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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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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小宝推着王昭礼回房间,口中不住道:“郎中说你要多休息,这样好的才能快些。”
王昭礼无奈,只得边走边道:“那好,我叫人送你回去。”
“回去?我不回去。”茅小宝停下脚步,直视着他道:“今日这事来得蹊跷,我想是冲你而来,说不定还与府上闹鬼一事有所联系。我今天便留下,同叶蓁他们一起,来个守株待兔。”
“你?你不怕吗?”
茅小宝一抹鼻子,昂首道:“我当然不怕这些,更恐怖的鬼我在阴司都是见过的。”
王昭礼眨巴了几下眼睛,满是疑惑:“阴司?”
茅小宝自知说错了话,连忙找补:“不是,嗐,我那老板最怕鬼,所以我去搜罗了各种恐怖离奇的话本,在夜黑风高的时候,蹲在他的墙根讲给他听,恐怖效果翻倍。那话本就叫《阴司鬼事》,王大哥你若感兴趣,改日我拿给你看。”
王昭礼微微垂眼,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随风翻飞的墨色柔发此时也被阳光镶嵌了一层金边,暖暖的。
茅小宝又埋下头推着他:“好了好了,你快去歇息吧。我刚刚看到叶蓁他们已经来了,就在那边屋檐上,我去同他们会合,自有这些剑士保护我,你放心。”
王昭礼无法,只得随她去了。
从王昭礼卧房出来,茅小宝长舒了一口气,想着那妖道虽受了伤,然而王昭礼也伤了元气,于此时害他自是要比平日容易许多。自己守在这里,今夜定会有所收获,擒了那妖道与其同伙,回去也好向扶祗显摆一番,让他瞧瞧自己这些年的修行也并未如他所说的那样一直停滞不前。
正在自鸣得意间,耳畔突然传来令人厌烦的声音。
“肥猫肥猫肥猫,听到请回答。”
茅小宝转了个圈,却并未看到人影,难道是自己日有所思,听岔了?
“肥猫肥猫肥猫,我在这里!”
茅小宝又朝道旁的高树看去,依旧无有人影。但是她感觉到这声音是从自己身上传来,仔细一看,于衣领之处落着一只蝴蝶,那扶祗的声音竟是由此而出。
她取下蝴蝶,拿到眼前仔细查看,与普通蝶并无二致,不解开口:“老板,是你吗?”
“是啊是啊,你个蠢货,总算发现了。”
“你化蝶了?”
“你才化蝶了!这是千里循音术,这只蝶是循音之载体,名唤‘爱风’。”
茅小宝一撇嘴:“好难听的名字。不对,你这是跟踪我,偷听我说话吗?”
扶祗冷哼一声:“谁稀罕偷听你,我这是怕你着了王昭礼的道儿!”
“胡说,他又怎会害我?”
“那我问你,今日为何有人偷袭你们?”
茅小宝微眯起眼睛,不屑地道:“呵,还说没有,今天早上又跟踪我了??”
爱风里传来心虚的声音:“没有!”
“那你怎知我们遭到袭击了?”
“我是谁?我掐指一算……别打岔,先回答我,那人为何袭击你们?”
“你不是会算吗,算一个便知。”
扶祗噎住,顿了顿又道:“你用你那除了吃没有旁的东西的榆木脑袋好好想想,你可曾得罪过什么人?那人为何冲你下此杀手?”
“除了你,谁会没事找事来偷袭我?他自然是冲王昭礼来的。”
“冲王昭礼来?那为何他独自一人时这人不来,邀你游玩时却突然现身?又为何今日现身不先擒他,反倒与你缠斗良久,到最后他仓促而逃,却未将已经昏迷的王昭礼带走?”
“那、那是因为,这妖道打我不过,仓皇逃跑,怎么去捉王昭礼?”
茅小宝支支吾吾地回答,甚至有些结巴,自觉自己的解释也有些牵强,然而王昭礼又怎会联合妖道来害自己?这未免也太过于荒唐了。
扶祗又道:“怎么,这番说辞连你自己都说服不了了吧?”
“那他为何要害我?”
“为何?自是为你体内的元丹啊!虽然你不过是个略有些修为的小妖,在我扶祗这样的上神眼里不过就是个放屁添风的角色,可是于那些修仙凡人眼中却不然。他们穷此一生或许于修为上都不会有所突破,一些心怀不轨之人定是会借助些外界之力而提升巩固自己的修为。而你这种小妖的元丹,自是顶好的助益。”
闻言,茅小宝头上冷汗沁出。
自己修行了几百年,今日竟差点被人夺了元丹!
不,不对,不对!
王昭礼又不是修行之人,我的元丹他得了有什么好处?况且他是九世的好人,此世圆满,定能修成正果,何必多此一举?
于是又有了些底气:“你就是嫉妒他!你说过他是天神下凡历劫,定是曾经于天庭你二人间有过龃龉,所以你用尽心机地讲他坏话,是也不是?”
“啊呸!他不过是广目尊者座下一童儿,也配同我说话!自以为模样俊俏些,得几个小仙娥青睐,就能越过我这玉树临风的太玄真君去?做梦!这广目尊者也是,让他这徒儿历劫便罢,还给他一副好皮囊,难道不知这一副皮囊便能除去他许多障碍,劫也历得更轻松吗?那这劫还有何可渡,不过是装装样子给上面人看……”
他后面的话有些含糊不清,茅小宝却听得真切,那是有人捂住他的嘴。
“真君,这大实话可说不得,小心被值日功曹记下,回去参你一本哩!”
是圣碧的声音。
茅小宝冷笑一声,回道:“看吧,自己便说漏了嘴。我可不信你那一套挑拨离间的话,哼!”
扶祗掰开挡在自己口上的手,说道:“少废话,赶紧回来!那饭否的订单已积了一摞,快些送了去。休要忘了,你是我红尘客栈的伙计,是我扶祗的奴隶!”
茅小宝抖落衣袖的浮土,不急不躁地回他:“我在客栈已有些年头了,全年无休。哪怕庄户人家拉磨的驴逢年过节的还有几日休息呢,所以,我!要!告!假!”
“什么玩意儿?”
“我要歇上一段时日。今日便开始,不回去了。”
“不、不回来?你住哪儿?”
茅小宝笑道:“自是住太守府了。”
扶祗的喊叫有些岔了音:“茅小宝,你敢!虽说你不过是只猫,可如今亦是个二八女子模样,怎能就宿到男子家中去?”
“干嘛,你怕王昭礼占我便宜?”
“我呸!你那几百年未开荤的肥猫,我是怕你占人家便宜,坏人家修行!速速给我回来,但凡一个不字,我让雷公半夜劈你个忘恩负义见色起意没心没肺的野猫去……”
爱风里,扶祗尤在痛骂,茅小宝却把那蝶儿抛向花丛之中,那蝶儿沾到花朵之上,与另外的蝴蝶一同振翅,缠绕飞舞,带着扶祗聒噪吵闹的声音,飞入空中。
看着渐渐远去的蝴蝶,茅小宝嗤笑道:“找雷公劈我?旁人说这话便罢了,你扶祗也敢说这话来?谁不知道我渡劫时雷公看到你之后都忘记职责,一心想将心中怨气撒到你那破庙之上,如今也腆脸……”
“小宝,你同谁说话呢?”
声音传来,茅小宝被吓得一跳,转过头去,却是叶蓁。
“是叶蓁姐姐啊,啊哈哈哈。我、我这不没事做,想起前几日听过的书,自己演绎呢么不是。”
茅小宝信口胡诌起来,叶蓁听过只是微微一笑,刚要说什么,钟令隐却迎面走了过来,叶蓁见他,有些不自然地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钟令隐看了她一眼,隐隐叹息一声,又对茅小宝道:“小宝你在这儿正好,听说太守今日溺水了?你与他在一起,可知此事是否与闹鬼一事有关?”
茅小宝摇头:“今日之事来的蹊跷,我也是想要知道这二者有无关系才留下的。钟大哥你放心,晚上那妖道若来,我自会助你们一臂之力。”
“妖道?一臂之力?小宝,你是见到那人了,且与他交过了手?他是个修仙的道士?你亦会术法?”
钟令隐很会抓重点,几句话问的茅小宝不知该如何作答。
茅小宝大脑飞速转着,心想今日净想着如何圆谎了,可真是作孽。
她思忖片刻后答道:“呃……是这样的,我幼时曾得一……一修仙的道长教导过些年,会些拳脚。今日于镜湖之上,我虽不敌,亦没让他讨了便宜去。只是让王大哥不慎落水,受了惊吓。”
茅小宝的一番说辞虽使钟令隐无法尽信,倒也无从反驳,只得点点头,又对叶蓁道:“今夜大家分前后半夜轮流值守,沁棠刚刚将你我分作前半夜……”
“我值后半夜。”叶蓁打断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几日都是前夜,有些困倦,怕是无法尽心。”
“……好,那我同沁棠值前夜。你……早休息。”
钟令隐点点头,没再多说,转身而去。
茅小宝却感觉二人不大对劲,平日里,叶蓁素来喜欢黏着钟令隐说笑的。虽说论辈分钟令隐是师叔,却毫无长辈的架子,常常不拘小节的与晚辈们说说笑笑,可今日这二人是怎么了?
得找个机会问清楚,倒也好帮他们解一解心结。
“叶姐姐,我陪你去走走吧。”
叶蓁犹自看着钟令隐的背影,听茅小宝如此说,微微怔愣,随即说道:“王太守同我们说过,他有个弟弟患有痴疾,怕见生人,只让我们在前院走动,不可去后宅。”
茅小宝知晓,王昭礼只让自己进过内宅,相较于他人,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可见一斑。
不由心里甜滋滋的,点头说道:“那……那边有个树林,我们可去走一走。只是这府上树林甚是奇特,我每次都会转向。”
叶蓁抿了抿唇,笑道:“这里的树木皆是以奇门遁甲分布排列,是我师父来布置的。要说我师父可厉害了,他所炼的丹药,可医好不少患有残疾之人呢,被治好的百姓皆称之一声‘神医道长’。王大人与你这般要好,都未曾告诉你么?”
茅小宝羞红了脸低头,小声嘟囔:“哪里就要好了,叶姐姐你尽编排人。”
“这便害羞了?这王大人规矩极多,平日对女子又总是一副冷淡疏离模样,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对你可是不一般。不仅让你自由在他府上走动,还带弟弟与你相见,小宝,你可以去他那里旁敲侧击一番,似他这般人品样貌,若是从前没有过什么初恋白月光的,差不多是可以托付终身的。”
“又来了,又来了,还是在拿我打趣。你怎不说说你自己,钟师叔那样的人品样貌,若是从前没有过什么初恋白月光的,你也是可以托付终身的。”
谁知此言一出,叶蓁却收起了刚刚的笑容,默默垂眸,叹息着扯了扯嘴角道:“我怕是没有这番好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