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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暗中的第三股势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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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麒看着他的双眼道:“你猜对了,我很早就在想,也许皇宫里还有一股沉寂已久的势力,还没有浮出水面。”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你可还记得,李灏临死之前对我说,老陆将军的行军策略,乃是宫中显赫之人传出去给他的。”
“我记得。你的意思是,六年前害我父亲的人,如今害晏余青的人,都是同一伙人?”
“陆渊,我甚至在想,私下联络明允,想要你我二人死在明璟镇的人,也是这个人。”
“什么人居然能布这么久的局?”
皇甫麒道:“既然地位显赫,那定非富即贵。只是此人竟然只对宫外的人下手,也着实超出了我的认知。”
皇甫麒本想搬出皇宫,便可过上自在逍遥的日子,但晏余青被毒哑,又把他卷入了权力漩涡之中。
他欲静而风不止。
表面看皇甫麒从当初的弱小被动再到现在的人前风光,走得是顺风顺水。但皇甫麒总觉得,有人总在暗中想要除掉他的左膀右臂。
自从他开始左右朝政,弹劾礼部侍郎张元奉、翰林院耿肖的折子就特别多,父皇更是多次提点皇甫麒,虽说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未免这二人在朝中树的敌也太多了。
更何况总被兵部视为眼中钉的陆渊,关于要收回四大营用兵权的折子每个月定期都会出现在父皇的书桌前。近几个月四境平和,更是被几大老尚书联合上奏,建议趁太平良机,于春节前后卸了陆渊的兵权。
刚刚饭前皇甫麒看到的折子,便又是来弹劾陆渊的。
他深信陆渊行得正坐得端,与朝中几方势力都不会有任何瓜葛。但越是保持中立,也就越意味着陆渊早已成为几股势力眼中共同的刺头,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所以皇甫麒才会对陆渊竟然想要在御书房主动向父皇请罪卸任兵权的行为感到后怕,若陆渊手中真没有了四大营作为筹码,这些暗中的势力怕第一时间就会翻出种种旧账,恨不得把陆渊掐死在手中。
皇甫麒望着无知无觉的陆渊,那天陆渊递给他的请罪书当然是没有给出去,是他在父皇面前替陆渊承诺道,今后四大营绝不会再插手后宫之事。
“阿弃,我想将这件事查到底。”陆渊深思熟虑很久之后,才缓缓道出这句话。
“你想怎么查?”
陆渊无奈地摇了摇头。
论行军打仗,他绝对是第一个冲在前方,但论起谋划布局,他抬眼看了看皇甫麒,“我知道你肯定也会去查,但你一定要……万事小心。”
这一眼尽显陆渊多年来的担忧。
他本以为他的人生无甚可再挂念,但皇甫麒的这个消息,让他心底里那最后一丝斗志又重新燃了起来。他实在是太想知道了,究竟是怎样显赫的人,居然敢顶着叛国罪的名头,串通敌军来灭齐国的军威;又是什么样的人,居然要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戏子动手。
留这样一个活在暗处的人在皇甫麒身边……
他陆渊着实不放心。
可冲着陆渊对自己细腻的保护和牵挂,谁又能不动心呢?
皇甫麒按耐住内心想要再拥住陆渊的冲动,他知道陆渊包袱太重,不可能一下子就接受自己,所以他只允许自己在夜深人静里发疯一样地肖想他。当着陆渊的面,他只能将所有心事收在腹中,将公事摆在第一位,未免给陆渊留下自己是个轻浮之人的印象。
可实际上,对皇甫麒来说,能近陆渊一尺便一尺,能近陆渊一寸便一寸。就连这荣王府的宅子,也是他从回长安后,一早就选好的地址。
话到嘴边,皇甫麒说的却是:“我自有我的办法。”
陆渊一听这话,也是长舒一口气:“你啊你,什么时候都习惯未雨绸缪,小小年纪多智近妖。需要我为你做什么,你倒是也来求求我呀。”
皇甫麒低着头暗暗笑了出来,陆渊倒是了解他。
皇甫麒也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起,已经不再需要陆渊替他凡事挡在身前,反倒是自己开始替陆渊出谋划策。对于这样的转变,他自己却乐在其中。最好这个陆渊,什么事都与自己交代,什么事都依赖着自己,这样才好。
自从搬离皇宫,皇甫麒便像换了个人似的,不像在宫中一般清冷拘束,就连李公公也多了几分自在。
李公公时不时就往定国将军府走一遭,与老忠叔的关系因为喝酒而日渐升温,两府更是一起过了热热闹闹的除夕。
可一旦适应了定国将军府中的丰盛与热闹,荣王府相比起来可就着实简陋了。李公公见老忠叔也是越来越不客气,凡是荣王府日常缺食少用,李公公便去找老忠叔讨点东西。
日子久了,定国将军府上新来的的厨子都知道,日日要多做些吃食,给荣王府送去。听说荣王公事繁忙,生活用度全无分寸。有新来的下人不懂事的,还就此事向忠婶投诉,让忠婶管管老忠叔。
反倒是被忠婶听到后,拎着那人耳朵在院中一顿骂:那荣王府是什么来路,你们都给我来听听,那三殿下,可是我们将军府的另一个主人,谁要是敢对三殿下不尊重,就给我滚出定国将军府。
这事儿一出,定国将军府的下人们没一个敢在背后说个不字。
忠婶知道隔壁住的是皇甫麒后,更是开心到不行,总算是把另个小主子给迎回来了,别说是缺点吃的用的,但凡皇甫麒开口说府内缺人,她立刻就要跟老忠叔分居,立马搬家去隔壁住着伺候阿弃。
这日,李公公又与老忠叔喝得烂醉,忠婶担心皇甫麒无人照料,便自作主张去了荣王府操持府中大小事宜。
要说正月里都是些走亲访友的事,荣王府在长安城里唯一要走的亲戚就是定国将军府了,所以荣王府也没什么要送礼和接待的事。原想着,这就是平平常常的一日,可没成想,这天却迎来了荣王府的稀客。
忠婶儿端了把竹制的小凳子,坐在荣王府门口捧着一块上好的红色锦缎细细就着阳光绣着图样,一双眼睛眯了起来,心想这布要是缝好了,可又能为阿弃再缝制一件新衣裳了。
可绣布还没缝完,眼前就被一个傲慢的小孩儿挡住了光线。
那人颇有几分皇甫麒小时候的样子,一时间让忠婶恍惚回到了几年之前。
忠婶拿起手中的布,再他身前比划了比划:“唉哟,阿弃,你什么时候长大呀,忠婶还能给你做衣服做几年?”
只见那人怒气上头,一脚踢翻忠婶手中的布料,不耐烦地问道:“荣王府就这么对待宫里来的人?”
“宫里?”忠婶一拍脑门,上前牵住这人的手,问道:“我老糊涂了,没仔细看。敢问这位小公子是……?”
那人也身着红装,不客气地甩开忠婶的手,还在身上擦了一擦,气呼呼道:“我乃二皇子宫里的灵玉,奉我家主子之命,来请三殿下进宫与二皇子一续。”
忠婶并不知道宫中几个皇子之间的关系,只听这人是要皇甫麒进宫去的,便即刻起身想要回院里喊人:“宫里来的贵客啊……待我回去问问阿弃。”
灵玉道:“要问便快去问。这什么晦气地方,我可不想多呆。”
忠婶心道:这宫里究竟是什么人才能养出这么没规矩的孩子,荣王府就算是简陋,但也不是他可以随便评价的。这人有一张跟阿弃三分像的一张脸,脾气却是十成十的坏。
忠婶正气在头上,但当着客人的面不便发作,只好小跑着去敲皇甫麒的房门:“阿弃,二皇子派人来请你入宫,你要去吗?这天儿可不好,若是你不想去,我便替你回了便是。”
阿弃在屋内听闻,问道:“忠婶,你怎么来了?李公公呢?”
忠婶讪讪道:“老李头跟我家那位喝酒喝多啦,我想着你府上不好没人管事儿,便自己过来了。没成想,这大正月里,也有人来找你。”
阿弃道:“李公公也是……随我出宫以来,真是越来越不规矩了。忠婶你多费心些,一会儿我进趟宫,你就回将军府吧,替我跟陆渊说一声。”
忠婶隔着门问道:“什么?你真要进宫啊?这天气我怕是又要降温呀。”
忠婶话音刚落,皇甫麒便开了门,从头到脚倒是已装扮好了,一身暗红色织锦长袍,毛茸茸的白狐狸围脖,手中也端了个精巧的暖手炉,朝忠婶喊道:“二皇兄喊我过去,原是一番好心,辜负了多不好,我这就去。”
大门口的灵玉远远看到打扮好的皇甫麒,却忽然板起一张脸来。
他瞥了一眼皇甫麒,心知皇子即皇子,天生黄胄的贵气谁也仿不来,便带着皇甫麒回了二皇子寝宫殿。
自从搬离皇宫之后,皇甫麒除了上朝来趟宫里,几乎是从不来宫中。仿佛这里埋藏了太多肮脏的事,他连碰都不想碰。
但二皇兄毕竟是他在宫中为数不多的亲人,正月里正是串亲戚的时间,无论如何要来拜访一下,也着实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