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攻略以后》衔下

11、第 11 章

　　刘守官和孙东来的时候都带了七八人，搬箱子和稀碎的说话声弄得这里又吵又挤，现在他们飞溜溜地走了，整片天地又重回安静祥和的样子。

　　他们一走，离苑刚刚故作镇静的样子就绷不住了，马上笑了起来，“你灵力什么时候恢复的？我怎么不知道。”

　　余不休占掉她搬的那把椅子，两条长腿直直伸着，手撑在脑后，仰躺着也享受起日光来，眼睛半眯，“这我哪知道，可能是……一年前吧。”说完嘴角还勾了起来，模样很是惬意。

　　“一年前？”离苑回想那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因为系统给的信息少但不会错，之前明明白白地说了余不休失去了灵力，暗含一种意思就是：不发生什么对他来说特别的事是不会改变情况的。

　　就像别人要坠崖才能得到绝世功法秘籍，落难才会得人相助进入新的广阔世界。没有毫无逻辑突然发生的事件，就算有也只是它和其它事情的联系暂时不能发现而已。

　　一年前正是离苑对余不休尽心尽力感化，体贴的时间段。

　　虽然她对外宣称余不休是离府的人，但很难保那些富家子弟特别是石也文会不会趁她不在的时候暗地使绊子。所以她几乎二十四小时全程陪伴，时刻等待他难过，困难的时候，以便及时送上关怀和帮助。

　　拖她无血缘关系的爹带来的巨额钱财的福，这一年她是遇魔杀魔，神挡杀神，把时不时堵巷子的一堆人用更多人堵回去，加上她自己本也有着一腔热血，那些嘲笑余不休没人要，讥讽他还要受人保护，使用精神攻击的人也被她怼了回去。余不休一点委屈也没受到。

　　如果说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离苑会再清楚不过。

　　他没掉崖，也没落难。

　　那到底是为什么？

　　找不到原因离苑暂且就不想了，椅子被人坐了，她进屋再拿一个，经过余不休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感慨道：“太伟大了。”

　　即使离苑没躺在床上意识不清，但是她还是能明白自己差点落入妖口，于是在拿凳子在他边上坐好的时候，发自内心的说：“谢谢你啊，不然我真的死了。”

　　小杂之前说过，对于任务期间的安全系统会提给予适当的帮助，但是离苑是在任务停留期，不属于执行任务的过程，所以人身安全不受系统保护，加上她是身穿过来的，所以停留期也可以称之为保命期。

　　她要在妖物横行的世界活过五个月才能换来机会。

　　余不休轻笑了一声：“你这样说让我觉得自己有多厉害似的。”

　　“难道不厉害吗？”离苑说。不知为什么，她从余不休的语气里听出些许自嘲的意味。

　　确实厉害啊，能解决平常人不能解决的吃人妖怪。最重的是，还察觉出这场雪是妖怪造成的！

　　余不休没有回应，眯着的眼睁开，有许是觉得阳光刺眼，眼皮垂下，盖住了大部分眼珠。离苑又说：“诶，滕五是什么妖怪？”

　　“你知道滕六么？她是掌管冬天的神，这只能降雪的妖自诩也能掌管四季之一，所以给自己取了个相似的名字——滕五。”余不休说，“不过雪神降雪是为了瑞雪兆丰年，而它降雪却是为了进食。”

　　“它倒是野心大，把所有人都当成目标。”

　　离苑听完后想到自己差不多就处在妖怪嘴边，内心忐忑不安：“那它跑了我们该怎么找到它？”

　　余不休像是察觉到她的心思一样，起身看着她说：“你是不是怕了？”

　　离苑全身上下最硬的就是这张嘴：“你哪看出我怕了？！”

　　余不休懒得拆穿她，只是说：“放心，保住你一个我能力还是够的。”

　　他又躺了回去，继续说：“除妖师在与妖的关系中一直处于被动的地位，我们找不到它，也发现不了它，只能等它自己露出马脚。”

　　“那要是它变成人躲在人群中，我们也发现不了？”

　　余不休“嗯”了一声，离苑说：“那谁敢随便跟人说话呀，说不准上午去人家家做客，下午人就只剩骨头了。”

　　余不休被离苑说笑了，“的确，不过可不是随随便便一只妖都能化成人形的，一般都是实力深厚的老妖，出现过的基本被我们联手除掉了，所以你的担心可以没了。”

　　“这样啊。”离苑悬着的心放下了。

　　“不过在它没除掉之前你不要跟任何人走。滕五这个懒汉为了获取更多的食物会控制人的意识，以一带多。”

　　“最近我都会很晚回来，不用等我，留个门就行。”余不休站起来。

　　“说完了，现在——”余不休仰头瞧了眼快升到天空正中间的太阳，笑着说：“我们是不是该去买个菜？”

　　虞城的雪在一日之内就消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阴凉处，如被屋顶瓦块的叠掩住的地方。
　　不过，存留在百姓身体内的毒素还没办法消去，只有除掉滕五所有人才能真正好转。
　　这件事情余不休没向百姓说明，免得大家饭吃不下觉睡不着。只要加紧对城郊周边的看查，他们只是会身体上暂时比较弱而已。

　　余不休有灵力的事也没对外说，几个知道的守官估计也是怕更多人来抢贴身保镖，也未说。所以离苑和余不休还是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

　　*
　　夜晚
　　城郊某一处的森林深处。

　　这里的树大多干干爽爽地立着，只是有一处的雪还未化，甚至还不断从天上飘落下雪花。
　　一片片五边形的雪花轻飘飘地降落，形成一个圆形区域。

　　交错的枝叶隔挡住了大部分月光，但是借着昏暗的光还是能看见，雪白的中心趴着一个圆形的生物，圆滚滚的像是一个巨大雪球。
　　它的身体微微起伏，像是刚停下跑步的人在喘粗气。长而雪白的毛发随它的动作轻微晃动。
　　不过，随着丝丝银光折射出，雪球身上插着的数根带着银色尾羽的针也显现出来。鲜血不断涌出，染红了大片毛发。

　　滕五忍着那些伤口源源不断带来的疼痛，缓慢地从地上爬起，再次尝试拔出背后的针。
　　它本该是最干净，最舒适的用餐者而现在这么狼狈全是拜那个突如其来的人类所致！

　　可惜，享受了太多食物的主动入口，它身体的四肢已经退化，变得短小，根本无法绕过圆润的身体伸到背后，每一次尝试引发的牵扯都使银针在肉里搅动，带来更大的疼痛。

　　这片树林安静无比，连一只昆虫的鸣叫声也听不到。
　　因此，有人踩碎树叶的声音让滕五瞬间紧绷住神经。

　　“谁？！”它想到了那个人类。如果是他，它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乖乖等死，这片仅存的雪地将是它的墓地。

　　“蠢货。”淡而平的嗓音先绕过纵叠的树干，声音的主人也在下一秒显现身形。

　　黑发红衣少年人。
　　红色的眼珠如同剔透的红宝石一般耀眼夺目，在黑夜中微微发亮，又带着切割后宝石的锋锐感。

　　不是那个人类，滕五的心放下了一点，但依旧紧张。
　　眼前的这只妖本是它最瞧不起的存在，却因受伤，性命被掌握在别人手里，它不得不忍受下这份被称作“蠢货”的侮辱。

　　似乎是察觉到了它的提防，黑发少年状若无意道：“你紧张什么？”两妖距离步步缩短，“河没过我是不会先拆桥的。”
　　他又摇摇头，说：“不对，你说，我能有拆桥的机会吗？”

　　他脸色无辜，像是询问，可就是这样一副表情却让滕五遍体生寒，它压下不稳的心，说：“你不是说余家已经被灭了么？那为什么虞城还有除妖师？”
　　“我现在这个样子，再让食物过来就是引他上门自寻死路！这不是你的问题？你是故意的！”

　　三年前，所有妖不知道余家已灭，虞城无守的消息时，他知道，还告诉了它。
　　它本只想随随便便降小区域的雪，只吃几十个人的时候，是他激起它的野心，把范围扩大到了整个虞城。这场雪它筹备了三年，可现在功亏一篑，它一个人也没吃到。
　　若没听他的，它能吃到人，也不会被那个人类差点杀死。

　　黑发少年想了一会儿，点点头说：“的确我有问题，什么时候城里进了散修都不知道，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现在只有一个，要不——我帮你解决他？”

　　滕五简直就要笑死了，一个最卑贱、弱小的妖居然对他说去除掉那个人类。
　　用什么办法？这具人类身体装可怜然后下毒吗？
　　那个人类看起来可不像吃这套的样子。

　　黑发少年没有理会滕五的疯狂嘲笑，而是慢慢走到他的身后。
　　一根根银针在手指的按动下迅速没入更深，只剩尾羽暴露在空气中。

　　笑瞬间凝固，滕五的耳边响起一声轻笑，随后是微微沙哑的嗓音：“你要记住，我不是不能杀你。虎落平阳也得审视时度不对？何况你不是虎，是只知道吃的蠢货啊。”
　　他再次隐入层层树干后面，留下一句：
　　“在它们没齐之前，你给我好好活着。”

　　直到黑发少年完全离开这片森林，滕五心中的愤恨才敢全部发泄出来。

　　雪白的地面被砸出一个又一个凹坑，上面的鞋印也被当做某种象征弄得稀巴烂。

　　它冷笑道：“好，很好，竟敢对我这样。一个叛徒的儿子会化形还真当自己能力无穷，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办到！”
　　“当然要好好活着，等吃掉所有人的那时，就是你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