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攻略以后》衔下

12、第 12 章

　　因为滕五，余不休这几日一直不在家，晚上也如他所说很晚才回来。离苑等过他几次，但直到眼睛打架快睁不开时，院门也没有开的动静。

　　这个小屋附近人家很少，且隔得远，她没有闹钟也听不到公鸡打鸣，为了起早，她特意睡前喝了几大杯睡，就等着尿把自己憋醒。她的确早早急醒了，那时天蒙蒙亮，拉开房门，对门大大方方地敞开着，她能一眼看到被人支起的窗户。离苑怀疑他是不是整晚没回。

　　雪已经完全化了，天气回暖，恢复了原本秋季的凉爽。毛毛虫也多了起来，每次离苑将买的白菜放在外面的厨房或是厅堂，第二天就被虫子吃的干干净净，只留下一地啃剰的碎屑。等她把菜放进房间后这种情况才得以好转。

　　又是一天苦等的夜晚。
　　离苑坐在床边，撑着头，桌上的蜡烛油被掰成了无数小块，有些还被融了做成一个个简易的图形。
　　“真无聊！”
　　虫鸣声通过打开的窗户传进房间，更加显得安静。

　　001自上次说完五月之期后不知道去了哪，也许是因为她现在已经不是任务者所以不用一直陪着。
　　离苑叹了口气，起身把窗户关上，回身吹灭烛火躺上床。
　　均匀的呼吸声与虫声融合，形成了更为静谧的一种环境。

　　“吱——”房门忽然被打开一个小口。
　　开口处先挤进一团黑色的东西，它看了看周围，确保没有吵醒床上的人后才蹑手蹑脚地进屋，在它后面，跟了一只绿色的大约有人手臂粗的大型毛毛虫。
　　“哇！好多菜！”毛毛虫像条鱼似的钻进门边的菜篮，细细啃咬里面放着的白菜。
　　“小声点！”毛毛虫的脑袋已经埋进篮子里，黑团恨铁不成钢地说：“我们的目标是她，不是白菜！”

　　虫子已经吃到忘情，对它的话没半点反应，黑团不再管它，独自移动到床边，然后像个弹力球似的在地上蓄力，成功跳上床。

　　离苑睡得香甜，本来安安分分的，但两只手不安分地伸出被子，垂在床边，把黑团吓了一跳。
　　等到她动静小了时，黑团才敢从黑暗的角落出来。它移回床边，这次没选择跳上去，而是对着床外垂下的手指一口咬了上去。

　　毛毛虫吃饱了，摸着圆滚滚的腹部，心满意足地打了声隔，“你吃好了没有啊！”
　　黑团啃着离苑脸上的肉，像狮子甩食一般剧烈撕扯，咬牙切齿地说：“再等等，我马上就咬下来了！”

　　毛毛虫似乎是吃饱了有些困，躺在篮子里，懒懒地说：“算了吧，我们不像那些大人，没有尖锐的獠牙，撕不开人类的皮肉。”

　　“你是看明白了，要不是这里有白菜让你吃饱了，你不也是来吃的？”黑团龇牙咧嘴，抽空挤出几句话。

　　人类的皮怎么这么结实啊！它已经换了最嫩的脸来咬了。

　　毛毛虫没有应声，满足打了个嗝，闭上眼像是睡着了。

　　离苑正在逛街。大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身边走过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她不知怎的心生欢喜，想要抱一抱她。
　　小孩在怀里一点也不哭闹，异常乖巧，两只葡萄似的清澈眼睛好奇地盯着自己，像是发现了喜欢的玩具。
　　她心里刚想着怎么这么乖，没想到小孩下一秒凑上来咬脸。

　　一般小孩这时候应该已经长满牙了，少些的也是前牙齐全，离苑都做好吃痛的准备了，结果脸部痒痒的一点痛意也没有。
　　睁开眼，小姑娘的软软的头发扫得脸上痒痒的，颊上的触感就像是没满月的婴儿仅用牙床磨想吃却咬不动的东西，口水糊的满脸的都是。

　　对于这种小猫挠痒的行为，离苑忍不住笑出声。
　　不知是不是这笑声让小孩气恼，嘴上的力度也大了起来。再弱小的力量在发了狠后也不轻微了，脸颊感到一丝疼痛。

　　大街的场景从边缘开始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方正的床顶，以及浮在眼前的半团黑黝黝的东西。意识由朦胧逐渐转为清醒，离苑下意识伸手一抓。
　　类似毛线团的触感让她一愣。
　　“放手！”黑团大叫。

　　离苑擦干净脸上的口水，连带着手指，上面还有些浅钝的印子。

　　屋里重新点起了灯，毛线团安安静静地待在桌上，身上紧紧勒了几圈红绳，绳的另一端系在离苑的手腕上，巴掌大的体型对比起面前这个庞然大物，显得格外的小。

　　似乎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它浑身约一指长的黑色毛发瞬间竖起，像只海胆。“你赶快放了我！不然我就吃了你！”

　　嗯，气势很足，还特意张大了嘴。这让离苑得以看清它的口腔。
　　它不是没有牙，淡粉的牙床上牙齿排的整整齐齐，而先前那磨牙似的感觉纯粹是因为它咬不动。
　　离苑摸准了这一点，把手伸出，“侬，吃吧。”
　　“……”

　　“为什么要吃我？”
　　“我怎么知道。”黑团撇开头，“看见你就想吃。”
　　看见她就想吃？离苑问：“那你平常喜欢吃什么？”
　　“萝卜。”黑团毫不犹豫地回答。
　　“你是妖？”

　　看着它点头，离苑心中哼笑。
　　一个吃素的妖怪深更半夜上门咬人，要说跟系统没关系她是不信的。
　　001曾隐晦地表明过系统不会让她过的安稳，因此她特地不往河边走，不弯下井太深，晚上从不呆在林子里。没想到坑在这里。不过引一只这样的妖怪来是不是有点高估了它和低估了她？

　　黑团虽然表面表现的非常不惧，但心里却十分害怕，那个一直陪在这个女人身边的男人很厉害，如果落到他手里，那它绝对会死的很惨。

　　人与妖怪一直有矛盾，它不像那些大妖一样拥有强大的妖力，人类不能把他们怎么样，相反还很害怕，也不像那些老妖一样能够伪装成人类混入人堆，谁也发现不了。妖越强大，对欲.望的抑制力也会更强。它一只弱小的妖，这次没控制住欲.望带着虫子来这，本就是个错误。

　　“你走吧。”离苑解开绳子。
　　“……”黑色的眼珠骤缩，愣了几秒。一身的气势瞬间收敛，它跳下桌子后移动了几步又停下，回头眼里充满了疑惑：“你不把我交给那个男人？”
　　男人说的应该是余不休。
　　“不一定，”离苑笑着说，“你走慢点说不定我就改主意了。”
　　黑团沉默了几秒，转身离开，出门时带上早已躺在篮子里呼呼大睡的毛毛虫。

　　敞开的屋门空荡荡的，大门没落锁，为了防止门被风吹开的椅子依旧在门后抵着。离苑瞧了眼对门，果然还是能看到打开的窗户。

　　她轻轻地关上门，眼帘下垂。由于背对烛光，整张脸都处于阴影中，叫人看不出她此时的情绪。忽然，她眼神一闪，视线落到脚边。

　　提起空空如也的菜篮，她呆愣了一瞬。地上，篮子里，满是菜被啃完后剩下的菜屑。
　　刚才没怎么注意，但是好像黑球出去的时候是从篮子里带走了一个绿色的东西吧。

　　好啊，是一伙的。
　　这熟悉的吃饭不擦嘴，这几天被莫名啃掉的菜，原来是它们。
　　想起为了几文钱跟菜场大妈拉拉扯扯，她突然有点后悔刚才的选择。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最初开垦的那片菜地终于开始投入使用，离苑一大早起来，买好萝卜白菜种子，撸起袖子扛起锄头开始干。

　　先是在垄起的土堆上戳个窝，再将种子放进去，填上土就种好了。这个活离苑以前没干过，所以动作有些生疏，不过她有的是时间。弯久了腰酸，加上太阳正热，离苑支起腰，抹了把汗，扔下自制的木戳坐上旁边的木凳。
　　不得不说，找点事干是没那么无聊了。

　　木戳被捡起，黑团仿照离苑刚才的动作，默默地戳洞,“我帮你。”看样子是在暗处观察过一段时间，动作十分流畅。
　　“谢谢啊！”离苑笑着说。

　　“虫子！过来帮忙！”黑团停下，向离苑身后喊道。

　　虫子？是一直吃她菜的那只吧，离苑四处寻找却没有看见。突然，隔着裙子感受到了一点软软的触感，低头一看：“！”

　　一只巨型软体动物贴着她的腿而过，它有着像蚕一样光滑的身躯，像老人一样耷拉的面部皮肤，两只豆豆眼藏在一条褶皱下面，整张脸看起来非常困，像是下一秒就睡过去了一样。

　　它像吸盘一样的足缓慢交替使用，一下子就到了黑团身边，靠近头三分之一的地方有两只长出的小手，也是软软的，如同蜗牛尾部。小手粘起几粒种子，揩进窝里，一戳一放，配合的十分默契。

　　“你们这么光明正大地来我这，不怕余不休来？”
　　“为什么要怕？他又没机会回来。”蚕虫挪到下一个窝，沾上种子，重复之前的动作。
　　离苑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为什么没机会？”
　　“会被它杀死啊。”
　　“得了吧。”离苑笑着说：“你说滕五？它都被余不休打的躲起来了，是余不休除它还差不多。”

　　黑团停止戳洞，说：“谁说是它，反正我见余不休跟他走了，现在估计早就掉进陷阱了。”

　　离苑的笑僵住了，“你说什么？”
　　“我说……”
　　“告诉我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