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能对竹马动心》小荀尾巴

13、惊喜

　　周一下午，普尚。
　　Chloe从电梯里走了出来，路过的同事看到她手里的东西，纷纷开始好奇：“七夕还差小半月呢，咱们Chloe姐姐的追求者倒是不分一年四季。”
　　Chloe含蓄一笑：“怎么只顾着关心我？这花另有主人。”

　　同事们更好奇了，往秘书处的办公室伸脖子。
　　“Judy未婚夫送的？”
　　“不会是雅雯那个贼心不死的渣男前任吧？”
　　“怎么没有人猜贺南，贺南表示男生也能收到花啊！”

　　Chloe摇摇头：“全部猜错，罚你们坐回工位。”

　　大捧的郁金香和黄玫瑰落在怀里，紫风铃轻轻摇晃，橙紫相碰，颜色像撞开的油画一样。
　　送花的人要么很用心，要么就是纯讲究。
　　Chloe右手还提着个咖啡的外送纸袋，大家对不上人，高强度工作下，秘书处都是咖啡脑袋——

　　“周总，我能进来吗？”
　　敲门声响了三下，同事们面面相觑。

　　“不是吧，谁这么想不开……”
　　刚刚还好奇心旺盛的人纷纷歇了心思——如果是周总的话，那么这束花在三分钟后就会又被Chloe拿出来。

　　“金煜集团的大小姐，每逢宴会必堵周总，结果被家里塞到德国念硕士去了。四年，整整四年！可怜的大小姐还没毕业。”
　　“好像是周总‘无意’中和老金总提的建议……还有小郑，就自称周总学弟的那个应届生，每次开会眼神特黏糊的那个！悄悄尾随周总半个月想表白，被周总发配到了非洲。”
　　“什么，我们公司在非洲也有事业部！？”
　　“怎么说呢，小郑去后才有的，现在据说在那炒牛油果期货。”

　　……

　　总裁办里，墨色的玻璃桌面光泽低淡。
　　徐宝瑜坐周琅对面，一边玩手机，一边悄悄瞅对面的年轻男人。

　　上次算和周琅和好了么？要不是小舅让她态度软和点，她其实是不想来的。徐家人都不着她，可这个不怎么熟的亲哥，连她期末挂几科都知道。

　　她正打算和徐亦琮抱怨，一大捧油画似的倒影忽地和人影交织到了一起。

　　“周总。”Chloe的声音响起。
　　徐宝瑜垮着脸：“咖啡我喝不习惯，有没有果汁？”
　　“咖啡是给我的。”周琅淡声道。

　　Chloe见此，柔声询问：“宝瑜小姐，茶水间没有备果汁，给您冲杯冰巧好吗？”
　　“那你快去。”徐宝瑜注意力迅速被花吸引，她跃跃欲试，“哥，你要有女朋友了？”

　　“不会有。”一直在看文件的周琅忽然就有了空闲。

　　他的目光落在花束上。这就是乔叙说的“惊喜”吗？意外的传统和安全，让周琅感到些许不习惯。
　　他以为花里起码会藏个炮仗。
　　毕竟，乔叙一定很乐意看到自己被炸成一朵绚烂的烟花，好庆祝又一年的七夕佳节。

　　“我不信！”见周琅竟露出几许思索之意，徐宝瑜兴趣更大了。她眼尖，花束底下还有张贺卡似的纸片。
　　徐衡的叮嘱早忘到了九霄云外，对兄长的本能敬畏也暂且不作数，她窜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铃儿响叮当之势扑向花束。
　　花粉向上翻飞，橙色的细微粉末令周琅有些难受，也就来不及阻止徐宝瑜。

　　“啊啊啊这人谁啊！模特？”徐宝瑜声音惊诧。

　　原来不是贺卡，是一张拍立得。
　　照片里的女孩金发微卷，侧脸低头，只露出挺秀的鼻尖和一截白皙的下巴。
　　五官看不全，犹抱琵琶。但徐宝瑜以追星十八年的经验断定，这是张站姐看到真人后会狠狠溺爱的脸。

　　肩膀的线条流畅漂亮，就是骨架看着没那么纤细，个子必然在175之上。
　　徐宝瑜越品越满意。

　　女生穿着一条柔粉色的帝政长裙，没有刻意凹造型，只是跪坐在地毯上，露出一段白皙的腿腹，裙摆微折，美好的弧度若隐若现。
　　鲜花和金发相映——正是现在办公室里的那一束。

　　优雅，真是优雅。徐宝瑜啧啧称奇，拍这样一张照片，是要暗示她哥什么，见花如见人？

　　“徐宝瑜，现在立刻把花和照片放下。”周琅声音冷淡，成功激起徐宝瑜的逆反心理。
　　“啊哟，现在、立刻——对她也会这么凶么……”但徐宝瑜只敢叨咕几句。
　　正要伸手上交，拍立得背后的字映入眼帘。

　　“亲爱的周先生，荞荞想送给你的，不止是花……”

　　周琅冷淡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但好像其中又有什么裂开了。

　　住嘴已经来不及，徐宝瑜咽了口唾沫，端着冰巧回来的Chloe脚步停在原地，完美的笑容里罕见有一丝局促。

　　周琅的眼睛和太阳穴都开始鼓胀。

　　“荞荞……那什么，我嫂子妥妥儿一文艺女青年啊。”徐宝瑜这回真觉得自己完蛋了。

　　但她预想的风暴没有来临。

　　周琅不知道为什么，周身的气场就收敛起来。他冷静地接过花，又将拍立得收在了抽屉的书里。
　　书有很明显的阅读痕迹，显然被人翻阅过很多遍。
　　法文书名，徐宝瑜从封面推测出是《小王子》。
　　她都不知道她哥哥如此童心未泯。

　　“不文艺。”周琅言简意赅。

　　居然……没否认前半段。

　　徐宝瑜睁大眼睛，这也太离奇了。不是女朋友，直接快进到了“嫂子”。

　　她在这刻终于又回忆起徐衡的叮嘱，甜声道：“这花店是家网红店，亦琮哥追人，就总买这家的花。不过，你这束特别好看，嫂子对你肯定用心。”

　　“追人？”花粉过敏的不适暂且被忽略，周琅眉梢的嘴角微微牵起。

　　徐宝瑜确信自己表现尚可。
　　她一高兴就管不住嘴：“是啊，徐亦琮同时追八个，个个都送一样的花。上次我不是和他去金台嘛，没想到有个我蛮喜欢的小爱豆被他追到了诶。”

　　周琅：“……八个。”
　　“朋友圈刷下来，还以为那几个小男生都接了这家花店的软广。”徐宝瑜收声，“当然当然！嫂子这束绝对不是批发的。”

　　周琅在徐宝瑜八卦又期待的目光里端起咖啡：“嗯。”
　　乔叙对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有无穷的热情，哪怕这束花只不过是用来消遣他，他也不会敷衍事物本身。

　　入口凉意裹着苦味，然后，馥郁的酒香透了出来，后背攀爬出电流似的感觉。
　　周琅默然。
　　很特别的味道。
　　特别的难喝。

　　心情五味杂陈，他又想吐了。
　　但是，是他故意让乔叙以为自己也和他有一样的爱好的，所以，也不能说乔叙不贴心。

　　冰巧的甜香弥散开来，Chloe步履优雅，她放下瓷杯，觑见周琅的咖啡上贴着“红酒风味”，她了然：“请慢用。”

　　周琅悄悄叹了口气。

　　咖啡本身的难喝和一点轻微的戒酒硫的反应混杂在一起，卡片上的字还在脑海里闪，这份复杂的恶心感居然变得别有风味起来。

　　周琅从容地想，这肯定不是错觉。

　　*

　　徐宝瑜心满意足地离开后，周琅让人送了花瓶进来。
　　花材太丰富，足足装满了三个花瓶。他拍了照片，发给乔叙：【你说的惊喜？谢谢。】

　　乔叙没立刻回他。
　　周琅把玩着空荡荡的纸杯，上面印着两颗咖啡豆，圆滚滚的，像是小动物的眼睛。

　　他又默默把手指从咖啡豆上移了开来。

　　空气里浮动着花香，喉间奇怪的味道好像也跟着被压了下去，这间灰白色调的办公室骤然多了几处明亮的点缀，它们来自乔叙，现在属于自己。

　　这让周琅心情很好。
　　他甚至意识到自己很难得的有点躁动——因为“乔叙”和投资是不一样的。

　　投资时不掺杂任何个人感情，只为达到他的目的——比如如今摆在他手里的钛阳娱乐，某个文件柜里锁了很久的华禧置地。

　　但他现在居然不想包容原本计划好的长饵了。
　　终于，置顶的聊天框冒出红点，一只兔子叉着手傲慢点头。

　　【QxQ】：对呀，我挑选了很久。
　　周琅不紧不慢地回他：【嗯，很好看。】

　　VTA的办公室里，乔叙的梨涡又变魔术似的消失了，他戳键盘：【是只收到了花吗？】
　　【周琅】：有什么遗漏？

　　乔叙扼腕，照片后的那句话可是他趁着没吃午饭想出来的。
　　难道是秘书为了周琅的一世英名，把照片收起来了？但他直觉Chloe不是会干涉老板私生活的秘书。
　　他不开心了：【有啊。】
　　【周琅】：咖啡的味道不错。
　　乔叙心下遗憾，甩了个闷闷的黄豆脸过去：【那下次继续给你买这个。】

　　【周琅】：这个就不用了，我比较好奇，你还有什么想要送我。

　　乔叙：“……”
　　乔叙：“！”

　　又给周琅演上了！
　　乔叙太阳穴抽抽，差点把手机啃掉。
　　明知故问，果然老手。

　　“是小裙子下面的大居居。”
　　不妥，删掉。

　　他想了想，试探对方：【取决于你希望是什么。】
　　【周琅】：如果取决于我，就不能算是你说的惊喜了。
　　【QxQ】：不喜欢？
　　【周琅】：花和咖啡我都很喜欢。

　　“避重就轻，我明明问的不是这些。”乔叙没个正形地歪倒在椅背上，金棕的卷发流泻在逐渐移动的日光底下。

　　他这会儿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打出来的话却可怜兮兮。
　　【QxQ】：四舍五入，你对我也算是有点儿喜欢了?
　　【QxQ】：开个玩笑~

　　数了三十秒，确保周琅会看到这句话后，乔叙撤回了后面的这句。
　　周琅这种看似正经的闷骚，绝对不会正面回应任何。

　　手机的提示音响了起来，乔叙挑着眼，懒懒散散地去看。
　　【周琅】：嗯。

　　嗯，他就说，周琅这人——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