他正准备敲字谴责周琅，又冷静了思绪。
　　——周琅不是没见过世面的男大。他甚至有着很不错的异性缘。

　　“长得好，见得多，确实有点挑战性……难不成周琅是以退为进？”乔叙盯着对方的头像琢磨。
　　头像是个玻璃碎片做的手工建筑模型，一盏台灯独独照着它，棱镜反射下，像个剔透的幻景。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乔叙坐得稍微端正了些。

　　【QxQ】一下子可怜兮兮起来：就忘记我了吗？可是我们刚见过没多久。

　　脑内自动播放夹子音，但对面显然没接收到。

　　隔了几秒，周琅告诉他：【抱歉，我今晚喝得有些多。】

　　一句话把事情撇的一干二净。
　　真忘了？
　　明明平时周琅话不算少，但也没什么可以参考的地方，他们的交流公事公办，也就无从得知周琅恋爱时到底好哪一口。

　　“早知道今晚多问几句。至于以前……”乔叙扔开手机，再次把自己摊成一颗大海星。

　　月亮照进几缕很薄的光，窗外，槐树的影子若隐若现，另一座洋房的阳台和乔叙房间的阳台紧挨着。

　　十年前，阳台之间还搭了一座小小的木桥，乔叙踩着桥，伸手敲雕花的窗。
　　然后窗帘后就会露出周琅青涩得有些稚气的脸。

　　“周琅！周琅哥哥！我来了！”
　　“别在那上面跳。我过来接你，你小心点。”
　　后来，周家搬走了，小桥也被人扔了。

　　“年代久远，想不起来。”乔叙努力了片刻，最终选择略过模糊的童年记忆。
　　在燕南公馆时很好哄，现在的问题出在哪儿？酒精能让一个人前后反差这么大？
　　千杯不醉酒品一流的乔叙表示不解。

　　大学时“乔学姐”杀伤力还是很大的，社团活动时看到女装打扮的人，基本都会来动漫社的展台……

　　对了，女装。

　　乔叙弹进衣帽间。
　　落地镜里，映着一张混血感很清晰的面孔，金棕卷发，浓眉，长睫，高鼻梁，鼻头略显圆翘，让整张脸都立体生动。
　　只是脸颊有点儿肉，因此看起来天真有余，成熟不足，但无论如何，五官轮廓确实属于一个成年男性。

　　乔叙一只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随着身体的动作侧过去，他的腕骨微微屈起，浴袍撩起，指尖试探性的压在大腿上。

　　啊！
　　小卷毛无声尖叫。
　　不行，太羞耻了，以前穿女装归穿女装，但他只是社团的3D海报罢了，哪里要扭成根麻花。

　　乔叙一头扎进衣服堆里。
　　衣架碰到一起，衣服跟着掉了下来，埋住了这颗金棕色的圆脑袋。

　　闷热。

　　所以耳朵才跟着发烫。
　　他可是要把周琅骗到酒店然后裙子一掀击碎恋爱脑的，现在只是对着镜子扭一下都不行？
　　乔叙缓了一会儿，鼓起勇气钻了出来。

　　“这是什么……”

　　镜子里，小卷毛乱七八糟地炸开，一块“白布”盖在头顶，两根细细的丝带各自圈住了他的眼睛。

　　乔叙拨开丝带，眼睛眨巴眨巴。
　　他把“白布”展平，层层叠叠的刺绣蕾丝也跟着出现在他眼前。

　　是条裙子。
　　准确的说是从前cos某个动漫角色时的cos服。

　　那个角色喜欢穿重工LO裙，内衬虽然是白色，但做工极致华丽。乔叙出过这位傲娇大小姐，衬裙还是社长熬夜踩缝纫机踩出来的。
　　所以毕业离校的时候，乔叙没随便处理了，就这么塞进了衣帽间。

　　蕾丝柔软的摊开在掌心，乔叙忽觉命运呼啸而来。
　　他闭眼，毅然拉开腰上的蝴蝶结，浴袍坠落，肌肤暴露在冰凉的空气里。

　　“这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