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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茅屋下朦胧表心意,泪光中承诺护终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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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亦枫顾不上理会蝶儿那突然改变的神色面容,确定那两个杀手已经离去,于是拉蝶儿从窗子返回屋内,推开房门,穿过狭长静谧的走廊,从正门出来,在马厩里牵出他与蝶儿的那一匹马,抱蝶儿上马。蝶儿始终面露好奇和不解神情,对眼前的环境甚是陌生,一脸奇怪。江亦枫无暇理会,上马一路奔去。天还未亮,月满当空,二人在月色通明的路上,疾马飞驰了一阵。前方曙色渐升,黎明就要到来。江亦枫知道乌云坡到翠竹镇之间的这一段路程,虽然并不遥远,但路上少有人烟,于是没有停留休息的打算,只是一路策马前行。蝶儿一直坐在他身前,从未言语。江亦枫当她一夜未睡,大约困倦,于是也并未多加理会,谁料,马奔行当中,蝶儿突然倒下身来,就倒在江亦枫的怀里。江亦枫急忙拽住缰绳,停下马来,这时蝶儿已经人事不省,昏迷了过去,江亦枫一时慌乱,四处张望。
只见不远处有一低矮房屋,屋顶炊烟袅袅。江亦枫跳下马,抱着蝶儿向那户人家跑去。没等他跑到地方,门内出来一个老妇人,妇人年纪已经不轻,白发,佝偻背脊,眼角低垂,皱纹满面,老妇人见一男子抱着一人奔跑过来,忙对屋内喊到:
“老头子,你快出来看看!”
随着江亦枫跑到门口,房门里又走出一个白发须翁,这人看起来还算硬朗,见到江亦枫一脸焦急,没等江亦枫开口,忙侧过身来,打开着房门,让他二人进去。
“这小兄弟是怎么了?”老夫妇二人随后跟进来,老妇人急忙问,一副紧张焦急模样。
江亦枫将蝶儿放在里屋的炕上,伸手去摸蝶儿,脸孔和额头都已经滚烫,伸手去搭她的脉搏,气息漂浮、虚弱。此时蝶儿被层层衣裳裹着,一脸红艳。
“这小兄弟怕是中暑了吧?”老妇人比江亦枫清醒,她第一时间诊断病情。
江亦枫望向蝶儿一眼,又转头看了一眼老妇人,立即将身上包裹打开,拿出一套蝶儿的衣裳。
“这位婆婆,麻烦你帮我替她换身衣裳,她穿的太多,恐怕是暑湿风邪。”他将那衣裳递于老妇人。
老妇人见江亦枫手中一套女子夏衣,再看一眼炕上的蝶儿,立即会意。江亦枫与那白发须翁退出房来。江亦枫只是站在门口,依旧一脸焦急颜色。
“不怕的,年轻人。中暑,喝点绿豆汤就会好了。”白发须翁安慰他。“等老婆子给那姑娘换完衣裳出来,我叫她立即去煮。”
白发须翁镇定自若,看了眼江亦枫,独自走去厨房,从一个小罐子里倒出来一小碗绿豆,用清水洗。
江亦枫依旧站在门口不动,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附近山上可有霍香没有?”他问那厨房里的白发翁。
白发翁年老耳背,大约并未听见。江亦枫正欲走去厨房去问,只听见屋里蝶儿大叫起来:
“江亦枫,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理我!”
江亦枫顾不上那么多,推开房门冲了进来。那老妇人替蝶儿脱了男装和最外面的那层罩裙,却还未换上江亦枫拿给她的那件薄衫,只穿着底裙的蝶儿从炕上爬起来,用手推开老妇人,见到江亦枫进来,起身就要冲过来。
江亦枫一步两步奔过去,制止了蝶儿的行动。蝶儿见他走近,扑将过来,双手搂住他,紧紧不放。“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理我,我不说那些疯话就是了!”
江亦枫见她全身滚烫,又似梦中一般,恐怕不是暑湿入侵那么简单,突然想到昨夜的月光那么清朗,应该是十五月圆之夜,恍恍然似有所悟,于是他双臂拥抱蝶儿,安慰她说:“我不会丢下你不理你,永远都不会。”
蝶儿听他这话,稍微安静,但也只是安静了片刻,却又在江亦枫怀里哭了起来,“你怕我,你躲着我,你不想认识我,不想再见我……”委屈得不成样子。
江亦枫内疚,双眼竟也朦胧。自己万万想不到,他第二次见她时“自己不想认识她不想记得她”的举动,竟然让她如此伤心,竟然在心中耿耿于怀,念念不忘。此时,江亦枫悔恨的情绪升起来,愈来愈浓,他恨不得自己打自己一个耳光。
“对不起……”随着他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他对蝶儿轻轻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那老夫人在二人身旁呆立半晌,见二人这般,自己也没有再在这里呆下去的必要,于是走了出来去做早饭。
江亦枫的那声“对不起”并没有安顿蝶儿受伤的情绪,她依旧在他怀里委屈地哭着,只是哭得渐变小声,似乎朦胧睡去。
江亦枫坐在炕边,抱着蝶儿不动,前因后果,一幕幕画面,似胶片一样在脑中闪过。他挣扎了那么久,抗拒了那么久,如今,这个女孩在睡梦中,在昏迷里,才被他抱在怀里。平日里,她的顽皮,他的冷静;她带给他的一次次意外,他在她面前的一次次心动,竟然都是那么遥远的距离,他们之间,一直隔着一道玻璃门,看得真切,却从未迈过。
“江南!”蝶儿突然又在梦里喊起来,“我历史只考了十六分,下周就开家长会了,我害怕……”
江亦枫低头看她,蝶儿仍在梦中,一脸恐慌。“江南,你来救我!好大的雪啊,我把脚印踩上去,在雪地上写你的名字,窗子上面的冰凌花,像一户一户人家……”
这些话江亦枫听不懂,但他已经不在乎。她知道他的名字,她叫他江南,却不是他原来以为的那样。月夜里,江亦枫刚刚听到蝶儿叫他江南的时候,他猜想她是突然想起了小时候,自己虽然对渺渺全无印象,但也许渺渺小时候知道他叫江南?
各位观众,看到这里诸位不难发现,江亦枫本能的,在把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扳回到一个正常的轨道里。渺渺认识江南是正常的事,蝶儿认识江南就会让他不知如何是好。江亦枫,你没毛病吧?想到这里,他禁不住骂自己。渺渺见你那年才五岁,就算她记得你,她又怎么知道你叫江南?谁会告诉她你叫江南?而且,在你自己的记忆中,你们从来就没有见过面。
此时他更想抽出手来打自己一巴掌。
他的手并没有动,但蝶儿却又不安起来,她愈加抓紧他,好像她一放手,他就会消失了一样。
“我不说那些话了,什么也不说,一句也不说,我们永远就这样就好了,你别走!”突然,蝶儿在他怀里又哭起来,“夏婉婷要把你带走了,你就再也不会理我了……”哭得大声,伤心欲绝,无人能救。
“为什么要有一个夏婉婷啊?我好讨厌她!那天,她还把鸡腿挟到你碗里……”最后一句话,竟然已经哽咽无声。
江亦枫抱紧她,眼泪滴落在蝶儿头发上,脸颊上。蝶儿嘴里说出来的“夏婉婷”像一颗炸弹,只要那三个字一出来,无须引线,立即爆炸。
为什么要有一个夏婉婷啊!江亦枫把蝶儿抱得更紧,在心里恨恨地重复着这一句话。这时,蝶儿在他怀里又激动起来,睁开双眼,推开他,眼神迷茫,不知道看见了什么。
“子健哥哥,子健哥哥呢?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的,老爷把我领回来,府里好多好多人……我太害怕了,三夫人好厉害,唐菲儿总是欺负我……我只有一个人,没有人保护我……子健哥哥,你保护我好不好?”
她迷茫的眼神,四处寻找唐子健,最后,把眼神定格在江亦枫脸上,当江亦枫是她的子健哥哥。
“有子健哥哥保护蝶儿,就没有人敢欺负蝶儿了。”她对着江亦枫,眼波荡漾,脸上绽放一朵桃花一般的笑靥,娇艳妩媚。
“好不好?”娇艳妩媚的蝶儿问江亦枫。
“好!”江亦枫说,同时一把又把她捉回来,依旧搂在怀里,如蝶儿一样不肯放手,好像他一放手,她也会消失不见似的。“从今天开始,我保护你,以后再也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欺负你,我江亦枫说得到,做得到!”
从江亦枫口中说出来的“江亦枫”这三个字,让蝶儿从迷茫中惊醒,她从江亦枫怀里挣脱出来,睁大了眼,看着眼前满目泪光的江亦枫,眼神极其困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江亦枫,你哭什么?”她见江亦枫满目泪光,不解地问。
江亦枫没回答,用手又拉她,打算继续搂在自己怀里。蝶儿不依,挣脱了出来。“你疯了吗?”她竟然瞪眼问他。
江亦枫没疯,他只是眼泪停不住一样流淌出来。蝶儿愈加不解,奇怪的样子看他,又环视了一下这个房间,困惑不解的神情愈发浓重,可是却又突然倒了下来。
江亦枫已经眼泪成行,把蝶儿又抱回到怀里,低下头去亲吻她,任由自己的眼泪滴在蝶儿脸上,头发上。虽然,感情一定要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才不得不去面对,这并不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但此时它已如洪水一样爆发,他已无力抵挡也不想抵挡。
他承认,从小到大,他对男女之情从无想象和期望,因为夏婉婷的客观存在,它们是多余且麻烦的,他情愿做一个绝情寡淡的人,在儿女情长中无来无去,随意自在。
他天真地以为,那些梁祝或天仙配的故事是写给那些多情种子看的,与自己全无关系,就算那蝶儿面前经常出现的凌乱,也只是自己感受异常的平常而已。
此时,蝶儿脸颊和头发已被这个绝情寡淡的人的眼泪弄湿,水洗一般,他伸手去擦干它们,才发觉蝶儿的脸颊和额头已经不再滚烫,她已经退了烧。
外面有了走动和说话的声音,应该是早饭已经做好,可是他只是紧紧抱着蝶儿,不肯放开一点。
老妇人走进来,小声地说饭已做好,绿豆汤也已熬好,问他要不要出去吃饭,江亦枫只是摇头。蝶儿在江亦枫怀里渐渐睡熟,他也不忍放手。
“为什么要有一个夏婉婷啊?我好讨厌她!那天,她还把鸡腿挟到你碗里……”蝶儿刚才的控诉句句带血,扎得江亦枫的心比什么都痛。
为什么要有一个夏婉婷!她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人了!那天我竟然当着蝶儿的面,接受她挟给我的鸡腿。江亦枫,你真的没心没肺地以为那天蝶儿只是胃口不好吗?
我为什么会舍得让蝶儿这么伤心?我为什么要让蝶儿被那个唐子健领走?我哪一次去唐府,不都是想见到她的吗?那一天她胃口那么差,被唐子健领走之后,你真的还有心情坐在那吃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