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戏外之前生今世》江洲月明

25、夜宿乌云坡

　　离开悦来客栈，江亦枫在乌龙镇的马市上挑选了一匹精壮的好马，二人带了干粮和水，骑马上路。
　　骑马出行并不比坐那条小船舒服太多。虽然第一天坐在马背上奔驰起来的感觉，让蝶儿觉得像是自己突然学会了飞行。路两旁的树木呼啸地向后远去，不容人看得真切，一片青翠就游离而过。风在耳边呼呼地响，听不清说些什么。蝶儿紧紧搂住江亦枫的腰，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鸟，被一只老鹰驮在身上，无须展开翅膀，就在林间的路上穿行而过，甚是惬意。
　　马跑了两三个时辰之后，二人停马休息。江亦枫和蝶儿二人吃些干粮充饥。蝶儿在马背上坐得久了，马跑得又那么快，自己小小的轻飘飘的身体如同羽毛一般，虽自己拼命地依附在江亦枫身上，仍有被吹掉被遗落的不安全感，所以当她从马背上被释放下来，脚重新踩在地面上，蝶儿顿时感觉自己安全多了。
　　“早知道骑马这么危险，不如一直坐船好了。”她一边跑向路边不远处的小溪洗手，一边对江亦枫喊着。
　　“你不是不喜欢坐船的吗？”江亦枫把马拴好，也跟过来。
　　“你知道吗？”蝶儿洗过手，在洗自己随身带着的一方手帕。“马跑得飞快，我怀疑自己要从马背上摔下来，怀疑你是不是有心要把我扔下来不理我。”最后半句话，很小声，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江亦枫竟然听到，笑笑。他们二人已经在路上跑了有整整四天，这一日，是第五天的开始。江亦枫带着蝶儿，不比一人时，马跑得已经不算快了，他也怕蝶儿那小小的一只人影会突然脱离了运行轨道，突然在他身边消失，虽然那小小的人儿一直很努力，很拼命地在抓牢他。
　　“前面就是乌云坡，我想，我们最好在日落前进村，那个地方有点荒凉。”江亦枫站起来，不顾还在玩水的蝶儿，转身就打算走。
　　“啊？”蝶儿不情愿地起身，“这么快就又要走了？”站起来，却仍在水边不动。江亦枫亦站在原处看她。蝶儿见他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慢吞吞、不情愿地向他走过来。
　　“那你再玩会儿吧，我刚才在路上看见有一棵果树，我现在去摘点水果回来。”说完，牵马欲行。
　　“不许离开我！我也一起去。”蝶儿竟然奔跑着过来，忘记刚才不情愿上路的事了。
　　“就在前面没几步远，这里很安全。”江亦枫见四处安静，空无一人，才敢放心留下蝶儿一人在此，何况他说的那棵果树，果真就在刚才走过的路边，从这里望去，依稀可见。
　　蝶儿依旧摇头，不依，坚决不肯自己一个人被剩下来。
　　江亦枫又笑了一笑，蝶儿一路上渐渐变得胆小，一步也不肯离开自己了，那个胆大无比，披上男装不知会飞到哪里去的蝴蝶竟然不见了，眼前的，分明是一只粘人的小猫。
　　这种被依赖的感觉，让江亦枫受用。他将那小猫抱上马，自己随后跳上马背。这一次，蝶儿不会再害怕马奔跑起来会把她丢下了，因为这只小猫此时乖巧地坐在江亦枫身前，被牢牢保护，十分安全。
　　蝶儿被安全感充满，满血复活，她温暖地转过头来，对江亦枫笑笑。二人回过头去找那棵果树，摘下七、八只果子之后，又原样返回，直奔前方的乌云坡行去。
　　天欲黑时，二人行至一处地方，那地方看起来甚是荒凉。马放缓了速度，江亦枫收紧缰绳，向四周望去。
　　“怎么了？我们迷路了吗？”蝶儿见马突然停下来，回头，不安地问了一句。
　　“没有，”江亦枫回答。“前面就是乌云坡，过了这里就是翠竹镇了。”
　　“那我们明天就到了？”蝶儿声音里带着喜悦，像玩累的孩子，突然听见说快到家了一样。
　　“嗯，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江亦枫仿佛没有听到蝶儿语调中的喜悦，平静地说。
　　“什么叫一切顺利的话？”蝶儿不解，她不安的神色又出现，抬头看着江亦枫的脸。“你别吓我，我有点怕。”
　　江亦枫低头看她。二人坐在马背上，此时，蝶儿如同在他怀中一样，近距离下，他看见这个女孩面露明显的不安，于是，江亦枫收敛自己脸上那过分平静的神色，对蝶儿笑了笑，安慰她说：
　　“我没吓你，有我在，你不需要害怕。”他握紧缰绳，手臂同时拥紧这女孩。蝶儿似乎被补给了安全感，回过头来，不再看他。
　　马又慢跑了一阵。前方，一个村庄清晰可见。在村口的岔道上向里望去，整个村子笼罩在黑暗中，只有零星的七八户人家，窗子里透着微弱的点点灯火。此时，太阳已经西沉，夜幕降临。
　　就在村口不远处，有一间矮小破败的房舍，在荒芜一人的路口格外突兀，门前的荆幔上有依稀可辨的“客栈”二字，那荆幔十分肮脏破旧，残缺不全。
　　这并不是一个好的落脚之地。江亦枫在那家客栈门口犹疑了一阵，见前方再无灯火，再走几里恐怕也见不到人家，于是他只好不情愿地跳下马来，向那家客栈走去。
　　店内竟然并不冷清，有几桌客人正在吃着晚饭。一个老头儿从里面走出来，问江亦枫和蝶儿是否要住宿。江亦枫与那人简单地交谈两句，另一个年轻一些的男子就带他们两人去了西侧最角落的那间客房。客房内部设施十分简陋，房间有西面和南面两扇窗子，窗子并不牢靠，稀稀松松地在墙壁上挂着。江亦枫走到窗前，只见南窗外是一片菜地，里面有几行蔬菜，架着几根柳条，似乎是豆角之类的植物，稀稀疏疏。西窗外是一片水塘，只窗边下面有狭窄的一条小路，高低不平。勉强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