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仙君》醉酒画师

61、包藏祸心（二）

　　“嗖——嗖——”

　　有的箭射中了野猪，有的箭射偏了地方，扎在了地上。

　　被箭射中的野猪哀嚎着，没被箭射中的野猪低吼着向人群靠近。

　　队伍边上的一匹马被一头野猪惊到了，它忽地抬身，惊恐地鸣叫。

　　马背上的人紧握缰绳，极力不让自己从马背上摔下来。

　　见到有马受惊了，野猪们兴奋了起来，靠近人群的速度骤然加快。

　　内卫们齐齐拈弓搭箭射向野猪，却不曾想这些野猪的胆子奇大无比，在躲避箭的同时不知死活地继续向人群冲来。

　　马接二连三地被包围而来的野猪惊吓，不断往后方结了冰的湖面退去。

　　慕无忧不间断地拈弓搭箭射向低吼着靠近的野猪。

　　可一些野猪的反应极快，硬是躲开了本应不落空的箭。

　　“还真是灵活啊。”慕无忧忍不住感叹，惋惜方才自己那支被野猪躲开了的箭。

　　“怎么会有这么多野猪？赶猎物的人是特别喜欢野猪吗？”楚长乐既无奈又困惑。

　　“若是鹿就好了，我宁愿被鹿包围！”楚明月小心翼翼地射出了一箭。

　　那支箭扎中了一头野猪的耳朵，野猪痛得大吼大叫。

　　“鹿可不会包围人，鹿见到人只会跑。”楚长乐又射出了一支箭，刚好射在了一头野猪张开吼叫着的嘴巴里。

　　那头猪当即翻滚在地，发不出声儿来了。

　　很快，还没被箭射中要害的野猪们逐渐将耗尽了箭的内卫们逼到了冰面边缘上。整个队伍与冰面只有一步之遥。

　　梅贵太妃惊慌失措道：“要不……从冰面上策马到对面去吧？行吗？马应该……跑得比野猪要快吧？”

　　“马能在冰面上跑吗？”楚夕照望向了楚安明。

　　楚安明猛地松开了一支射向野猪的箭。

　　“嗖——”

　　“嗷！”

　　野猪被射中了额头，跌滚在地。

　　“马能在冰面上跑，但马蹄极易打滑。”楚安明看了楚夕照一眼，又抽出了一支箭搭在了弓上，准备瞄向另一头野猪。

　　“嗖——”

　　慕无忧领先一步把那头野猪射中，箭穿透了它的额头。

　　楚安明看了慕无忧一眼。

　　慕无忧对着楚安明眨巴了一下右眼。

　　楚安明：“……”

　　梅贵太妃恐惧道：“可要是现在不跑，野猪就要围上来咬我们了！”

　　“皇上，我们策马过冰面逃出野猪的包围吧！”楚夕照急切地看着楚安明。

　　楚安明转头望了一下身后的冰面，眼神微沉。

　　策马过冰面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现在被野猪包围，箭也快要用尽了。若是不尽快逃出野猪的包围圈，等会儿要面对的事情怕是会更加可怕。

　　“皇上！我们策马过冰面吧！”梅贵太妃苦苦央求，声色都带着哭腔了。

　　慕无忧瞄了一眼自己的箭袋中仅剩下的一支箭，又看了一眼包围而来气势汹汹的野猪们，目光望向了楚安明。

　　楚安明手中的箭已经用尽，他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

　　楚夕照不知所措地反复来回看自己的母亲和楚安明。

　　梅贵太妃含着泪的眼圈都红了，她双手都不敢松开缰绳，便没法从怀中取出帕子来拭泪。

　　耗尽了箭的内卫们有的拔出了剑来抵御野猪的进攻。可是受惊的马大大增加了内卫们抵御野猪的难度。

　　一个内卫的马想来是被野猪咬伤了腿，挣扎惊叫着冲向了冰面。

　　“啊！啊——”内卫一时间无法控制骑着的马，无可奈何地被马带着一起奔向了光溜溜的冰面。

　　野猪在追到了冰面边缘就停了下来，转变了目标，望向了队伍中的其他人。

　　“过冰面！”楚安明立即掉转马头，策马向着冰面而去。

　　太监当即高声道：“过——冰——面——”

　　“是！”

　　整个队伍似乎都在期待这道命令。在听到楚安明终于下令之后立马跟上了他。

　　所有人都向着冰面疾步进发，想要赶紧脱离野猪的包围。

　　野猪见整个队伍都要到冰面上去，当即向队伍中马的马腿咬去。

　　慕无忧听到身后传来了人惊恐的呼喊声和马痛苦的嘶鸣声。

　　他回头一看，只见被野猪袭击了的几匹马高高抬起了前腿，后腿在野猪的撕咬下不得不奋力扭动挣扎。马背上的人终是没法再坐稳了，被强行甩下了马背。

　　野猪见到人落了马，立即兴奋地要冲向人。

　　若是没有其他人来救这些被甩下了马背的人，他们在野猪的嘴下必死无疑。

　　“皇上，我去救人！”慕无忧边说边调转马头，还没等到楚安明的回应便毫不犹豫地奔向了落马的人。

　　“慕二公子当心啊！”楚明月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走！吁吁！走！”慕无忧已经策马冲到了野猪那儿，拈弓搭箭，装作要射它们的样子吓唬它们。

　　慕无忧清楚，这一箭他不能真的射向野猪。

　　他只剩下这一支箭了。

　　若是射中了其中的一头野猪，其它的野猪或许当场就会来报仇。到了那时，手中无箭，野猪就变得不好对付了。

　　野猪看着策马前来救人的慕无忧，喉中发出警告的吼声。

　　“走！去！去！不许咬人！”楚长乐的声音由远而近，随后她策马冲到了慕无忧前面，低低挥着手中的剑向野猪砍去。

　　慕无忧心头微微一颤。

　　他瞧见楚长乐挥剑驱赶野猪的招式中有几分楚安明的剑法招式的影子。

　　两人挥剑时的动作在慕无忧的脑海中重合在了一起，让慕无忧仿佛看到身前挥剑的人是楚安明。

　　想来楚长乐的剑法招式也是国师教的。

　　闪着寒光的利刃逼得野猪们连连后退，根本无法靠近落马之人，它们对楚长乐吼叫的声音越发愤怒。

　　落马之人摔在雪地上，抬头看到了来救自己的二人，神色劫后余生一般。

　　慕无忧喜道：“公主干得好！”

　　“嗖——砰！！！”

　　楚安明让人放了信号，天空中炸开一朵巨大的金花。

　　楚长乐欣喜道：“皇上终于决定让人来支援我们了，太好了。”

　　“支援大概多久可以赶到我们这里？”慕无忧抬头望着天上已经散开来了的金色烟火。

　　“一刻钟之内吧？”楚长乐继续挥剑驱赶野猪。

　　野猪见没法袭击落马之人，忽地朝着冰面而去，追逐正在策马过冰面的队伍了。

　　“不好！这些野猪……”慕无忧刚随着一头野猪望去就看到了冰面上危险的一幕。

　　“不要！！！”楚长乐也随着野猪的奔跑方向看到了那一幕，惊恐无比。

　　冰面太滑，整个队伍的马全都在打滑，早已没有了队形，变得零零散散。有的人已经滑到了偏离队伍很远的地方。

　　一头不知何时已经冲上了冰面的野猪正在追逐梅贵太妃骑的马。

　　梅贵太妃不是很会骑马，再加上她骑的马脚下打滑得厉害，竟是没法躲避野猪。

　　野猪脚下也在打滑，可它们的吼叫声让马受到的惊吓不小。即使野猪与马还相距着一段距离，马仍然处在极度的惊恐之中，

　　梅贵太妃骑的马为了摆脱野猪的追赶，疯狂地向前跑着。

　　可前方正是楚安明所在的方向。

　　楚安明骑的马脚下也在打滑，难以躲开梅贵太妃所骑的马。

　　若是两匹马相撞，楚安明极有可能会从马背上摔下来。

　　“啊！！！不！！！停下！！！”梅贵太妃惊慌失措地呼喊，可她的马却没有丝毫停下来不打滑的办法，急得连连嘶鸣。

　　慕无忧感觉自己的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不不不！不要！啊——”梅贵太妃惶恐地惊叫了起来。

　　不知梅贵太妃是没有骑稳还是太惊慌了，她毫无准备地从马背上跌落了下来，散开的裙摆就像一朵被狂风吹乱了的花。

　　虽然对梅贵太妃的印象不太好，但亲眼看着她从马背上无助地跌落，慕无忧心中还是为她捏了一把汗。

　　“母亲！！！”

　　楚夕照骑着的马也在打滑，他根本无法策马让打滑的马赶到梅贵太妃的身旁，只能干着急。

　　跌落在冰面上的梅贵太妃浑身颤抖个不停，脸色煞白。

　　背上没有了梅贵太妃，马不再负重，径直滑溜向楚安明的速度更加快了。

　　“皇上！！！”楚长乐忍不住惊呼。

　　可她刚喊完，她骑着的马也控制不住地滑了一下。

　　“啧，冰面根本就不是马能好好站着的地方，更别说让马在冰面上跑了！”楚长乐抱怨着，差点由于刚刚马滑的那一下把手中的剑给甩了出去。

　　慕无忧自知自己的马要是冲过去阻止也会打滑。

　　思来想去，慕无忧只能将手中剩下的最后一支箭瞄向了那匹正在无法自控地冲向楚安明的马。

　　这一箭不能失误，必须要准。

　　慕无忧聚精会神地瞄准，大气都不敢出。

　　绝对不能让这匹马与楚安明骑着的马相撞！

　　“嗖——”

　　慕无忧紧张得连眼都不敢眨。

　　下一刻，射出的箭正中马头。

　　“好！”慕无忧如释重负。

　　被箭射中的马当即摇摇晃晃地跌倒在了冰面上，滴滴答答的血染红了透白的冰面。

　　野猪们闻到了血的味道，立即把目标转向了这匹中箭倒地了的马。

　　它们一哄而上围到了这匹马的四周，争抢撕咬分尸马的尸体。

　　霎时间，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在冰面上弥漫开来。

　　冰面上的众人静静地看着在分食马肉的野猪们，都在期望野猪们不要再有太多别的动作了。

　　野猪撕咬马肉的声音令慕无忧感到头皮发麻。

　　不言而喻，若是没有这匹死去的马给这些野猪分食，现在被分食的就会是方才跌落在地的人了。

　　“母亲！”

　　楚夕照不顾危险，翻身下马，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挪到了梅贵太妃的身旁，让跌在冰面上的她躺到了自己的怀里。

　　梅贵太妃已经被冰面冻得嘴唇都在哆嗦了。她一个劲地唤着“照儿”，嘴里呼出的白气都是颤抖着的。

　　很快，远处传来了马蹄“哒哒哒哒”的声音。

　　“支援来了！”

　　众人大喜，仿若见到了生的希望。

　　楚安明对着从远处奔来的支援高声下令：“射野猪！”

　　“是！”

　　顿时，奔来支援的士兵们全部拈弓搭箭，齐齐射向了围在一起分食马肉的野猪。

　　箭雨令分食着马肉的野猪们无处可逃，纷纷当场毙命。

　　经过清点，这群野猪一共有二十五头。

　　而这场冬狩也由此结束。

　　在冬狩中从马上跌落的人全都被安置了大夫医治。

　　梅贵太妃也在其中。她的一双腿摔折了，接骨后需要在榻上静养才行。

　　在冬狩中猎到的猎物被祭祀了一部分，剩下的则分给了参与了冬狩的皇子公主，以及冬狩队伍中的众人和前来支援的士兵。

　　大殿中，慕无忧看着龙椅上面色不佳的楚安明，缓缓步至龙椅旁。

　　此时的大殿十分空旷，并没有上朝时候着的文武百官。

　　方才分发完猎物之后，大家都已经带着猎物退下了。

　　现下楚安明身侧只站着几个宫女和一个太监。

　　慕无忧道：“皇上龙体安康？”

　　楚安明看着慕无忧，微微一点头。

　　“朕赐你的鹿、兔子、野猪，可否令你满意？”

　　“自然是满意的。天子所赐，皆是臣的荣耀。”

　　楚安明看着垂眸行礼的慕无忧，往龙椅的一旁挪了挪位置。

　　“无忧，过来朕这儿。”

　　“是。”慕无忧抬头，来到了楚安明的身侧。

　　楚安明道：“坐。”

　　“……皇、皇上？”慕无忧不可置信地看着楚安明让自己坐的地方。

　　那地方是楚安明方才空出来了些许位置的龙椅。

　　楚安明再次道：“坐。”

　　“可是……”慕无忧实在是不敢去坐。

　　他不过是皇上的一个陪玩而已，怎敢与皇上同坐龙椅？！

　　楚安明道：“朕让你坐，你就坐。”

　　“……是！”慕无忧只好硬着头皮坐到了龙椅上。

　　他感觉到楚安明的一条胳膊轻轻揽过了自己。

　　挨着皇上坐在这个位置上，慕无忧心中就跟悬起了几百斤的大石头一样，提心吊胆，忐忑不安。

　　片刻后，楚安明才道：“朕想，以后还是不要让皇子的母妃跟着一起来狩猎了。”

　　慕无忧猜测道：“皇上……还在想梅贵太妃的事情？”

　　“嗯。”楚安明忽地严肃：“她骗不了朕，这次冬狩的野猪之事，她定是有预谋。她想要杀了朕，只不过她失手了。”

　　“皇上何出此言？”慕无忧不解地看向了身旁的楚安明：“难道是……因为皇位？”

　　慕无忧心中猜测，或许是梅贵太妃想让楚安明死，好扶持她的儿子楚夕照来坐这个皇位。

　　楚安明望着慕无忧的双眼，眸中泛起了极其罕见的笑意。

　　但这笑意仅仅停留在了慕无忧眼中一瞬而已。

　　“安明……哥哥？”

　　慕无忧当真是第一回见到楚安明笑的样子，他简直移不开眼，连呼吸都屏住了。

　　就仿佛是千年冰山底下埋藏着的地火一时间猛烈过头，透过冰层闪耀了一瞬。

　　可惜的是，这种闪耀转瞬即逝，不可多得。

　　楚安明双唇缓缓凑到了慕无忧的耳畔，声量极小：“无忧，日后一定要小心梅贵太妃，我怕她会因为我，给你也带来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