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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84.或许有时长大就是换个心思练习同一件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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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冯太反应过来,陈敏贞就掏出腰后的手铐,铐住冯太双手,在她耳边厉声道:“麻烦你配合香港警署工作。”
冯太的错愕只持续了片刻,连深呼吸都不用,双眼傲慢地眯起,对陈敏贞说:“警官小姐,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这样吧,你让我与Henry通个电话,就是警务处张处长,你应该认识的。”
“你想见谁,跟我回警署见。”陈敏贞板着脸说。
“你或许不了解一些特殊情况……”冯太并不挪步。
她这句话讲到一半,一个身材高大、形容利索的短发女人潇洒地走到冯太眼前,挑着眉说:“冯太这阵子不在香港,看来是没收到消息?张Sir因为包庇一宗谋杀案,目前在ICAC接受内部审问,恐怕你联系不到他了。”
卢斐觉得这个女人有点眼熟,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是谁,好在冯太马上揭示了答案:“庄可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庄可欣,香港另一位富豪,外号叫灯泡大王的庄晋诚的孙女,也是冯轸的前妻。
她在与冯轸的婚礼前、卢斐把自己跟冯轸的同性床照给狗仔后,曾经拜访过卢斐,告诫卢斐不要再接近冯轸、给他们的商业联姻再惹麻烦,他跟冯轸,早已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至于她与冯轸的形式婚姻,什么时候结束、为什么结束,卢斐没问过,冯轸也没主动告诉他。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不是好聚好散,庄可欣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卢斐不想跟庄可欣打照面,拍了拍冯轸,说:“我去抽根烟缓缓。”
他说罢要往窗边走,冯轸紧张地拉住他,问道:“你哪里觉得不舒服?”
“没有……”
就耽误了这么一下,庄可欣也不跟冯太多纠缠,过来拍了下冯轸的肩:“怎么样,我办事靠谱吧?”
冯轸嗤之以鼻:“你是为自己办事。”
“何必算这么清楚?好歹我们夫妻一场……”
“你不要乱说话!”冯轸一慌,当即打断她,又局促地去看卢斐,去抓他的手,好在卢斐没躲开,任冯轸把他的手紧紧握住。
庄可欣愣了一下,才恍然大悟,对卢斐说:“你就是卢斐?”
卢斐还没想好该说什么,她又自言自语说了不少话,不太礼貌地反复打量卢斐,眼里满是好奇。
“对不起,我是唯物主义者,冯轸跟我说这件事时,什么借尸还魂,我以为他发癫。但……”她先跟卢斐道歉,接着不解地看冯轸:“眼神真的很像,你为什么要过好几个月才能确认?”
卢斐不自在地揩了揩鼻子:“我去洗个手。”
没想到庄可欣忽然热情握住他的手,双眼睁大,满脸诚恳道:“你不要躲我,我一直在找机会和你道歉。”
卢斐摸摸眉毛,最近想跟他道歉的人是不是太多了点?
“之前跟你说的那些话,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最好是记不清啦。”庄可欣说。
卢斐不怀好意地笑,说:“记得,都记得。”
“是吗,好吧。”庄可欣的嘴唇张张合合好几下,终于吃力地发出声音。她这时候声音都不如平时干脆、爽快了,尾音拉得很长。
“跟你讲那些话时,我在感情上很幼稚,我以为恋爱就是要合作共赢,要能从对方身上得到什么,觉得可以把恋爱里的风险和收益算得清清楚楚。但其实不是这样的,我全搞错了,更没资格以为自己看透一切,对别人指指点点。”她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很不自在。
卢斐夹着没点燃的烟,说:“我觉得你当时讲得挺有道理的。”
“你真的这么想?”冯轸侧头,紧张地看着卢斐说:“她是被人甩,才忽然大彻大悟的。”
庄可欣脸色马上黑了下来:“谁允许你提了?”
卢斐依稀记得当时庄可欣提过自己有个女友,双方感情利弊权衡得很清楚,关系稳定,庄可欣还以此为范例,警告卢斐,他跟冯轸没未来的,再继续纠缠下去,这段关系只会把两个人都拖垮。不知道甩掉庄可欣的,是不是这任女友。
庄可欣跟冯轸拌嘴时,陈敏贞也把冯太交到同事手上,活动着手指关节朝他们走来。
“在讲什么?这么热闹。”她说。
卢斐记得电话里骇人的枪声,连忙检查她身上:“你有没有事?”
陈敏贞揉着肩膀说:“有扭到一点,没事的,庄小姐来得及时。”
“我路上跟你讲了,叫我可欣姐就好,不要叫庄小姐那么生份嘛,陈Sir。”庄可欣亲昵地拍拍陈敏贞的肩膀,不巧拍到她的伤处,陈敏贞疼得倒吸一口气,庄可欣又道歉上。
“对了,你刚刚有没有注意我抓人?”陈敏贞缓了缓,板着脸模仿刚刚的自己:“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都会成为呈堂证供!”
他们几个人都笑出来,卢斐拍着手说:“够劲!”
“我在路上对着自拍相机练习了好久呢!”陈敏贞得意地摇头晃脑,脑后的发髻跟着一跳一跳:“平时很少有机会讲这种台词。”
“原来你那时在车上念念有词,是在练习台词?”庄可欣难以置信地说。
陈敏贞脸色发红:“你怎么有看到?”
卢斐最后没点那根烟,大厅里人好多,警灯闪烁,光影混乱繁杂,一瞬间里他有些恍惚,眼前的景象比片场里人工置的假景还要虚浮梦幻。赵昱汶站在冯润生那一伙人里,正神色严肃地谈论什么,时不时抬头看向自己这边。冯太还不愿意配合警署办案,表情凶狠地说话。冯润生带来的几个本家小辈,包括刚刚拿枪指着冯轸的,都不知所措地散落在花瓶边、壁画下,或者是落地窗边。眼前陈敏贞跟庄可欣说笑不止,很投缘似的。冯轸没放开自己的手,如果自己不介意,他或许会当众与自己接吻。他倒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他觉得自己刚刚好像在轻飘飘地上浮,接着落回到这具莫名其妙属于自己的身体里。以前卢斐觉得所有人都好痛苦,但现在又觉得所有人与事都有温柔可爱的一面。而且现在他知道自己从哪里,要到哪里去了。
不过关于自己死亡的真相,还差一点需要补足。冯轲,冯轲在哪里?
像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卢斐瞬间从原本微醺一样的状态里脱出。
冯轲不见了。
他还没来得及提醒冯轸和陈敏贞这回事,冯轲就又出现了,冯烨玟不在他身边。
冯轲梳洗整理过一番,头发一丝不苟地三七分梳开,穿着整套黑色西服 ,西服当然也是没有一丝褶皱的,裤线锐利地竖着。
他从容地从旋转楼梯上走下,俯瞰着大厅里的人,眼神里有着高高在上的慈悲和怜悯,环视众人一圈后,盯住了卢斐。
“你想干什么?”卢斐喃喃自语道。
冯轲像是读懂卢斐的口型,抬起右臂,亮出他手里黑亮的手枪。
枪声和花瓶碎裂声先后响起,两声巨响隔得很近。迸裂出的碎片不知道是花瓶的还是弹片,割伤旁边站着的男人,他摸到脸上的血,满脸愕然。
所有人看向冯轲,冯轸举起一个跟手机差不多大的黑色盒子,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卢斐与卢斐听见。
“今天你们所有人都走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