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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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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张颂之叫来张明江,苦口婆心地劝慰道:“明江啊,这几日你闹也闹了,道理也对你讲了,为父知道也拦不住你。过几日宫中选秀,你便去吧。但是,如若落选,可不许再闹。”
想到自己已将宫中打点好,那副算卦之人交给自己的参加遴选的张明江画像也已送入宫中。
那副画像虽画的与张明江十分相像,可是却被那人故意添了两笔,或许陛下在看了画像之后连殿选都不允她参加呢。
张颂之捋着胡子,觉得这赛神仙果真名不虚传,一下子便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好的爹,女儿一定争气,为家族争光。”
听女儿如此说,张颂之眼皮不自禁地跳了跳。
“……那倒也不必。”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张明江同一干秀女同前往太平殿。
“……镇国将军之女,张明江,年十七,上前觐见。”
在康公公的高声宣读中,张明江上前一步。
“你便是张颂之那有着护心毛的女儿么?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清朗的男声带着几分戏谑,那戏谑中又透着几分不耐烦,惹得张明江不禁想要抬头看看,那传说中的如阎罗王般的皇帝到底是一副怎样的尊容。
等等,他方才说的护心毛是什么东西?
眼前的男子长得极为英俊,鼻梁高挺,眉目深邃,一双狭长的眸中带着几分冷冽的锐气,黑眸深处涌动着几分薄怒。
他周遭仿佛被寒气笼罩着,一股低低的黑云就在他身旁聚拢,挥不走,散不去。
可是张明江似乎能感觉到,那些朦胧的低压是他有意而为之,就是想通过这些锋芒将所有人拒在千里之外,他的世界,唯有他一人,闲人勿扰。
这算什么。我既来了,就要在你身边留有一席之地,否则怎么压倒张明珠。
“陛下,臣女没有护心毛,不信你看。”
即便是在皇宫,从小娇生惯养与她那莽撞的性格驱使下,使得她丝毫不怵阵,朗声回道。
林璋一怔,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大庭广众之下竟能说出这番话来,来人,给她拖下去砍了……不过,似乎还挺有趣?
张明江说着,双手已经将袖子向上撸了撸,几道伤痕露出。
林璋蹙眉:“怎有伤痕?”
张明江却不以为然:“猫抓的。那日一只小猫被野狗追至树上下不来,我去救它,谁知被挠了几下,还挺疼的。”
林璋无措地眨了眨眼睛,瞟了眼坐在左边的太后,见她面无表情道:“殿前失仪,拉出去吧。”
而右边的皇后宋韵秋也只是垂眸不语,她总是这般温顺的,温顺的就好似天生就是一个皇后。
无趣。
“留牌子吧。”林璋眼皮未抬,众人皆不知他想的是什么。
这,便留下了?
原来在陛下也不是爹说的那样暴躁易怒啊,而且长得比赵王那姐夫年轻又英俊得多,这次,张明珠你总算能被我压住了,哈哈。
想到这里,在退出殿的那一刻,她忍不住又回过头来看向林璋,四目相对,她心中竟然如同跑进去了一只小猫,上上下下地挠着撞着她的心脏,既难受,又舒爽,甚至耳尖也忍不住红了起来。
*
“你问我?你倒要问问你们是怎么回事!你那装神弄鬼的老板呢?”
红尘客栈中,张颂之拍着桌子暴跳如雷,瞪着一双眼睛问茅小宝道。
茅小宝面露难色,苦着一张脸道:“我没骗你,他真的不在啊。”
这几日也不知怎的,扶祗经常出门,有时是白天,有时是晚上,而且一去就是大半天,回来时一脸疲惫,脸色也苍白不少。问他去了何处,他只闭口不答。
茅小宝曾偷偷跟在他身后,可没走多远便被他甩下,只得又独自返回客栈。
“那日你们同我讲,要顺着她入宫,并把画像承上去,说如此便可高枕无忧。我是高枕了,忧却全来了!”
“不是,这都是他说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天你跟在他身后,一副狗腿子谄媚模样,你当我没看见?你们谁也跑不了,来人,把店封了,先把这个丫头带走,等那个骗子回来,一并打入大牢。”
“瞎嚷嚷什么?哪个骗你了?”
一个略带沙哑的嗓音从背后传来,张颂之与茅小宝一同循声望去,却见扶祗一只手扶着门框,
面色苍白地站在门口。
“老板你怎么了?”
见状,茅小宝飞快地跑到他身边搀住了他。
扶祗轻轻摆手:“无妨。”
“还无妨?你这脸都比纸还白了,你是不是受伤了?伤哪儿了,我瞅瞅。”
“我都说无妨了。不过是今日遛弯瞧见只兔子,就想吃口野味,便跟在它身后擒它,一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到了头。眼下头脑有些昏沉罢了。”
茅小宝自然知他这番说辞是来哄骗自己的,现下人多,也不便细问,只得将他搀到桌旁坐下。
扶祗虚摆下手示意她退后,扬了扬头对张颂之道:“一大清早就在此大呼小叫,你倒是说明白,哪个诓骗了你,即便是朝廷命官肱骨重臣,也不带如此冤枉一心敬仰你的百姓的。”
虽是反驳,在张颂之耳中听来却更像是一种夸赞,脸色顿时好看不少,连声音也低了下来。
“你那日说,只要顺着她,让她入宫,陛下必看不上她,并且给了我一幅画着她护心毛的画像,说如此便可心想事成。如今我照做了,可心想事成的却是她!她已被陛下看中,下月便要入宫了!”
扶祗翻了个白眼道:“这些是我对你说的不假,但是我还有一句十分重要的嘱托,你可记得?”
张颂之一愣,眨巴着眼睛问:“嘱托?什么重要嘱托?”
“我说这幅画万万不得打开,否则后果自负。你可听了?”
张颂之咧了咧嘴,心虚道:“自、自然是遵照的了。”
“哼,若是遵照,又岂知我画的张二小姐有着一把护心毛?”
“那个,那个……”
张颂之这才明白,这个结果都是源于自己,早知好奇害死猫,当时自己何必去翻看那画卷,他现在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扶祗叹口气,语重心长道:“事已至此,那便是天意了。”
“仙人救我!”
张颂之急的都快给扶祗跪下了,扶祗心中暗自盘算,要如何再多诈出他些钱财来,就在这时,门外又来了一位熟人。
“爹?你怎的在这儿?”
张颂之抬头,见是张明江,怕她得知自己欲搅了她入宫的好事,忙支支吾吾起来。
茅小宝落井下石道:“张大人自然是来这土地庙求神明保佑的。”
“保佑?保佑什么?”
张颂之道:“自是保佑我这爱女入宫可以顺利成为宠妃。”
张明江脸上飞起两朵红云,有些羞赧地低下头道:“那爹可要好好拜一拜,这间土地庙还是很灵验的。女儿这次便是还愿来的。”
说着,她坐到扶祗旁边,闪着一双大眼说道:“你上次说的不错,我果真顺利入了宫,陛下想必对我也是一见倾心,否则怎会在太后要轰我出宫之际拦下留住了我!”
张颂之看看他二人,大为不惑:“你们俩见过?”
他又指着扶祗道:“你既许了我不让她入宫,怎的又许她一帆风顺?原来你是两头通吃啊!”
张明江回瞪向张颂之:“爹,你果然是来找他诅咒我入宫不平顺的吗?”
张颂之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哪会做这种事,我自然是希望我女儿可以顺顺利利的。”
张明江得意昂头,扶祗见状对他二人打起了圆场:“大人,本来事情是我同你说的那番,谁知你的所为起了变故……”
张颂之连忙拦住他话头:“这个不提了,不提了,翻篇了。”
“是。所以土地爷晚上又托梦于我,说张大人家中霞光万道瑞彩千条,那是要出贵人呐!因此大人您不必多虑,以小姐的姿质入宫……嗯,必成。”
“承你吉言!”
说着,张明江丢给扶祗两锭元宝,又眨着眼睛兴奋道:“我此次来除了要来谢你,还有着一事。”
“何事?”
不知怎的,扶祗心里七上八下,总觉得从她口中说不出什么“好事”来。
果然,张明江眯缝着眼睛嘿嘿笑道:“我那日说,如果我入宫,必将许你富贵……”
“所以……”
“所以便随我一同入宫,苟富贵勿相忘么不是。”
“入宫?明江,休要胡闹,秀女如果除了贴身丫鬟,怎可带男隽?”
“所以啊,把他阉了,给我做掌宫大太监去便好。”
听到这里,扶祗一头扎入茅小宝怀中,瑟瑟发抖起来。
我怎惹了这样一个混世魔王,作孽呦。
茅小宝却想,扶祗啊,这人曾经造的孽,迟早是会还回来的,就如同你如此毒舌,做事不留退路,现在好了吧,报应来了。
不过,神仙若被阉了,还能长回来吗?
想到这里,不由脸上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