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能对竹马动心》小荀尾巴

12、明知故问

　　“亲生的，荞麦是我亲生的……”
　　乔叙强行回忆自己从一堆兔子里选中荞麦的那一天，吸气呼气三个循环之后，终于心平气和。
　　黄色胖兔子紧挨着他，两颗黑豆眼里都是开心。

　　混乱中没拍到脸，拍的是脖子及以下，就是胖兔子一顿乱踢，把他的纽扣和领链踢不见了，顺带在锁骨下头带出了几条道不明的红痕。

　　他本想欺骗周琅的感情，但提前走上了□□的歧路，毕竟昨晚周琅才点评了一番他的锁骨，他今天就意外发了这么一张暧昧的照片。

　　乔叙戳荞麦一下，荞麦就反过来拿脑袋轻轻碰他的手指，一派乖巧。
　　“哼，谢谢你啊，乖宝。”

　　叮——
　　消息提示响了起来。

　　一人一兔同时低头看手机。
　　乔叙捏着手机起身，瞬间让手机和荞麦隔出地月距离。

　　【周琅】：发错了？
　　果然看到了。现在解释一下这是个意外继续走纯真女大路线还来得及吗？
　　周琅的平淡令乔叙陷入思考。
　　他并不对这张照片感到意外，也没有在他撤回后假装没看到。

　　所以，周琅同样在养鱼。
　　乔叙快速得出结论，决定彻底走歪。

　　*

　　【QxQ】：没发错。

　　真直白。周琅心中莞尔，徐衡该向乔叙学一学。
　　他看向徐衡：“华禧只打算做示范区。”

　　徐衡没想到周琅开门见山，他压低声音：“你这……说得华禧是在骗人。”
　　徐宝瑜不懂这些，关切地看着徐衡，徐亦琮对其中的原因心知肚明，但他知道他不能吭声。

　　周琅把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下略觉嘲讽，遂又喝了口茶。
　　是上好的明前，平心而论，蘭庭环境很不错，不知道乔叙有没有来过这儿。周琅想了想，觉得酒可能更投其所好一点，小卷毛是喜欢热闹的人，耐不下性子。
　　他分神等待，慢条斯理地回复：【荞荞，这样会让人误会。】
　　【QxQ】反问：误会什么？
　　【周琅】：你觉得呢。

　　【QxQ】：发给你，就不是误会。
　　【QxQ】：想要你进一步记住，我的锁骨确实很漂亮。
　　怎么和孔雀似的。周琅咳了声，忍笑继续问：【荞荞，我可以理解为你对我有兴趣，对吗？】
　　【QxQ】：在装笨蛋吗周先生。昨天是我主动和你搭讪的，所以显而易见。

　　徐衡终于组织好了语言。
　　“其实华禧能撑到现在算不错了，今年暴雷的房企那么多，你不可能不清楚这些。”
　　周琅看向他，指尖缓慢敲在木案上，茶汤随之很轻地浮动。

　　徐衡无意识地屏息。
　　周琅在想事情的时候会有这个下意识的动作。
　　这个习惯遗传自死了十年的周以渡。
　　徐衡的思绪忍不住发散开来。

　　周以渡死的时候，他二十出头，还是个毛头小子，骤然得到了华禧，像是做梦一样。
　　普尚开董事大会，十几岁的周琅站在会议室的一角，眼睛通红的，说不了话，徐衡清楚，那是委屈。

　　现在呢？
　　也不知道他在给谁发消息，可以肯定的是，他在和别人说的，一定是华禧的烂摊子，
　　徐衡晓之以情：“华禧当初，是普尚的一部分。”

　　【QxQ】：是一见钟情^ ^

　　周琅的手指突然没了控制，茶水就这么洒了出来。
　　“让人意外。”热意瞬间滚过掌心，周琅将茶杯重新摆好，“华禧的事情。”

　　徐宝瑜：“哥，华禧的人是不是很多是我们普尚的啊？”

　　“华禧从普尚剥出来的时候，我十八岁。”周琅没有因为妹妹的话而动容，他的指尖缓缓划开水痕，“小舅，它对我没那么特别。”

　　“怎么没有！”徐衡真急了，“当年华禧的牌子，还是你爸——”
　　周琅淡淡地看了眼他。
　　徐衡：“……嗐，老周总。我姐夫！姐夫他亲自来创办的。”

　　琵琶声絮絮低语着。
　　徐衡：“不是‘剥’。周琅，你可能记不太清了，那时候你还在念书。后来风雨飘摇的，姐夫他走得急，你妈妈，我的亲姐——她又病着，小瑜又那么小。华禧分出去是最好的选择。”

　　“我知道。”周琅将指尖的水渍一点点抹开，“这个事情，当初的董事会点了头，我没意见。我很感激，小舅让我看到华禧屹立了这么多年。可它还是要垮了。普尚的钱砸进去，只能是掉进无底洞。”
　　“四年前，华禧的账面还很可观，政府支持，银行也乐意给你们批款。”他的声音不疾不徐，“钱去哪了。”

　　“市场不是那么简单的……风险无法预料。”徐衡吐字忽然变得艰难，普尚就是做风投的，周琅比所有人都清楚这些。
　　徐衡的嘴角抿成一条线：“华禧投资了钛阳娱乐。钱全部……额，有一部分都拿去做影视了，然后连扑了好几部剧。”

　　“所以，今天您从一开始就应该用它和我谈。”周琅起身，“先失陪了。小舅，下次我做东，谢谢您照顾小瑜。”

　　徐宝瑜有些茫然，不知道怎么事情从她道歉变成了后来什么乱七八糟的工程问题。
　　“我送你回学校？”周琅在茶室的门外停住脚步，回头看她。
　　她摇摇头：“等会儿我要和亦琮哥去‘金台’玩，他说我喜欢的演员晚上会过来。”

　　于是这里又只剩下了姓徐的人。

　　“小舅，要不要让我妈再和哥说说？他又不差钱，就是……”徐宝瑜也搞不懂周琅。
　　一家人，为什么弯弯绕绕这么多，她不喜欢周琅这样。
　　周琅明明知道小舅的公司出了问题，小舅好声好气的和他说话，可他却一直在看手机。
　　对面十有八九是那个总是在假笑的虚伪秘书，徐亦琮说，那秘书一肚子坏水，在普尚比徐家人还硬气，可她哥根本就不知道要小心！

　　*

　　乔叙打了个重重的喷嚏。
　　“有人骂我？周琅骂我？”

　　消息发过去五分钟了，周琅没回。
　　乔叙想象着周琅的反应。
　　可能慢条斯理地搁下了手机，正脸偏四十五度，在他的高层公寓里深沉俯瞰栾江。
　　然后，这厮眼角微弯，带出三分嘲讽三分愉悦两分自负一分轻蔑，以低沉的嗓音慢吞吞地说：“小骗子。”

　　霸总就该是这个味儿！但乔叙成功被自己恶心到了。他揣着兔子去了客厅，准备给自己也拌点草料。

　　生菜刷刷掰了一大把，荞麦对此没兴趣，它趴在岛台上看着乔叙挤沙拉。
　　过了一会儿，胖兔子朝手机耸动位移。

　　【周琅】：我们昨晚才认识。

　　乔叙叉了口草料，有戏！
　　他哼声，笑得阴恻恻的：【很高兴你没忘记这件事～但一见钟情不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么？我在厕所外边看到呕吐的你，于是鲜花开进了我心里。】

　　【周琅】：……
　　【周琅】：荞荞，中文不错。但你并不了解我，说这些太早。

　　【QxQ】：所以荞荞同学现在正在努力。
　　乔叙觉得嘴巴里的沙拉味道变得特别起来，他吃惯了，但今天莫名感觉怪异，估计是被自己的话给影响到了。
　　他一鼓作气地吞了下去，然后继续打字。

　　【QxQ】：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名字，有了你的联系方式，和你说过了几次话。
　　【QxQ】：我不觉得你讨厌我。要和我试试吗？先让我了解你。

　　对面陷入了沉默，约莫两分钟后。
　　【周琅】：可以，你问我答？

　　乔叙回了个兔子点头的表情过去。
　　【QxQ】：周先生的生日是？
　　【周琅】：12月25。
　　【QxQ】：圣诞宝宝啊。年龄呢？
　　【周琅】：27岁。

　　这些乔叙都知道，他装模作样地继续问。

　　【QxQ】：喜欢的食物是？
　　【周琅】：不挑食，也没有特别的偏好。
　　【QxQ】：有爱好吗？
　　【周琅】：如果工作能算。
　　【QxQ】：天选资本家，这爱好挺反人性的。下周哪天会有空？
　　【周琅】：话题有些跳跃了。
　　【QxQ】：那我可不可以知道你在哪儿进行反人性的爱好？

　　周琅避开了乔叙的问题，而是道：【荞荞，你得先告诉我你为什么好奇这个。】

　　【QxQ】：笨，显然我在追你，所以想耍点花招吸引你的注意力。

　　周琅坐在车上，没急着离开蘭庭。

　　乔叙从小到大作死的战绩斐然。包括但不限于五岁披床单跳楼，七岁揣轮胎下河，八岁攒易拉罐绝育弄堂所有的猫，以及十二岁那年，在校霸的香烟里藏了根炮仗。

　　这个“手段”的真实面目也很值得怀疑。但是，周琅心里毫无抵抗地长出了期待。

　　假如有只狐狸在冰天雪地里走了很多年，然后有人告诉他，前方洞穴里藏着一只暖乎乎香喷喷的胖兔子，那么，就不能指望这只狐狸还保持可悲的理智。

　　他把普尚的地址发给了明知故问的乔叙，又告诉他自己一般下午空闲相对多。
　　【QxQ】：拭目以待～

　　周琅弯起嘴角：【荞荞，该我问你了。】

　　【QxQ】：我们之前好像没安排这个环节。
　　【周琅】：礼尚往来。而且，对一见钟情的对象，不能破例吗？
　　【QxQ】：没啊，我是想保留点神秘感。你愿意了解我，我当然开心得想把自己捧到你面前来，然后就可以哪里不会点哪里～

　　周琅读过这些轻浮又快乐的字眼，问道，
　　【“一见钟情”这句话，只对我说过吗？】

　　“正在输入中”出现又消失。
　　等待回答的过程不会太漫长。
　　白色的气泡和胖兔子头像一起弹出新的一行。

　　【QxQ】没否认，但他狡诈地撒下饵料：以后，我就只和你说。

　　周琅很轻地笑了起来，他编辑回复，然后放下手机。仪表盘亮起冷蓝的光，发动机终于轰鸣。

　　【那我也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