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戏外之前生今世》江洲月明

33、我要重振江家武馆

　　江亦枫离开蝶儿的房间，去大厅里找江夫人。江夫人正站在大厅中央和萍姑与荷妈二人在聊天，见江亦枫进来，她停止了刚才的谈话，领他走到内室来。
　　“你明天真的要去牛家村？”乔氏坐在桌前的椅子上，抬头问江亦枫。
　　江亦枫点了一下头，却不作更多解释。乔氏见他没说话，轻叹了一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江亦枫的身边。
　　“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你的体质不适合学江家拳，你为什么要这么执着？”她满目忧愁，同时又充满慈爱，又带几分无奈，望着江亦枫说。
　　“娘，我不是执着，”江亦枫开口，“上次我在凉城意外见到常大哥，才知道他们去年十月来翠竹镇找过我，想重新振兴江家武馆。”
　　乔氏听到这话，又叹了一口气，“是，去年秋天你去京城寻找渺渺之后不久，常武和李达他们是来找过你，不过，我当场就已经替你表明了态度，一个不会江家拳的江家后人，又怎么能带领他们重振江家拳馆呢？”
　　“我可以现学江家拳，”江亦枫竟然不匆不忙地说了这句话，他娘眼睛一眨，似乎有点惊异，但只是短暂的一瞬，她拉过江亦枫的手臂，目光不移，郑重问道：“你这话当真？”
　　江亦枫停顿了几秒钟，然后郑重地点了一下头，在他点头的同时，乔氏甩开他的手臂，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娘，”江亦枫见自己想学江家拳的想法惹娘亲不开心，急跟过去解释，“我长大之后，体质与小时候并不一样，我不觉得我现在有什么不适合学江家拳的地方。”
　　“是吗？”乔氏转过身来，依旧直视他的眼睛，“你长大了，有了主意，连体质也与小时候不一样了？”这句话，甚是犀利，江亦枫被问得一时没了言语。乔氏见江亦枫沉默了下来，接着说：“我辛辛苦苦把你带大，教你琴棋书画、医术医理，我不是要你平平安安长到二十岁之后再丢了性命的！”语调中，透露出一种单身母亲独自带大孩子的艰苦与心酸。
　　这些话让江亦枫更加没有话说。但是常大哥等人在牛家村等他，此行他非去不可，于是，他退一步，说：“娘，我可以不学江家拳，但我一定要重开江家武馆，当年爹的那些弟子，如今散落各地，常大哥还好，做些摆渡的小生意，有的弟子去做了长工，任人欺负，有的则喝酒闹事，欺负别人，很多人都弄得妻离子散，生活一片混乱……”
　　“这又怎样？”乔氏打断他的话，满目忧虑，望着江亦枫，“他们妻离子散，混乱不堪，被人欺负或者欺负别人，你重开武馆就能够解决问题吗？”问出这句话，乔氏竟然清浅地笑了一声，仿佛笑她的儿子太过自以为是，不知天高地厚。
　　“江家拳馆虽然解散，但是他们的心还一直在江家拳身上，这些年，常大哥他们不曾间断钻研江家拳法，他们根本就是没了生存下去的根，才会不知如何自处，我想……”
　　“你不用想了！”没等江亦枫说完，乔氏打断了他的话，“你想重开江家武馆，可以！不过就算你不学江家拳，也天天看着他们打打杀杀，难免伤气，所以，你要想重开武馆的话，要先答应我一件事。”
　　江亦枫见母亲竟意外爽快地答应，忙问：“什么事？”
　　乔氏轻叹一口气，眼神犀利看着江亦枫说：“你先娶婉婷过门，给江家留下血脉，我就答应你重开武馆。”
　　“什么？”江亦枫料不到他娘的条件竟然是这个，他本能地想说“不”，但这件事在他的计划中，还没到解决的时候，于是只能沉默。
　　“去年，如果不是你菊姨一度精神不好，就不用那么着急，让你去找渺渺，你和婉婷的婚事也就早办完了，如今又耽误了这大半年，你现在还不娶婉婷过门，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乔氏语调缓和了下来，柔声说。
　　“这一件事等我回来之后再说，我从牛家村回来，还要再回凉城一趟。”江亦枫见母亲耐心解释，也平静了下来。
　　乔氏听他说再去凉城，面色一紧，急问：“去凉城做什么？”这问话，竟和蝶儿问的一模一样。
　　江亦枫停顿了半晌，迟疑地说：“我找林强生把一些事情弄清楚。”
　　乔氏听到此话，果然不出自己所料，于是她轻叹了一口气，坐回到椅子上，无奈地说：“早就知道，既然常武和李达他们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告诉你的。”
　　江亦枫见说到此事，更加让乔氏不悦，但这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于是，他走到乔氏的座位前，轻声说：
　　“其实就算常大哥不说，我在乌云坡也听到了，当年杀害我爹的人叫石万年，他是林强生的人，石万年自杀了，留下一个儿子，现在也养在唐家……”乌云坡遇袭这件事，他本没学给乔氏听，这次说到杀父仇人的话题，不得不提，于是，江亦枫轻描淡写说了几句。
　　可乔氏听了，连面色都变了，想不到这八年里自己辛苦隐瞒，最后还是让事情暴露了出来。自己之所以隐瞒，一方面是不想让儿子身负沉重父仇，另一方面，也无谓冤冤相报，反正人死不能复生，就算拿了林强生的人头回来又怎样？守言能回来吗？可是万万想不到的是，自己放那恶人一马，那恶人却死死纠缠，只是带渺渺回来这样一桩小事，林强生这个老贼竟然派了杀手一路追杀。
　　“就算我不找他算账，他也没打算放过我，”江亦枫也说出了这层意思，“娘，你不知道，常大哥他们前几日一直在翠竹镇，就住在芬芳茶馆，十几个爹当年的弟子，日夜守护着江家，林强生的人才不敢靠近半步。”
　　乔氏听闻此言，一时无言。“不是说常武去了牛家村吗？”
　　“常大哥去牛家村徐波徐勇兄弟家里，是联系徐家两个兄弟一起召集其他弟子，我明日去与他们会合，商议重开武馆和再回凉城的事。”江亦枫说下去，又看了乔氏一眼，“娘，你放心，除了常大哥，其他弟子还留在翠竹镇，你们不会有丝毫危险。”
　　“我不是担心我有危险，”乔氏抬头望着江亦枫，悠悠地说，“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娘就什么都不在乎。”
　　“娘，我重开武馆，保护江家，全家人都平平安安，不是更好吗？”江亦枫在娘亲的椅子前蹲下身来，抬眼望着乔氏，诚恳地说。
　　“那你答应我，马上把婉婷娶回来。”乔氏望着眼前这个孝顺的儿子，竟然再次提出了这个要求。
　　“娘，我说过这件事等我从凉城回来之后再提。”江亦枫又说了一遍刚才说过的话。从凉城回来之后，搞定林强生，重开武馆，再撕毁他与夏婉婷的婚约。这是他的计划。
　　“你现在先答应娘。”乔氏面色平静，却依旧坚持，语调不温不凉。
　　“答应什么？”江亦枫假意不解，负隅顽抗，心想，你要我怎么答应你？我是不会娶夏婉婷的。
　　“从凉城回来就娶婉婷。”乔氏又平常平静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很是郑重其事。江亦枫没作声。
　　“你为什么不答应？你是不是不想娶她？”乔氏敏锐地捕捉到江亦枫奇怪的沉默里面隐藏着让她不安的讯息，于是追问。江亦枫依旧不言。
　　“你有什么话要和娘说吗？”乔氏又换过一个婉转的方式，想一探究竟。这次江亦枫回来之后，乔氏不是第一次提及他与夏婉婷的婚事，但每次提及，江亦枫都轻轻带过，避而不答。
　　此时江亦枫也是如此，并不回答，他站起身向窗口走去。乔氏的句句紧逼，让他更加不知说什么好。承认自己不会娶夏婉婷？娘亲一定继续追问下去，那么，蝶儿就藏不住。自己明天就去牛家村了，留下蝶儿一人在江家，本来就让人牵挂又担心，怎么能再给她制造事端？娘如果知道自己因为蝶儿而悔婚，不知会作何反应，这等激烈的场面怎么能让蝶儿独自面对？所以，此时绝对不是说破此事的时候，于是，江亦枫重新走回乔氏身边，乖乖地在娘亲身边坐下来，拉过娘亲的手。
　　“娘，我想先开武馆，再考虑婚姻大事，我这样仓促就成了亲，我心里并不安定，对女方也不负责任，等我开了武馆，或者至少把我要做的那几件事办妥之后，再说这件事，行吗？”江亦枫巧妙地解释，话里话外竟然没有一个夏婉婷的名字，让人听不出任何破绽。
　　乔氏不再追问下去了，江亦枫见乔氏没出声，接着说道：
　　“娘，你是杏林高手，以后就天天帮我把脉，”江亦枫一边说，一边拿过乔氏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腕上，假装看病诊脉的样子。“如果我哪天气息不对了，我就离开武馆，和你学医，或者画画写字，有娘在身边亲自照顾提醒，我就算打起江家拳，也不会走火入魔的。”
　　这一番话让乔氏面上重焕笑容，她轻轻浅笑着，一边推开江亦枫的手，一边说：“你呀！你和你爹样子生得十足相似，但性情却一点都不一样。”
　　“怎么？”听乔氏如此说，江亦枫一时之间不知自己又哪里做错了。
　　“你爹若也如你这般巧言善辩，能屈能伸，就不会遭遇毒手了。”乔氏悠悠地说。
　　江亦枫也轻叹了一口气，抬头对娘亲说：“娘，你让我重开武馆，学江家拳，保护你，保护江家，以后，再也没人敢动江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