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相搏》一述江水

27、第 27 章

　　凌昭华与崔沐莲是在午饭后分开的，两人的离开让尚霜松了一口气，这两人跟着，让尚霜没办法放开，说的话要端着，而让他最难受的是崔沐莲，这人说话总是带着三分试探，每次尚霜都要停下来好好想怎么回复崔沐莲。

　　好在她们午饭过后终于走了，她不用在应付。

　　“下午三哥陪你四周走走，你也憋了这么些天了。”

　　在尚初心中，尚霜这些时日都是憋着的，被关在屋内的，他理应觉得带尚霜出去玩玩，但是这话让尚霜心虚病发了，尤其是与纪勋琨的目光对上的时候。

　　尚霜率先移开目光，看向别处，手指一会扣手指，一会将手给扭成麻花，再会又做了一个三角形的形状等等，最终手黏黏糊糊地地搭在一起，缩成了一团。

　　“对啊，真的憋坏了，谢谢三哥。”

　　“抱歉，霜儿。”母亲为什么关着霜儿，尚初大概知道一些，霜儿也只能在他和子真面前任性，其他人不会，所以绝对不会失了仪态而被禁足，“好了，三哥带你出去听戏曲。”

　　“哥，不是你的缘故，我不怪你。”那天的事情她还没有问，但是看他的状态，可见得崔氏还没有下手，心这才松了一口气。

　　尚初应了一声并没有上心，又拍了拍尚霜的脑袋，将她带入了马车。

　　晚上，尚霜尚初与纪勋琨在尚府的门口分开，尚霜跟着尚初一起往草庐去，一路上尚霜东张西望，时不时停停走走，十分新奇。

　　“看什么呢？”真像兔子，走路一蹦一跳，还是不是停下来伸着脖子看四周。

　　“三哥，快过年了，府中也有了喜意。”尚霜喜欢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今年祖母会送我们什么。”

　　他们祖母很有意思，每年都会准备一些礼物来打赏他们这些没有成亲的小辈，去年是黄金花生，银花生，前年是黄金红枣，银红枣，反正本质上都是一样的，全是黄金银，喜欢的孙子她会多给几颗黄金，不喜欢的就给银的，年年如此，以前她是最不受欢迎的孙女，有一年都忘了她的。

　　她很好奇，今年祖母会给她金还是银？会给多少颗？

　　今年的局势变了，祖母对她多了些目光，虽然比不上那两个孙女，但也超越了其他孙女的地位，成了受宠中的一位，但这是前段时间的状况。

　　这段时间她被崔氏打入了‘冷宫’，局时祖母会不会记得她呢？

　　“今年三哥多给你几颗。”

　　“好！谢谢三哥。”

　　“别谢我，今年可不止是我给你，子真也要送你礼，说是他妹妹添的彩头。”

　　纪勋琨的妹妹，“那个刁蛮姑娘？”尚霜想不通为什么这位刁蛮姑娘会给她添彩头？虽后头关系也缓和了不少，明明那日闹得还是挺不愉快的，“那我岂不要回礼？”

　　“少胡说。”尚初点头应声，“是要回礼的，听闻子真的妹妹比你还要小上几个月。”

　　这...回礼就成了大问题了，尚霜脑子大，自己送个礼也好难啊，既不能暴露自己有钱，又不能寒酸，好辛苦。

　　“他妹妹什么都不缺，你用心挑选就好了。”

　　这话是子真嘟囔说出来的，尚初没想到居然用上了，还赠与了他的妹妹，现在往回想反而感觉子真是有意而为的，可问题是子真什么时候这么了解霜儿呢？

　　尚初心底的怪异感又出现了，他总觉得自己好像什么地方忽略了，可是又想不起来,只能暗自琢磨着，但没琢磨两下就被叫唤声给打断了思绪。

　　“六妹。”

　　“三哥五姐今日外出，怎么忘了妹妹？妹妹好久没有和哥哥姐姐一起出门，一个人怪无聊的，母亲也不让我随意外出。”

　　大家心知肚明尚妍口中的言语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到底是好久没有出去还是想要在纪勋琨跟前露脸，谁都知道，可是他们都是体面人，不乱说话，保持各自的体面。

　　尚霜冲着尚妍笑了笑算是打招呼了，和尚初道了一声不舒服就率先进去了。

　　她脱身了，只能委屈三哥去应付，她唯独庆幸的是自己购买的东西直接送到了院子里，不然这家伙又要好一通闹，局时她也脱不了身。

　　“六妹，今日是去庙里拜拜，我估摸着你也不喜欢，所以不叫上你了。”

　　尚初说完话就往里走，他也不愿意和这个妹妹多纠缠，这个妹妹要是真的缠起来，让人头疼，亏得他以前只觉得这个妹妹虽然有时候没脑子，可是傲气有的，现在才发现那些傲气只是表面上，一拨就抽离了，傲骨全无，变得极其的难缠，这是近段时间纠缠子真的时候暴露出来的。

　　尚初和尚霜相继离开，尚妍还不死心跟了上去，“三哥，五姐，你们以后可要带着妹妹，不然妹妹一个人多难过啊。”

　　尚初到底念着这是他的妹妹，也没有让守门的人给拦住，放了进来，只是放了这么一个人，他的院子少不了热闹，叽叽喳喳的声音不停歇，每字每句都是围绕着子真来开展，让他不胜其烦。

　　尚霜似是早料到，便早早避开了，一路往尚初的书房去躲个清净。

　　她在书房捧着一本书，却心思却没有放在书上，翻了两页慌乱的看着几眼，突然抬头问道，“双冬你说，这次六妹能缠三哥多久？”

　　她此番带了双冬和梅红两个丫鬟，双冬虽然有时候对一些事情古板，但对某些东西接受度也大，比如主子对她开上两句玩笑，她也会乐呵乐呵地接下来，这也不乏有她的影响，反观是梅红，一板一正，有时候同她开玩笑只会得到一板一正的回答，所以她也不好跟梅红开玩笑。

　　但她理解，她是主子，那些下人只把她当主子敬着，交心，那就是玩笑，万一交心交丢了心，罪过了。

　　“三炷香！”双冬比划了三根手指笑嘻嘻地应到，“你觉得是不是，梅红。”

　　小姐不爱与梅红逗乐，可是她喜欢，有时候看着梅红呆滞的表情很有意思，可惜小姐不懂这快乐。

　　果然梅红只是看了一眼，然后低头说道，“双冬，那是公子的事情，我们不能妄论。”

　　偏偏双冬也变得狡猾了，“这是小姐先提议的，双冬不过是顺着小姐的话，梅红你可别将这罪名放在我身上。”

　　“小姐是小姐，你是下人，怎么样都不可以随便议论主子。”

　　双冬被噎了一下，但是很快她又活跃了，站起身跑到尚霜跟前，“小姐疼爱我，肯定不会将我说的话说给别人听吧？”

　　说完又期盼地着看着尚霜，眼睛一闪一闪的，看得尚霜心头一颤，良久尚霜抿嘴笑开了。

　　“梅红，不过是几句玩笑话，不用这么严肃。”尚霜捧着书看，连头都没有抬起来，“私底下偶尔议论一下也无伤大雅。”

　　双冬高兴地冲着梅红做鬼脸，随后又问道，“那小姐觉得六小姐会缠着公子多久？”

　　尚霜将手中的书籍收拢，圈起来形成膀子，她在手中拍了两下，“应该很快会被打发了，不用三炷香，甚至半柱香，但是...”

　　最近纪勋琨躲着尚妍，尚妍想要见到纪勋琨，基本上是没有什么门道，如果没有意外，只怕尚妍会死皮赖脸地过来纠缠她，晚饭也顺带着在三哥院子里吃了，要不她早点溜了吧。

　　可是她还是溜不成，刚站起身就被一声“五姐”叫僵了身子，这真是不想来什么来什么。

　　“五姐你去哪儿啊？”

　　尚霜被她这句五姐叫得寒颤不已，之前也不是听到对方叫五姐，可那时候哪有现在这样殷勤。

　　难道尚妍心中没有恨她吗？虽然她好些时日没有出来游走，瞧着和纪勋琨关系远了，但是她一出来，就与纪勋琨出去了，纪勋琨这样的好颜色与待遇，只怕是尚妍没有被对待过的，肯定是有怨恨的。

　　她挑了挑眉，“我回自个院子去。”她将手中的书递给梅红，“六妹也是过来找点书看吗？”

　　她说这句的时候身子已经往外去了，可是她还没出去就被人给牢牢地抓住，根本没办法往外移动。

　　“五姐说什么话，我在看书上没有什么天赋。”尚妍将尚霜往里面拖去，“我是特意来找五姐的，我们姐妹也有好些时日没有一起说说话了。”

　　尚霜毫无准备，她身子对着外面，而尚妍一直将她往里面拖走，所以她是背着往后退，身子几乎是被尚妍带着走，在没有视线的情况下，她几乎丝毫全依靠着尚妍，这很没有安全感。

　　“停停停，我自己走。”尚霜稳住身子后一把将尚妍给甩开，转身往里走，“六妹啊，你这样拉着我，我很容易摔的。”

　　“我这还不是害怕五姐不理会我。”尚妍见尚霜坐下来，她跟着挨着尚霜坐下，“五姐，今日出去开心吗？”

　　“开心。”

　　“那就好，我知道五姐好些日子没出去了，这么一出去，又有人相伴怎么会不开心，可是五姐，纪公子是男子，又是外男，多少也得要避嫌。”

　　“六妹这话说出来心不虚？”尚霜唯有冷笑相待，“我今日出来，可是没有少听到关于六妹的事情啊！”

　　比如一天天往三哥院子里钻，在风中等着纪勋琨，半道拦截纪勋琨，再比如打着三哥的名号去送吃送喝，反正幺蛾子没有少，整得鸡犬不宁的，不过这范围都是小的，还没有闹到长辈的层次上。

　　只是这要是继续闹下去，恐怕也不见得好，现在祖母和崔氏都将心放在过年事宜以及人员走动宴会事宜上，没有时间关注底下子女，这么忙的情况下，要他们眼中容下东西，那便是尚初这个嫡子，其他的他们都没有放在眼中。

　　“五姐我好心待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尚妍脸色涨红，想要上前争吵，可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又压住了，“五姐这么说多少伤了我们的感情。”

　　感情？她们有什么感情？尚霜只怕是想到明日天亮都想不到。

　　好像尚府的姑娘们都喜欢拿着感情说事情，偏偏这点感情都还没有对素馒头的感情多，好歹素馒头还能够填饱肚子，他们以前干了什么？无非怎么欺负她的，怎么嘲讽她，其他的，她还真没想到。

　　“也是，我也不想伤我们以前的感情。”

　　尚霜不大喜欢她这幅模样，明明不喜欢还非得要装喜欢的模样，明明气得牙痒痒，可偏偏还要笑着应承，很虚伪，这也导致了尚霜很像要戳破尚妍这层皮，让尚妍恢复以前的样子。

　　“只是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不知道吗？”尚霜微微底下头，“我以前很希望你这个妹妹或者尚芸这个姐姐别欺负我，可是你们呢？只会叫我小贱人！现在你在讨好小贱人做什么？”

　　尚霜说这话之前将人给挥出去了，独留她与尚妍在房内，而她说的是以前的尚霜，以前的尚霜是懦弱、胆小的，她每天都期盼着姐姐妹妹们别欺负她，可是他们这么多年都没有好好对待她，直到死，她都没有好好的被对待。

　　原主害怕恐惧，在当她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还残留着，她能够清晰感受到对方的情绪，那种害怕恐惧导致她在那几日总是半夜惊醒，直到过去好久这股感觉才消散。

　　“这...我下手很轻的，大多都是动动嘴皮子，都没有怎么伤害你，而且你那时候不是很开心，每次在我们身后叫姐姐妹妹的，别提...况且你现在不是也没事吗？”

　　“动动嘴皮子，下手很轻？没事？”

　　尚霜的手轻轻攀上了自己的右眼，遮住眼部位置，可心中的酸涩还是抑制不住的冒出来。

　　当初要不是她继承了原主的感受，以及原主的少部分记忆，她都快要信了尚妍那句很高兴。

　　真是小厮，‘尚霜’明明是被生活压得不能不屈服，最后只能够笑脸相待这些人，这些在他们眼中就是很快乐，高兴，果然站的角度不一样，事情就产生了偏差。

　　她冷笑着看向尚妍，“说说...而已，那怎么会让她自卑不已？下手很轻，动动嘴皮子怎么会让她生了死意，说得真轻巧。”

　　她们恐怕不知道三年将近四年前，她们的姐妹死过一次了，可偏偏就没有一个人知道，她来到这里，没有一个人发现，是忽视还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你现在不是没事吗？”尚妍几乎是吼出来的，她根本没有在意尚霜为什么称呼自己为她，“我现在都愿意接受你了，你一个外室生的怎么这么不要脸？还想自抬身价？”

　　尚霜没说什么，只是站起来往外走，但尚妍不干了，她也慌忙地起来将人给拉住。

　　此时尚霜也恼火上头，她一把甩开尚妍的手，但奈何尚妍抓得太紧，根本甩不开，她就借力用脚蹬了两下，这才让尚妍吃痛地松开手，弯下了身躯预要捧着脚，可随后她意识到了尚霜要走，便忍着疼上前给尚霜一巴掌，另一只手死死地抓着尚霜的头发。

　　尚霜吃痛地叫了一声，她的脑袋被迫往后仰，连腰也往后仰，身子没了支撑，手便下意识地去抓东西，慌乱中她抓住了尚妍的衣角，这才稳住了身子，而她借着这个空档借力支起自己的身子，手悄然伸向了尚妍的头发。