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太甚》黑石榴

3、第 3 章

　　“妙妙，你为什么把头发剪得这么短呀？”

　　“方便，节省时间。”顿了顿，席清妙详细解释道，“小时候，我妈每天很早要去上班，没有时间给我扎辫子，我手笨，也扎不好，她就带我去把头发剪掉了，后来就一直剪短头发，早上也能省下扎头发的时间多睡会儿，洗头也方便。”

　　“是啊，长头发洗起来真累。”封宁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她的头发快要长到腰际了。

　　她们聊过很多这样的小事，头发，指甲，衣服，喜欢的颜色，图案标识，明星，流行歌……

　　席清妙自觉她是很普通的那种女生，大家喜欢听什么，她也喜欢听什么，最流行的歌她听起来都不错。封宁有时会撇撇嘴表示不屑，她有自己的品味。

　　晚自习封宁悄悄掏出手机和耳机，戴上后捋捋长发把耳机线抓住，再分一只耳机给席清妙：“听听这个，超——好听！”

　　那是一首粤语歌，和席清妙以前听的歌不太一样，她听着一点儿都不顺耳，更谈不上好听。

　　但一首歌完毕，封宁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问她：“好听吗？”

　　席清妙点点头，小声说：“好听……有点奇怪，但好听的。”

　　进入期末，学习节奏加紧，封宁不怎么在外面玩了，开始邀请席清妙去她家里写作业。

　　第一次去封宁家时，席清妙恍惚觉得那是一座宫殿。

　　封宁家很大，富丽堂皇，有很多房间，还有单独的娱乐室。

　　别墅所在的位置能看到不远处的山，天空清冷冷的灰色，到了下午开始下鹅毛大雪，没过多久就把花园覆上了一层白。

　　封宁家里开着暖气，她穿着短袖赤足在地毯上走来走去，从冰箱里拿出饮料、甜点和冰淇淋和席清妙分享。书本和试卷扑在桌上、地上，她们聊一会儿天，写一会儿作业，四周静谧，只有大雪无声地下。

　　晚饭前，封宁的母亲打了电话来，说有事，不回家吃，让家里的阿姨照顾好封宁和她的同学。

　　晚饭后，封宁看着外面的大学，和席清妙说：“要不你今晚住下来吧，雪下得那么大，这里离你们家又远，回去可能不太方便。”

　　席清妙犹豫。

　　封宁拉着她的手说：“留下来嘛，算陪我，晚上我们可以一起看电影。”

　　见席清妙还是不为所动，封宁凑近她耳边神秘兮兮地低声说：“《色戒》看不看？”

　　席清妙呆了呆。

　　封宁看着她的神情，又很贴心地转移话题：“或者你有别的想看的电影吗？我家有很多影碟的。”

　　最终，她们晚上还是看了《色戒》。

　　漆黑的屋子里，投影仪在幕布上打下清晰的画面，音响把每一道细微的喘息和呼吸都传送进她们的耳朵里。

　　席清妙全程沉默。

　　影片结束后，封宁没有立马开灯，在演职人员表的时候，她往席清妙身上靠了靠，说：“其实我之前看过一遍了，怎么样，你觉得好看吗？”

　　席清妙点点头，又抿了一下唇，轻声说：“我其实有点没看懂。”

　　“哪里没懂啊？”封宁望向她，眨眨眼，有点促狭。

　　席清妙倒是很认真：“剧情上有些地方……”

　　她说了一些，封宁也说了一些，后来仔细想起来，其实是跟剧情无关的话，更多的是对于感觉的描述。

　　然后忽然之间，某个时刻，两个人的说话声都停止了。

　　电影进度条彻底走到了底，幕布停留在明亮的黑色，封宁慢慢地握住了席清妙的手，十指穿进席清妙右手的指缝，十指交握。

　　封宁微微抬头，一点一点，靠近席清妙。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带着三分入侵三分试探地注视着席清妙的眼睛，又有一种莫名的坦然。

　　席清妙看着她越靠越近，听着她的呼吸离自己也越来越近，封宁的手在自己的手里，她们就这么静谧地牵着手——好朋友之间牵手多么正常啊。那……好朋友之间亲吻呢？

　　她没来得及在脑中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封宁就歪了歪头，将唇在席清妙的脸颊上轻轻贴了一下。

　　席清妙一愣，紧绷的身体放松的同时，有一种难言的失落。

　　封宁说：“我还是第一次跟人一起看这种片子，感觉像是和你分享了特别私密的一部分自己，妙妙，你现在是我最特别的好朋友了。”

　　席清妙不知道说什么，半晌，她才说了一句有点儿苍白的：“我也是。”

　　封宁松开她的手，站起来开了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问她：“你想喝酒吗？我会调鸡尾酒！要不要尝尝我的手艺？”

　　席清妙说：“好呀。”

　　封宁所说的会调鸡尾酒，不过就是威士忌兑冰雪碧再加两片柠檬。

　　“好喝吧？”封宁笑眯眯地问。

　　“好喝。”席清妙诚恳地说。

　　她们站在三楼的落地窗前看夜雪。

　　席清妙能够感觉到酒精在她的身体里起作用，令她有一种懒洋洋的劲，又想说一些大胆的话，不过这杯特调鸡尾酒里的酒精不够多，理智仍然占据上风，话在舌尖转了两圈，席清妙选择说的还是很普通的闲聊：“其实……之前我本来以为你家会很严肃……家规森严。”她妈妈看她看得那么紧。

　　封宁笑了笑，她一边小口喝着酒，一边踱着步说：“没有，我家从小就随我玩的，只不过我妈有一根神经特别敏感，她怕我早恋，乱搞。”

　　席清妙想到郑远丘，她抿了一口酒，小声问：“那你跟郑远丘……”

　　封宁耸耸肩：“我只是觉得他很有趣而已，我妈反应过大了。”

　　停顿了一会儿，封宁叹了口气：“其实我也理解……妙妙，这件事我只跟你说哦，你不要告诉别人。”

　　席清妙嗯了一声。

　　封宁说：“我有一个姐姐，亲姐姐，就是上高中的时候谈恋爱，怀孕了……”

　　席清妙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封宁说：“所以不怪我妈神经过敏，但是吧，有时候也是真的很烦，尤其是她找到学校去了，真的很丢脸……”

　　席清妙忍不住问：“后来呢？”

　　封宁疑惑地“嗯？”了一声。

　　席清妙：“你姐姐……”

　　封宁说：“孩子打掉咯，被送去国外读书了。其实我跟我姐关系很好的，但这是从我的视角来看，东窗事发的时候我听见她和我妈吵架我才知道，我姐一直觉得觉得家里不宠她，更宠我，她缺爱，所以她可以为了爱付出一切，她那时候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要退学去结婚。”

　　席清妙不知道说什么好。

　　封宁望着窗外说：“其实我姐说她缺爱我也可以理解。因为爸妈很忙，常常没法在家陪我们，从小到大我有很多玩具，想去的地方也都能去，可是身边很少有亲密的人。所以上学以后我喜欢交朋友，很多朋友，有时候觉得仅仅是‘朋友’也不太够，要更亲密才行……”

　　封宁话锋一转，问席清妙：“你有喜欢的人吗？”

　　席清妙回答：“没有。”

　　封宁笑道：“班里其实有好几对在偷偷谈恋爱你知道吗？”

　　席清妙：“真的吗？”她一点儿都没看出来。

　　封宁报了几个人的名字，又悠悠地叹道：“我有时候很羡慕他们。”

　　席清妙低声说：“这个时候谈恋爱，不太好吧。”

　　“也许吧，”封宁说，“可是有时候我真的很想像他们一样，能够有人可以亲亲抱抱一起玩。你会有这种想象吗？”她问席清妙。

　　席清妙迟疑了一会儿，点点头。

　　封宁笑道：“所以这是很正常的想法嘛！我想人就是这样的，群居动物，很难不想互相贴贴吧。”

　　封宁把玻璃杯里的“鸡尾酒”喝尽，杯子随手放在窗台，朝席清妙张开手臂，歪歪头笑道：“席清妙，我们来贴贴。”

　　席清妙放下杯子，走过去，很轻地抱了她一下。

　　封宁用力，双臂箍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席清妙的肩上，低声咕哝：“妙妙，你好瘦啊。”

　　席清妙静静地“嗯”了一声。

　　封宁的手慢慢上移，摸到席清妙修长的颈项，摸到她的后脑勺，把席清妙不长的头发在手指上卷着玩了一会儿。

　　湿润润的唇落在席清妙的颈侧，封宁又亲了她。

　　席清妙不敢动，也不敢问她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