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身红尘半身佛》薛神骏

20、香车美人

　　郭紫瑶把可乐瓶塞到段慎独嘴里：“就是撒尿到里面！快点！”段慎独想起第一次遇见时，她也这样给他塞瓶子，大约她比较喜欢这个动作。
　　“姐姐，你……”顾闵静没有说下去，只笑着。
　　“不行！”段慎独语气坚决。
　　此时，后面又丢了一个东西过来，砸在后面的挡风玻璃上，流出一股黄色液体。那四人见砸中了，哈哈大笑。
　　“我靠！到底行不行？不行我自己来！”郭紫瑶将瓶子拿回去，让顾闵静抱狗，真要自己来一般。
　　“还是我来吧。”段慎独道。
　　郭紫瑶嬉笑，将瓶子递给段慎独。段慎独用左手接了，很是害羞，最终还是行动起来。
　　“来，我检查一下。”郭紫瑶突然凑近去看，吓得段慎独一哆嗦，涨红脸。郭紫瑶哈哈大笑。
　　后面的车仍在不断地挑衅：“娘希匹！狗日的软饭男！”
　　段慎独听得一脸愤怒。
　　“好了，不逗你了。”郭紫瑶道。
　　段慎独这才放松下来，尿了满满一瓶，盖好后，小心翼翼地放在换挡处。郭紫瑶见到瓶子，也不嫌脏，立即用手抓起来，一本正经地对段慎独道：“先生，要冰的还是常温的？”
　　“别玩了，姐姐。”段慎独道。
　　郭紫瑶和顾闵静哈哈大笑。段慎独脸更红了。
　　顾闵静笑道：“看姐姐……的好……戏！”
　　“开天窗，我扔给他们。”郭紫瑶道。
　　“还是算了吧？”段慎独道。
　　“闭嘴！”郭紫瑶道。
　　段慎独只好打开天窗。
　　“我这是播撒你的龙威于番邦，你还扭扭捏捏！”郭紫瑶强憋住笑道，站起来，面对着后面的车子，格格笑。
　　黑麻子看见郭紫瑶站出来，仔细地端详，最后又笑起来：“哟，妹妹也出来了，一定是想哥哥了！哥哥今夜一定满足你！”
　　“妹妹是想哥哥了，可是你身边的小妹妹不答应啊。”郭紫瑶拿腔拿调，刻意伪装，偷偷扭松瓶盖。段慎独心中偷乐。
　　“要不来个7人同乐，如何？”黑麻子眼睛眯成一条缝。
　　“好啊！怎么同乐？”
　　“你们加上我们，就在这路边。”黑麻子拿起胸口明晃晃的黄链子，“你要是答应哥哥，这条黄色链子就归你了。”
　　“不会是铁的吧？”郭紫瑶故意道。
　　“妹妹你不能这样不相信人，是不是？”黑麻子道。
　　“好啊！那现在就来吧。come on，baby。”郭紫瑶娇声道。
　　“好，哥哥等不及了。”黑麻子舌舔嘴唇，一副贱相，“哥哥一定……”他话还没说完，一个黄色瓶子便砸在黑麻子头顶，里面的尿液到处喷洒，一些流到黑麻子嘴里。黑麻子一开始还很沉醉，紧接着表情呆滞，继而皱着眉头，这时里面的锅盖头大叫：“黑麻子，是尿。”
　　郭紫瑶和顾闵静都大笑起来。
　　黑麻子大怒：“妈拉个巴子！老子绝不不会放过你们！”
　　“是你们先……丢我们的。”顾闵静将头伸出窗户道。
　　“赶紧把头缩回来，你们俩！”段慎独喝道。
　　“撞死他们！锅盖头！”黑麻子命令道。
　　他们的车子明显加快了，朝段慎独的车子撞来。郭紫瑶回到车里。
　　“坐稳了！甩了他们！”段慎独加快车速，关上天窗。段慎独再回头时，黑麻子也回到了车里，朝两个女人各打了一巴掌。两个女子寻找瓶子，要反击郭紫瑶。
　　郭紫瑶坐在车里，哈哈直笑，顾闵静也大笑着，将口罩扯掉，但很快就打起喷嚏，鼻涕喷在段慎独头上，道：“姐姐，你真……厉……害！”又道：“不好意思，大叔。”郭紫瑶笑了好久才擦掉段慎独头上的鼻涕。
　　“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段慎独又好气又好笑地道。
　　“对呀！我就喜欢当恶人！我就是恶人！当恶人多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强过绿茶婊和伪君子一万倍。”郭紫瑶很高兴。
　　“大叔，难道……我们不该反……反击吗？”顾闵静道。
　　“该该该！”段慎独把车子加到130码。
　　“再快点！”郭紫瑶道，“140！”
　　“你疯了！”段慎独道。
　　“快点！我的车，我负责！”郭紫瑶坚持，并做出要溜到前排来开车的架势。
　　“行行行！”段慎独把车子开到140码，车子像箭一般疾飞。
　　郭紫瑶见车子闪电般飞驰，对着窗外兴奋地尖叫道：“啊！我是恶人！我是女王！这个世界抓不住我！啊……”
　　段慎独手里捏把汗，所幸道路笔直，车子不多。
　　郭紫瑶叫完了拍段慎独肩膀：“你还算有种！”
　　段慎独也兴起，保持车速，继续狂飙。郭紫瑶高兴极了，一路尖叫。顾闵静道：“我想起……家里，小时候……对着大山……喊话。”
　　段慎独想起年少时和弟弟段用希一起在段霞山里放牛，对着大山喊话。他喊一个你好，大山也回一个你好。他那时特别想知道，段霞山那边有什么。后来他考上大学，来到省城雪城，再后来来到超大城市天城，从此就很少回段霞山了。顾闵静的话让他很想家，很想父亲。他想起自己竟有一年没回家了。那次在妻子的葬礼上，父亲说不再管他。他觉得，父亲已经原谅了他。
　　“我也有点想家，我的老家。我老家可美了。”段慎独想起个子高瘦的弟弟段用希。他比段慎独小十五六岁，憨厚得有点傻，说话有点口吃，经常被人喊作哑巴，很自卑，见到人很害羞。
　　说到这里，郭紫瑶沉默了，脸色难看。
　　顾闵静意识到了什么，示意段慎独不要再说。
　　段慎独也意识到自己的话题可能不对，道：“这夕阳很美，紫瑶。”
　　郭紫瑶脸色依然难看。
　　“像你一样美！”段慎独补充道。
　　“闭嘴！”郭紫瑶冷冷地道。
　　沉默了一会儿。顾闵静拿出红色vivo手机，给郭紫瑶和段慎独看她的微博、抖音账号，试图转移话题：“姐姐，看我的账号，又有好多人给我留言。”她有个“静子美腿”的微博和抖音，晒着她的美腿。关注的人达到20万多人，留言评论的也不少。金俊海一开始也是她的粉丝，超级粉丝，后来他们才交往的。
　　段慎独看了照片，觉得顾闵静的腿的确很长很美：“你一定可以做一个一流腿模。”
　　顾闵静听了这话，激动得手舞足蹈：“谢谢你，大叔，我未来……未来……做了腿模，绝对……不会……忘记你。”
　　“你今天有没有伤到腿？”郭紫瑶道。
　　“啊呀！对！我忘……记了！我得看……看。”顾闵静脸色大变。
　　“没事，你脱了检查一下。”郭紫瑶对段慎独道，“你把车内后视镜调一下，别看后面。”
　　段慎独将后视镜调到看不到后排的位置。奇瑞被远远地甩在后面。她们仔细地检查顾闵静的两只腿，突然顾闵静大叫：“惨了！”原来她的左腿小肚子有一道一厘米长的小口子。
　　“伤口很轻，不会有疤痕，我们晚上去看急症！”
　　“疤痕，一定会……留下的。”顾闵静翻包找膏药，“我要涂……去疤膏。”
　　“放心！姐说没事就没事！我们到了雍海就去医院！”
　　“姐姐，做不了……腿模，我宁愿……死。”
　　段慎独闻闻到一股刺激性气味，推测她们在涂抹什么东西。
　　“别这样说，一定可以的。”郭紫瑶抱着她，温柔地道。
　　郭紫瑶虽然凶巴巴，但很善良，很照顾朋友。段慎独很感动，道：“阿静，你的腿我是见过最美的，你一定可以做一流腿模！我们晚上就去医院，不会有疤痕的。等我们回了天城，一起去找正规公司面试。”
　　“谢谢，大叔！”顾闵静突然在段慎独脸上吻了一下。
　　段慎独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心想，她们的表达方式、思维方式很直接，他很喜欢和她们这样的人在一起。段慎独调好车内后视镜。
　　“那我的呢？”郭紫瑶有点愠怒。
　　段慎独才意识到漏了她，道：“你不仅是腿美，你是我见过最有魅力的女人！”顾闵静呵呵笑。郭紫瑶脸色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高兴，却道：“滚！男人需要什么说什么，我不吃这一套！”
　　段慎独吐吐舌头，对着车内的后视镜做了鬼脸，顾闵静看见了，格格笑，郭紫瑶也笑起来。
　　他们又是出高速，又是上高速的，就是为了摆脱奇瑞。半个多小时后，再也看不到奇瑞了，他把车速降下来。
　　顾闵静大约是太累，睡着了。欢欢安静地躺在后排右座下方。暮色降临，一切都沉浸在其中。高速公路上的蓝色路标被车前灯照的发亮，指示着方向。路牌显示，雍海市还有50公里。
　　夏风吹动旁边的白桦树和柳树，柳树随风飘舞，仿佛一个个翩翩起舞的美女。不远处的小村庄亮着灯火，扑簌而过，仿佛情人许愿时划过星空的流星。
　　段慎独看着她们，她们似乎都熟睡了。她们充满青春活力的身体就如一幅幅雕塑，那么生动，那么灿烂。她们呼吸声仿佛一根羽毛，挠着他的心，42岁的心。青春多好啊，二十多年前，他就是这样的。他忍不住盯着郭紫瑶看。
　　她闭着双眼，懒懒地躺在后排右座上，像是完全睡着了。胸口仿佛藏着两只大白兔，上下起伏，光光的大长腿架在座位上，成熟的身体散发出诱人的□□气息。
　　段慎独身体里突然有了欲望，有了冲动。但他知道，自己是喜欢上她了，爱的是她的人、她的心，并非是她的身体。他回头看路，咽口水，声音大得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专心开车！”他打了自己一巴掌，把视线转向前方，看着路上的风景，终于转移了注意力，安静了下来。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她。这一天发生了好多事，他感觉到生活的美好，露出大大的笑容。
　　“大叔，你对姐姐……可要真心。”顾闵静不知道何时醒了，悄声在段慎独耳边道。
　　段慎独像个偷吃糖果被妈妈抓住的孩子，道：“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